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煜怎麼也忘不了那天看到的情景,她最親的人僵直的躺在地上,脖頸間一道觸目驚心的紫黑色掐痕泛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讓她聞到就想吐。
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玫瑰精油的味道,她還記得那些日子裡,她最喜歡用精油護膚泡澡,還跟她說這是她專門研究出來送給她的禮物,這些用法都是她教她的。那時候她很沉醉這種香味,但是現在……
“咯吱”——
久閉的房門被打開,一道纖長的身影走進,是軒轅衡,手裡端着一些新鮮的飯菜走近黃煜,輕輕的嘆了口氣。
“阿煜,吃點飯吧,這都十天過去了,你不吃不喝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我不想吃。”黃煜翻了個身,背對着軒轅衡,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眼裡的淚。
“阿煜!”軒轅衡掰過她的身子,對上她那雙泛淚的眼睛:“我知道秀秀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這樣不吃不喝就能替她報仇嗎?你這樣只會讓她死都放不下心!”
“那我該怎麼做?三哥,你告訴我,我能怎麼做?秀秀已經死了,她死了,可是我卻連是誰殺了她都不知道!我想替她報仇,可是兇手是誰?兇手是誰?”
“阿煜,你別這樣!”軒轅衡緊緊抱住癲狂的黃煜,感知到肩部的溼潤,心疼極了。“我們會找到兇手的,我們會替她報仇的,但是,十天過去了,我們也該讓她入土爲安了。”
“入土爲安……”黃煜擡起迷濛的眼看他:“是要帶秀秀回雲滇鎮嗎?”
“當然不是,她是前宰相府裡的丫鬟,自然是要帶她回京都的。”
“宰相府……那她說我是她的小姐,難道我是宰相的女兒?”黃煜驚訝了,見軒轅衡點頭,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想到,她居然有這麼高的身份!
“那我爲什麼要來虎威城考證?”
黃煜這個問題一下子就問倒了軒轅衡,他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將黃煜的身份全權告知……
不過考慮到她現在失憶,軒轅衡決定坦白:“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告訴你,你之前的身份是前宰相的女兒,後十四歲進宮成了皇后,但因爲妒恨雲妃懷有身孕而對她下毒,就被打入冷宮成了廢后,再之後,你就帶着皇秀秀一起逃出了冷宮,流落至此。至於你爲什麼走上醫師這條路,可能是跟你師父有關吧!”
“我是皇后?”黃煜瞪大了眼,“那,我現在,跟你,在一起,皇上不會想殺了你嗎?我們倆……這不是相當於我給皇帝帶了綠帽子嗎?”
黃煜手舞足蹈的說清了兩人現在的關係,有點懵逼,她還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麼大膽的一面,真是簡直了。
軒轅衡被她的話逗樂了:“如果我說我就是皇帝呢,這就不怕有綠帽了吧?”
“三哥,你別逗我了,你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皇帝啊!”
軒轅衡無語凝噎,但也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深入,見黃煜的心情明顯好了起來,就端起了飯碗:“你說對了,我就是在逗你,來吧,吃點東西下去再笑。”
黃煜看他這麼正經的樣子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同時帶出了眼淚,有些感動。她知道他是在逗她,想讓她開心點。
於是黃煜嬉笑着張大嘴:“那你餵我。”
軒轅衡無奈一笑,一口一口的喂起這隻大寵物。
兩人的感情一下子融洽了起來,叫外人難以插足,林嫺君在門口聽着,臉色沉得可怕。
如今已經是十二月了,天氣寒冷,所以屍體沒那麼容易腐爛,若是想要遠途運輸的話,這個季節也正好。於是在十二月初七,黃煜就跟軒轅衡、林嫺君還有孟庭商量着上京了。
本來孟庭不打算去,但是軒轅衡找他談了一夜的話後,四人就匆匆忙忙的收拾東西準備上路了。
不過上路之前,爲了避免皇秀秀的屍體出現閃失,黃煜特意從孟庭那兒取來了一些防腐粉,想要撒在棺材裡。
這時林嫺君風塵僕僕的從外歸來,見到黃煜正在努力的推着棺材蓋,就主動上前幫忙。
這棺材分量不小,兩人合力推開後,都被熱出了一些汗,林嫺君嫌熱的脫了披在外邊的貂毛披風,一股子幽香忽的飄進了黃煜的鼻子裡,那味道聞起來還挺熟悉。於是她就好奇的問了:“嫺君,你身上好香啊,是擦了什麼香粉啊?”
“我沒擦香粉啊!”林嫺君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旋即就笑了:“哦,我知道了,你指的應該是玫瑰的香味吧!煜哥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也很正常,當初在紅楓山莊的時候,你有送過我一瓶玫瑰精油,告訴我天天泡澡服用,就能擁有體香。可能現在終於見效了吧!”說道這個,林嫺君還挺開心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起先還沒聞出來,現在倒是有點味道了,還挺香甜的。
“這樣啊,那這精油還挺神奇的。”難怪她從秀秀身上聞到了那股玫瑰的香味,原來是因爲體香。
可是也不對啊,她記得之前都沒有聞到過的,怎麼就那天從她身上聞到了?不過她的衣服換過了,可能是因爲剛洗過的緣故吧!
黃煜這樣想着,跟林嫺君一起撒好防腐粉後,又合力將棺蓋蓋好,就在蓋上的那一瞬,她忽然靈光一閃:不對,那香味是從掐痕裡飄出來的,應該不是秀秀的!
想罷,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飄到了林嫺君身上,然後,就見林嫺君無辜的看着她:“煜哥,你怎麼了?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嗎?”
黃煜搖搖頭,但視線依舊在她身上來回打量着,甚至湊近她去聞了聞,因此,她錯過了林賢君臉上一閃而過的冷色,倒在了她的肩頭。
扶着暈過去的黃煜,林嫺君看了眼棺內臉色青白的皇秀秀,冷笑了聲。
次日清晨,孟庭跟軒轅衡都收拾好了東西到黃煜門前,林嫺君也拎着自己的小包袱來了,三人站在門外等着黃煜,卻遲遲都不見她出來。
大概是等到了巳時三刻的樣子,黃煜的屋裡還是沒有一點動靜,這下林嫺君有些等不住了:“煜哥不會是還沒起來吧?都這個時辰了,再不出發,晚上怕是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我去看看。”軒轅衡也已經等不住了,藉着林嫺君這話推開了黃煜的房門,才進去沒幾秒,他就滿臉焦色的出來。
“糟了,阿煜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