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聽得真是驚心動魄。
“真難爲你了,小紫。”南北情不自禁地拉起小紫的手,“我把你一個人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我那時幾乎都要急哭了。如果我把你弄丟了,讓你在睡夢中不見了,我本來說好要照看你的,我怎麼對得起你呀,還有,我也答應留影姐姐,要好好照看你的,我怎麼向姐姐交代呢?”
小紫說得淚光漣漣,她的身體甚至禁不住微微顫抖着。
“情急中,我又蹦又跳,蹦跳中,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比平時跳得要高要遠呢。我認真試了試,盡力一跳,沒想到,我居然能激射到空中,簡直就像一支火箭升空呢。”
“我想了想,也許這是另一個奇異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們人有了特異的能力,例如彈跳力變得特別強悍,能輕鬆地跳進空中,還能像鳥一樣飛翔,只要能駕馭好自己的手腳四肢。”
“這當然比武俠小說的輕功高手要高出很多倍了,也許更像是在月球上,或者比在月球上還有過之而不及。慢慢地我還有了一種想法,既然你都能從這裡鑽進天去,我爲什麼就不能?我要和你一樣,在同一個地方,通過同一個渠道,到同一個去處,去找你去!”
“但這事,想想容易,做起來卻難,我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一次次地蹦跳,雖然越來越跳得好,也越來越跳得高,但離你到達的高度,還是很有一段距離。本來嘛,你是膨脹浮升上去的,那樣自然省力,可是我不能呀,我怎麼才能像你這樣省力呢,我總不能讓自己也變成個巨人吧?”
“不過,我後來還是找到了辦法,我在蹦跳的時候,盡力運用好手臂之力,就像超人那樣,先是手緊貼身體兩側,然後再奮力振動雙臂,就像大鳥飛翔一樣,那樣效果當然好得多,但姿勢一定很難看了。當時若有人看見我在一遍遍地那樣玩,一定會笑話我的,會不會以爲我是神經有問題?真是羞死了。”
“後來呢,你是怎麼解決這個難題的?”南北就像一個愛聽故事的孩子,聽了半天還是沒有答案,忍不住追問。
“我估計我都跳了幾百次吧,搞得自己又累又餓,灰頭土臉,大汗淋漓的,但還是夠不着天頂?天底下怎麼會有天頂呢?天底下怎麼還有人會跳起來撞破天頂呢?這不會是異想天開吧?到後來,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了,莫非一切都是虛幻,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然而就在這時,我腦子裡靈光一閃,又有了新的主意了。並不是我跳得不夠高,我每次跳得都夠高了,如果我能在空中再跳一次,也就是說,來個二級跳,那不就可能解決問題了麼?”
“問題是,怎麼在空中二級跳呢?空中沒有跳臺呢。那麼空中能不能找到跳臺呢?”
“要是有一支火箭升空,或者有一架飛機飛過,按照現在我的超凡能力,是應該能借上力的。可是這個世界裡,好像沒有這些飛行器。我等呀等呀,等了又等,終於放棄了等飛機之類的幻想,我降低了標準,也許能等到一隻鳥?最好是一隻大鳥?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世界裡,就沒有鳥。”
“你後來到底等到了什麼呢?”南北好奇心被徹底調起來了。
“還能等什麼,沒有火箭,沒有飛機,也沒有鳥。我後來只有等一種東西,等雲!等一大團雲出現。”
小紫看看南北,自己也忍不住撓撓額前的劉海,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在我們中國的神話傳說中,那些騰雲駕霧的神仙,是自己能使喚來雲,還是也會遇到我這樣的一種尷尬:等雲,等雲出現?反正,我那時就很一本正經地在做這樣一件天底下最荒唐的事:等雲。翹首以望。”
“等雲?有點意思。”南北笑。
“太沒意思了,等雲。”小紫苦笑道,“你知道我等雲等了多久嗎?我等得腳下都快長出根來了。我後來還差點就睡着了。”
“我知道了,你後來一定終於等到了一朵大雲,然後就順着我的蹤跡,也上了天,也到了我們野炊的地方。”南北終於舒了一口氣,因爲他基本明白小紫後來的故事了。
“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呢?要那麼容易,我早就找到你了。”小紫不高興地瞥了南北一眼,有點委屈地懟他:“人家受了那麼多的苦才找到你,你一點都不知道。”
“那你說說,後來到底怎麼啦?你不說,我咋知道呢。”南北好脾氣地道,故意擺出一副低三下四之態:“你一定要說呀,小紫,好小紫,你一定要說,我聽着呢。”
“我也不知道我等了多久,開始有幾縷雲,絲絲縷縷的,看上去萬般漂亮,卻不實在,估計不經踩,我還害怕跳上去,一腳踩在這種狀態的雲上面,會不會不僅沒法接力,它成不了着力點,反而會纏繞着我的腳,要是把我捆綁着了,說不定我還會跌下來。”
“從萬米高空跌下來,那還不粉身脆骨呀?所以我採取了謹慎態度。我耐心地不耐心地等,等啊等呀,後來我終於等到幾朵大雲,我終於實現了借雲着力的二級跳,我終於能接觸到天空頂部了。”
“這回你一跳成功了?”南北討好地問。在他內心,他都覺得不忍小紫再這樣折騰了。
“我終於對李白的那句‘難於上青天’的詩有另一種理解了。”小紫深深嘆了口氣,“李白難道也嘗試過上青天,知道上天有多難?這次波折,我真的體會到上天有多難了。”
“我本來很高興的,終於能摸到天頂了,但接着我就又高興不起來了,因爲我只是摸着,並沒有像你那樣,直接就穿過天穹不見了呀?”
“我不但沒法穿越,頭還撞在天頂上,撞了一個大包,當時因爲用力過猛,差點都撞暈過去,現在都還疼呢。我摸摸那天頂,冰涼涼的,就像那種人能踩在上面行走的鋼筋玻璃一樣,或者上面是防彈玻璃,連子彈都打不進去,估計這個連炮彈都不進去,還說我能穿過去?”
“我在天頂爬來爬去,一籌莫展,真是欲哭無淚。幸虧我現在感覺身體具有特異功能,能像個大蜘蛛,或者很會什麼‘壁虎功’,能在天頂爬來爬去,雖然是倒掛着的呢。”
“你說我咋這樣命苦呀?爲什麼你毫不費力做到的事,卻讓我這樣百般折磨?那時候,我真的這樣抱怨過命運,也抱怨過你,居然一點不管我,丟下我就直接走了,雖然其實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爲你可能一直在昏迷中呢,但我還是怨你……”
“有一些想法,讓我不寒而慄。我突然想到,幸虧當時是陰天,天上沒有太陽,要是太陽出來,豔陽高掛,豈不會把我烤熟了?還有,天千萬不要下雨,下雨要是把天頂溼透了,變滑溜了,我會不會把持不住,從天上掉下去?我更不敢想颳風,風一起,我躲無處躲,抓無處抓,會不會被吹得連影子都找不見?……”
“我就這樣一邊抱怨着,一邊擔心着,真是怨氣熏天,戰戰兢兢,萬般惶恐,我正想,實在不行,我就再等一朵雲過來,再來一次二次跳,不過這次不是向上跳,而是向下,我要回到地上去,然後去找留影姐姐,告訴她我把你莫名其妙地搞丟了,要她發動大家一起來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