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無歲月。
三年後。
大竹峰。
“龍首峰蒼松真人座下弟子齊昊、林驚羽,拜見田師叔、蘇師叔。”
守靜堂中,田不易與蘇茹坐在上位,其餘弟子都排在兩邊,場中兩個白衣人,也就是林驚羽和另一個名叫齊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見禮。
田不易目光在齊昊身上轉了轉,又瞄了瞄林驚羽,見其年紀輕輕,卻已經修到了太極玄清道的第四層,這份資質當真驚人,再看看站在最後的張小凡,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隨即想到什麼,嘴角又浮現了一絲笑容:“你師父讓你們來做什麼?”
齊昊環視一圈,沒有看見那個傳說中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拱手道:“稟田師叔,家師蒼松真人受掌門道玄真人所託,着手打理兩年後‘七脈會武’大試諸般事宜。因爲有少許變動,故特命我與林師弟一同前來通報。”
田不易嗤笑了一聲,斜着眼道:“他不會是故意向我示威的吧?這個小子雖然三年不見就已經修到了玉清四層,但是想要靠這個來我大竹峰耀武揚威,那就太沒有眼力見了。”
“田師叔說笑了。”
齊昊和林驚羽的臉色都是一變,林驚羽當時就欲發作,但齊昊一伸手攔住了他,搖頭苦笑道:“我們同屬青雲門下,田師叔又德高望重,家師決無任何不敬之意,再者,青雲上下誰不知道田師叔的大竹峰收下了一個可以比肩青葉祖師的絕世天才……”
“嘿嘿。”
田不易聞言,嘿嘿直笑,一點也沒有原時空那種勃然色變的憤怒。
三年前,在他的熱情招攬下,一舉擊敗青雲門其他四峰,將重華收錄門下,要知道,當時連掌門道玄真人都心動了,如果不是剛開始就被其他五峰用言語擠兌,以道玄真人的身份和威望,其他五峰根本沒有底氣爭搶。
好在道玄真人識大體,沉吟良久後,最終選擇放棄了,而小竹峰又全是女人,從不收男弟子,和田不易爭奪的,只有蒼松爲首的其餘四峰。
這五脈首座,在得到道玄真人的首肯,知道查清了重華來歷清白後,一個個爭相討好,恨不得將自家支脈說出花來。
重華本來無所謂,他最想去的第一是小竹峰,其次是通天峰,但是都沒有機會,其餘五脈中,大竹峰憑藉蘇茹和田靈兒,獨佔鰲頭。
倒不是說重華在打蘇茹和田靈兒的主意,而是過過眼癮也好啊,其餘四峰可是連女人都幾乎看不見,那樣就實在太枯燥!
“……”
齊昊被田不易的嘿嘿直笑,給弄得一陣無語,半響才抽搐着嘴角,擠出笑容,繼續說道:“今天怎麼不見那位師弟?我和林師弟都仰慕已久,恨不能一見呢。”
“嘿嘿。”
田不易未語先笑,一提到他費盡心思收到大竹峰的重華,他的好心情就停不下來啊,得意道:“重華還在閉關苦修,些許小事打擾他做什麼,兩年後不就是七脈會武了嘛,到時候你們有機會看到他的,只怕到時候,你們就不是那麼想見他了,嘿嘿。”
“狂妄!”
林驚羽怒聲道。
自從上了青雲山,被青雲七脈僅此於掌門通天峰的龍首峰首座蒼松收爲弟子後,這三年來,他已經從一個農家少年,成長爲天下第一大派最有潛力的精英弟子,上有蒼松寵愛,下有師兄弟們護佑,入耳的都是誇讚,心中積攢的傲氣早已經快要爆炸了。
如今被田不易這麼打趣小瞧,還是少年的他,哪裡能夠像百八十歲的齊昊那樣,養氣功夫到家呢。
“哐啷”一聲龍吟。
越想越氣的林驚羽左手指天,右手向地,手握劍訣,大喝一聲,直接祭出了仙劍,瞬間全身被青光籠罩,一柄光芒萬丈的青色仙劍祭起,劍刃清清如秋水,瑞氣蒸騰。
“師弟,你做什麼,不得無禮,快退下!”
齊昊臉色大變。
“驚羽。”
張小凡也大驚失色。
“小凡,你不用管,師兄,他如此羞辱我們,我豈能讓他小覷。”
林驚羽激憤道:“矮胖子,有本事你叫那個姚重華出來和我比比,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哼!”
田不易冷哼一聲,譏笑道:“井底之蛙,只知米粒之光,也敢大言不慚要與日月爭輝,不要以爲蒼松將斬龍劍給了你,你就是一號人物了,斬龍劍雖好,但是也要看被誰握在手中。”
“空口白牙,休說大話。”
林驚羽掐着劍訣,馭使斬龍劍盤旋周身,冷笑道:“是不是井底之蛙,也要比過才知道,你只一味言語相擊,難道是怕了嗎?”
“大膽!”
田靈兒也是少女心性,一向驕縱,此刻見林驚羽這麼懟她爹,哪裡還忍得住,從蘇茹身邊跳了出來,指着林驚羽的鼻子,嬌斥道:“你敢如此放肆,不用姚師兄出面,我就能教訓你!”
說着手訣一掐,頓見霞光閃閃,琥珀朱綾已然祭起,“嗖”的一聲便向林驚羽衝了過去,這琥珀朱綾是蘇茹年輕時修煉的法寶,妙用無方,威力巨大,在整個青雲門都是一等一的法寶。
此刻被修爲還略勝於林驚羽的田靈兒使出,當真是氣象不俗。
不過林驚羽雖然修煉時間遠遠不如田靈兒,但資質卻是遠勝,如今的修爲也不過略差田靈兒一籌罷了,且手中的斬龍劍更是當年青雲門高人萬劍一的法寶,論威力還在琥珀朱綾之上。
所以一時間,琥珀朱綾與斬龍劍相持不下,僵在那裡。
“縛神!”
田靈兒見此,美目圓睜,雙臂一振,紅衣飄飄,身子竟緩緩升到半空,左右手交叉胸口,作蘭花指,喝道。
話音才落,只見霞光頓長,原本身前一條三尺來長的琥珀朱綾,見風就長,迅疾無匹,化做千萬綾繩衝向林驚羽,把他圍在中間,密不透風。
嘶啦!
正當田靈兒大佔上風之時,一聲撕扯聲傳出,讓田不易和蘇茹臉色大變,就見紅光中出現一個缺口,一點青光透出。
“住手!”
兩人都是上清境界的高手,瞬間明白過來,就要出手,齊昊也是眼皮直跳,也要搶先出手攔下林驚羽的人劍合一。
“退下!”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在田靈兒和林驚羽中間憑空出現,對着田不易、蘇茹微微一笑,而後雙手一揮,不管是田靈兒全力駕馭的琥珀朱綾,還是林驚羽人劍合一的斬龍劍,應聲而退,根本無法靠近人影。
“討厭!”
田靈兒被震退,認出了來人,收起琥珀朱綾,不滿的嬌嗔道:“姚師兄,你不僅不幫我,還欺負我!”
“呵呵!”
來人正是重華,只見他揮手震退田靈兒和林驚羽後,場中的紅光青芒消散無蹤,齊昊這纔看清了重華的樣子。
“嘶~”
齊昊倒吸一口涼氣,這並不是因爲重華帥出天際,而是被他的年輕,和高深莫測的修爲給震驚了。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這三年來,齊昊已經不止一次聽蒼松感嘆重華的驚人資質,但是真正見到,他才發現蒼松還是大大低估了重華。
這哪裡是蒼松口中‘只怕比驚羽天賦更強’,而是林驚羽這樣的絕世天才,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傳奇啊!
林驚羽資質或許能夠直追當年的青葉祖師,但齊昊可以肯定,要是青雲門的史料沒有記錯的話,那麼重華的修行速度,絕對遠遠超越了當年的青葉祖師!
要知道,他可已經是玉清境八層的高手了,青雲門近千弟子中,除了較爲神秘,如今不知高低的道玄真人的大弟子蕭逸才,他絕對是最巔峰的存在,就是青雲門的一些長老,也不過是他如今的修爲,配合他的寒冰劍,打起來,誰勝誰負還尚未可知呢。
就是這樣強大,誓要在此次七脈會武奪冠,一洗六十年前七脈會武惜敗於蕭逸才,淪爲榜眼之恨的他,竟然看不透眼前這個區區入門三年的師弟,這讓他如何不震驚呢。
“你就是姚重華?”
林驚羽一口氣緩過來,握住依舊有些震顫的斬龍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我們一對一,正式的比一比?”
“師弟!”
齊昊苦笑連連,拉住看不清形勢的林驚羽,深深看了一眼重華,轉頭看向田不易,恭聲道:“田師叔,姚師弟的資質果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師侄在這恭喜了,這次過來,是奉家師和掌門之命,通知師叔,七脈會武的變動之處……”
從前,青雲門七脈會武是各脈各出四人,如今七脈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長門通天峰人數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數,抽籤對決,共行六輪,決出勝者。
大竹峰一脈弟子人數少資質差,初一看似乎佔了便宜,但實際上卻是人數人才最多的長門通天峰和蒼松的龍首峰大大有利。
要是換成從前,田不易絕對會臉色難看,但是有了重華這個弟子後,他已經不懼於任何挑戰,只見他笑眯眯的頷首道:“如此甚好!”
“那就好。”
齊昊笑了笑,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了田靈兒身上,三年一過,十六歲的田靈兒已經長成,出落的秀美絕倫,讓齊昊沉寂了百八十年的心開始急速跳動起來。
“田師妹年方十六,在太極玄清道沙上的造詣已然非同小可,這是本門皆知的事情,我是仰慕已久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真是才貌雙全!”
說話間,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小錦盒,遞給田靈兒,笑道:“田師妹,這小盒中的‘清涼珠’雖然並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但帶在身上倒也能祛暑降熱,另外據說對女子養顏護膚也有些好處。今天就送予師妹,權當我賠罪了。”
“哼!”
田靈兒嬌俏的冷哼了一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靈兒。”
蘇茹皺眉道:“怎麼說話呢!”
“我說的不對嗎?”
田靈兒眼珠一轉,嘻嘻笑道:“這都是姚師兄告訴我的,他一直說,老男人騙女孩子,最常用的套路就是送珍寶呢,嘻嘻,今天可總算見識到了。”
“……”
齊昊先是一怔,隨即臉色瞬間漲紅,而後轉爲鐵青,他堂堂龍首峰未來首座,青雲門數一數二的青年俊傑,竟然被心上人稱爲老男人,這怎麼能忍!
雖然他已年近百歲,而田靈兒才芳齡二八,但在修真界,有道之士隨隨便便就可以活個幾百歲,年近百歲和芳齡二八相配,這是很正常的,好吧?
“田師叔,我等告退!”
齊昊一臉寒霜的收起清涼珠,看也不看田靈兒,對着田不易拱了拱手。
“不送!”
田不易冷冷回了一句。
經過田靈兒提醒,他才察覺到齊昊的‘狼子野心’,對於任何一個父親來說,想打自家寶貝女兒主意的男人,都是天敵!
“師弟,我們走!”
齊昊招呼林驚羽一聲,也不等林驚羽迴應,直接御劍騰空,眨眼間消失不見。
“小凡,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聊。”
林驚羽被這番變故給弄蒙了,他還是第一次見齊昊這麼冷漠,不由心頭惴惴,不敢再放肆,和張小凡說了一聲,也御劍回了龍首峰。
“重華,你都教了靈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茹哭笑不得,嗔怪道。
“呵呵。”
重華微微一笑:“只不過是我這些年行走江湖體悟到的一些東西罷了,靈兒師妹聽聽,以後多個心眼,也是好事,不是嗎?”
“說得好!”
田不易拍手叫道:“重華立了大功了,不知不覺間,靈兒已經這麼大了,要不是重華的提醒,靈兒只怕真被齊昊那老小子騙了!”
“哪有!”
田靈兒嬌嗔道:“我是那麼好騙的嗎?”
“哼!”
田不易冷哼道:“你知道什麼,如果不是你多了個心眼,換成其他女孩子,被齊昊這老小子又是花言巧語,又是珍寶首飾的哄騙,早就上當了,真到了那時節,就算我和你娘回過神來,極力反對,只怕都叫不回來了。可惡啊,可惡!”
蘇茹聞言,臉色也是一變,作爲女人,她更加清楚這一點,想想都後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