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新月劃過精緻的角樓,給高牆內的嶙峋宮殿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
一處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
樓閣高聳,遮天蔽月,整個世界就像在這一刻進入了沉寂。一道高大矯健的身影行動似暗夜使臣疾馳奔走在夜色之中,從驪山之北的宮殿,曲折地向西延伸而行。
過道地勢盤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迴旋如水渦,矗立着幾千上萬道門檻,他卻熟捻如歸家一般,進出沒有半分遲疑停頓,沿路亦沒有任何人阻攔。
他披着一件純淨黑質披風,整個人遮掩得密不可見,唯有從身形上猜測是一名高大的成年男子。
他最終止步在一座金壁輝煌的巍峨宮殿前,宮殿前巡邏着一排排禁衛軍,他跨上階梯,遠遠地就從懷中掏出一塊帶着“蒼”字令牌出示給看守的門衛。
門衛極快地掃視一眼,然後雙臂嚴謹地垂下,揮手打開殿門,隨着殿大門被打開,之後一扇扇內門亦依序打開,就像一個指標引領着他前去。
來者將令牌收進懷中,便沒有猶豫地筆直進入。
踏入的宮殿內部漆黑一片,連月光都被參天密佈的樹蔭遮蓋了,只有房檐彎勾處裝飾着一些倒鈴般的琉璃花朵燈盞,那花萼潔白透明質感,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將宮殿點綴着似繁星一般,星星點點。
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透着微弱的光彩映出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隔着層層黑紗帷幕,令人只看見一個不怒而威的身軀,而龍座旁邊,恭敬地站着兩道身影,一道清瘦卻高挑,一道豐腴而妖嬈,看身形一眼便能猜到是兩名風姿卓越的女子。
“穆梓易拜見吾皇。”黑衣人在跨進門檻之際,便將掀開頭上的帽檐,用一種虔誠而必恭必敬的態度跪地拜首。
“是流失之地的事情有進展了嗎?”殿內傳出一道如山澗幽深冷冽的寒泉,冰凌凌地在人心底流過。
穆梓易聞聲抑不住眉目驚聳,頭更垂低三分,謹慎道:“只是有些眉目了。”
當他話畢,只覺一道凜冽異常的寒氣刺痛了全身的皮膚,穆梓易禁不住身子瑟然一動。
“那你貿然從那裡回來做什麼?”嗓音異常低溫冰冷。
穆梓易恭聲,道:“聖上,是屬下有急事需要當面跟您稟報。”
輕紗浮動渺渺,裡面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個字:“說。”
得到允許後,穆梓易暗中鬆下一口氣,立即道:“回聖上,您可記得前一段時間八歧塢的內部發生的一場內亂,正巧屬下在幾日前在流失之地抓到了八歧塢的高層人員,所以屬下想如果能夠利用她們的關係,與八歧塢的公冶少主取得聯繫後,亦會爲我們目前進行的事情多尋求一個可提供幫助的盟友。”
“公冶少主?”殿內的聲音終於出現了冰冷外,另一種起伏的情緒出現——那是一種遇到感興趣事情的沉吟。
“是的,這一塊就是證明她是八歧塢的人的身份令牌。”
穆梓易朗聲回道,然後從腰間掏出一片令牌舉手獻上,聽見一陣布料摩挲細窣聲響起,那道在微弱光線下映出的豐腴凹凸火爆的女子撩開紗幕,扭着水蛇腰,笑語嫣然地步步搖擺出來。
“小易啊,好久不見了喲,不知道,你跟我那二妹妹相處得可好~”女子看起來約二十歲左右,細長的媚眼,紅豔的薄脣,瓜子臉,總的形容就是一張狐媚模樣,一瞧就不安於室的輕佻女子,看她連說話都是一種暗示性地挑逗模樣。
“嗯。”明顯穆梓易並不是很喜歡她,僅冷淡地隨口應了一聲。
女子像是習慣了他這張冷硬剛毅的臉,也不生氣,她豆蔻豔紅的手指捏起他手上的令牌,便樂呵呵地扭身,衣裙搖曳帶起陣陣濃郁的香氣,漫步回到了聖上身邊。
“嗯。的確是八歧塢高層的令牌,知道他是什麼人?”
穆梓易略微一頓,道:“是一對年輕姐妹,大概十六、七歲的模樣,妹妹瞧着比較平庸,而姐姐卻……”
感覺到他話語中停頓的不正常,蒼帝冷冷道:“姐姐怎麼了?”
穆梓易頓時心神一震,趕緊道:“姐姐卻是一個簡單的人,她在惡魔城挑戰中贏了裴伊月。”
“什麼,她竟贏了我二妹妹?”剛纔那個妖媚如狐的女人驚呼了一聲,似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的確有些本事。不過公冶少主此人神詭莫測,就算那對姐妹在八歧塢的身份不簡單,但僅憑這樣,想跟公冶少主談攏與我蒼國合作的條件,恐怕亦是不易的,況且之前從夜嫋那邊得到的消息,公冶少主半年前與靳國那方一直頻繁接觸,恐怕關於這次合作的對象他早就已經選定了人選。”
一聲清麗平靜的聲音緩緩地分析着,她就是另一個清瘦的女子。
“這公冶少主沒有毛病吧,他怎麼會選擇跟一個朝令夕改的白癡暴君合作?”狐狸精女人冷嗤一聲。
“這又有誰知道呢?”清瘦知性的女子,淡淡道。
“夠了。”冷漠似薄陽染雪的聲音響起,兩名女子只覺從脊椎處躥上一股寒意,頓時垂下頭,不敢再多言。
穆梓易猶豫了一下,才問道:“那……陛下,屬下該怎麼做?”
“流失之地的事情八歧塢肯定也會插上一手的,你依舊按照原來的計劃安排一切去接洽他方,無論結果成功還是失敗,至少他公冶少主都欠了我們蒼國一個人情。”
“是的陛下,屬下清楚了。”
“儘快回去,神廟那邊恐怕也即將要動作了,寡人倒想看看神廟的聖主這次要怎麼跟我們玩!”蒼帝邪佞地安居龍椅,單腿支起,右手垂於膝前,眼裡閃動的是冷酷如針的光
“遵命,那屬下告退了。”穆梓易暗吸一口冷氣,趕緊低首。
而待穆梓易下去後,殿內連謹有的餘光都一盞一盞地被熄滅,諾大空曠的殿內再度成爲一片漆黑。
~~~~~~~~~~~~~~我是蒼帝終於露了一面的分隔線~~~~~~~~~~~
峭壁巖上,他穿着一身天衣無縫,簡易樸素的灰袍,細白的手指撐着一把青骨竹傘,暖暖的海風吹着他翩翩衣角,那挺拔卻纖瘦的身姿似乎弱不禁風,迎風而立好像隨時會倒下他似的,
“譁!譁!”海浪拍打着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潔白晶瑩的水花,海浪涌到岸邊,他失神地盯着一處,久久不動,不移。
“公冶少主?”
看到那抹永雋的灰衣男子,一名穿着寶石青衣的女子,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踩着碎石子慢步接近。
“單姑娘。”公冶少主悠然轉身。笑了笑,那蒼白的笑容生出幾分恣意怒放的美,很優美,如風中搖曳的風信子。
“少主怎麼會親自來無雙城?”單凌芸停止了前進,看着那張令她朝思暮想人的臉,緊張地捏了捏手心,那蒙着面紗下的臉似火燒般炙熱不已,一雙盈盈美眸閃爍着光彩看着公冶。
“正巧有事情需要來這裡處理罷了,順便來見見單姑娘,不知道單姑娘這趟前去靳國,可有任何收穫?”
單凌芸聞言,心中先是失望地嘆息一聲,可是能夠再次見到他已經令她欣喜若狂了,便收斂起失落的情緒。
她搖了搖頭,神情因想着什麼有些陰鬱而複雜,道:“沒有,這一趟去靳國實在有負公冶少主所託,凌芸竟探不到任何有實用的消息,此刻靳國朝堂與民間都是一片混亂,貨價亦膨脹起來,倒是聽說靳帝因爲斬殺了後宮一些國寵,因此惹怒了朝中許多高權大臣,我根本沒有機會能夠進宮謹見靳帝一面。”
公冶聞言,那雙月華流泄的清眸似墜落的星辰陰霾了一瞬,他掩脣輕咳了一聲,單凌芸驀地從失神狀態醒來,擡眸擔心地看着他,想靠近又怕不被允許,緊聲道:“少主,您……您身邊沒事吧?”
“無礙。”很淡然的兩個字。
公冶緩緩轉眸,那側過的半邊臉被青傘透質的微微光彩暈染下,柔軟而高雅,他望着碧海藍天,輕聲道:“那一封信件呢?”
單凌芸一愣,想到他曾經交給她一封信讓她交給靳國的永樂帝,可惜她根本沒有辦法進宮碰見永樂帝,於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從懷中取出來信件遞給他。
公冶少主伸出那纖白,就像玉雕無暇的手,取過信件,看着那上面寫着“長恭,請啓”的字樣,眉一彎月,便沒有一絲猶豫地撕掉了它,讓碎成千千的紙片最終隨風飄散了在天地之間。
“沒想到……竟然也有失算的一天……”
“少主!”單凌芸看着漫天飛舞的紙片,失聲驚呼一聲。
爲什麼?那封信……不是很重要嗎?尤記得那日,他讓她替他送一封信去靳國的時候,露出無意識露出那一抹似暖陽的笑容,她以爲……她以爲,這對他很重要的。
兩人靜默了半晌,單凌芸打破了沉默,遲疑道:“……那少主還要去靳國嗎?”
“不需要了,已經沒有必要了。”公冶彎脣,一笑,只是那黑玉的眼瞳,卻清澈得令人看不透徹。
是的,已經沒有必要了……
單凌芸怔怔地看着他,除了一閃而近的疑惑,眼中更多的就是癡迷,還有與至死不喻的情意。
~~~~~~~~~~~~我是公冶誤會了的分隔線~~~~~~~~~~~~
靳長恭在華韶安排的臥室中換了一身衣服,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男式夏衫,再將頭髮梳理一下,將額前遮了大半張臉的碎頭髮梳側在一邊,這樣便成了半掩面容,僅露半邊臉。
跟易容過的“柳梅”交換回了身份後,她就回到了客棧,得知單家商隊一大早便帶着人員離開了,問了問流失之地的一等民,才知道穆梓易有事情也暫時離開了,估計會在午後時分趕回來。
本來靳長恭是打算親自找人聯絡八歧塢的,可是手中唯一代表身份的令牌還在穆梓易身上,她自然沒有辦法私自行動了,於是,她便待在房間裡一直等着穆梓易回來再談。
中午的時候,穆梓易果然回來了,靳長恭立即去找他,穆梓易說他已經託人找到可以聯繫上八歧塢內部的方法了,保證消息只會到八歧塢的公冶少主手中。
可是,他卻不打算帶着靳長恭一塊兒去處理此事,看出他可能怕暴露一些事情,那靳長恭也不勉強,只是拿出一封信給他,讓他與令牌一塊兒託人交給八歧塢少主。
穆梓易拿着信件沉吟了一會兒,看着靳長恭那雙黑亮的眼睛定定地回視着他,便啞然失笑地頷首。
其實這一封信是芸娘與令牌一塊兒當初交給她的,信自然不是在流失之地寫的,這封信她以爲很重要,可是拆開來看,內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她想估計裡面是一些暗語吧。
所以她想,即使讓穆梓易也拆封看了,估計也看不出什麼明堂。
“等完事兒了,就跟我回去吧。”穆梓易突然看着她,認真道。
“你想拿我們姐妹換什麼?”靳長恭聞言停頓了一下,便替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然後閒暇模樣地問道。
對於他的話,她直接忽視。
“此事需要回惡魔城與其它領主一同商議後才能決定。”穆梓易看靳長恭輕易避開他的話題,眼神暗了暗。
“……可以的話,希望是鐵礦。”這一句,他低喃了一聲,似隨意說的,可是偏偏靳長恭卻聽得實在。
鐵礦?這倒是令她多少有些意外,他爲什麼會需要鐵礦,在流失之地雖然鐵器很重要,但卻並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沒有冶煉鐵器的窯洞,就算鐵礦堆成山,也是一堆廢物,不是嗎?
……或者說,他果然還有別的目的。
“哦~那沒事兒了,我就先回房等你消息,你……小心!”突然靳長恭表情一驚,看着從窗邊疾速猛烈地扔進一個暗器,那黑影的東西因爲太快根本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靳長恭卻很勇猛地一把推開穆梓易,擋在他的背後,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反應過來。
義勇奮前,猛地就衝了上去。
只聽“啊!”的一聲,那個暗器“啪”地一聲,便砸在她的額頭上,不一會兒鮮血順着她線條流暢的臉頰潺潺地流了下來。
“什麼人!”穆梓易一驚果斷扭身朝身後看去,正想立即衝出去追,卻被靳長恭一雙手死死地抓住。
“我說……你有沒有良心啊,我爲了你……都要死了,你……你難道覺得追行兇的犯人,比,比救……我這條,岌岌可危的小命……命更重要嗎?”靳長恭一臉是血地湊上前,抓着他的衣襟,斷繼續續,後氣不斷地道。
而穆梓易也被她一臉是血的慘樣給嚇到了,一愣後,便放棄了追兇的行動,趕緊將她攬腰公主抱地放在牀上,然後黝黑的眼珠有些慌張地轉動着,想摸她的額頭,又怕碰痛她。
“柳梅,你……怎麼樣?”沒想到,剛纔她竟然爲了救他,連命都不要了!
一想到這點,穆梓易竟然覺得心頭一股子甜意涌上來,不過看到她傷成這樣,又覺得心痛不已。
“快死了……”靳長恭有氣沒有力地念了一句。
穆梓易聞言,臉白了白。
白?白你個蠢貨!
“我……是快死了,不是已經死了!你……你,你難道不能替我去叫一個大夫,順便救一下嗎?”
她覺得她如果要死了,絕對是被他的愚鈍氣死的,而不是失血過多而死的。
啊?穆梓易一驚醒,口中連着“哦,哦”,就一股煙地趕緊跑了出去。
“戚~”靳長恭等確認他走遠了,才收起一臉虛弱快掛的林妹妹模樣,她擡了擡看了看四周沒有異動,然後趕緊摸了一把溼淋淋的額頭。
“擦,這也太狠了吧,真砸這麼大個口子,算了,爲了計劃……”她掃了掃地上那個“暗器”,收起一臉陰鶩的戾氣。
“阿恭小姐,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一陣風拂過,靳長恭一擡眼,她面前站着一個跟她一模一樣,卻麪攤像木頭一樣的女子,要說這張臉像她,但氣質卻無限跟她那華韶師傅接近。
所以物似主人型,這個道理從這些人身上,絕對是可以證實的。
“嗯,接下爲就需要你儘量拖着,我會盡快……”
“呯!”一聲鈍物砸碰的聲音,頓時嚇了靳長恭一跳,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小女子果然夠絕啊,竟砸得比她還狠,一眨眼就是一頭血撲哧撲哧地噴出來。
“請阿恭小姐放心。”她就像沒有看見額頭噴出的鮮血,睜着一對死魚眼,對靳長恭點點頭,然後挺得直直地走到牀上。
下一秒——“噗”一聲也直挺挺地摔倒地牀上,再也沒有動一下。
靳長恭盯了半晌,嘴角猛然地抽搐,翻了個白眼,纔將她整個人翻過來,四肢擺正位置。
這傢伙!果然夠狠啊,瞧這力度,這個傷如果不養至少半個月恐怕都不能輕易移動吧。
師傅啊,沒想到你是人才,連你的屬下也全都是“極品”人才!
所以說,暗器就是一個破了口子的瓷杯,可是別看它體積小,可威力卻是得到她跟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動彈的傢伙一同驗證的。
靳長恭從兜裡拿出塊白皮擦了擦一臉的血,然後走在銅鏡面前,拔開頭髮看到額頭上的那條橫向發展的口子,倒不算太深,可就是挺長的,現在血也自動止住了。
她又從兜裡扯出一張白帶子權當繃帶,一圈一圈地繞過頭綁得結實,最後發現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只露出一隻眼睛。
呃?靳長恭眨了眨單眼,算了,她再放下頭髮,看着單眼,配着一頭的繃帶,看起來就是整個木乃伊。
這種形象……估計連華韶師傅看見,都得猶豫一瞬吧。
考慮了一下,靳長恭決定不需要再特意回一趟神廟了,直接選在外面“守株待兔”算了,連番的進進出出,畢竟還在承擔風險。
反正有師傅暗中“操箱”,明天他們肯定都會從神廟出來,她只需要尋個機會跟蓮謹之碰面,之後順理成章地結伴而行就好了。
翌日,和煦的陽光穿梭於微隙的氣息,舒倘,漫長。清新的紫檀的香味,瀰漫在街道上,將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
守了一夜蚊子的靳長恭,此刻根本無暇觀賞朝陽染滿整個無雙城,她隻眼露綠光地牢牢盯着神廟的門口。
等啊——等啊——等啊——終於神廟那令人望眼欲穿的硃紅大門被裡面的人推開了,她舔了舔微微乾澀的嘴脣,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腦袋開始急速地轉動。
——等一下,如果蓮謹之出來了,她該怎麼不着痕跡,又不被懷疑目的地接近他呢?
首先走出來的人,並不是靳長恭期盼已久的蓮謹之,而是像大人一樣喜歡揹着手,邁着八字步模樣,長像卻是十足可愛正太的瑪寶。
他一進門口便左顧右盼一下,像是在確定些什麼,然後疑惑地偏着腦袋停留了半刻,便朝着一個方向前進了。
靳長恭沒有理他。
第二個依舊不是她等的人,只見夏長生他穿着一件奇模怪樣的深墨色,極不易髒的那種款式,卻是短袖,他露出像蘿蔔一樣白淨的手臂,然後一出門口,也是左右上下地看了看,確認沒有發現什麼後,也就朝着一個方向前進了。
第三個出現的只能是蓮謹之了,只是他穿着也比較奇怪,怎麼說呢,跟平時相比更爲樸素了,乍一看還真像一個窮書生,然後沒有意外地,他也左看右看側看正看四周一眼,得不到什麼線索後,就朝着一個方向前進了。
而將三個人的一舉一動從頭看到尾的靳長恭則眼角抽搐地想了想,怎麼他們三個人走的那個方向,竟都是同一個方向呢?
那個方向就是西方,還真不是一個吉利的方位,奇門遁甲半桶水的靳長恭突然想到那一句,讓我送你上西天吧!噗~
無辦法,既然看到蓮謹之出現了,她就得繼續尾隨,話說最近她好像一直在幹這種猥瑣勾當。
“公子,公子,等等我~”尾隨了一段時間,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的靳長恭鬱卒地跺腳時,突然她聽到一道異常熟悉的娘娘腔叫聲從背後喊起。
蓮謹之回首,看到依舊女扮男裝的妙兒,提着一個包袱急匆匆地朝着蓮謹之跑去。
果然是她!
“公子,公子,你,你,爲什麼不帶着妙兒一起走!”她衝上去一把抓住微訝回頭的蓮謹之,死死扒着不肯撒手,氣籲喘喘地,蘋果臉蛋兒因爲剛纔跑得太急了,現在兩額紅撲撲的。
“妙兒?你跟來做什麼?”蓮謹之面露不豫道。
“妙兒是公子的侍童,自然要跟着公子一起啊,公子去哪裡妙兒都要跟着你去哪兒!”妙兒伸臂擦了擦額頭跑出的汗,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盯着蓮謹之,口氣固執道。
蓮謹之一攏煙眉顰起,伸手撥開她拽着的雙手,面色嚴肅,道:“妙兒,我讓你待在神廟是爲了你着想,我即將要去的地方並不適合你,聽話,快回去吧,不要再獨自一個人亂跑了。”
“不要!妙兒不要!公子去哪裡,妙兒就要去哪裡!”妙兒看到蓮謹之認真的模樣,一着急眼睛就紅了,再次用力地抓了上去,有種死不撒手的蠻勁。
蓮謹之看着眩淚欲泣的妙兒,有些頭痛地側過臉。
“妙兒……”
“呵呵~我說在道路上拉拉扯扯的誰呢,一瞧,這不正是我們即將成爲聖子的蓮聖童嗎?”一聲像指甲刮過玻璃一樣刺耳,夾帶着諷刺陰冷的聲音響起。
蓮謹之一看,從一個拐角處,便看到羅燁帶着一大隊人,搖搖蕩蕩地堵在他們前面。
“羅世子。”蓮謹之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威脅。
“怎麼了,看蓮公子好像不願意看到本世子,是不是?”羅燁陰陰冷冷地笑了一聲。
“你,你都輸了,怎麼還沒有離開啊!”妙兒一看到羅燁便想到上次的事情,雖然也害怕,可還是勇敢地擋在蓮謹之身前,鼓足一輩子的氣勢,咋呼呼地吼道。
而蓮謹之看着妙兒將他像雞崽一樣護着,只覺額頭更加抽痛了。
這種情況下,她還故意去踩羅燁的痛腳,這不是逼狗跳牆嗎?
“離開,哈哈~在沒有跟蓮聖童你們”好好“地道別,本世子怎麼捨得離開呢!”果然,羅燁被妙兒的話刺激地臉色一變,一雙陰森的眼睛像兩把刀子一直在刮在他們身上。
妙兒一驚,心喊不妙。
“公子,快跑!”
她轉身便拉着蓮謹之就要跑,可是一回頭,也變了臉色,看着連後路都被一羣笑得不懷好意,像貓抓老鼠的人堵實了。
嗚嗚~這是天要亡她嗎?妙兒哀泣不已~
而另一邊,早就窺視已久的某人,卻陰險地嘿嘿直笑。
“這還真是送來的好機會呢。”靳長恭笑眯了眼睛,原來將羅燁當死人一樣看待的眼神多少帶了點滿意。
她剛纔撓頭搔耳地想要怎麼能夠接近蓮謹之而不被發現異樣,怎麼也沒有想到一轉眼就送來了一個機會上門。
“上!將他們兩個人給本世子打殘了,看他們怎麼去完成聖子任務!”
蓮謹之,就算我當不上聖子,也絕對不讓你當!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弱國的男寵,一個變態的禁孌,這種低賤的人,也配搶他齊國羅世子的位置!看我不廢了你!
“公子!”有沒有搞錯啊,又要來一次這種悲催的事情嗎?,竟還是同一個人!妙兒簡直快要給羅燁這混球,還有無情的老天地撲倒在地了。
“妙兒,等一下等他們衝過來的時候,我會擋着一部分,然後你逮着機會就自己先跑吧。”蓮謹之雖然手心冒着冷汗,卻還冷靜道。
“不要~妙兒絕對不會離開公子的!”妙兒終於忍不住哭了。 шшш• тTk án• ¢ 〇
“妙兒!”蓮謹之沉聲喝了一句。
“呵,還真是主僕情深啊,可惜越這樣,今天本世子卻越要好好地折磨你們兩主僕,去,一個都不要放過!上!”
羅燁振臂一呼,他身邊的那一羣人就一擁而上,而蓮謹之此刻也保持不了冷靜了,額頭細汗密佈,他想到他身邊的原本的四名暗衛,已經在昨天便被“靳長恭”全部收回了,現在他根本就是孤助無援。
想到昨天他看着的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每一句都是不含絲毫感情的問話,他不由得苦笑一聲,這些日子以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遇到如此惡劣欺負人的把戲,實在令人看不下去了?”靳長恭逮着機會便從草叢,“刷”地一聲閃身而來,跟之前似曾相似的同樣情景,擋在了蓮謹之的面前。
這下不光蓮謹之與妙兒被此刻的變故弄愣住了,連羅燁與那羣打手都同時傻呆了。
“是你!”
聽聲音那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再看衣着那灰襖子也熟,身形也熟,就是那張臉,呃,說實話不太熟,那誇長的綁法,他們還真沒有見過包得這麼嚴實的一張臉,不過羅燁依舊憑着一股惡氣認出她來了。
“是我!”靳長恭十分正經地承認了。
“是你就對了!上一次你跟本世子的帳還沒有跟你算呢!正好今天便一起算了!”這下,羅燁氣得毫無理智,連後面的人都下令一起衝上來圍攻了。
剛纔他還覺得羣摳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太小家子氣了,可如今一看到這個讓他氣琍眼紅的程咬金,他現在什麼也顧不得了,羣挑都算太便宜了,揍死這個貨!
別以爲你人多就有多了不起,靳長恭邪邪地勾脣一笑,十指揮動一舞,一個優美的姿態,手中十條透明的絲線,就像有靈魂一般替她束縛住了跑得最快的面前十個人。
傀儡術,那十人身體埋入了一個引子,一瞬間便目光呆滯,這是傀儡術的第二階段,它能夠完全控制身體甚至連思想一併都被奪取了,完全的傀儡,最聽從主人的命令。
讓他們嚐嚐狗咬狗的滋味估計也會很爽的,靳長恭眼底狡黠一閃而過。纖白的指尖一個起伏,便解決掉了一批衝上來的人。
看着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不斷陣亡的已方,羅燁則在一旁難以置們地大喊道:“你們幾個在幹什麼,讓你們對付那三個人,怎麼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他看到靳長恭根本就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可是他的人卻自已打自己人,口胡,這是怎麼回事?!撞鬼了嗎?
“嗱,既然你們主子在叫你們呢,那我就好心地將你們還給他吧。”靳長恭看一地“傷員”也覺得玩夠了,便五指一抓一鬆手,那十人便像斷線的傀儡,失重地全部砸向嚇得臉青臉白的羅燁。
“啊~”十人體重均超過一百的壯漢砸下去,結果可想而知,呵呵~她想就算人不死,恐怕身體的某些部件也會不靈了吧。
或者,乾脆趁機殺了他吧?靳長恭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不,不行!暫時還是放過他吧,畢竟周圍還有很多神廟的人派來監視着,如果她做得太過了,會給蓮謹之惹來麻煩的。
靳長恭掃了一眼擋在路上的剩餘人,那些人臉色一變,手抖,腳抖,繼而渾身顫抖地停不下來,就差沒集體給她跪下了。
戚~靳長恭撇一撇嘴,乾脆一人一個手刀地解決掉,然後就一把拉起怔怔看着她的蓮謹之的手,兩人就像私奔一樣快速地跑了起來。
“走吧。”
蓮謹之訝異地看了靳長恭,她飄起的縷縷髮絲拂過他的臉頰,有點癢,有些熟悉的味道,可是自始至終,爲什麼他都無法看清她的模樣呢。
“啊~公子,公子啊,嗚嗚~公子別拋下我啊,等等我啊~公子啊~~”
跟屁蟲妙兒一回過頭,便看着那個剛纔救他們的女人,竟私自拐帶走了她的主子,頓時哭着喊着拔腿地追了上去。
今天封面推了,本想萬更的,可是偏偏最後一截髮現有些問題存在,所以還是決定修一修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