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
在澤西市海岸之外的大海里,在一艘正在行駛的遊艇上,換了一套花花襯衫和大短褲,還帶着沙灘帽的小丑趴在遊艇邊。
這傢伙手裡捧着一個遠望鏡,似乎正在眺望遠方海岸上發生的一切。
在他脖子上,還有個正在癒合的傷口。
那顯然不是因爲他有什麼特殊的能力,除了陰鬱鬼祟的思維之外,小丑只是個普通人。
顯然是有人幫他癒合了那致命傷。
“梅林先生臉上的表情真有意思...人生的大起大落不過如此啊。”
小丑一邊調整着焦距,一邊喋喋不休的說:
“我之前還試過用金蘋果入侵他的思維呢,但他的意志簡直堅如鋼鐵,金蘋果根本影響不到他。”
“所以我很好奇,我親愛的朋友凶兆,你是怎麼讓他精神恍惚的?”
“我用我的能力。”
在小丑身後,在遊艇甲板的圓桌邊,穿着打扮和一箇中世紀老紳士一樣的凶兆先生捧着一杯紅酒。
他靠在椅子上,吹着海風,他輕聲說:
“而且我要糾正你的說法,亞瑟,我不是想讓他精神恍惚...我本來是想要接管他的意志,但可惜,就如你所說,即便是我,也很難撼動那鋼鐵的意志。”
凶兆先生抿了口酒,他遺憾的說:
“這不由的讓我感覺到挫敗,算上這次,我已經在梅林先生手裡,失敗了兩次了...真是恥辱。”
“過程的失敗固然讓人難受,但結果好就一切都好。”
小丑放下望遠鏡,拿起手邊花花綠綠的手杖,他對凶兆先生說:
“可憐的薩默斯死了,你想要看到的結果達成了,我想要的場面也出現了...”
這傢伙像個土包子一樣端起另一杯酒,他對凶兆先生舉了舉酒杯,毫不在乎嘴邊的顏料被沾染到美酒上。
他抿了口酒,對凶兆先生說:
“所以,合作愉快。”
“嗯,是時候說再見了。”
凶兆先生拿起一枚精緻古樸的懷錶看了看時間,他對小丑說:
“我們以後估計都不會再見了,亞瑟...”
“你在爲一羣兇狠的人工作,看在你願意替我背上這筆債的份上,我要提醒一下你,歷史上和九頭蛇合作的人,可都沒什麼好下場。”
“沒關係啦!”
小丑顯得非常灑脫,他揮着手,對凶兆先生說:
“生生死死的我可不怎麼在意...我在意的這場遊戲本身,它是不是足夠精彩,它能不能引來我渴望看到的老朋友。”
“實際上,我曾在一本無聊的書裡讀過。”
小丑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他對凶兆先生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他們說,如果這條命不能被用來追求自己喜愛的事物...”
“那麼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端着酒,張開雙臂,就如瘋癲的狂徒,絲毫不在意手中的酒灑得滿地都是,他對凶兆先生眨了眨眼睛,他說:
“我會向所有人證明,虛僞的秩序只是過程...”
“混沌的絕對公正纔是結局!”
說完,小丑發出一連串尖銳難聽的笑聲,他如魔術師一樣旋轉着手裡的手杖,走下了凶兆先生的遊艇,坐上一艘小船,朝着大海另一側駛去。
他要返回紐約了。
在那裡,另一個舞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演員們就位了。
凶兆先生依然以那副大佬的坐姿坐在甲板的椅子上。
他目送着小丑消失在藍色的海洋裡,在他身後的影子中,那個身材高大的暗殺者悄無聲息的出現。
他一甩手,薩默斯那鮮血淋漓的心臟就被扔在了凶兆先生的桌子上,把桌子上的一切都沾滿了血污。
“祖狼閣下,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凶兆先生皺着眉頭,看着桌子上的心臟,他說:
“你在向我表示抗議嗎?”
那個穿着暗殺者作戰服的人拉開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凶兆先生對面,他說:
“並不是什麼抗議,我只是覺得這很無聊...比起暗殺,我更有興趣和那個梅林正面打一場,他看上去像是個好對手。”
“我勸你別那麼做。”
凶兆先生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後者摘下了面罩。
露出了一張和洛根有7分相似,但佈滿了絡腮鬍以及散亂長髮,顯得更加野性,也更加滄桑的臉。
那張臉上佈滿了一種霸道的氣勢。
他叫羅慕路斯...
不要懷疑,他就是傳說中古羅馬的建立者。
被狼養大的孩子,一切自愈因子的源頭,早已消亡於歷史中的一代傳奇,最初的變種人之一。
他是豪特利家族的血脈源頭,亦是金剛狼洛根的先祖。
也是那個一直在暗中操縱他命運的人。
比起羅慕路斯,他更喜歡別人叫他“祖狼”。
那是一種尊稱。
“祖狼閣下,梅林.萊利是個危險的人。”
凶兆先生扭頭看向正在被一團混亂的力量籠罩分解的海岸,他看着天空中竄起的雷霆與呼嘯而過的超人,他輕聲說:
“我並不是在故意挑釁你,我也相信即便是梅林也沒辦法殺死你,但你想要勝利,很難...很難。”
“只要打的過癮不就行了?”
祖狼哼了一聲,他說:
“輸贏沒有那麼重要,尤其是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長久的活着是一種折磨,這是你無法理解的詛咒,埃塞克斯。”
“我對世間的一切都快要失去興趣了。”
羅慕路斯伸手碰觸着桌子上還在跳動的心臟,他說:
“我現在只在乎,在我離開之前,我能不能有一個完美的繼承者...洛根,我的所有子嗣裡最有潛力的那個,他的命運可不能被影響。”
“這已經成爲你的心魔了,祖狼閣下。”
凶兆先生皺着眉頭站起身,走到遊艇甲板邊,他對身後的祖狼說:
“爲了把洛根塑造成你想要的樣子,你一次次的干擾他的人生,殺死他的愛人,奪走他的孩子。”
“我知道,你是在把洛根當成一塊鍛鐵,在不斷的敲打與重壓下讓他成才,但問題是,你的教育方式很明顯有問題...”
凶兆先生臉上閃過一絲譏諷,他說:
“看看被你帶出來的戴肯,那頗有潛力的年輕人已經被你養廢了,他連梅林家的小丫頭都打不過,還總是給你惹麻煩...”
“在這方面,你真的該向梅林學一學。”
“我有我的想法,你就不用管了,埃塞克斯。”
祖狼站起身,他說:
“我做到你請求我幫助的事情,你也要做到我要求的事!”
“還沒完呢!”
凶兆先生左手背在身後,他擡起右手,說:
“在他們打完之後,你還要把心臟還回去。”
“還給鐳射眼?”
祖狼詫異的問到:
“我以爲你想要他死呢。”
“薩默斯不能死...”
凶兆先生語氣嚴肅的說:
“數以百萬計的基因計算已經得出了結果,只有他和琴.格蕾的基因結合,通過自然誕生產下的孩子,纔是我們一直在尋覓的希望...”
“他們的結合將誕下一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變種人,甚至可以匹敵天啓!”
“祖狼閣下,你也和天啓交過手,你知道那個暴君有多難纏...”
“爲了未來還能存續的時代,爲了現在和未來的無數生靈,我們必須完成這件事。”
“可是你正在和一個危險的瘋子乃至地獄裡那些危險的領主們合作,試圖在這裡殺死琴.格蕾。”
祖狼看着正在被分解成黑洞的海岸,他說: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很簡單。”
凶兆先生說:
“我需要的是琴.格蕾的基因,而不是一個隨時會失控的黑鳳凰...”
“我不希望我們未來的希望被鳳凰之力干擾,琴很可憐,她命運坎坷。實際上,我也曾想要藉助鳳凰之力對抗天啓。”
“但遺憾,她軟弱的性格是個不安定因素,很可能會被天啓用來對付我們,所以...雖然很殘酷,但她必須被除掉。”
“至於她的替代品...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薩默斯必須活下來,那顆心臟必須還回去,我知道這很難,但我會幫你的,祖狼閣下。”
凶兆先生的要求似乎有些強人所難,又似乎有些無理取鬧。
但坐在椅子上的祖狼羅慕路斯卻並沒有拒絕,他眺望着海岸線上的毀滅光景,他輕聲說:
“你老實告訴我,埃塞克斯。”
“除了鐳射眼和琴的孩子之外,你還準備了多少方案?”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爲徹底埋葬天啓而努力,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一個尚未出生的嬰兒身上。”
“很多,我準備了很多。”
凶兆先生看着海岸,他暗紅色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說:
“梅林先生真的是個奇人,他爲我帶來了新的希望...洛娜,旺達,富蘭克林,還有你年紀最小的血裔勞拉...他們都將成爲對抗天啓的寶貴力量...”
“但要將那些潛力無窮的孩子們引入正確的命運中,這位一直在庇護他們,阻止他們成長的梅林閣下...”
“他必須消失!”
“他雖然擊敗過我,但我和他無冤無仇,我甚至欽佩他爲保衛世界做出的努力。”
凶兆先生輕嘆了一口氣,他說:
“但說到底,這不是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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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在心靈力量的感應中得知了愛人已死的琴徹底失控。
源於古老宇宙的神秘力量接管了她的軀體,一種難以形容的感知如琴.格蕾的軀體中迸發出來,就如貪婪而飢餓的野獸一樣,打量着站在她眼前的邊境女王麗亞娜。
被那灼熱的,又像是古怪滑膩的蛇一樣的意志觸碰的麗亞娜全身戰慄。
玄蘭告訴過她,鳳凰是古老靈體的一種。
雖然存在形式怪異,但也具備靈體的某些特徵,它們不善思考,它們也不需要思考。
它們會按照本能行動,而飢餓的鳳凰的本能,就是...
吞噬。
“轟”
血紅色的光芒在這一刻將麗亞娜的整個城堡吞沒,就像是一頭巨獸在城堡上狠狠的啃了一口。
三分之二的城堡連同其中絕大部分惡魔僕人在頃刻間消失。
它們化作最純粹的能量,被古老的意志吞噬掉。
麗亞娜能聽到一聲進食時的舒緩呻吟,這驚醒了她。
“咔”
斬魂者大劍出現在麗亞娜手裡,邊境女王並不是要去進攻失控的琴,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鳳凰的對手。
但所幸,在琴被送到這裡的時候,梅林已經叮囑過她防備可能會發生的失控。
下一刻,邊境女王呼喚這片維度的力量,藉助地下室裡還殘存的道標,在整個地獄邊境力量的擠壓下,一道通過其他地獄的裂痕被強行打開。
就如洞開的深淵巨口,將站在原地享受着進食的鳳凰吞入其中。
“唰”
裂痕在下一刻關閉,麗亞娜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汗水,她抓起戒指,對梅林尖叫到:
“她失控了!她可能很快就會去你那裡!做好準備!”
“嗷!”
在遠離地獄邊境的另一個地獄維度中,被麗亞娜丟入其中的鳳凰舒展着身體,在她身後有烈焰揮動的光羽,組成了兩道璀璨的羽翼。
恐怖的火焰自她注視之地衝天而起。
但凡那火焰所到之處,一切的焦灼大地,怒吼的惡魔與奸詐的魔鬼,那些遍佈空域的灼熱浮島。
一切陷於邪惡本性無法自拔的生命與非生命,都如被分解一樣吞吃掉。
這方地獄的領土被驚醒,它茫然的從自己的王座上站起身,臉上的四隻眼睛看向鳳凰所在的地方。
但片刻之後,這恐怖的,但卻被不乖的女兒封印於此的地獄大君,超階大惡魔便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吃吧,吃吧,一定要多吃點。”
三宮魔坐回自己的王座上,它感受着正在被剝奪的地獄力量。
它並不憤怒,反而充滿了一種詭異的喜悅。
它被自己的女兒瑞雯,不乖而又潛力驚人的傲慢女王封印在自己的地獄裡,那同出本源的力量讓它無法從內部打破這封印。
但現在,破封的機會出現了。
鳳凰在吞噬它的地獄,沒關係,讓它吃吧。
它吃得越多,地獄本體就越虛弱,那道與地獄本身力量相連的封印也會隨之虛弱。
就像是緊閉的大門上出現了一絲裂縫...
三宮要做的,就是不斷的擴展它,直到露出一個能讓它自由進出的洞。
但鳳凰還有理智。
或者說,崩潰的琴的執念還在影響着它,這力量懊惱的停下吞噬的動作,她擡起頭,看向地獄的高空。
下一刻,地獄與現世的桎梏被輕易撕開,鳳凰的身影從三宮地獄一閃而逝。
在現世的海灘上,梅林感覺到了空間的破碎,他面帶遺憾的從薩默斯的屍體邊站起身,在雷光的閃耀中,手持戰錘的托爾與趕來的超人落在他身邊。
鐵人和隊長對視了一眼,也暫時放下了矛盾。
在衆人無聲的注視中,在空間的碎裂裡,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士踩着撕裂的空間漫步走出。
她來了...
在極度的絕望與痛苦中誕生的黑鳳凰...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