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是典型的農家早飯,但顯然比農家平時要吃得高端,一碗黃燦燦的包穀糝,一塊千層餅夾炒辣椒,一個雞蛋,吃得南北忘了他的天書,忘了他的夢。
特別是那個雞蛋,千真萬確的土雞蛋,感覺比城裡的雞蛋香了多少倍。
南北記得,只有小時候,他在美麗的鄉下,在外婆家,恰逢過生日,外婆一定會在屋子裡的某處,找到家裡某隻母雞的雞窩,掏出一隻雞蛋給他煮了,一邊告訴他過生日要吃雞蛋,下年的日子就像這雞蛋,滾滾圓,滾一滾又一年,滾一滾又一年。
然後他就拿着這雞蛋,吃一天。
饞了舔一下,忍不住了又咬一點,雞蛋吃完,生日也過完……那雞蛋,呵,真是有味。
南北怎麼也料不到,今天居然又吃上了?!
和農家樂夫婦說再見的那一刻,南北和小紫就如離開親戚家一般,居然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
農家樂的老闆娘一直是低眉順目的,不說多少話,也很少擡頭看人,讓人感覺她總是不好意思似的。
南北到了這家農家樂,好像總是忙着,居然沒有仔細觀察過老闆娘的臉型和表情,現在要告辭,老闆夫婦都出門相送,就在要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老闆娘擡頭,雙眼與南北目光對視,還微微一笑。
南北當場就木了:這,這……這笑容,在哪見過?……這臉,咋有些熟悉?
幸虧小紫已經拽着南北的袖子,離開農家上路了。
轉過屋腳,原來前面是片樹林,有兩條道呢,南北頭也不擡,一邊沉思一邊看也不看就擡腳向林中道路走去。
這倒讓小紫奇怪起來,按理說南北也是第一次到這裡,怎麼好像對這的地理環境很熟悉,這條道他似乎早就走過似的。
小紫拽了拽南北的衣袖,忍不住好奇地問:
“喂,小哥哥,你是不是來過這裡?咋就知道我們咋走似的?”
“啊,這條路?……怎麼回事?”
小紫的這一問,讓南北清醒過來,可南北一看眼前的路,他的表情,卻讓小紫更加迷惑不解。“真奇怪,怎麼是這條路,怎麼真的有這條路?”
“奇怪什麼?這條路怎麼了?又是在夢裡見過?呵呵。”小紫有些調侃地道。
“你覺得奇怪不?我還真的在夢裡走過這條路?!”
南北白了小紫一眼,有些不爽小紫不信任的語氣。“昨晚上,我夢見這條路,又寬又柔和,月光下,周圍好安靜好美,小啓拉着我的手……”
南北說到這裡,不禁臉上一紅,自己和小姑娘手拉手,在花前月下,是不是有些曖昧呢。他急忙看了看小紫,轉移了話題:“我們要到哪裡去?在夢裡,我們要到前面半山腰的那座宮殿去……”
小紫還沒來得及回答南北,南北又盯着前方的半山腰叫喚起來:“怎麼回事?小紫,你說是怎麼回事?我到底醒來沒有?”
“不着急,好好說,你又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了?”小紫又是那種從容淡定的語氣了,她本身就像一灘清泉,總能讓人很快就冷靜下來。
“昨晚我在夢裡,就是要到那半山腰去的,那裡有座宮殿呢。你看,在那半山腰,現在真有建築呢。好多房子,是個村子吧?!”
南北自己都驚奇得不得了。
“昨晚不太看得清楚,但我不知道爲什麼,就能感覺到,那是一座大宮殿。現在我們能看清楚了,那裡沒有宮殿,那裡是村子。這兩者有些變化,但你明白麼,它們的位置,卻是完全一樣的,真的完全一樣。”
“我們就到那裡去。”小紫也拉起南北的手,“我們去給你尋夢。”
“這裡我們肯定要去。”南北有些迷惑地看看小紫,“不過我有些不明白,我們不是要去找留影麼?她在哪?我們怎麼找?”
“留影姐姐我們肯定要找。”小紫說,“不過我們要先去這裡。”
“我們會不會錯過?要不打個電話?”南北遲疑着。
“我們不用電話,我們有我們的聯繫方式。”小紫胸有成竹地說,“姐姐交代過,一有危險,我就帶你進這一帶的山裡,而她會主動聯繫我們……。”
“我們是不是在某處等着更好?”
“不,我們要不斷地運動最好。”
小紫輕鬆地說,“利用這段時間,我們正好在山裡不停地轉悠,這豈不又好玩,又不會讓跟蹤我們的人找到我們的行蹤?”
我們這是在流浪了。南北心中嘀咕着,他有些糾結,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地就進入了這種狀況。要流浪,要不停地轉移,要打游擊……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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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微風拂面,山間仲夏如春。
雖然這個天氣應該是揮汗如雨的節奏,但南北和小紫在大山深處的山路上走着,並不感到炎熱,卻有一種在春風裡慢遊的感覺。
山路彎彎曲曲,山路卻平坦寬闊,這應該是當代的鄉村公路了,雖然可能沒有多少人行走,但卻是“村村通”工程,是村村相連的柏油路,可以舒坦地供人行走,也能通過一般的車輛。
一旦不是急着趕路,在鄉路上放慢步子,周圍山草山花處處,等同於行走在草海中花花世界裡,那該是何等一種愜意?!
對於南北,他正是青春年少的花季,正是多愁善感的年齡,現在身邊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作伴,他又怎能不如沐春風?
南北一邊讚歎路途風景,一邊對照着夢中情景,真有些身在夢中、美夢漫遊之感;而小紫的一笑一顰,體貼入微,善解人意,又讓南北胸中大暢。
也許神仙眷屬、豪俠情侶,其洋洋灑灑之意,也不過如此吧。
人若花,淺笑盈盈,人自醉。
花若人,倩影依依,花醉人。
“大哥哥,我有個疑問。”小紫用了很親暱地口吻,笑問,“剛纔我們告別農家樂老闆夫婦時,你爲何臉色大變?有什麼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