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魅心想自己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不是順了哪個老奶奶的錢包,就是欺負了哪個弱智少年,纔會讓她這輩子一刻都沒有安寧,她心想這二十八年來自己就是被折騰的光榮史,本來家裡獨大吧結果偏偏出來個弟弟,這弟弟不但沒一樣比她差的而且樣樣都挺優秀,自己剛懺悔完覺得對他挺不好的於是處處彌補,結果他就用卑劣的手段把自己出國的機會搶走了,那個早上她就倒在牀上盯着天花板想東想西,她的精力已經透支,可腦子偏偏無法休息,她知道自己是一直記掛着周傲宇,她不能讓他出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可是我能爲他做些什麼呢?”肖魅自言自語着坐了起來,現在的她除了默默等待他醒來之外什麼也做不了,“要不我給他做點喜歡吃的東西?萬一他今天突然就醒了呢?”
她想起周傲宇平時最喜歡吃可樂雞翅,於是就翻身下牀,準備去超市買點可樂和雞翅,不過她想周傲宇即使這個時候醒了,估計也不能吃那麼油膩的東西,於是又決定給他做皮蛋瘦弱粥,別看這傢伙看上去挺瘦的,完全就是個肉食動物,頓頓無肉不歡,而且還喜歡吃甜食,每天睡前必定是一邊看書一邊啃巧克力。她想着他那些孩子氣的舉動,不禁微微笑了。
肖魅走到樓下,看到了佇立在那裡的周斯涵,那天天氣有點冷,可週斯涵還是穿着昨天一樣的單薄的裙子,站在那裡有些瑟瑟發抖,看上去格外讓人生憐。
“斯涵,你怎麼在這裡?”肖魅縱然對她有敵意,可是此刻也跟她發不了火了,只能微微嘆口氣問道。
周斯涵的左臂攥着自己的右臂,低着頭沒有說話。
“怎麼了?你去醫院看過傲宇了嗎?”肖魅知道周傲宇心裡最掛念的是誰,現在他倒在醫院裡,不論她有多麼討厭周斯涵,都必須壓住自己的怒氣和妒忌。
周斯涵搖搖頭。
“爲什麼不去?”肖魅有點意外。
“我怕我去了,他可能會傷得更重的。”她的聲音很輕,頭始終低着,就好像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
肖魅有點哭笑不得,“他的傷重不重,由他自己的求生意志和身體素質決定,和你去不去有什麼關係?”
“我哥……他到底怎麼樣了?”周斯涵倏然擡起頭,一雙大大的眼睛望着肖魅,懇切地問道。
肖魅心一軟,嘆了口氣道:“他沒事,醫生說他這樣的狀況,只要不惡化就是好消息,他很快會醒來的。”
周斯涵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歡愉,但隨即是更深的黯淡,她又低下了頭,不說話。
肖魅覺得今天的她有點奇怪,於是問道:“媽早上打過電話,說你昨天晚上沒回家,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她看着周斯涵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心裡不禁生疑。
周斯涵有些慌亂地說道:“沒有……我昨天只是想一個人出去靜一靜……”
肖魅也無心刺探他人隱私,儘管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淡淡地說道:“現在我弟弟在接我的班,我想給傲宇做點他喜歡吃的東西,如果你想去看他,就去看吧。”
周斯涵搖搖頭,黯然道:“我沒臉見他。”
“爲什麼?”肖魅覺得有些奇怪。
“我……”周斯涵看着她,神色平靜,隱隱帶着死水一樣的絕望,“肖魅,我告訴你,雖然我哥最後會和你在一起,但並不是因爲你贏了,而只是我放棄了這場戰局。”
肖魅聽他又舊事重提,心裡有些惱怒,但她想到躺在醫院的周傲宇,還是決定不和周斯涵起衝突,於是淡淡地說,“這些事,都等傲宇醒了之後再說吧。”
周斯涵的眼裡有種奇怪的虔誠,“你放心吧,我已經發誓離開我哥哥了,上天就不會懲罰他了,他一定會好的。”
肖魅看她神神叨叨的樣子,還真怕她出了什麼問題,於是警惕地問道:“斯涵,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周斯涵搖搖頭,也不理肖魅還在追問她,轉身就從小區裡走了。
“喂,喂!”肖魅叫她不應,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
“肖小姐……”一直在門口值勤的劉羽冰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她。
肖魅回過神來,望向他道:“怎麼了?”
劉羽冰走過來,指着周斯涵的背影道,“那個……周先生的妹妹沒什麼事吧?我看她很早就站在這裡了,一副神情恍惚的樣子,我問她話她也不回答……”
“哦,沒什麼事。”肖魅挺煩這饒舌的傢伙的,不過也知道他不是出於壞心,只是有時候熱心過度而已,於是儘量禮貌而剋制地回答。
“我聽說周先生出車禍了,是嗎?”結果這個不知趣的傢伙又喋喋不休地開始追問了,這回真點了肖魅的怒火,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些好像不是一個門衛該管的事吧?”說罷肖魅就跑了出去,她還是決定先去追上週斯涵,不論如何她不能讓周斯涵出事,否則傲宇醒了之後又該操心了。
她跑到路口,看着周斯涵打了輛車,於是也叫了輛出租車,讓司機尾隨着周斯涵的車,卻看到周斯涵去的方向其實正是自己家,下了車之後徑自上樓了。
肖魅不想跟蹤她上去,於是隔了一會纔打了個電話給周母,卻被告知周斯涵已經回房去睡了,她在車裡仰頭看着樓上,心裡有種很不安的感覺,也許是這一次周斯涵表現得太平靜了,平靜得讓她覺得自己將要迎接更大的風暴。
事實證明,她對災難的預感總是正確的。
肖魅這樣想着,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對司機說道:“司機,麻煩你開回剛纔的地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