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鳳凰的最後攻擊讓整個星體都開始崩潰,希裡在自己復甦了一絲的長者之血賦予的空間感知中能感覺到被封鎖的時空正在瓦解。
瑪德琳所說的逃離時刻即將到來,她衝上前看着半跪在那堆黑色餘燼前似乎在告別的梅森,伸手放在他肩膀想要勸說自己的小情人節哀順變。
她瞭解梅森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哪怕瑪德琳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但一個生命的逝去對於梅森而言並不是值得喜悅的事。
不過還沒等獵手大人安慰出聲,就在極度震驚中看到梅森的雙手撥開瑪德琳的“骨灰”餘燼,從那溫熱的黑色灰燼堆裡抱起了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這他孃的簡直大變活人一樣!
但梅森卻對此並不意外。
他滿意的起身伸手溫柔的撥開嬰兒皮膚上沾染的灰燼,又在黑色餘燼飛舞中回頭看向瞪大眼睛的希裡。
他說:
“瞧,復活藥劑實驗成功.這證明你剛喝下去的東西確實有效,我最後的擔憂也因此消失不見。”
希裡看着梅森懷裡那個嬰兒,她一時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隨後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精神狀態的思考,她破口而出的問到:
“也就是說,我也會以嬰兒的姿態重生嗎?不!這可不是我想要的,那意味着我得再長十六年才能和你.”
“是十八年,我是個正常人並不會對未成年產生什麼興趣。”
總隊長一本正經的糾正了一下希裡的說法,在看到獵手大人臉上那精彩的表情變化後心滿意足,隨後露出惡趣味的笑容對她解釋到:
“但你喝下的是強化版,所以我猜你會回到十八歲生日那一天,這是我訂製那藥水時專門要求過的。”
“咕嚕!(這是瑪德琳?你救回了她!)”
本因爲閨蜜死去而痛不欲生的鐵血女皇連滾帶爬的衝過來,她看着梅森懷中白白淨淨的嬰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總隊長很理解咕嚕此時一腦子的疑惑。
他也沒打算解釋,轉身將這哭鬧的孩子塞進了咕嚕懷裡。
可以面不改色的獵殺一頭巨龍的前女皇這是手忙腳亂的接過這個人類幼崽,又撕下自己的護身披風將她妥善的包裹起來,笨手笨腳的系在自己胸前。
看得出來,在真正安全之前,咕嚕是不打算讓這幼年期的瑪德琳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她死了,這是確切的事實。瑪德琳·普萊爾因爲她所犯下的罪孽必須死去,這個時代沒有不會被懲罰的罪惡。”
梅森看了一眼周遭已經無法終止災變的世界,對希裡打了個眼色讓她準備撕裂空間跳出去,又對咕嚕說:
“你熟悉的瑪德琳已經不在了,但復活藥劑讓她的生命力重塑回了嬰兒,再和過去的黑暗與悲苦無關。
她可以被繼續叫做瑪德琳,但如果你不想讓你的閨蜜以後再成長爲那副糟糕的樣子,就得從現在開始學着照顧她。
當然,我相信艾瑪一定很願意幫忙。”
說完,梅森伸手扣住了插在黑色灰燼中的黑死劍的劍柄,在瑪德琳這個持劍人死去之後這玩意就安靜了下來。
總隊長將它從地面拔出,彈了彈劍身,問到:
“喂,逗貨,死了沒?”
“還還行雖然我失誤了但你信我,它也沒好過哪裡去!只是在硬撐罷了。”
屬於梅森的黑死劍碎片還在嘴硬的試圖解釋爲什麼自己會失敗的原因,但總隊長已經不關心了,他說:
“那我現在持有它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嗎?”
“不會!”
黑死劍回答到:
“雖然我失敗了,但我的持劍人勝利了!這也代表着我在這場黑死劍意志的搏鬥中獲取了最終的勝利。
我將主宰這把劍的意志,直到你失敗或者死去爲止。”
它震動劍身使其“融化”,就如黑色共生體的寄生,融於梅森手心又在靈活的爬動中重新附着於諸神黃昏之槍上。
它說:
“瘋狂的戰鬥讓我現在很餓,懂?”
“懂!”
梅森拔出手槍瞄準天空,對正在試圖逃離此地的衆神連開數槍打空彈匣。
攫取完整的黑死劍讓這把手槍威能大增,再無三發彈藥的限制,黑色的子彈竄入碎裂雲端在對方的慘叫與神靈的鮮血揮灑中,將最後的死亡獻給這片即將崩壞的大地。
幾秒之後,希裡艱難撕開了一道通往外界的銀色光弧,梅森則吹了個口哨,示意阿祖和他的夥伴們可以走了。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這羣傢伙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並以行動貫徹,那麼就該給他們一點甜頭和回報。
“還有個人!”
希裡看向梅森,她說:
“史蒂夫還在下面”
“那是他和老A的告別。”
梅森挽住了希裡的手,在走入跳動的銀色光弧時,他說:
“走吧,給他最後一點體面。”
“那是舊時代的頑固殘黨,不願踏上新時代的船。”
——
“噗”
鮮血灑落的聲音在黑暗的地底響起,已經被摧殘的不像樣子的超級變種人基地中,第三統帥鬆開手,那被匕首貫穿了眼睛的克隆體便砸落在地。
在這個已經不需要戰鬥的時刻,史蒂夫·羅傑斯依然沒有停下戰鬥。
他以一己之力阻擋了整個地下基地不斷誕生的超級變種人,以阻止他們踏入地面介入梅森與老A的對抗之中。
這種行動可以稱得上殘忍,但對於這些根本沒有被灌注完整意識,只是作爲殺戮的炮灰而生的怪物們而言,給予他們乾脆的死亡或許纔是真正的仁慈。
而整個過程從頭打到尾的第三統帥身上已盡是鮮血,但其中卻沒有多少是屬於他的。
作爲老A的密友和他麾下的行動指揮官,接受了很多次強化的隊長閣下的戰鬥力早已今非昔比,以這樣的力量如果他也加入對梅森的阻攔與暗殺中,那麼總隊長在今日絕對會遭遇恐怖的麻煩。
當然,第三統帥也確確實實是被老A派過來作爲這個死亡陷阱中的一環存在的,只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他對梅森發出那條“別來”的短信時,他其實就已經對自己今日的行動下定了決心。
“啪”
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的圓盾砸落在地,在黑暗中遍地屍體的修羅場裡,第三統帥活動了一下有些痠痛的手腕。
他擡頭看去便能看到周遭不斷垮塌的底層和在星核碎裂中不斷瘋狂擠壓的地形,這個世界要完蛋了,如果他不打算走的話,那麼在幾分鐘後他就能看到這裡的末日。
在這個時刻,史蒂夫打開了肩膀處的懸掛式通訊儀。
在嘟嘟嘟的通訊等待中,他伸手摘下了自己那經典款的戰盔又毫無留戀的將它丟在滿是血腥的地面上。
戰靴向前行動留下一個又一個鮮血腳印,在他靠近眼前那個彈射裝置時,通訊終於接通。
光學投影以像素化的姿態在第三統帥眼前打出,飛快組成老A那張陰沉且憤怒的臉還有他背後辦公室明亮的背景。
“行動失敗了。”
史蒂夫登上彈射器,設定目標爲地表,他一邊解開身上血跡斑斑的護甲,一邊對老A非常公式化的彙報到:
“一個意料之外的有良心的強者介入了此次行動,他以一己之力阻攔了所有的超級變種人並直接導致希裡雅的逃亡。
你的計劃在一開始就出現了問題,梅森不必深入地下尋找自己的愛人,這讓他可以更靈活的安排他的破網行動。
事實證明,和梅森的反抗計劃相比,你精心製作的這個暗殺行動真的爛透了。
說真的,你在把瑪德琳·普萊爾設置爲計劃核心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她有可能反水背叛嗎?那畢竟是她在名義上的家人和哥哥。”
“閉嘴吧,史蒂夫!”
老A已經不耐聽這些見鬼的彙報,他語氣陰沉的說:
“我信任你才把你派過去主持這一切,但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我們曾經的誓言被你無情的拋棄了,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站在了我的對手那邊。”
“你說這些話讓我感覺到可笑!”
在彈射器的發射倒計時中,第三統帥譏諷道:
“你和梅森的約定裡我是見證人,我也是這個三人約定中的一員,我們對他許下了承諾,在他拿出了方案並完美執行後,履約難道不該是應有之義嗎?
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其實就沒打算完成這個賭約?
你從一開始就將這一切視作一個安撫下屬的笑話,一個憑空畫出的餅。
弗瑞,我們認識超過三十年了。
即便在衝擊發生前的香草時代裡,我也非常信任你,你說我們需要一個計劃,於是我願意鞍前馬後。
你說理事會已經墮落需要一個新組織,於是我毫不猶豫的冒着被處決的風險加入你。
你說終末之星的鑄造需要無數個世界的精華來打造這通往下一個時代的庇護之地,於是我將雙手深入骯髒之地,寧願讓心中蒙灰也要幫你完成這方案。
我幫你不是因爲你可信,也不是因爲我們過往的關係,在這樣的事態面前,個人的情緒已經不足以成爲行動的理由。
我幫你是因爲我相信你能帶着所有人熬過去!
但你是怎麼回饋我的?
在你和梅森打賭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你關心的不是我們能不能贏,比起那個結果,你更在意的是由誰來贏
你不再關注對所有人都有利的結果,你只是憤怒於將要獲取勝利的人不是你!
你把自己的榮辱和利益置於萬億人的存亡之上。
你還試圖讓我按照你選擇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但我不是你的狗!弗瑞,我有我的道義,我有我的理念。
我給過你回頭的機會,不止一次。”
在倒計時七秒的提示音中,第三統帥將自己束縛於已蓄力完成的彈射器上,他閉上眼睛,以一種再也壓制不住的憤怒與失落對自己曾經的至交好友說:
“烏托邦的訪客系統裡能留下權限的外來者只有那麼幾個,杜姆到底是怎麼癱瘓烏托邦的哨兵軍團直接引發了一個世界的屠殺與毀滅?
你真的覺得我沒察覺到你暗中做的事嗎?
至尊教授不只是你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朋友!而在你需要他死的時候,你甚至沒有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早已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尼克·弗瑞。
那個雖然總會搞砸事情,但一切操作的出發點都是爲了預防危機並保護人民的間諜頭子。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有我不願意相信這個真相,我一直在欺騙自己說這都是必要的犧牲。
我也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我成爲了紅骷髏.不,我成爲了比紅骷髏更可憎更瘋狂的怪物。
而今天這一切,就是我給你的回答!
我辭職了,混蛋!”
“轟”
彈射器發射,載着第三統帥的飛行座椅沿着已折斷的導軌一路向上,在大地崩碎,萬物皆亡的背景中一躍而出。
在他看到光的那一刻,他背後的世界悄然粉碎。
那些被殺死的神靈的屍體被從大地之下爆發的岩漿吞沒,這裡曾發生的一切罪惡都被這場滅絕式的毀滅吞噬抹平。
在還在不斷向高空突進的第三統帥眼前的星海中,鎖定目標進入發射程序的中子滅殺炮已經吞吐起幽藍色的羽流。
就像是一把超大號的狙擊槍瞄準了地面,而第三統帥正在向槍口飛行。
“我不想再助紂爲虐了,弗瑞,我們不再代表正義和秩序以及未來,我們早已經不是我們記憶中的模樣。
我們一路走來任由末日把我們塑造成了最可怕的怪物,在我們放棄初心的時候,我們就該死去。
我不覺得這一天有沒什麼不好。
它唯一的問題是來得太晚。”
在機械椅上,第三統帥張開雙臂仰起頭,就像是擁抱整個天空。
他的頭髮被吹得獵獵作響,那眼睛上的傷痕也因爲情緒的迸發而流出血來,沾染在面頰上就像是一滴滴流出的血淚。
他閉上眼睛,對弗瑞說:
“體面放棄吧,我們輸了,別再掙扎別再做出更多錯事讓梅森和他的正義之師嘲笑我們,保留最後的尊嚴作爲曾經那個你在走入末路時的迴響。
沒有什麼天堂是留給我們的。
你我終會在地獄中相見,那裡已經有一場審判等待太久,而那些因我們而死的人就是我們的法官。
我只是先走一步,弗瑞。”
“發射程序終止!他媽的!給我停下來!混蛋!你不許當逃兵!還沒完呢,你給我回來!史蒂夫!
我命令你,回來!
馬澤法克!
你給我回”
老A變調的吼聲從通訊另一刻傳出。
但他的吶喊已經改變不了結局,幽藍色的滅殺羽流從星軌上激射而出,就像是一道從天堂或者地獄涌出的光流瀑布。
在最後的一秒通訊裡,他對老A說:
“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了,你說髒話的樣子太蠢了。”
坐在機械彈射椅上的史蒂夫·羅傑斯被這致命的毀滅之物籠罩,就像是一枚逆流而上的石頭,閃爍幾次之後就被徹底吞沒。
“嘟”
通訊信號斷開,老A眼前的投影也崩潰開來,他抓起手邊的儀器看了一眼,代表着史蒂夫·羅傑斯的生命信號已經熄滅。
那意味着陪同他走到現在的最後一個朋友的離去。
不是死於戰爭或者襲擊,而是以一種難以形容的方式選擇了自我了斷。
老A感覺到一陣陣眩暈。
他後退一步摔落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知道一切都已經失控了,他的暗殺計劃失敗了,已經沒什麼能阻止梅森·庫珀和他的事業被推進到最後一步。
他的手指都開始痙攣,隨後是胃和心臟,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他知道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叫恐懼.
從未有過的恐懼攝住了他。
讓他終於從掌控一切的幻覺中清醒過來隨後悲哀的發現,自己依然只是當初那個面對衝擊時束手無策的凡人。
爲了生存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他做了很多很多壞事。
現在,報應來了。
這個報應的名字,叫老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