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冰冷的雨點拍打着墨西哥城市郊的樹林,這樣的雨在這個國家可不常見,雖然和美國接壤,但這裡的環境,不管是人文還是經濟,都和那個大國相差老遠,貧窮的人們總是想方設法的離開這個國家,向着心中的“夢想之地”前進。
但說實話,那裡也不會是他們的天堂。
漆黑如墨的夜色總是和不那麼讓人喜歡的東西聯繫在一起,而這種冰冷的雨夜,雨水的拍打更是能掩蓋很多東西,這是個適合做一些不那麼好的事情的時間。
“轟”
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照亮了開進市郊的一個農場的卡車,並不是那種巨型的卡車,而是本地著名的毒販子們最喜歡用的武裝皮卡,他們甚至能憑藉這些自己改造的玩意,來和政府軍拼個你死我活。
這是個毒販子氾濫的國家,毒販纔是這裡真正的統治者。
“咔”
卡車停穩,十幾個只穿着背心,下半身穿着軍褲軍靴的大漢從車上跳下來,在他們身後,是十幾個被綁在一起,頭上還套着黑色麻袋的人,這些傢伙被粗魯的拉下車,他們掙扎着,但是被那些冷酷的人拖在地上,走向農場之內的別墅。
“轟”
又一道閃電劈下,雨夜之下的黑暗被照亮了那麼幾秒鐘,於是我們就能看到,這些大漢的手臂上,都紋着一個黑色的,張牙舞爪的魔鬼紋身。
他們走入戒備森嚴的別墅的大門,只是一牆之隔,內部的奢華溫暖,和外面的冰冷淒涼就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這是個裝飾的非常奢華的客廳,金色的牆壁上裝飾的可不是顏料,而是真正的金箔,地板是最好的白玉大理石,就連沙發上也套着真正的熊皮。
復古的壁爐裡點燃着薪柴,讓整個寬大的客廳異常溫暖,這些大漢拖着那些被套上麻布口袋的傢伙們走入客廳,將他們扔在那裡,取下了口袋,然後齊刷刷的站在一邊,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背對着他們的人,從背後只能看到他帶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以及手裡捏着的雪茄。
在兩側的沙發上,坐着幾個粗壯的大漢,一個個西裝革履,或者是打扮的非常隨意,只是從外表來看,這裡坐着的應該都是一羣大佬級的人物。
“我說,你們這些人就和老鼠一樣,怎麼殺都殺不完!”
靠在沙發上的,戴着墨鏡的傢伙將手裡的酒放下,他的左手只有4根指頭,看上去有些怪異,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莽漢,他摘下眼鏡,看着那些跪在地上,嘴巴被膠帶封起來傢伙們,看着他們雙眼裡那種求饒的眼神,他不屑的哼了一聲。
“魔鬼幫在的地方,不允許出現毒販,連偷竊都要被打斷腿,看來我們這幾年殺得人還不夠多,讓你們這些傢伙居然還有膽子出現在我們的地盤上…你們真的以爲,背後有幾個販毒的雜碎支持,就敢挑釁魔鬼幫了嗎?”
這粗聲粗氣的話,讓那十幾個跪在地上的人嚇得全身顫抖,但下一刻,那背對着他們,坐在沙發上,拿着雪茄的人開口了。
“好了,劉易斯,沒有必要和他們說這麼多,總有人認爲憑藉運氣就能換來一個好前程,既然你們篤信運氣,那我們就用運氣說話吧。”
沙啞,低沉,扭曲,就像是鋼鐵碰撞摩擦的聲音。
“叮”
一枚銀幣飛上半空,然後穩穩的落在這人的左手上,
“呵,你們運氣不錯,正面。”
他站起身,讓人看到了他獨特的衣服,從背後看去,一半黑一半白,從中央完整的分開,就連褲子也是一樣的,鞋子也是一隻黑,一隻白,就像是兩件衣服各取一半,湊成了一件一樣。
看上去有些滑稽,不過當他轉過身的時候,整個客廳的空氣都抽緊了。
那是一張怎麼樣臉啊。
一邊是英俊溫和帥氣的臉,還有金色的短髮,溫和的眼神,看上去溫文爾雅,另一邊則猶如魔鬼一般,沒有皮膚,筋肉交錯,血紅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就連那眼珠,猶如鑲嵌在這張可怕的臉上一樣。
如果非要用文藝的話形容,那就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物,猶如北歐神話中的冥神海拉一般,一半神聖,一半邪惡。
這十幾個被捆着的人已經嚇呆了,在3年前魔鬼幫剛來到墨西哥的時候,一度已經被當地的毒販子們逼到了絕境,但是在眼前這個人到來之後,他們就開起了瘋狂的擴張之路。
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完全不可預測,上一刻還在和你合作,下一刻沒準就拔槍幹掉你,但偏偏他運氣極好,在幾次團滅危機以讓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度過之後,魔鬼幫就成爲了墨西哥城最強大的勢力之一。
哦,對了,他們也是毒販子們最仇恨的勢力,在這個遍地都是毒販的地方,他們一反常態不從事販毒生意,而且還不允許地盤裡有販毒的人,一旦發現,就會被處以“水刑”。
非常殘酷的刑罰,100個人裡能活下來的也不超過10個人,正因爲這種堅持,讓飽受毒販之苦的民衆在魔鬼幫的地盤裡安居樂業,儘管還是要繳納一些費用,但魔鬼幫治下的治安,絕對能算是整個墨西哥最好的。
他們作風殘酷,但很得人心,魔鬼幫的幫衆已經超過1500人,他們的凝聚力和戰鬥力,也絕對是墨西哥城所有幫派中最強的,他們甚至有屬於自己的武裝直升機和裝甲車,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
“雙面人”,也有人管他叫“雙面魔鬼”,但不可否認的是,最少在墨西哥城魔鬼幫的地盤裡,這個名字就意味着絕對的權威,他也是目前魔鬼幫的統帥者。
“砍掉他們一人一隻手。”
哈維將雪茄叼在嘴上,模糊不清的說,“讓他們弄清楚一件事情,讓他們看看,這個地方到底是不是魔鬼幫做主!毒X全部銷燬,至於現金…”
哈維似乎遇到了一個選擇,於是他將手裡的硬幣拋起,看了看,然後揮了揮手,
“現金就給抓住他們的兄弟分了吧。”
“老大,那可是200W!”
一個脖子上帶着粗大金鍊子,穿着花花襯衫的傢伙小聲說,“是不是太多了?”
“嗯?”
哈維扭頭看着他,兩隻眼睛裡滿是一種不加掩飾的不滿,
“庫珀,你在懷疑我的選擇?”
這個表情把那庫珀嚇了一跳,雖然知道老大其實並不是個嗜殺的人,但整個魔鬼幫都知道哈維老大的腦子偶爾會抽抽風,他不敢在這個時候反對他,於是就挺直身體,大義凜然的說,
“不不不,老大,我的意思是,這些抓捕他們的兄弟也辛苦了,不如一起分了吧。”
“嗯…”
哈維想了想,覺得這似乎又是一個選擇,於是他再次拋起硬幣,片刻之後,
“嗯,很好,就這麼辦吧。”
於是所有的冷漠大漢臉上都有了歡快的表情,畢竟誰不喜歡錢呢?他們摩拳擦掌的將那些跪在地上的傢伙拖了出去,庫珀一副狗腿子的樣子,喊到,
“把他們拖遠一點,免得他們的慘叫聲打擾了小公主的美夢!”
在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哈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翻開了那本他似乎看了很長時間的書,其他人不敢打擾哈維,這位老大對於任何和概率以及運氣,還有預測未來相關的東西都非常着迷,從最常見的骰子到遙遠東方那晦澀神秘的卦術,他都有涉獵,他現在在看的,是一本和塔羅牌相關的資料。
在研究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是永遠不會無聊的。
十幾分鍾之後,哈維一臉滿足的放下了手裡的書,回味了幾分鐘,然後看着劉易斯,
“明天你們要直接回紐約嗎?”
劉易斯聳了聳肩,這個魔鬼幫的老人臉上有一抹不加掩飾的愴然,
“不,我們先回哥譚一趟,小公主說她想老爹了,我們要去看看他,對了,你要不要一起回來?你已經3年沒回去過了。”
“回去嗎?”
哈維那完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懷念,但對於選擇,他的態度永遠是,“叮”
“呃,反面…算了,我不回去了,總有機會的。”
他無所謂的甩了甩手,又問起了其他事情,
“我聽說凱瑟琳不喜歡在紐約?”
劉易斯喝了口酒,低聲回答說,“小公主不是不喜歡,她只是不喜歡那所學校,據說她和其中的一位教師有些衝突,和那些學生的關係也不太和睦。”
“嗯?”
哈維的眼睛眯了起來,“那畢竟是老爹唯一的孫女,賽伯唯一的妹妹,你就這麼任由她被欺負嗎?”
“欺負?怎麼會被欺負?”
劉易斯苦笑着說,“小公主今年已經14歲了,但是上次遇到三個20多歲的小偷,她10秒之內就打斷了他們的六條腿,還是在紐約最繁華的街道上,如果不是她那神秘的梅姐姐背後的勢力,她估計早就出名了。”
“在學校裡,她不欺負別人我就謝天謝地了…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那所學校不太對勁來着,但是讓小公主去上學,那是賽伯老大和老爹一起做出的決定,她雖然叛逆,脾氣不好,但對於這兩個人的話,她還是會聽的。”
“嗯,那就好。”
哈維隨口回答了一句,他已經再次陷入對運氣的追求中了,劉易斯陪着他做到午夜,在離開大廳的時候,劉易斯還是沒忍住,他低聲問了一句,
“哈維老大,你真的相信,賽伯老大還活着嗎?”
說完,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問題,便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畢竟已經過去3年了,我們找遍了整個哥譚,甚至是整個東海岸,都沒有他的絲毫蹤影,據我所知,哥譚的一些人也在找他,但同樣一無所獲。”
哈維被這個問題打斷了思考,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一套精裝塔羅牌,牌面都是鍍銀的高檔貨,據說還在梵蒂岡受過聖恩,這是他們在去年剿滅了一個毒販之後得到的戰利品,連同哈維手上的那枚亞歷山大大帝時期的銀幣,也是同一個來源。
雙面人用讓人眼花繚亂的手法,進行了一次占卜,然後翻開三張卡片。
“倒立的惡魔…”
哈維閉着眼睛,看也不看牌面,低聲說,“代表被束縛肢體,但自由的精神。”
然後翻開第二張,同樣沒有睜開眼睛,
“直立的死神,代表拋開過去,超越限制而成長。”
第三張,“直立的命運之輪,代表命運的起伏不定”
在一邊的劉易斯都看呆了,他不明白哈維的意思,隨後哈維睜開眼睛,他的雙眼中有一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疑惑,
“這是我進行的第217次占卜,完全不同的時間,地點…但每一次,結果都一模一樣。”
“爲什麼我一直堅信,賽伯還活着!”
他放下手裡的塔羅牌,用一種苦修士一樣的誠摯語氣說,
“因爲我感覺到了命運給我們的指引,這是不可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