酒吧老闆挺實在的,玉米餅和辣醬都給的很多,還倒了一大杯熱橙汁給女孩喝,也許是覺得喝牛奶可能有歧義。
儘管懷疑這對客人的來路,但幹酒吧這行,關鍵就在於別多管閒事。
如果女孩表現出任何被強迫的跡象, 那他可能會立刻報警,但現在看起來,這女孩十分早熟,而且是她在纏着這個歲數足以當她爸爸的男人。
至於說這兩人是真父女?
不可能的,老闆開了三十多年的酒吧,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他們倆看起來就不像是一類人。
女孩的眼神很亢奮, 就像是嗑了藥一樣,能看出她什麼都不在乎, 可能滿腦子都是狂歡和享樂的念頭,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而男人則十分可怕,他似乎是經歷過什麼十分黑暗的事情,不好的事情,光是他的氣場就能讓人感覺窒息。
更別說這人似乎也精神不太正常,左眼裡透着人性和溫柔的光,可是右眼中一片冰冷,看向自己時,就像是掠食者在打量什麼食物。
再看着兩人的相處模式,老闆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公路電影來。
淘氣又墮落的女中學生爲了逃離冰冷的家庭和做妓女的母親,在州際公路旁攔了男人的車,想要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而男人則因爲從海軍退役, 也許是在戰鬥中患上了什麼心理疾病,正處於自暴自棄、渾渾噩噩的階段,見到女孩搭車, 乾脆就帶她一起, 找個精神寄託。
一路上兩人日久生情, 他想要感受年輕的肉體活力, 她想要用大叔的美金,於是兩人就這樣互相依賴,在公路的漫天黃沙中,駛向遙遠的夕陽。
這種事一點也不新鮮,因爲聖地亞哥有着好幾處棒極了的海灘,米申灣的海灘上甚至還有旋轉木馬,這對於年輕女孩來說,就像是夢幻王國一樣有吸引力,如果能免費在那裡吃喝玩樂,付出什麼她們都樂意。
黃昏時分,坐着旋轉木馬或者小火車看大海,海風一吹,裙襬和長髮飛揚,笑容如花朵般明媚,再加個粉嫩的濾鏡,類似這樣的視頻在網上可流行了。
男人放下酒杯,示意再加滿,用平靜的聲音說:“老闆,你的酒不錯,我叫托馬斯, 她叫瑪莎......”
“噗!”女孩突然毫無理由地笑出了聲,橘子汁都從嘴角流出來了。
自稱托馬斯的男人瞪了她一眼,擡手給她擦擦,在酒吧老闆包容理解‘我都懂’的目光中繼續說:“咳!酒不錯,但怎麼今天酒吧裡似乎沒有什麼人?我們進城的時候倒是發現很多人在出城。”
“人們叫我老邁克,年輕人,你們在路上開了很久的車吧?”
語氣帶着些疲憊的老闆用毛巾擦擦手,同時也看向窗外的街道:
“我不知道你上次看新聞是在什麼時候,但最近這些日子,美國最大的新聞就是霸王組織要重啓骷髏島探索計劃了,喏,你看電視。”
說着老闆還指指酒架上懸着的電視機,只不過,此時倒像是在播放着風景mtv。
見此,老麥克聳聳肩,只能又解釋。
“有個狗屁科學家,說那島地下有個通往平行宇宙的門.......”
說到這裡時他舉起手在太陽穴旁邊繞圈,表示他覺得那科學家腦子有病,又接着說:
“更多的我也不懂,總之就是,現在他們要冒着激怒島上怪獸們的風險去啓動那扇門,而骷髏島就在聖地亞哥正西方五百多公里的地方,如果那怪獸被激怒了,我們就是第一批倒黴的,該死的狗屎總統,該死的國防承包商。”
“哦?怪獸在島上,還影響不到城裡吧?”托馬斯轉動着酒杯,像是無法理解。
“呵,水手,你也許當過兵,但社會經驗還是不如我這個老頭,我來告訴你會發生什麼。”
見到店外再沒有客人,老麥克嘆了口氣,把威士忌酒瓶放在吧檯上:
“人類不可能是怪獸們的對手,那些可憐的士兵們會在島上被怪獸打得死傷慘重,接着就會有腦滿腸肥的將軍或者書呆子一樣的科學家坐着飛機撤離,因爲兩點之間線段最短,所以他們會撤到第三艦隊的總部,也就是距離我們只有三公里的聖地亞哥灣,帶着追在他們屁股後面的怪獸一起來。”
“這樣啊,那這麼說來,城裡的人都應該是逃難去了,你爲什麼不走呢?”女孩眨巴着眼睛詢問,她在聽說了城市可能面臨着滅頂之災後,依舊十分輕鬆,還是笑嘻嘻的。
這也驗證了老麥克的看法,這個女孩根本就不在乎生死,她只想狂歡。
“我父親留給了我這家酒吧,我從小就在這裡的二樓長大,原本也打算把它傳下去,可是十幾年前,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因爲捲入幫派的街頭槍戰離開了人世。”
手肘撐在吧檯上,老頭揉了揉自己的紅鼻子,他渾濁的眼睛看向了酒瓶,乾脆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灌進喉嚨:
“我現在只有這酒吧了,如果怪獸真的來了,就把酒吧和老頭子我一起帶走,沒什麼大不了的。”
“怪不得呢,我們路上就沒有看到還有幾家營業中的店鋪,倒是出城的車都快要把路堵死了。”
名叫瑪莎的女孩用手指繞着自己的頭髮,原本的金髮被挑染出了紅藍兩色:
“不過,老婆和孩子死了也不要絕望嘛,我給你出個主意,嘻嘻,你在距離海灘不遠的街上有這麼一家店,應該也算是有點錢吧?你看着也就六十歲?也沒多老,花些小錢在網上挑個烏克蘭的郵寄新娘,再生個孩子不就完了?儘管不知道這裡物價究竟怎麼樣,但我肯定,五萬美元左右就能隨便挑。”
說完,她還擠眉弄眼的搖擺起來,像是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
老麥克臉色漲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高血壓犯了,他盯着小混球一樣的女孩看了好久,才擠出一句話來:
“小丫頭,你不懂,這世間不是什麼都能用錢來衡量的,總有一些寶貴的東西,失去了再也回不來。”
“唉,太嚴肅了,老頭,你太嚴肅了。”女孩翻了個白眼,小手無力地擺來擺去:“隨便伱用不用我的妙計吧,反正對於我這樣的‘年輕人’來說,讓自己快樂纔是最重要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