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清冷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少主,請您坐上來。”
一切似乎陷入靜止,沒有任何響動。
男人沙啞的冷笑隔了好久才傳過來:“怎麼?離家太久,居然生疏了?居然學會反抗了?還是……你其實更想讓我親自幹……”
“放了她!”阿蠻突然強硬出聲打斷男人的話,又像是後怕般,語氣軟了下來,他低聲呢喃着,“父親,求您……”
父親?原來是父親,是父親……天底下,真的有這種人渣存在嗎?
男人似乎在嘆息:“喊我一聲父親,便是你的極限了嗎?”
卻最終放開了我:“好,琰兒,這條命就當做你的新年禮物好了。”
脖頸上的手指驀然鬆開,冷空氣叫囂着衝進肺腑,胸腔承受不住的疼痛起來,我張了張口,卻發現,依然無法呼吸。
“謝謝……父親……”阿蠻的聲音越來越輕,如煙似霧,被風一吹,就散了。
用力睜開眼,阿蠻僵在地上的身體忽而模糊,又突然清晰,他看向我,似乎鬆了口氣,氤氳的眉眼柔和如水。
男人冷冷的笑:“禮物收了,懲罰也要一併收下,才公平,是嗎?”
阿蠻麻木應聲:“是。”
他走過去,手指壓在阿蠻鞭痕累累的裸=背,指尖毫不留情地扣進去,語氣卻儼然一個正在教育孩子的嚴父:“說說,你爲什麼要挨罰?”
疼痛和畏懼令阿蠻不可抑制地顫抖,他吸了口氣,嘶聲道:“不該逃,不該反抗父親……”
男人冷冷地打斷他,斥責他的愚笨:“不是不該逃,是逃了就不要被捉住!不是不該放抗,是反抗了就要一擊斃命!你這樣逃了,又爲了個女人自投羅網,有趣嗎?”
阿蠻抿緊了脣,不再說話,因疼痛產生的冷汗順着臉頰逐滴滑落。
“幼稚!可笑!愚蠢!”男人猛地提高音量,伸手按住阿蠻的肩,將他一下子掀翻在地!
硬冷地面摩擦背部傷口的痛感,令阿蠻無法自控的猛然挺腰,我在心裡嘶喊,想要撲過去抱住他,發現依舊動彈不得。
男人壓上去,鐵爪般的手指幾乎刺進阿蠻肩膀的血肉之中,冷冷笑着:“喜歡女人的話,爲何不早點說?我給你找啊!”
阿蠻漠然看着眼前男人,只剩粗重地喘息。
男人似乎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他伸手描畫着阿蠻精緻的側臉,微微笑道:“你千辛萬苦,甚至不惜殺了父親最得力的助手,就是……爲了跑出去找女人上=牀嗎?知道嗎?得知你殺了夜伯時,我有多麼高興!我以爲你終於長了點出息……”
阿蠻突然冷笑,歪頭看着頭頂上方的男人,桀桀道:“結果還是讓您失望了!”
男人聞言狠狠甩了阿蠻一巴掌,接着一把扣住阿蠻的下顎,幾乎咬牙切齒道:“是啊!結果,你還是這樣的一無是處!爲了個女人,你準備把自己委屈到何種程度?!夜七不是你自認爲最好的朋友嗎?你不是總喜歡護着他嗎?你不是求我放他自由嗎……呵呵……看看!他對你做了什麼?!我的琰兒……告訴父親……被最好的朋友上了,滋味如何?!”
阿蠻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冷冷盯着男人,嘶啞着嗓音道:“還不錯……”
男人憐憫地拍拍阿蠻的臉,譏誚地笑着,他指了指我:“我告訴你……那個女人,也同樣會背叛你!因爲……這個世界,根本就不該有情,有感情的人就會像你這樣,永遠被人壓在身下……”
阿蠻聞言像是想起什麼,猛地側頭,用眼睛四處找尋我,卻被男人兇狠地吻住!
我看着阿蠻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緊緊攥着……漸漸意識迷離
耳畔是野獸般兇猛地撕咬聲,男人攥着阿蠻的頭髮將他提起來,像是有意要他疼痛,復又重重按倒在地,用力欺身上前,強硬地分開他的雙腿,狠狠挺腰!
阿蠻慘叫一聲,顧不上撕裂傷口的疼痛,倉惶支撐着手臂向後縮去,卻又被男人扯住雙腿,兇狠地拽了回去!
……
衆人似乎連呼吸都隱匿了,就連馬蹄的踢踏聲也不知何時漸漸消失。
只有交疊在一起的粗重喘息,極度痛苦難耐的顫慄聲,在夜的上空盤亙不散。
從開始手指腳趾都緊緊地繃着,到後來,閉着眼睛,隨着打樁似的狠命撞擊,無力的搖晃着修長的身體……
手臂忽而軟軟地垂在一邊,又因爲衝撞至深驀然繃緊,再隨着偶爾淺出稍稍放鬆,尚未舒出一口氣,又是狠狠頂=入!
男人盯着阿蠻痛苦扭曲的臉,陰冷的笑:“我以爲你不怕痛了呢,原來還是知道痛的……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男人隨着話音用力,手指在阿蠻的身上撥弄褻玩……阿蠻皺眉偏過頭去,紅腫破損的脣,汗水淋漓氤氳着淡粉的臉,漸漸模糊……
聽人說,窒息久了,就會產生幻覺。
原來是真的。
很美,很美的霞光中,阿蠻妖精似的臉,觸手可及。
帶着絕望哭腔的聲音,令人心疼:“臻兒!醒醒!求你醒醒!”
眼前的妖精焦慮無助的樣子,居然也那麼好看。
初見時,你不是瞥都不瞥我一眼嗎?你不是寧死也不要跟我在一起嗎?怎麼現在又關心我?怎麼又跑來爲我拼命?怎麼又爲了救我任人侮辱?
熱源貼上來,是軟軟的脣,不斷爲我渡着氣,一次又一次……
張了張口,想要吸進屬於他的呼吸,卻發現仍是徒勞。
不要怕,已經不痛苦了。
這種感覺,很好。
右手的中指劇烈的疼痛起來,灼燒一般,已經沒有力氣去看。
阿蠻,我想帶你走,離開這個人間煉獄,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幸福的生活。
沒有屈辱,沒有傷害……全是美好……我會好好愛你、疼你……
“臻兒!臻……”
身子倏忽輕鬆起來,感覺自己像柳絮般飛舞了起來,再也沒有痛感!好自在!好輕盈!
“阿蠻!”我欣喜出聲,手指想要摩挲着阿蠻悲傷的臉,卻唰地穿了過去!
我驚叫一聲,愣愣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像一個虛無的影子。
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我真的飛了起來。
像一個幽靈,飄忽地浮在半空,歪着頭驚詫盯着底下的芸芸衆生。
不!我就是幽靈!
我死了嗎?
“阿蠻!我在這裡!”我大聲喊着。
阿蠻卻理也不理我,只是撲過去傻傻抱着死去的我,一遍遍重複着我的名字,不相信般捏着我手臂上的軟肉,喃喃道:“還是軟綿綿的,像什麼呢?臻兒你說像什麼……”
“像棉花。”我哭着回答他,“像棉花一樣軟軟的,給你捏一輩子好不好?”
阿蠻真的不再理我,仍舊不停地自言自語:“臻兒,你說啊?像什麼……對了,換你來問我,你問我爲何喜歡你,問呀?我爲何喜歡你?”
“我這麼差勁,霸道又任性,你爲了什麼要喜歡我?你爲了什麼要爲我流眼淚?”
我的眼淚落到他赤=裸的身體,滿是傷痕的身體,他茫茫然擡頭,狹長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我。
我驚喜萬分,飄過去虛環着他,脣貼上他的,雖然我感覺不到,卻知道那裡一向又軟又溫暖……
有人走過來,蠻橫拉扯着阿蠻的胳膊:“昭琰,抱着個死人,沒有任何意義!”
對呀,他真正的名字是昭琰。
如雪昭昭。
似玉琰琰。
可我還是覺得,阿蠻,更可愛。
阿蠻瘋了一樣甩開那人的手臂,他抱着我瑟縮着身體,喃喃道:“只是累了,臻兒累極睡着時,旁人是叫不醒的……”
“哼!”那人冷笑,揪着阿蠻的頭髮將他提起來,掰過阿蠻的臉,冷冷盯着他,惡狠狠道:“東丹昭琰,你給我聽好了!這個女人已經死了!她是被我東丹擎親手掐死的!如果你想爲她報仇,就殺了我!”
阿蠻的手臂緊緊勒着我,像一個癡癡呆呆的孩子,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死死捏着手中的玩具,生怕被人搶走。
他無力地搖搖頭,低頭蹭了蹭我的臉,神經質地重複着:“她沒有死,父皇,你看看,兒臣沒有騙你,臻兒還活着,手臂軟軟的……臻兒!啊——”
隨着阿蠻的慘叫,我的屍體被東丹擎一把扯過來,重重砸在地面!
阿蠻瘋子一樣撕心裂肺地大喊,不顧一切撲倒在地,甚至掙脫了東丹擎的鉗制,連滾帶爬地撲過去。
他捉住我的手,抱我入懷,方停止了痙攣似的顫抖,他輕輕吹去我臉上沾染的泥土,一邊晃着一邊哄道:“不痛不痛……沒事了……不哭不哭,臻兒不哭,阿蠻也不哭……”
“廢物!一無是處的東西!”東丹擎揹着手大聲呵斥,回頭吩咐道:“夜季,捆了他!帶走!”
“是!”夜季低頭應和,上前一把扣住阿蠻的手臂。
阿蠻抱着我,身體縮成一團,像一隻極度驚恐的貓。
夜季跪地,低聲道:“回主子,少主的手扣得太緊。”
東丹擎拂袖,冷冷道:“那就連這個死人一起捆走!看他能抱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