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針鋒相對地盯着自己的父親,半步也不肯退讓。奧丁看着這個最讓他驕傲、卻也最讓他頭疼的兒子,看着他倔強卻又清澈的眼睛,不由長長地嘆了一聲。
“是的,我知道就算把你關起來也沒有用處。”奧丁徐徐說道,“我知道事情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我讓你做什麼,我不讓你做什麼......你總是不肯聽我的話。你骨子裡就沒有服從命令的天性,是不是?”
“如果你偶爾下一點值得遵循的命令,也許我會考慮。”托爾生硬地說。
奧丁揮了一下長矛,示意跪倒在地的衆人起身,讓他們站到了一旁。他自己則筆直盯着托爾,緩緩說道:“現在怎樣,孩子?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你想再上來討一頓打,再被我辱罵一頓?或者還是說,你在這漫長叛逆的一生中,終於願意接受你也有無知之時,並終於願意同我站在一邊了?”
托爾輕蔑地看着他,抱起胳膊冷笑了起來。
整個阿斯嘉德也唯有他敢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奧丁,那是毫不加任何掩飾的嘲諷。
“你在怕什麼,老頭子?”他輕蔑地說,“看看你的樣子,爲了一個根本就還沒見到樣子的敵人,僅僅是嗅到一點點他的氣味就把你嚇成了這幅樣子?這也太狼狽了一點,奧丁,狼狽到你竟然會選擇棄自己幾十億子民於不顧。”
“和我們可能將失去的東西相比,再多凡人的性命也不值一提。”
托爾毫不客氣地指着他的鼻子:“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奧丁。神也好,人類也好,任何生命的價值都輪不到由你來評判。我曾經敬重你,仰望你,我還一度以爲你是個仁慈的君主,現在想來我是多麼天真!如果你下定主意要當縮頭烏龜,行吧,你就在這個地方守着好了。但我必須戰鬥,爲了你口中每一條卑微的生命而戰!至少我還承載着阿斯嘉德曾經的榮耀。”
他罵的毫不客氣,對父親幾乎沒半點尊重。如果是平常,就算說這話的是自己兒子,奧丁也絕對會大發雷霆。但今天沒有。奧丁只是平靜地看着他,耐心地聽完了他的話語,隨後淡淡說道:“你這一輩子我都在教導你。你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爲,不過也無所謂了。我在嘗試打破預言,孩子。你的魯莽,你的無知,這都會成爲你喪命的原因。”
“所以你的教導就是我應該拋棄中庭,讓我們本該守護的人們經歷煉獄的折磨後慘死。”托爾冷冷說道,“至少讓我去爲中庭而戰。我會對抗大蛇......也會對抗你所謂唯一的求勝方法。”
奧丁沉默半晌,獨眼輕輕閉上了。
他沒有生氣,再次開口時語氣也還是沒有波動,就好像他早已料到了這樣的展開,也已經放棄了制止托爾的念頭。
“你去吧。”他說,“我允許你鬥爭到大蛇的黑手伸到世界之樹的那一刻爲止。到那一刻,吾兒,你就會明白,該來的總是會來。你就當自己已經戰死了吧,詛咒你的榮譽和驕傲。”
奧丁用岡格尼爾點了一下大地,彩虹的光束頓時從天而降。托爾冷不丁被光芒吸起,整個人在巨力的拉扯下被匯入了七彩虹光之中,沿着彩色的通道迅速遠去。
奧丁左手一甩,雷神之錘像閃電般飛出,順着那道彩虹光束衝了進去,直追着托爾而去。
“拿上這個,別說我什麼都沒給過你。”
奧丁的聲音逐漸遠去,虹光籠罩一切,周圍的一切場景都在托爾的視野裡迅速消散。
***
火之鄉,穆斯貝爾海姆。
紅色的軀體逐漸在邁克爾、阿莫拉和奇異博士三人面前變得清晰了起來,惡魔蘇爾特爾的身形顯形在了他們面前。他渾身燃燒着火焰,手握劍柄,大劍被拖在地上——很顯然就是那柄“暮光之劍”了。
惡魔停下了腳步,黃澄澄的眼睛從三人身上緩緩掃過。阿莫拉感知到他視線的瞬間便渾身一顫,彷彿一股被烙進骨頭深處的恐懼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泛開。她手腳冰涼,渾身麻木,甚至忘記了逃走。
邁克爾只掃了她一眼,便沒理會了。
他饒了她一命,卻並不打算再分心幫助她。
奇異博士走道邁克爾身邊,低聲道:“就是他了。”
“啊,我知道。”
“真是難看啊,女巫。”蘇爾特爾視線越過兩人,冷眼看着阿莫拉,“落敗在兩個凡人手上?你就連最後的一點榮耀也蕩然無存了,作爲棋子都沒有利用的價值。”
頓了頓,他哼笑一聲,又到:“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你畢竟還是完成了你的任務,女巫。如今我已獲得了自由,向阿斯嘉德復仇之時指日可待!現在,所有人都無關緊要了。”
“哇哦,他還......真夠膨脹。”奇異衝邁克爾揚了下眉毛,“我怎麼感覺他是不是直接無視了我們?”
“你從左邊。”
“什麼?哦......”
邁克爾話音落下的一剎人已帶着跳蒼藍火焰飛出,火光如激流般噴射,剎那間他人便已出現在了蘇爾特爾右側。魔力附上右拳,宛如彩色的氣流隨着他的拳頭爆轟而出,氣旋隔空將蘇爾特爾渾身的火苗吹得向後亂竄!
蘇爾特爾冷漠地將他動作看在眼裡,五指一握劍柄,發力一提,暮光之劍卻紋絲不動。惡魔詫異地低頭,看到緋紅的波動像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的暮光之劍,阻住了他的力道。
混沌魔法。多虧了緋紅女巫的傾囊相授,邁克爾如今已經能熟練駕馭了。
蘇爾特爾眼中火焰一閃,手上火光一漲、烈焰頓時將緋紅的光撕裂了開來。他迅速提劍,但終究慢了半拍。邁克爾一拳如重炮般地轟至,同一瞬間奇異博士的法術也從左翼殺到,兩面夾擊。
重拳正中惡魔的面頰,恐怖的怪力挾着奧丁神力灌入了蘇爾特爾的腦袋,震得惡魔眼前一花。奇異的法術重擊了惡魔的身側,蘇爾特爾全身燃燒着的火焰都短暫熄滅了一瞬,不由自主地膝蓋一屈,沉重地半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