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寧跟白鐵軍按住瘋狂想要抱住史今行囊的許三多,說道:“真是夠了,要是這樣有用的話,我們不早就做了?還用得着你?就算你現在把他留住,下趟車他不還得走?”
指導員也上前勸着許三多,“許三多,你說鋼七連有你這樣的兵嗎?”
“看着幹什麼,還不再上去幾個?”高城也不捨得史今走,可是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想趕緊弄完,不要再這樣煎熬着。
王慶見狀,上前一個捕俘動作,將許三多架起來。
“三多,我不想傷到你,別動。讓班長一路走好不行嘛?你非得讓他走了走了還要難受嗎?”
所有人都不好受,可是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多鬆鬆史今。史今對着許三多說了很多,最後依依不捨的走了。許三多就像傻了一樣,呆呆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跟所有人計劃的不一樣,伍六一併沒有留在三班,而是去了五班當班長,許三多則是去七班做代理班長。七連一下子走了三十二個人,高城的心裡很難受,這些兵都是自己一個個挑選的,都是好兵。
甘小寧意外的成爲了三班班長,王慶則是班副。有的人還有意見,王慶只說了一句話,“我才當了兩年兵!”
接下來新兵下連,加上電子營調來的馬小帥,三班終於又滿員了。這次的入連儀式不像之前一樣盛大,都是各班自己組織的。那個喜歡對着所有人講述七連榮譽的高城也沒有在各班窗戶外面偷聽。
七連氛圍不一樣了,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氣。王慶現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拼命訓練所有的士兵,嚴苛程度一度讓從新兵連走來的戰士以爲自己是來到了魔鬼營地。
高城在做什麼?他正在看着一份機密卷宗,那是鋼七連的改編事宜。他的耳邊響起了王慶瑞的話:“你準備一下,正式文件,大概會在一個月後下發,屆時團部會有評估團隊,對七連的所有士兵進行評估,做決定。”
“爲什麼是我們?”高城不解的問道。
“因爲,因爲你們是我們團最優秀的。”
高城有些癡了,他現在都不明白自己之前是不是錯了,把七連帶成了最好的連隊,卻讓他面臨被人分崩離析的局面。但是他明白,這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
白鐵軍作爲一個三班老末,也被王慶這段時間的操練折磨的不輕。
“班副,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們纔是好鋼,你訓練他們就行了。”
“你是三班的嗎?你是七連的嗎?是你就站起來,繼續訓練,我們七連沒有孬種。”
白鐵軍哭喪着臉繼續去訓練,他雖然有些不上進,可是他骨子裡充滿了七連的血液,他不想給七連丟人,雖然他自己說自己是塊爛泥,也不想讓別人說他是孬種,不是七連的兵。
甘小寧小心的湊到王慶的身邊,說道:“王慶,這段時間是不是訓練的太狠了?之前我們的訓練強度可沒有這樣強過。”
“班長,今年新兵下連連長沒有出現。”
“沒出現就沒出現唄,也許他有事情呢。”甘小寧渾不在意的說道。
“不會的,連長看中這個,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他不會不出現的。今年又軍改了!”王慶小聲的說道。
“嘶,你是說七連?”甘小寧吸了一口冷氣,不可思議的看着王慶。
“八九不離十,要不連長這段時間不會這麼冷着臉,部隊訓練也很少來看,這不是他的作風。”
“那,那怎麼改?加強七連還是……”甘小寧一臉疑惑的看着王慶。他沒敢說下去的是什麼,王慶也明白,就是七連被解散,或者說是分崩離析。
“我想應該是最壞的局面,所以我們要把他們訓練成爲最好的,也算對得起他們,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後的事情了,其他的一切都是聽天由命!這話別到處說,畢竟這都是我猜的。”王慶小聲的說着。
“我明白!”甘小寧點了點頭,認真的看着遠處正在訓練的戰士。
一個月後,七連迎來了一場考覈,所有人都不明白這場考覈意味着什麼,他們只是按照平常樣子進行。只有三班,王慶對他們的要求就是拿出你們最好的狀態應對,誰要是拉稀,就讓誰大出血,請所有人吃飯。
團部的參謀們拿着小本本跟在考覈隊伍後面記錄,並沒有說什麼。
高高舉起的屠刀終於降下來了,一刀看在七連身上,第一批就走了三十五個人,提前退役,美其名曰役期將滿,提前復原。洪興國指導員也被調往C團九連。這一刀子一下砍去七連四分之一。
從那一天起,高城的臉上沒有了笑容。也是從那天起,七連不停的走人,再也沒有補充,人一天天的少,從三個排,到兩個排,一個排,一個班,最後剩下的只有高城、許三多、王慶。雖然中間七連也跟團部幹了一仗,用自己的浴血先鋒跟裝甲之虎的戰旗贏得了勝利,可是這也是七連最後的輝煌。
七連這支有着光榮傳統的隊伍就這樣解散了。對於其他連隊來說,這就是一頓饕殄盛宴,能吞下七連的兵,他們充滿着喜悅,可是也有着兔死狐悲的傷感。
七連,曾經營地裡面殺聲震天的單位,就這樣陷入了死寂之中。儘管王慶跟許三多每天還是正常出操,訓練。可是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孤寂,許三多並不關心這一切,他想不了那麼多。
王慶是不關心自己的去向,不管是留在七連等待最後的結局還是到其他連隊,這都不能阻止他訓練的步伐,畢竟自己未來不會再在普通連隊呆這麼長時間,他的未來只能是特種部隊。
高城就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在七連的營地裡面四處遊蕩,直到看啊哦正在操場上面揮汗如雨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下還有兩個兵。
“你們還在啊!”
“連長,你說未來的七連是什麼樣子的?”王慶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高城聽到王慶的話,有些意外他的想法。不過他知道自己不會留在七連了,畢竟他早就通過父親知道自己不會被留在七連,至於去處還不清楚。
晚上的時候。
“老七?”
“火化了!”高城氣憤的隔着門喊道。
“我是營部老五,團裡叫我來接收物資。”
“食腐動物!禿鷲,蛀蟲!”
王慶跟許三多走了出來,帶着五連長去把物資清理了一下,這下七連剩下的就只有各種榮譽了,在連部辦公室裡面整整齊齊的懸掛着。
經過這一次,高城將自己的行禮搬到了三班,許三多也搬了過來。三個人就像是忘記了之前的七連一樣,當做自己就是一個班,正常的出操,訓練。雖然被分配到六連的食堂吃飯,可是還是一起拉歌,聲嘶力竭的吼叫着,用最後的力氣壓住六連,就像之前的七連一樣。
高城其實對於許三多跟王慶都有一些看法。王慶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孤傲不羣的人,還不是那種流露在外的傲氣,而是骨子裡面的。他好像對誰都有防備,對於戰友沒有用自己的那種生死相托,依依不捨。
史今也可以說是被他逼走的,畢竟一個是多次爭得榮譽的列兵,一個是榮譽平平的三期士官班長,檔案擺在一起,誰走誰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事情。當然他沒有跟上面的人爭論具體原因,因爲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班長的感受。
從那天起,高城就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王慶,畢竟王慶也沒有錯,爭取榮譽有錯嗎?何況是給七連爭取榮譽。
後來許三多來了,這個讓他頭疼的新兵,各種出錯,各種問題。可是最終陪伴他到最後的也是這兩個人,這不能不說是老天爺給他開的玩笑。
幾天後,高城被叫到團部,看到了自己的任職文件。“這事情跟我父親有關係?”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問題,師裡面有幾個曉得你父親是軍長的?”團長靠在椅子上輕鬆的說。
“團裡都知道,師裡面怎麼會不知道呢?我在團裡威,在營裡面橫,十六個連長我老大,跟您都照樣頂着幹,我一直以爲是靠我自己本事掙來的,現在你說不知道,說不知道誰信啊。”
“你今天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你以爲我們的部隊是什麼?你家裡的嗎?我實話跟你說,這個事情跟你父親真的沒有關係,那個軍官的調動難道還要這個軍長簽字啊?說沒關係那是開玩笑,說有關係呢,那也只有一點關係,那就是你們是父子。看你怎麼想了。”團長點着煙說道。
高城也明白自己改變不了什麼,只能說道:“那行,我服從命令。那我要帶走幾個兵。”
“誰啊?許三多?”
“對!”
“不可能,他今天就要到團警衛連報道。”
“那伍六一吧。”
“更不可能,你走我都蠻後悔的,你誰都帶不走,只能自己去任職。”
“那我連裡的王慶呢?他去哪裡?”
“他哪裡也不去,就是留守,看守營地。”
“不是,你讓我手底下最好的兵幹這個,你是想要廢了他嗎?”高城有些着急了。
“真的是好兵,不管在說什麼,都是好兵,要是自己呆廢了,那他就不是一個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