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戰場,視線受阻的情況越是嚴重,四處瀰漫的煙塵充斥着每一條街道,大量的灰塵和建築碎石更是隨着異種的每一次動作,如同潮起潮落般翻滾着。
鄭賢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就連呼吸都得閉住,只要一張嘴,必然是一嘴的沙子。
不過蘇明的行動不受阻礙,聽着碎石在盔甲上刮過的聲音,他依舊如同箭矢般貼着地面快速飛行。
鄭賢死死抓着他斗篷的一角,卻發現自己像是被斗篷抓住了一樣,這種感覺很奇怪。
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因爲在飛行過程中,他發現喪鐘正在以沙啞的聲音哼唱一首詭異的歌曲。
“......破碎就破碎,要什麼完美,放過了自己,我才能高飛......”
鄭賢覺得莫名奇妙,兩人幾乎都要貼着地面了,這怎麼叫高飛?
其實是蘇明突然覺得異種的動作有些眼熟,在它踩踏聖盾的士兵時,動作有些像是捻菸頭,這讓他下意識就想起了這首歌。
也許是被踩死的人太多,黏糊糊地粘在腳底不舒服吧,天神異種總是在地面摩擦自己的腳底。
這也是爲什麼蘇明要選擇從腳後跟進入對方體內的原因。
天神是沒有脖子的,他們的腦袋直接連接在軀幹上,就像是一個圓臺上扣着一個水桶,如果不彎腰,它看不見自己的腳後跟。
這裡是視覺的死角,而且在它擡起一隻腳踩踏士兵的時候,剩下的那隻腳無法離地,這就給了蘇明用武器在支撐腿的腳後跟上鑽洞的機會。
說真的,他比較喜歡對付大體型的敵人,因爲這往往意味着在敵人體內沒有什麼太多的針對手段。
當然,前提是有足以破開敵人皮膚的武器,或者想辦法鑽到敵人嘴裡去。
天神沒有嘴,體表的金屬渾然一體,那麼只有打洞進去了。
夜幕大劍能不能切開對方的外殼,蘇明也不敢肯定,不過即便不行,不是還有聖槍麼?
“轟!!!”
“哐!!!”
“啊!!!”
爆炸聲,建築倒塌聲,士兵的慘叫聲,種種聲音交雜在一起,還真有些世界大戰的感覺。兩人趁機在煙塵中潛行移動,過程也很順利,異種的目光只看着自己的前方。
蘇明遠遠地看了牛頓一樣,如今的至高理事長看錶情也知道同樣焦頭爛額,他的手下怎麼可能是天神的對手。
就算牛頓拿着長仗不停地發射能量束,可是在天神的體表連一點污跡都沒能留下。
“老鄭,準備好了嗎?天神的體內有什麼,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未知,一定要小心。”蘇明兩人悄然漂浮在天神腳下。他反手舞了個劍花,猶如星空般的巨劍發出了呼呼的聲音,
鄭賢雖然還在笑,但他的嘴是抿着的,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點點頭。
蘇明也不猶豫,雙手握緊大劍,朝着天神的腳後跟就是一記突刺。
隨着火花四濺,金屬發出了磨牙一樣的噪音,大劍只是稍微感受到了一些阻力,緊接着直入至柄。
天神晃盪了一下,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而趁着它還沒有彎腰,蘇明用力拉動大劍,在腳後跟畫出了一個圓洞。
一大塊圓錐形的金屬被他撬了出來。
可惜,異種的皮太厚了,這一劍進去,並沒有打出通路,只是剜掉了一塊皮膚。
好在這也夠了,蘇明立刻提起鄭賢,兩人躲進了這個圓錐形的孔洞裡。
三顆如同太陽般的巨大光球掃視過腳下,異種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有自己掉了一小塊腳皮。
它能理解的事物非常有限,可能是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也可能是知道卻沒有在意,畢竟它的戰鬥力沒有受到任何損害,計算的結果沒有變。
於是它又雙臂舉起往下一拍,地面上的一大片建築物直接變成粉末,接着它又迴歸到了踩人玩的行動中去了。
蘇明和鄭賢在對方拍地的時候受到了一些震盪,不過這只是一點小麻煩罷了。
現在就差打通皮層,進入對方內部了,不知道里面會不會像是老式蒸汽機一樣,充滿了管道和齒輪?
蘇明用大劍繼續往裡挖,而鄭賢負責把挖出來的金屬丟出去,不過蘇明稍微留了個心眼,他收起了一塊金屬,打算回去研究。
製造天神組的材料應該很不錯吧?至少沒有在太陽裡融化,說明最少也有耐高溫的性質。
“哆哆哆......”
夜幕大劍一次次扎進金屬裡,兩人的位置也原來越深,周圍都暗了下來,而大劍上面的X金屬光芒卻越發璀璨。
“噗。”
這次大劍落下,傳來的聲音不一樣了,手中的感覺也是一輕。
“扎穿了,做好準備。”看着從劍刃邊緣露出的絲絲紅光,蘇明給鄭賢提醒道。
“放心,兄弟,老哥我明白。”鄭賢向身後丟出了一塊金屬,隨即拿好了自己的武器。
“進!”
大劍猛然一轉,一個完美圓形劃出,蘇明空着的手猛然一拳,擊飛了這塊栓塞,眼前紅光大亮。
.....................
“見鬼了,我們是在哪裡?”
紅光散去,蘇明和鄭賢發現自己並沒有出現在什麼充滿蒸汽朋克的狹窄艙室裡,而是位於一片神秘的雨林之中。
蘇明第一時間就向身後看去,但除了影影憧憧的密林,根本看不到來時的路。
頭盔從面部褪去,絞殺已經確定了這裡安全,除了雨林中樹葉腐爛的味道,它沒有發現任何對宿主不利的東西。
在鄭賢笑着感慨見鬼了的時候,蘇明沒有着急回答他的疑問,而是開始檢查周圍的環境。
頭頂的太陽,腳下的土壤,說明這裡是地球無疑。
氣溫,溼度,身旁的各種樹木以及花草,都說明這裡應該是距離赤道不遠,是南美洲或者非洲的某處。
蘇明檢查着這些,一隻小蜥蜴從不遠處跑過,彷彿根本不害怕兩人,它駐足觀看了一會,才刺溜一下跑掉。
“我們遇到鬼打牆了。”蘇明笑着對鄭賢說道,摸出香菸來一人叼起一根,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或者是假到足以蘇明也發現不了。
但假象需要同時瞞過喪鐘、絞殺還有斗篷的甄別,這根本不現實。
不管這裡是哪裡,現在原地留下標記,然後去尋找能證明位置的地標,就能得到答案。
鄭賢接過了香菸,掏出打火機來給兩人點火,他深吸一口,吐出一團濃煙。
“我雖然知道你很擅長打洞,不過沒想過你是土夫子出身......我們又不是盜墓,怎麼會遇到鬼打牆?”
蘇明淡然一笑,把煙叼在嘴裡,仰起頭,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看着天空。
“因爲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造成,只能隨便說說。”
“這是不是某處口袋空間,或者說是次級維度?”鄭賢提出了見解,剛纔喪鐘對周圍的檢查他都看在眼裡,不得不承認,這裡和地球非常相像。
“稍等一下。”蘇明原地起跳,斗篷帶着他快速攀升,直接衝出了星球的引力,進入了太空。
行星數量,恆星質量,還有熟悉的大陸板塊,全都沒錯。只不過此時的地球被茂密的植物覆蓋,變成了藍綠相間的球體。
蘇明咂吧了一下嘴,返回了鄭賢身邊,在他去探險的時候,這位鄭主任不知從哪棵樹上搞來了一串香蕉,正吃着呢。
“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要聽哪個?”蘇明坐在了他身邊,夜幕大劍隨手插入地面。
鄭賢遞給他一些食物,示意他嚐嚐:“我個人習慣先聽壞的,然後再聽那有關於一線生機的消息。”
“這裡是地球的未來,或者說,是在某種時間線上的未來之一,人類滅亡,世界陷入綠色末日的未來,我們在中非。”
蘇明接過了香蕉,隨便咬了一口,非常苦澀,就像是咖啡的味道。
“那麼好消息呢?”鄭賢點了點頭,還是微笑的樣子,彷彿根本沒往心裡去,但是從他的目光中一閃而過的神情來看,他應該也有一瞬間的動搖。
“好消息是我在剛纔飛行的時候,看到我們距離不遠處有一處城市遺蹟,也許在哪裡我們能獲取更多情報。”
蘇明收起大劍,把香蕉塞進嘴裡,站起身來。
如果迷失在野外,必然要趁着身體狀況較好的時間進行探索,這樣生存的機率更大。
鄭賢拿着聖槍,像是用柺杖一樣撐起了身體,另一隻手抱着一串香蕉:“那我們就去看看。”
蘇明摘下斗篷,兩人坐了上去,向着之前看到的方向前進。
一座未來城市的廢墟,各式各樣的植物完全佔領了它,藤蔓把摩天樓都包裹得像是聖誕禮盒一樣,這樣錯落有致的立方體讓蘇明能夠辨認出它們原本是什麼。
而至於公路或者其他基建,已經完全被雨林吞沒了,也許此刻就在兩人腳下。
兩人落在了城市中央,這裡有一片類似廣場的地方,只不過現在就是一小片綠色的空地。
“自然的力量,真是可怕。”鄭賢嘆了口氣。
也許是兩人在城市中飛過造成了一些動靜,來路途徑的一棟大樓突然發生了崩塌,藤蔓將構成建築的水泥腐蝕得千瘡百孔,此時就如同桃酥一樣鬆脆易碎。
“其中還有時間的功勞,我們一具白骨都沒有看到。”蘇明補充了一具,而鄭賢只是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了。
兩人開始用手中武器清除障礙,如今面前這片小樹林呈現非常規整的圓型,說明以前也許是噴水池或者紀念碑之類的建築,從而證實城市的名字。
只要能知道是哪座城市,蘇明就可以稍微藉助一下漫畫裡的情報,去進行大膽假設,從而找到真相。
灌木和藤蔓不斷倒下斷裂,兩人漸漸來到了綠地的中心位置,在那裡厚厚的腐殖質下,好像有什麼東西隱隱露出個尖來。
弒神者變成了鏟子,蘇明大步走過去開始挖掘,而隨着他挖出的部分越來越多,他認出了這裡是哪。
鄭賢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他用力把長槍紮在身邊地面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是個雕像,一隻貓?”
“貓科動物。”蘇明收起弒神者,無奈地拍拍雕像基座上的銘文,在發臭的腐殖質下,那裡留下的一串文字他再熟悉不過了:“瓦坎達,佛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