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智慧是一臺活體電腦,有情緒、有自己思想、會自行思考,但說到底還是一臺電腦。正因如此它所做出的所有考慮和決斷全部都是基於數據和邏輯判斷。
而從它誕生以來前所未有地第一次,它對數據以及它們所反饋給自己的結論感到了質疑。
因爲一切跡象、所有分析結果都表明,它幾秒前還以爲已經足以幫助它橫掃星際的弒神者原型機,從各方面來看好像都不是黑騎士的對手。
哦,僅僅除了一個方面,那就是體型。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但數據可不會說謊。前所未有地第一次,至高智慧被情緒干擾了判斷。名爲憤怒的火焰在它腦內的萬千數據海洋中攪動,使它的邏輯陷入了一個彷彿沒有窮盡的死結。
“錯誤,結論不可被接受......輸入條件,弒神者是不可被戰勝的......錯誤,未知變量......結論,黑騎士必須被抹除。”
一瞬間,金色巨人的眼睛像是突然亮了起來。百米多高的弒神者腳步笨重地向前踏上了一步,腳下翻起了成噸的泥土。巨大的金色重拳高高提起,之前那團毀天滅地的威壓瞬間又回來了。琉璃般的金光附着在重拳之上,沿着特定的紋路迴旋搖擺。巨大的拳頭像炮彈轟擊,超越了空間、掙脫了法則的限制,直接鎖定住了邁克爾的身體。
那是無法被迴避的一拳,就彷彿拳勢所籠罩的是整個世界,任何閃躲的嘗試都是沒有意義的。
不過邁克爾也壓根沒打算要躲。
兩顆作爲能源的無限原石同時運轉,弒神者X胸前的能源模塊發出了等離子能源般的輕微蜂鳴。紅藍雙色的光被從兩個核心中分別抽取出來,沿着鎧甲的軀幹流通、順着複雜的紋路匯入了裝甲的右肢部分。
彷彿滾滾的水流從臂鎧的紋路上流淌過來,邁克爾右手攥拳,淺色的光匯聚成旋轉的光球,包裹起了他臂鎧的右拳。
禮尚往來,和至高智慧一樣,他同樣沒有動用任何特殊的武器。弒神者X就這麼站定在地面上,僅僅是揮出了一拳,迎着天空中落下的巨拳而去。
剎那之間,磅礴的能量就彷彿是從遍地被抽取出來的一般隨着弒神者X的出拳匯聚至了一處。兩個弒神者相互碰撞,能量從雙方發生碰撞最小的一個點向外爆發,刺眼的金光像要吞沒整個世界,令人甚至沒法睜眼。至少有三千度的氣浪在沿着克里主星的地表向外席捲,大氣層被從下方吹開,整座城市都受到了波及。
風暴持續了十多分鐘,隨之引發的連鎖反應更是在後來的數天裡都沒結束。然而雙方的角力事實上在幾秒之內就分出了勝負。
準確點說是五秒鐘。五秒,兩顆原石的輸出便蓋過了弒神者原型機的出力,硬生生將那股鋪天蓋地的能量絞了個粉碎。巨大的金色身軀騰空而起,身形足足被轟出了上萬英里,在那一拳所攜的雙色光芒衝擊下飛出大氣、直衝外空間,直到撞上克里星外層的防護罩才堪堪停下。
至高智慧感到難以置信。
當看到這臺弒神者的原型機,它以爲這已經是它所能見到最強大的武器了。就算是以它的大腦、以克里人的技術,恐怕未來一百個世紀內也開發不出這樣可怕的東西。
但就是這樣一臺武器,一臺它以爲已經無敵於世界、能輕而易舉毀滅任何事物的力量,它卻被擊敗、被壓制了,被一股更強的力量所打倒,就彷彿在論證着它至高智慧的微不足道。
它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那改變不了任何事,真正的打擊甚至都還沒開始。
渺小的殘影從克里地表的方向追了上來,像一束擊穿空間的射線。邁克爾飛速靠近,身後拖着長長的藍色火焰,雙掌的掌心炮交替開火。
但這次可不是普通的脈衝炮了,這是弒神者裝甲所搭載的最常規型號武器,效果類似,但原理以及威力都和脈衝炮截然不同。更不用說他還使用了無限原石來驅動,火力之強更是難以想象。
連番的轟炸幾乎瞬間便擊穿了弒神者的雙層能量防禦結構,隔着金色巨人的身軀轟穿了星球的防護層。兩人一前一後追進了宇宙空間,彩色的激光能量在漆黑的外空間中縱橫交錯。
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弒神者原型機背部噴出了尾焰,裝甲在推進器作用下翻轉過來,恢復了平衡。巨人扭轉過身,雙臂揚起,金色光流有如帶着無盡的威勢轟擊而出,朝着邁克爾的面門飛旋而去。
它來勢太快,洶涌而毫無徵兆,彷彿將星空撕開了一條長長的裂口。神域裝甲被強光吞噬後頓時失去了蹤影,有那麼一瞬就彷彿分解了一般,像是被打散成了微粒。
直到空間中旋轉着張開了飛旋的黑洞。
邁克爾穩穩地懸在半空,右掌向前,掌心釋放的能量維繫着黑洞的存在。無盡能量被從胸前藍色的空間原石裡抽取出來,順着右臂輸入進這個混沌的漩渦。弒神者原型機轟出的光流全數被漩渦所吞噬、消化,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至高智慧當然不會不認得空間原石的力量。它在意識到問題的瞬間就急忙中斷了裝甲的輸出,但已經遲了。海量的金光已經像排山倒海地被它灌進了那個漩渦。就在它輸出終止的瞬間,另一個漩渦已飛旋開來。金光從那漩渦中爆發,有如鋪天蓋地般席捲向金色巨人的面門。
同一瞬間,邁克爾這邊的裝甲也火力全開,兩顆原石一同運轉。空間原石連通了左掌的掌心炮,現實原石則連通了右側。一藍一紅雙色的光束隨着那道反噬回去的金光一同爆發,三倍的傷害同時施加在那金色巨人的胸口,將它沉悶地轟飛了出去。那臺原型機胸前的裝甲裂解破碎,金燦燦的碎片在光輝中飛揚,巨大的身軀像墜落的空間站,在光柱的推動下朝附近的一顆行星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