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昂貴的紅酒瓶子被打碎,無色酒液潺潺流出,很快就把淡色的地毯染成紫墨。
趙明醉醺醺的合掌大笑:“好,好!哈哈哈,我算是知道…你爲什麼喜歡喝酒了,酒…真是個好東西啊!”
“不是吧,老兄?你要我開啓斯塔克大廈最頂級的防護,就是爲了找我喝酒?難道你覺得會有人偷看你喝醉的蠢樣嗎?”坐在私人酒吧檯座上的斯塔克吐槽道:“你知道你剛剛扔的那瓶…賈維斯,那瓶多少錢?”
“一百二十萬美元,先生。三天前香江有一瓶同期紅酒成交。”
“喔,一百二十萬美元,你喝一半就給砸了!”斯塔克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往自己嘴巴里灌酒。
點點氣泡順着口腔穿入酒瓶中,瓶中液體不斷下降,在接近一半時,託尼停了下來。
“啪!”
玻璃四碎,酒液橫飛。
“是挺爽!”託尼的嘴角咧起一個壞壞的笑容:“你知道看到你的臉,讓我想起什麼了嗎?”
“什麼?”趙明趴在桌臺上,朦朧的望向託尼。
燈光在眼中黯淡,交織成了一張熟悉又模糊的面孔。她清冷的站在那裡,恭敬地朝自己俯下了身子。
“就像是一個…”面孔忽然變得清晰,趙明的眼前出現了託尼那張鬍子拉碴的面孔:“失敗者。”
“失敗者…我是紐約市長,我可是紐約市長!”趙明就像是被激怒的雄獅一樣,雙手扒住酒吧吧檯。
“啊!”他的臉憋得通紅,可吧檯卻紋絲不動。
“你也笑話我…你TM也笑話我?”
“齏粉,齏粉,齏粉!”
無形的波動散開,酒吧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砸中一樣,瞬間散成了粉末。
失去了支撐的紅酒咔吧咔吧的砸在地上,很快,玫紅的酒液就流滿了一地,如同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
而在這由紅酒構成的小溪中央,趙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突然捂住了臉。
“狗屎…”他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那樣無助:“都TM是…狗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
拋棄你的是艾因,折磨你的是艾因,討厭你的是艾因...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安吉拉,我給予了全新的生命,你還要什麼?你還要我怎麼做。
他感覺肩膀被拍了拍,扭過頭,是託尼認真的臉。
“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我曾經與你一樣。”託尼頓了一下,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
“我知道,我都知道。”趙明不停嘟囔着:“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我都知道…可憐的斯塔克,彈片在血管中流淌,依靠着方舟反應爐維持生命…取出來,就會死。不取出來,也是死。”
“不光是你,這個世界的未來,一切,我都知道!”趙明踢開椅子,踩在滿是玻璃的地面上,嘎吱嘎吱響:“一個傻*紫薯頭會打個響指,地球上的人會死一半…你覺得他是屠夫?老天,他救了你們所有人。要不然地球上所有人都會死…你還記得你那天說的是什麼嗎?地球是活的?地球真的是活的!”
“所以你壓力很大,是嗎?”
趙明沒有說話,他擦了擦眼淚,感覺自己清醒了一點。
不能再說了,自己說的太多了...
“我會賠的。”
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似乎要趕緊逃離這個地方:“寄在腦葉公司的賬上…多少我都賠,
不要再說了…”
託尼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你真的知道一切嗎?那你肯定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是怎麼想的…嘿,那會兒我感覺死神在向我招手了!”
“我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羅德從外面飛了進來…你猜他幹了什麼?對了,你知道。我們兩個扭打在一起,從臺上打到臺下…最先進的機甲在我們的手中就像是原始人的玩具那樣,你一拳,我一拳…”
“我也不知道我想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想通了什麼…反正,那一次之後,我很爽。一個人憋着一些事情…真的很痛苦。”
趙明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失戀了?”託尼挑了挑眉:“肯定不是那兩個小女孩,她們恨不得把你看的比命還重要,相信我,我能看出來…我猜,你和你的管家?”
“我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趙明的聲音悶悶的,他擤了擤鼻涕:“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不明不白的。”
託尼走到趙明身邊,兩人站在門前,對面便是電梯——透過電梯門的反光,託尼能夠看到趙明現在的樣子。
迷茫,無助,眼眶紅腫,哪裡是之前慷慨激昂的紐約市長,簡直就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
“爲什麼不自己去問清楚呢?”
“我爲什麼要問?”趙明反問道:“我也知道她。她…她就是這個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她,就是這個樣。”
“如果她沒有這麼做,我反而會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了。”
安吉拉,目標堅定,堅忍不拔…都市之中,她以AI的身份攪動了天下風雲,破壞了其‘父親’艾因和‘母親’卡門的宏偉計劃。萬年的輪迴沒有讓她發瘋,反而讓她…更加強大。
穿越前的趙明就曾爲其經歷的一切動容過...當然,在那時,安吉拉只是一串虛擬的‘數據’,一個紙片人。
可當穿越真正的接觸了對方,尤其是化身爲人的安吉拉之後,趙明有了更多的感觸...數月的相處中,他能感受到安吉拉不再是遊戲中那個臉譜化的人物,不再是從各方面瞭解過的,那個冰冷陰暗的主管AI。
她同樣有着自己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但這不影響她強大的精神和信念。
小恩小惠收買不了她很正常。可…安吉拉,將你變成人的時候,我從未想過要收買你...
趙明平靜的擦了擦眼睛,他把外套披在身上,走到了透明的窗戶前。
窗外是一片繁華的景象。此時是中午十二點三十一分,下班的人們看着表走向附近的咖啡館和快捷餐廳。
斯塔克大廈腳下的熱狗攤人滿爲患,再往遠處看,是逐漸被修繕起來的建築,和被堵在路上,瘋狂按着喇叭的大卡車。車上裝的是鋼卷——如果趙明沒猜錯的話,這些鋼卷是要運到曼哈頓下城,用來修建那座高大的‘自由塔’的。
一切欣欣向榮,紐約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
他看到了貼着自己頭像的熱氣球在天空中飛蕩,上面印着自己競選時的名言:讓紐約再次偉大。
“你簡直就像是一個鬧彆扭的小朋友。”託尼無奈的嘆了口氣:“天,爲什麼斯塔克爸爸要帶小朋友…有什麼事情去說清楚不就好了嗎?”
“那你呢?”趙明反脣相譏:“你和佩珀,你們兩個確定了關係嗎?斯塔克集團前幾天還給我發邀請函,紐約時報的雙胞胎姐妹?託尼,你的腎受得了嗎。”
託尼的表情逐漸低沉了下來。他把頭頂在玻璃窗上,沉默不語。
“我是個人渣,趙明。”託尼的聲音滿是疲憊:“佩珀…她是個好女孩。他不應該跟我這樣的渣滓在一起…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就把斯塔克集團交給佩珀,全部交給她…”
“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又很開心,我不敢想象沒有她在的世界…所以,我們總得給她們點時間吧?”
“是分開還是什麼…總要讓對方自己做出判斷。而這需要時間,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
“這是一個花花公子的情場教學。”託尼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就像追逐獵物那樣,不耐心,只會空手而歸…這是什麼爛透了的比喻!”
聽着斯塔克的自我吐槽,趙明深吸了一口氣,身形逐漸變淡。
斯塔克聽到了細弱的,幾乎聽不清的道謝:“謝謝你的安慰,承你個情,盔甲男。”
“那就算我還一個人情了。”託尼的笑容輕鬆了一些:“東西拿走了嗎?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從神盾局要出來的。順便一提,弗瑞的臉可真難看。”
“就在我身上,這可是我來這兒的主要目的之一…還有?”
消失前的最後一秒,趙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在他的胸前,黃色光芒微微閃爍。
“別怪我沒提醒你…佩珀女士,就在電梯裡。”
“哈?”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佩珀看着託尼,捂着嘴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