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漫漫 398 重回東海
黛玉衝到海邊,對着藍得如綢子一般的大海張開手臂,深深的吸了口海邊的空氣笑道:“哇,我又回來了。哈哈,上次來的時候差點兒沒把我餓死,結果我們現去抓的壯丁吃烤魚。”想想敖潤當時被自己整的狼狽萬分的樣子,黛玉止不住好笑。自己的人生也是在這裡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改變,自己就是在這裡開始真正與修真界的接觸。
紫鵑笑道:“少爺,你真是的,這個也要懷念一番,再簡單不過的事,我們現在就抓點兒魚兒來烤着吃。”
黛玉這麼兩個月下來,跟着何俊他們還有什麼沒做過,花樣翻新的玩,無所不至其極。聞言立即挽袖扎褲,將衣襬往腰帶裡一掖,鞋子一脫,拿起劍雄糾糾氣昂昂的就下海叉魚去了。
後面惜春等是早就跟林大美女的風跟熟了的,嘻嘻哈哈的照做不誤,只將妙玉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春纖想着自己水性不是很好,乾脆也就不下去礙事了,就在一旁搭起火來,將作料什麼的準備好,不一會兒賈璉與老張一人提着倆串魚回來了,老張將魚取下,將劍還給賈璉,自將魚拿到一旁去打理。
賈璉忙忙的又跑去叉魚,那邊何俊早又提了幾串過來。妙玉嫌他們剖魚髒腥,自避到一邊,春纖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將老張打理好的魚用清水洗淨,又用作料醃製好放在盆中。老張遠遠的提醒她道:“春纖,你記住這是海魚,就別加鹽了。”
春纖笑道:“知道了,張大哥,我們都是南邊兒,知道這些的。”
老張笑道:“哦,我還擔心你不注意再加一次鹽,可非把咱們給鹹死不可。”
黛玉在那邊一邊叉魚,一邊嘰嘰呱呱講他們上次是怎麼吃的燒烤,聽得夏玫口水直流,乾脆跑去找了個竹簍,在水裡打海螺。海螺的個頭一般比田螺大,且花紋又好看,貪靚的夏玫又是好玩,又想吃好的,睜大了眼睛四處找好看的,雪雁偏跟她過不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海螺,通通往她竹簍裡丟,氣得夏玫追着雪雁打,罵她白長了兩隻眼睛,也不知道是拿來做什麼的。
雪雁邊逃邊罵,“你個笨瓜,那些不漂亮的纔好吃,漂亮的有屁用啊,待會兒吃的時候有本事你別搶我的。”看得衆人哈哈大笑。
春纖叫道:“少爺,你們快別玩了,夠了,再多就浪費了。”
黛玉等放住了手,拿着自己的戰利品回來。
春纖將鐵絲蒙子放在火上,又將火壓小了點兒,然後將魚蝦什麼的放在架子上,小火煨着,不一會兒那肉香便散了開來。
夏玫哪裡等得急,早就在旁邊流着口水跺腳道:“春纖,好了沒?”
春纖將魚翻了一面,指着兩串海螺肉道:“這個小,應該已經好了。”
夏玫一手抓了一串,一口咬了下去,那肉上是抹了油的,早就被燒得滾燙,她這一嘴下去,馬上“啊嗚”一聲,登時眼淚鼻涕齊流。
紫鵑見她這幅狼狽樣,忍不住打趣道:“夏玫,是你在吃海螺肉,不是海螺吃你的肉,你哭什麼哭,要是嫌難吃就都給我。”
雪雁扔給她一個水囊,笑道:“哪裡就這樣了,竟是餓死鬼投胎的不成。”
夏玫一面喝水冰着自己的嘴,一面道:“都怪少爺,誰叫你說的那麼好吃的,人家越聽越餓,嗚嗚,疼死了。”
衆人都悶笑不已,黛玉遞了一串烤肉給妙玉,笑道:“大師,你手上沾了那麼多血,就別假慈悲了,你那條道兒是修不成菩薩的,嚐嚐罷。”
妙玉臉色一變,旋即嘆了口氣,接過烤肉,放在一旁,紫鵑見她如此,便遞了個碟子,放了兩根牙籤在裡面遞給她,妙玉感激的道:“謝謝。”
黛玉白了她一眼,都到這地兒了,你還裝腔作勢的幹什麼?悵然道:“我還記得前年在園子裡大家夥兒吃烤肉,偏我那時身子不好,想吃也不敢吃,還是雲丫頭道:我現在腥的羶的大吃大嚼,出來卻是錦心繡口,你們都是假清高。唉,我現在倒是能吃了,可惜她們卻都不在了。”
賈璉將籤子一扔,笑道:“婠婠,你又說白話,就我們現在這樣,就跟你十哥說的那句話一樣,咱們都窮得只剩下時間了,雲丫頭她們便是不出這事,又能陪你幾天。婠婠,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最好將這些都忘了,不然,等你一個閉關出來,滄海桑田,只怕她們連骨頭都化了,你怎麼辦?”
黛玉指着他笑道:“二哥哥,我給你說了多少遍了,這話是璇姐姐說的,你老是不記,等下次撞到璇姐姐刀口上時,我看你怎麼辦?”
賈璉也笑:“婠婠,你當大師姐都跟你一樣,一天到晚沒事做,盡記這沒有用的東西。我想大師姐現在最關心的應該她何時晉階纔對。”
黛玉撇嘴道:“她那一階最難晉了,也不知十哥還有清和大哥他們三個究竟哪一個先晉階,反正他們都早就大圓滿了,差的就是那臨門一腳。”嘻嘻,準聖大圓滿啊,再進就聖人了,天道又不傻,估計他們還有得拼。
妙玉一笑:“林少,聽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的,好像懂得不少啊。”
黛玉也笑道:“不是我懂,我也聽他們談的多了,鸚鵡學舌罷了,要說我的境界,跟你們也差不多。”
妙玉發愁道:“不知後天要考什麼?”
黛玉笑吟吟的道:“走路。”
妙玉吃驚的道:“走路,這有什麼好考的?”
黛玉淡淡的道:“問心路。”
惜春訝然道:“問心路,好奇怪的名字。”
黛玉聳了聳肩,“路如其名,只不過那路是一個幻陣,惜兒你應該不成問題,畢竟師姐早就考過你了。”搖了搖頭,黛玉苦笑,“我可真不知道我進去之後會碰到些什麼?”她在經歷了走火入魔之後對這些幻陣什麼的真的有點兒害怕了。心下大悔,自家老爹那可是陣法大家,他若說自家是老二絕沒有人敢說自家是第一,自個兒當初跟在老爹身邊那麼久,怎麼就沒去學怎麼破這幻陣呢?
一時衆人酒足飯飽,收拾了傢伙便回去收拾自家的房子。各自收拾好了,妙玉便約了惜春來找黛玉。黛玉見她們來也不意外,想自己在方纔說了那麼些,妙玉要不動心那纔怪了。
惜春臉色赧然,期期艾艾的道:“林姐姐,我求你的那件事怎麼樣?”忍不住也了妙玉一眼。只見她神色如常,只那兩手卻忍不住死死的攥了起來,手背上青筋暴起。
黛玉順着惜春的眼光一瞟,暗自佩服玄女給妙玉評的那個“假”字,這樣的大事,沉不住氣在所難免,大家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又何必這麼藏着揶着的?也不覺得累?笑了笑,不經意的道:“大師姐同意了,只要妙師傅能通過,便給妙公你找個好師傅。”瞄了一眼臉露喜色的妙玉,慢吞吞的接着又道:“不過,妙公,我可先提醒你一句,這些人都是些老怪物,本事挺大,可脾氣也不小,你最好先有個心理準備。”
她不得不提前給妙玉打劑強心針,玄女娘孃的好意可不是人輕易接受得了的。
妙玉喜形於色,“沒事,只要他肯收下我,我什麼都能忍受。”
黛玉與惜春對望一眼,她們都知道玄女的脾氣,她老人家給妙玉找的這個師傅多半也是個“妙人”,就不知道妙玉能忍受得了多久?
惜春現在放下老大一樁心事,當真是一身輕鬆,笑吟吟的道:“到底是林哥哥的面子大,要我去求師姐,只怕多半又要挨頓揍倒是真的。”
黛玉指着自己的耳朵道:“哼,你便會禍水東移,我的耳朵險些不曾被大師姐給擰下來,沒有那金剛鑽,你就別攬那瓷器活兒。以後再有這些事,你就別來煩我了,自個兒想法子解決去。”一面說一面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妙玉還有什麼不懂的,紅着臉又忙向黛玉致謝。
黛玉笑道:“其實要我說,妙公你也不用謝我,你那裡不是有你師傅的薦書麼,你爲什麼不用,卻偏要找我們?”
妙玉臉色也有些不自然,低聲道:“我師傅圓寂前便有好一陣子沒有她那位堂姐的消息了,怕是……。”
黛玉點頭會意,只怕那人已經隕落,她便是有薦書又如何,修真界的人向來現實,都是無利不早起之輩,誰還會賣一個死人的面子。
次日,卻有一個衆人都意想不到的人來訪,卻是柳湘蓮,他當初與妙玉約好在此會合,若妙玉落選便會與他們一起出海。柳湘蓮見了妙玉笑道:“蘇姑娘好運氣,這個時間居然還能找到如此好的地方落腳。”
妙玉看了他一眼,淡笑道:“運氣,這裡是不講運氣的,若要真說運氣什麼的,那便是那日我跟對了人。”
柳湘蓮皺眉:“姑娘,這裡這些人都是三教九流的,不是些善類,姑娘最好當心些。”
妙玉淡淡的道:“放心,這個我自理會的。你們那裡怎麼樣了?”
柳湘蓮精神一振,笑道:“真沒想到,那位林姑娘好大的面子,一個字居然有那麼大的功效,寧親王看了之後也沒說什麼,只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我們這些人就解禁了,直接從通緝文書裡撤了下來。”
妙玉冷笑一聲,“慕容景嶽是個聰明人,怎麼會爲了你們幾個已經對他沒有大礙的人去得罪林家?我們當初真的是跟錯了人,理王心性狹小,怎麼可能爭得贏他?”若不是理王輕舉妄動,想借着殺賈璉一家來警告王子騰給自己出氣,又如何會因此得罪了林家,給自己招來殺身大禍,小不忍則亂大謀。哼,他慕容哲連這點兒見識都沒有,居然還敢肖想那高高在上的寶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樣的人要是都能成功,只能說老天爺瞎了眼。
柳湘蓮默然,畢竟理王曾是自己的主子,他也不能妄加評論。只好轉個話題,“我們兄弟都是些武人,也不懂那些文縐縐的東西,現在既然朝廷赦了我們,總也得討點兒生活,大家夥兒湊了點銀子,準備跑海,一趟下來也能賺點兒,養家餬口不成問題,姑娘就不用管我們了。”
聽柳湘蓮如此說,妙玉也放下心事,本還不知該如何安置他們,這樣也好,總比跟着自己一天到晚東躲西藏的過日子好點兒。當下頷首笑道:“這樣也好,原是理王對不住你們。”
柳湘蓮苦笑:“算了,人都死了,還說這些幹嘛。對了,蘇姑娘,我能見林姑娘一面麼?”
妙玉皺眉:“柳湘蓮,你什麼意思?還想幫你那朋友,不是我說你,他跟林姑娘之間還能有什麼?林姑娘也不欠他的,早就男婚女嫁了,他老纏着不放有什麼意思?”
柳湘蓮眉頭一皺,“蘇姑娘,話不能這麼說,那女人也未免太無情了,寶兄弟當初是如何對她的,她怎麼能翻臉就不認人?那天她一走,寶兄弟就傻了,一直呆呆的,嘴裡就翻來覆去的叫林妹妹,我們看着都心酸。”
妙玉皺眉道:“柳湘蓮,我當初也在那園子裡住着,他們之間我比你清楚到哪裡去了。賈寶玉人是不錯,但他們賈家做得太過分,林姑娘沒有對不起賈家,是賈家負了林家。賈寶玉他連將真話告訴你的勇氣都沒有麼?那我也白看錯了這個人。”心下也暗自奇怪,便是賈寶玉說不出口,那薛寶琴與史湘雲呢?尤其是史湘雲,她跟寶黛二人的交情都不淺,當初她甚至還爲了寶玉去求過黛玉。
柳湘蓮驚訝道:“什麼?那些傳聞難道都是真的?”
妙玉冷笑:“我聽璉二爺講過,他們二房到現在都還欠着林家幾十萬兩銀子沒還。當初林姑娘已經嫁了人,寶玉都還癡纏不已,林姑娘才一怒之下請旨剮了二太太。怎麼,賈寶玉連這殺母之仇都不報了,他還配爲人子麼?”柳大俠你老大約也沒想到賈寶玉是這樣的人吧,我當初也想替他說項來着,只不過別人一說了事情的經過,我自己都差點沒臉做人了。
尤其是黛玉聽了她的勸說回答她的話,當真是震耳發聵,讓自己頭暈目眩,原來,有些事情還能這樣看的,“憑什麼女人就應該守着一個男人愚忠到底,而男人便是爲一個女人潔身自好點兒世人都要覺得是對他的不人道。”“這個世界對女子如此不公,我便要另走出一條路來,也要讓這世人看看,女人也可以有另一種活法。”“我要將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憑別人幾句話就將自己賣了。”“哼,你們倒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既然你們覺得好,那你們爲什麼不自己去做,偏要別人去做?”
妙玉承認,她也是聽了黛玉這些話,看到了黛玉的轉變,自己那猶如死水一般的心才又活了過來,就算是自己做不到黛玉那一步,但自己也要跟在她身後,看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就如她所說,真的走出另一條路來?
柳湘蓮簡直傻了,呆了半日方道:“居然都是真的?”
妙玉譏諷的道:“你聽過晴雯這個名字吧?”不相信蛇是冷的,就請你自個兒去試試,見林姑娘就不必了,估計你一張嘴,林家的人就算把你大卸八塊,也難消他們心頭之恨。
柳湘蓮道:“知道,我聽寶玉講過,是個很得他意的丫頭,可惜沒福氣,早死了,他當時傷心不已,還爲她做了一首詩來着。”
妙玉微笑:“只聽一方的話如何做得準,不如你再聽聽這個丫頭又是怎麼看這件事的罷。”柳湘蓮腳下一軟,蘇姑娘你什麼意思,居然要帶我去見個死人。
妙玉哭笑不得,“沒死,被人救了。”起身自帶了柳湘蓮去找到夏玫,將來意一說。
夏玫一聽頓時怒火滔天,將桌子拍的呯呯直響,破口大罵:“就那軟腳蝦,呸,他也配做男人嗎?當初對着我們花言巧語,嘴就跟抹了蜜一樣,說什麼我們死了他也不獨活着,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呸,他媽找我們麻煩的時候他幹嘛去了,奶奶的,就跟個小媳婦兒一樣縮在旁邊,看着我們被人作踐,連個屁都不敢放,他現在居然還敢說這話。誰沒情義?他有情有義他當初幹嘛去了?流幾滴馬尿就能把事抹平,那他的眼淚也未免太值錢了,你們大可以靠着他的眼淚過日子了。哼,既然他當初沒膽子承擔,就請他撂開手,這世上男人多了去了,又不只他一個,比他好的一大把,我們用得着在他那棵歪脖樹上吊死?!滾!”
妙玉失笑,看來自己是找對人了,若是讓柳湘蓮見了黛玉,哼,這廝不知還要說出多難聽的話來。無情無義?難道賈寶玉就有情有義了,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了,還裝什麼情聖?
柳湘蓮被夏玫嚇得一跳,慌忙道:“姑娘,在下並非寶玉。”
夏玫抓起掃把,對着他就叉了過去,“滾,你不是他的朋友嗎?還能是個什麼好東西?都是一羣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