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那漆黑的王者冷漠地看着闖進他領地的人類,輕微眯起眼睛,用彷彿和這艘黑黢黢的艦船同樣陰森的目光打量着這入侵者。
“人類。”指控者羅南緩緩開口,“你能繞過我的所有崗哨、避開所有警報地進到這裡來,這一點值得稱讚。”
這已經是來自指控者最高的評價了。以羅南的自負他在面對人類這種低等種族時壓根就沒有交流的意圖,他肯放下少許優越感對這個闖入進來的地球人開口,足以證明對方確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你大費周章進入了我的船裡,”羅南接着說,霸道的殺氣凌厲地爆發,“只是爲了獲得被我親手解決的榮耀。”
邁克爾沒有答話,右臂一提,掌心脈衝光束已向着那王座呼嘯射出。羅南腦袋一偏,藍色脈衝在他腦後的椅背上炸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坑洞,洞裡冒着火星。
羅南微微皺了下眉。
他雙手在座椅扶手上一按,龐大的身子倏然而起,以和他那魁梧體型不相匹配的快捷身形驟然欺身。他右手疾探,迅雷不及掩耳地向邁克爾的喉部抓來。他沒有拿他的戰錘,赤手空拳便攻了過來,或許是覺得這種對手不值得他動用全力吧。
邁克爾避開這一抓,一個彈腿迅速回擊。羅南右掌下拍,正拍擊在他飛起的小腿上,掌中傳來恐怖的怪力將他離地的一腳拍落了回去,振金戰靴嵌入地面留下了個方形腳印。
羅南一手防禦,另一手繼續進攻,節奏分毫不亂。這位指控者在星際間享譽的各種威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除了他一身怪力和顯然和浩克同樣級別的身體素質外,其在白刃戰上的造詣也同樣是深不可測。
邁克爾側避他一拳,出掌朝他臂彎處擊去。按常理來說這一擊命中便能阻斷對方臂上的力道,逼得他非收拳變招不可。但羅南沒有,他一拳繼續這麼不管不顧地轟出,對邁克爾的截擊毫不理會。邁克爾一掌擊中他的臂彎,鎧甲動力系統運作、巨力順着臂鎧灌入,撼在羅南粗壯的胳膊上,後者手臂卻只像鐵打的般紋絲不動。
而羅南這一拳也毫無阻滯地轟在了他胸前,勁力透過振金鎧甲外殼壓至胸前,動能雖被振金吸收不少卻依舊十分驚人。邁克爾摜進船艙那克里合金打造的內壁上,牆壁深凹了進去。
邁克爾輕巧地跳了下來。
短暫的一個照面的試探已讓他大致瞭解了羅南力量的級別,幫助他完成了對這個指控者實力的評估。
羅南身形一晃,像一團鬼影般再次貼近上前,拳上帶着旋轉的勁風直激面門。
邁克爾這次變了路數。他肩膀一沉,左掌仍向羅南擊來的拳頭迎去,但這次卻並不正面迎擊。他眼光奇準地看穿了羅南這一拳的來勢和出力,出手在對方臂上某處一抹,出力巧妙地偏轉了其出拳的軌跡。羅南全力一拳轟出,卻不知怎麼地莫名落了空,一拳火箭彈轟擊在邁克爾身後的牆壁上,轟地炸開了個巨坑。
羅南“嗯”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大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但他動作並不停下,跟着一個無比沉重的肘錘朝對方頭盔擊去。邁克爾手掌虛張,手心吐出法陣,在羅南肘錘擊到的一剎出掌迎上。他催動魔力,金色法陣在他掌心飛轉,羅南勢大力沉的一肘撞上這魔力的漩渦時又是莫名地轉向,沛然巨力再一次地落了空。
羅南發力過度,一個趔趄險些收勢不住。邁克爾左掌提起,脈衝炮趁此機會正向羅南藍色的臉皮轟去。這下子突如其來,又正巧抓住了羅南一擊落空、收步不住的間隙,幾乎已是沒法閃避。
邁克爾的脈衝炮以泰瑞根水晶爲能源驅動,還附上了咒語強化,威力就算對羅南來說也不容無視。
但羅南不愧是克里帝國最強大的戰士,他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裡身子強行翻轉,腦袋偏了過來,衝擊光束近乎貼着他面頰飛掠過去。克里指控者只感到一陣灼熱的風貼着臉皮射空,擦得他臉上火辣辣的,就像是燒着了一樣。
被人類傷到無疑是指控者無法容忍的恥辱,但這在激起了他怒意的同時也讓他放下輕視提高了警惕。羅南拳掌交夾,攻勢如狂風驟雨般展開,拳腳牽動起的颶風像龍捲般充斥了整個房間,空間中氣壓驟變。
邁克爾迎面面對這飽含怪力的暴風雨,應對冷靜而從容。他雙掌各幻化出金色和紅色的法術圓環,舉重若輕地迎擊碩大的黑色拳影。他魔力運轉,內骨骼動力系統維持着最大出力,指控者密集的拳腳竟全部被他一一卸力化解。羅南以他傲人的怪力連續進攻二三十個回合,卻一次都沒能得到使力的機會。感覺就好像每一拳剛剛擊出就被帶得跑了偏,一身怪力總像轟進了無邊海洋般無影無蹤,連一個着力點都找不到。
這也是邁克爾在卡瑪泰姬時跟至尊法師學到的實用技巧。卡瑪泰姬的法師們大多偏好近戰,而他們的戰法當然不可能也只跟傳統普通的格鬥術相同。至尊法師曾教授給他許多將法術咒語融入進白刃戰的心得技巧,其中邁克爾個人最偏向的就是眼下他正應用的這種。
法師大多都是普通人,哪怕能夠用給肉體注入魔力的方式獲得一定的強化,應對各種外來維度敵人時體能上也往往還是弱項。因此這種時候技巧就顯得分外重要。
法師不是力士,短兵相接時應當以巧爲主,應儘可能迴避力量相碰。面對力量強大的敵人,一條簡單的咒語就能扭轉其出力方向、改變其攻擊軌跡,甚至能吸收抵消對方攻擊中所攜的能量。如果對咒語足夠熟悉、能嫺熟靈活地運用,法師可以通過釋放魔力改變化解對方絕大多數攻勢,揚長避短、以巧破力。
事實上這樣類似的法術戰技還有很多,邁克爾雖悟性很高學得很快,但和至尊法師相比卻仍是差得太遠。如果是古一法師本人在這裡,就算是貼身肉搏,應該也三招兩式便能把羅南打發了。
邁克爾右手牽引,將羅南來勢洶洶的一抓再次引到別處,跟着左掌炮轟,脈衝炮正中胸口,在羅南黑色的甲冑上濺起了絲絲火星。羅南退了一步,腳跟站定,出拳直轟過來。邁克爾左肩一沉躲了過去,他肩頭彈出導彈,三枚微型飛彈零距離點火炸在了羅南胸前。火光像一朵猙獰的蓮花綻放,羅南被從火焰中炸得連步後退,可卻仍堅韌地站住了。邁克爾雙掌平舉,當面補了記脈衝炮,羅南總算下盤一個不穩,踉蹌退坐進了他的座椅裡。
簡直是奇恥大辱。
“夠了!”
羅南低沉地喝了一聲。他一揚手,抓起了被倒插在地上的戰錘,嫺熟地在手中揮了半圈,向着面前黑金的鎧甲指去。
“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人類。”他說,“而這是你活在世上的最後一件有機會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