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遲暮的黃昏

幽藍的光芒倏然閃動,肖恩昂首闊步從虛空中走出,身後的空間通道如水波盪漾,逐漸收縮消散。

羣山映入他的眼簾,這是挪威的羅弗敦羣島,在挪威語中是“山貓腳”的意思,同時也暗指其領海拔地而起的一列險峻島嶼。

放眼遠眺,這堵被稱爲“羅弗敦之牆”的羣島,在西部海峽與北海之間形成了一道長達一百六十公里的巨大屏障,阻擋住了凜冽寒風。

肖恩踩在翠綠的草叢上,這處矗立在海灣的島嶼視線開闊,後方是低矮的丘陵山包,緩步走到懸崖邊緣,一望無際的海面波光粼粼,映照着碧藍天空和潔白雲朵。

溼潤的海風撲面而來,肖恩看着坐在一堆石塊上的獨眼老人,這位來到凡間的阿斯加德之王,沒有穿戴威風凜凜的金色盔甲,也沒有手握強大的永恆權杖。

傳說中的八足神馬斯萊普尼斯不在身邊,兩頭兇狼基利和庫力奇亦不見蹤影,飛遍九界的神鴉福金和霧尼,也沒棲息在他的肩頭,訴說着世界各處的變化見聞。

此時的奧丁,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那雙滄桑的眼睛裡滿是緬懷,似是懷念,似是唏噓,

他的一生何其波瀾壯闊,正值年輕力壯就接過父親包爾王的王位,那時的阿斯加德打敗黑暗精靈,坐上九界共主的位置不久,約頓海姆的冰霜巨人虎視眈眈,火焰之國的蘇特爾特也不安分,九界動亂,征戰不止,可謂是危機重重。

當時的奧丁孤身一人殺入火焰之國,胯下是八足神馬,手持永恆權杖,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悍然從火焰巨人蘇特爾特的手裡奪走了永恆之火,隨即又組建軍團,訓練女武神,營造出浩大聲勢,這才穩住了強敵環伺的艱難局面。

等到海拉長大成人,阿斯加德也結束了漫長的休養生息,奧丁特地讓矮人王艾崔打造了妙爾尼爾,賜給實力與日俱增的長女。

自此,奧丁便開始了征服九界,開疆擴土的戰爭之路。

他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那時的阿斯加德如日中天,鼎盛輝煌,沒有任何文明敢於挑釁。

奧丁本人更是聲震銀河,被九界尊稱爲“天父”、“神王”,威望風頭一時無兩。

“人老了,總是很喜歡回憶以前的事情。”

獨眼老人靠在石堆上,他看向肖恩,眼中蘊含的情緒複雜。

這個年輕人像是當年的自己,把籍籍無名的地球文明,帶向了星辰大海,並且取得了一席之地。

“走到最後的一段路,反而不想待在阿斯加德,這裡是個好地方。”

奧丁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面,臉上沒有對於即將到來的死亡,所產生的絲毫畏懼。

阿斯加德是北歐神話的起源,奧丁與冰霜巨人之王勞菲,便是在挪威展開了最後的決戰。

結局自然是阿斯加德大勝,奧丁奪走了冰霜巨人的神器寒冰寶匣,並且把這羣宿敵趕回了約頓海姆。

可以說,挪威亦是阿斯加德的另一個家園。

“托爾呢?不需要他陪着你?”

肖恩感受得到奧丁不斷外溢的神力,這位阿斯加德之王,顯然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聽說了諸神黃昏的預言之後,在命運三女神的指示下,預見到了未來的碎片,所以托爾去到了火焰之國,準備阻止黃昏的到來。”

奧丁臉上浮現無奈的笑容,托爾還是不明白,預言之所以可怕,那是因爲它始終都會成真。

無論做什麼,命運的軌跡都會駛回原本的道路,然後把面前的一切,統統碾成齏粉!

“你怎麼找到我的?”

奧丁扭頭問道。

他從俯瞰九界的至高王座走下,獨自來到地球,就是想要一個人默默地離開。

這位征戰半生,聲名顯赫的阿斯加德之王已經放心下來。

托爾足以擔當大任,繼承王位,阿斯加德與地球結爲同盟,接下來的諸神黃昏,海拉註定會脫困而出,這是無力更改的事實。

這位野心勃勃的長女的力量與阿斯加德源自一體,只要踏上那片土地,就會變得越來越強。

“斯特蘭奇在地球建立了一個魔法網絡,專門警惕外來的入侵者。”

肖恩淡淡說道。

自從古一化身爲維度魔神,跟多瑪姆相互爭奪黑暗維度以後,斯特蘭奇繼承了至尊法師的位置,同時跟神盾局展開了深入合作。

“像阿斯加德之王這種級別的強者,你一出現在挪威,三大聖殿就發出了警示。”

肖恩露出輕鬆的笑意,他剛剛參加完裡德和蘇珊的世紀婚禮,直接就趕到了挪威。

“沒有想到你竟然能走到這一步,連行星吞噬者都放棄了地球,離開銀河系。”

奧丁長嘆一聲,他的身軀微微逸散出金色粒子,那是形成實質的神力光輝。

行星吞噬者,是遠比瘋狂泰坦薩諾斯更可怕的存在,哪怕是全盛時期的奧丁,都未必抵擋得住。

肖恩嘴角抽搐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在我的強力勸說之下,行星吞噬者自願離開銀河系,而且聲稱永遠不會侵犯九大星域。”

聽到肖恩擲地有聲的回答,奧丁滿意的點頭,唯有這樣的盟友,纔能有機會阻止海拉,幫助托爾成功坐上阿斯加德的王位。

“我會盡力給阿斯加德一個好的未來,至於你的女兒海拉,以她的性格來說,我未必能說服跟托爾和睦相處。”

肖恩眸光深邃,他可以答應奧丁,儘量幫助阿斯加德擺脫諸神黃昏的末日預言,但是未必要保證托爾一定會坐上國王的寶座。

地球跟阿斯加德屬於同盟,但是托爾並非合格的盟友,或者最有利的國王人選。

在肖恩的眼裡,海拉好戰暴虐,托爾不知變通,倒是銷聲匿跡的洛基,頗爲符合他的選擇。

“能夠保證阿斯加德的存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奧丁低聲笑着,蒼老的臉龐滿是灑脫。

很快,他的衰朽身軀煥發金光,澎湃的神力如海潮涌動,像是一粒粒耀眼的沙子,隨風逝去。

海風驟然呼號,碧藍天空烏雲堆積,陰霾籠罩着羣島,那是突如其來的雨雲,凝結着密集的水滴。

“幫我告訴托爾,他會是一個合格的國王。”

奧丁的身軀崩解消散,餘音如雲煙嫋嫋傳來。

肖恩微微點頭,滾滾雷鳴響徹雲層,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屹立於彩虹橋的海姆達爾,雙眼蘊含着深切悲傷,天幕的星辰綻放光彩,一團團流焰四散紛飛。

仙宮之中的銅鐘敲響,一盞盞燭火點亮,像是爲阿斯加德最偉大的國王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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