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並不十分多,依舊是死寂卻瀰漫着殺氣的隊伍。
東丹擎騎馬走來,薄薄的晨霧中,他高大的身形給人無形的壓力感,他冷笑着:“你居然沒有死?”
我聳肩:“連你這種人渣,都還有臉活着,我爲什麼要死?”
他倏地仰頭大笑,又惡狠狠盯着我:“上次沒有擰斷你的脖子,是我的失誤!”
“看來,”我笑着,“你要爲這失誤付出代價了!”
“哈哈,”他握了握手中的冷劍,“好大的口氣!”
話音未落,本來坐於馬鞍上的人影倏忽竄到我面前,那泛着冷光的劍衝我腦門直劈下來!
心中咯噔一聲,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並未學任何的武功招式,當看到那凜冽的劍光,我只有側身一躲!
卻未料到驚慌失措毫無技巧的閃避,竟使我倏地便側身竄了起來!
眼前場景嗖嗖飛過,生怕自己會不小心撞到哪兒,碰個鼻青眼腫,看着眼前有一物,便伸手隨意一抓,居然是遠在幾米外的樹枝!
再向下定睛一看,嚇得我心肝亂顫!靠!居然吊在了大樹的頂端!
因爲內力的突然爆發,手指還有些許的發抖,但這顫抖讓我興奮!
我單手抓着樹枝盪來盪去,終於體會到慕容玠的樂趣了!原來裝猴子是這麼有趣啊!
我呵呵笑着,對還立在原位的東丹擎打招呼:“嘿!大叔!在這呢!來,上來啊!上來打我啊!”
東丹擎還從未被人如此戲耍過,當下殺氣倍增,嗖的一聲便朝我襲來!
“嫋嫋楊柳枝,”飄來蕩去之間,信手拾起一條柳枝,我晃盪着身子,故作嬌滴滴的吟詩,“搖曳惹風吹,惹風吹……好慢,我都困了呢……”
原本柔順的柳條像是突然注入了鬥魂,倏地直逼東丹擎門面,他猛地翻身一躲,迅速倒退着落回地面,然而左肩,卻還是綻出一縷血痕。
“你曾用一根樹枝打倒了阿蠻,今天,我便用這柳條對付你好了!”
不再閃避,我站在樹端向下俯衝,春風迎面拂來,吹起了我的頭髮,我看到東丹擎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
呵呵,你怕?哈哈,你也有怕的時候?!
來啊!怕就跪下來求我,就像阿蠻曾經跪着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一樣!
拿出點氣勢來啊!你不是總說阿蠻是個沒用的廢物嗎?那你自己呢?!
你不是喜歡在阿蠻的身上凌虐出無數的鞭痕嗎?你喜歡那種刻入血肉中的圖騰是嗎?印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如何?
“啪!啪!啪!”
以柳爲鞭,繞着東丹擎飛速旋轉着,電光火石之間,便抽掉了東丹擎手中染滿無數鮮血的劍,抽碎了象徵他高高在上地位的玉冠!
我看着柳條上沾染的血色,冷冷笑着,一步步向東丹擎靠近。
做強者的感覺,真好!把獵物逼入絕境的感覺,真爽快!
東丹擎不敢置信地盯着我,慢慢向後退着,後方的兵馬也快速向我這邊涌來,包圍圈漸漸聚攏。
當內力到達了一定的境界,所有招式都是不過是華麗的表演,我就這樣直直地朝東丹擎伸出手去,他卻避不開!
滲着血的肩膀被我牢牢扣在手中,我咯咯笑着:“真討厭,大叔你太高了,我不喜歡仰視呢!”
你不是比我高嗎?你不是喜歡居高臨下嗎?那跪着呢?
手中用力下壓,東丹擎瞬間猙獰了臉,猛地單膝着地!
後方的人羣爆發出憤怒的聲響,這些被奴役慣了的傢伙們,他們不敢置信那神一般仰視存在的人,居然被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按倒在腳下!
信仰的崩塌,是不是可怕極了?比失去生命還讓人容忍不得!
憤怒主宰了他們愚蠢的靈魂,有人不顧一切衝了上來!
“殺了她!殺了這個妖女!”
我嗤嗤地笑着,是啊,輸給妖女,總比輸給一個普通的女人強,對嗎?呵呵,自欺欺人的蠢材,活着也是多餘!
甚至不用回頭,靠耳朵迅速辨別方位,維持着右手扣着東丹擎左肩的動作,左手持柳枝凌空揮舞數下!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真動聽呵!
我低頭,對着憤怒盯着我的東丹擎低語:“不是我無敵,是你太輕敵,帶了這麼幾個人來,就想把我的阿蠻搶走?你也太自以爲是了!”
他陰狠地盯着我,一句話也不說。
不斷有人衝上來,不斷地倒下。
終於,儘管人羣依舊憤怒,卻不再有人敢貿然殺過來,他們學會了靜觀其變……呵呵,看,血的教訓果然十分有效呢!
“你的部下怕了呢,尊貴的國王陛下,你怕嗎?”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他怒不可遏,卻絕望地閉上了眼。
真諷刺,原來你東丹擎也有絕望的時候!怎麼辦呢?阿蠻絕望流淚的時候,你是怎樣對他的?我居然想不起來了呢!
哦,對了!打他罵他侮辱他,讓他墜入地獄,永不超生!
“放心,”我笑着,“我會的。”
“不過,”手指摳進了他肩頭的傷口,我享受般地眯起了眼,“在殺了你之前,我好像還應該做點什麼,纔對得起一直以來你對阿蠻無微不至的‘照顧’!”
“哼,隨便你!”
不愧爲一國之君,即使命在別人手中攥着,即使將要遭受未知的折磨,語氣居然還是這樣的凌厲,這樣的高高在上。
真是讓人不爽!
“那我,是應該先挖了你的眼,還是先砍斷你的手腳?”我看着他漸漸變色的臉,撅嘴道,“要不這樣,我們猜拳啊!你贏了,就砍你的手,你輸了,就挖你的眼,好不好?”
他猛地彈起來,伸手便向我襲來!
把自己的弱點完全曝露在敵人面前,拼了命地向我攻來,竟讓我一時躲閃不及,一陣刺痛傳來,手臂竟然被他的手指生生劃出一條血肉!
當然,他的脖頸也被我攥在手中!
唏噓了一聲,我擰眉道:“果然,看別人流血是享受,自己流血就變爲忍受了!東丹擎,嗜殺無數的你,也一定有同感?”
心怦怦跳着,因爲我知道,剛纔只差一點,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而殺了他!
我沒殺過人,我知道一個人的生命,不應該被隨意扼殺。我不想殺人,我知道很多事,一旦開了頭,就真的再也無法回頭了。
可我的手在激烈的顫抖着,我的體內好像藏着一隻嗜血的靈魂,它鼓動着我,它誘惑着我,殺,殺,殺掉一切你痛恨的人!
殺!
我閉着眼,緩緩開口:“柳暮風,他是你殺的嗎?”
是的,我一直不敢問。我一直在逃避。
我知道,爹爹參與的那場戰鬥就是與東丹國的大戰,可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問,不要問,不問,就不會聽到可怕的答案……爹爹,就不會死……
“是!慕容的攝政王柳暮風,就是被我殺的!”他睜大了眼,獰笑着,“對了,聽說你是他的女兒呢!你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不要說……真的,別再說了!
“萬箭穿心!萬箭穿心!他是站着死的呢!他被你們慕容的趙大將軍出賣,孤軍深入,後無援兵……我截了他的食物水源,他居然堅持了七天才被我們攻下,死的時候,呵呵,真可憐,身體瘦的一隻手就能折斷!”
“閉嘴!”
我聲嘶力竭地吼着,眼前全是爹爹對我溫柔笑着的模樣,柔和的燭火中,他低頭一粒粒爲我剝着鬆籽,溫暖乾燥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指……我錯了,我就不該問的,我就不該……
“呵……呵……他的屍體被……我掛在城牆鼓舞士氣,三天……慕容……的窩囊肺們……三天才把他的屍體偷走,呵呵,呵……”
爲什麼不騙我他還活着?爲什麼不利用他威脅我,讓我用他的命換回你的?不管這個謊言有多麼拙劣,我都會信的!我真的會爲了心中那小小的希望,放了你……
爲什麼連一點希望都不給我?爲什麼要這樣殘忍?!
爲什麼,要自尋死路?!
————————————分割線————————————
———————————————————————————
崎嶇的盤山路塵煙滾滾,我騎着阿蠻的黑風,快速飛奔。
好想,馬上就見到他們,若溪哥哥,阿蠻,承歡,極樂……
番外之承歡 賣身不賣心(一)
寬大的匾額上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歡。請使用
字體俊逸又不乏張力,細看之下,竟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誘惑來,正如歡字本身帶給人的感覺。
這就是慕容王朝中最大的風月煙花之地——歡館。
衣衫粗鄙的少年走到朱漆的門口,伸手扣了扣金色的獅頭門環。
“叩叩叩。”
謹慎而小心翼翼的三聲,體現出少年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溫和有禮的性格。
門沒有開,那是自然。
對於歡館這種地方,經過一夜笙歌,這樣天色剛矇矇亮的清晨,正是酣睡的最好時辰。
少年再次遲疑地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下了。轉身走到一邊,靜靜等待起來。
少年大概有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白皙,相貌俊朗,鼻子挺而筆直,脣形很有棱角,上脣有些薄,緊緊抿着的時候,倒給人些許冷酷的感覺,不過年紀尚輕,還是青澀要多一些。
雖說衣衫簡陋,身材倒並不瘦弱,四肢修長,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高挑挺拔。
陽春三月的天氣,乍暖還寒,清晨還有些薄霧,少年穿的並不多,在外站得久了,便有些發冷。
他縮着脖頸摸索着兩邊的肩膀,再次踏上臺階,猶豫片刻,伸手去抓那貴重的門環。
門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男子推門出現在眼前。
少年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拘謹,卻暗自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男子穿了一身青蔥翠綠的長袍,顏色很是扎眼,穿在他身上卻沒有半點違和,反而有種隱隱的風情。
翠袍的款式也格外大膽,領口大大的敞開着,裡面好像沒穿襯裡,露出頸部細膩的皮膚,如果探頭向裡看去,甚至可見胸口那忽隱忽現的淡粉。
男子倚着門斜斜地站着,好像剛睡醒的樣子,沒什麼精神,眼周泛着微微的粉紅,黑白並不分明的桃花眼迷離朦朧,甚至帶着因初醒而倦怠的水汽。
少年只是匆匆瞥了男子一眼,便有些心跳地喘不過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少年竟覺得男子的眼睛透着妖嬈詭異的碧色。
男子身材修長,比還在長身體的少年高出了小半個頭,卻並沒有少年來得強壯。臉上有着歷盡滄桑才擁有的成熟與淡然,可眉目又漂亮的好像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少年竟一時猜不準男子的年齡。
男子依舊歪歪地靠着門,好像在享受清晨的陽光,斜着眼睛漫不經心地瞥了少年一眼,隨口淡淡道:“客人?”
少年慌忙擺手,又拘謹地扯了扯陳舊的衣角,在衣着華麗的男子面前,少年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不……不是的,我是來……找這裡的老闆。”
這麼好看的男人,是這裡的客人?不像,那他一定是這裡的頭牌?
少年在心裡揣測男子的身份。
“嗯?”男子歪了歪頭,一縷束得不嚴的髮絲從額前垂了下來,便又多了幾分頹廢慵懶的美,嫣紅的脣微微勾了起來:“找老闆?何事?”
少年因爲男子的微笑又陷入了愣怔,反應過來後,便有些紅了臉,想到自己來此的意圖,更是無顏說出口,他低頭小聲囁喏:“我……是來賣身的……”
男子顯然聽清了,收起心不在焉的模樣,驚訝挑眉,看了少年紅透的臉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爲何?”
爲何?少年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問。爲何?自然不是因爲興趣,更不是有錢家少爺不知天高地厚的貪玩。
只是貧窮到走投無路,纔出此下策。
父母因病暴斃,連安葬費都出不起,眼看屍身腐爛,真的要將辛苦養大自己的父母棄屍荒野嗎?
可短時期內又怎能賺到足夠的銀子?
賣身,被萬人不齒,卻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兒,少年收起了不值一文的不安與羞赧,望着眼前的男子定定道:“請帶我見你們的老闆。”
男子再次深深看了少年,最終微微側過身體,示意少年可以進來再說。
第一次出入這種場所,少年難免有些羞怯,還好這時大廳裡沒什麼人,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纔沒有那麼強烈。
男子顯然察覺到少年的拘謹,回頭淡淡道:“到我房間裡談。”
“嗯?”少年一愣,卻見男子已經率先向左邊的長廊裡走去,寬大搖曳的袍子將男子的身形襯托得更加修長。
少年趕緊跟了上去,生怕被一個人丟在這未知的陌生環境中。
走在男子身邊,有意隔開了些距離,少年還是隱隱聞到男子身上傳來一種淡淡的異香,不由得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
匆忙低頭,又見男子竟然赤腳穿了雙木屐,細膩瑩白的腳趾在翠袍底下若隱若現,誘惑極了。少年趕緊轉移視線,逼迫自己不要去看,卻忍不住想象着男子是否也有一雙同樣瑩白細膩的腿。
少年又是羞愧又是恐懼,暗罵自己沒有出息,耳邊卻傳來男子低低的笑聲:“不過是媚術而已……”
“嗯?”少年茫茫然擡頭,正對上男子的眼,竟再也移不開視線,男子的眼仁兒真的是墨綠色的!
呆愣茫然之中,竟然已經到了。
男子推開門,趿拉着木屐走了進去,隨手指着書桌邊的一張木椅,“坐。”
少年立在門口,一時有些摸不清,只是愣愣申明自己的目的:“我是找這裡的老闆。”
“嗯。”男子點點頭,歪歪靠在舒適的椅子中,淡淡道:“我就是。”
少年登時愣住,半天才反應過來,立刻不相信地反問:“你就是?你就是歡館的大老闆?!”
妓=院的老闆不都應該是庸俗滿臉橫肉,或者精瘦眼神淫濁的模樣嗎?
怎麼會是這樣一個清秀漂亮的男子?
驚訝於少年略顯激烈的反應,男子愣了一下,纔開口道:“是的,我就是承歡。”
少年得到證實,愣愣傻站了半天,才躡手躡腳地在承歡面前坐下。
“我……”少年臉上有些發燒,左顧右盼了半天,纔不得不再次說出有些難堪的話,“我想賣身。”
“原因……”
承歡聲音依舊平淡,他脫下木屐,隨意將腳搭在一邊的軟榻上,露出一截白藕似的腳踝,臉色有些懨懨的疲倦。
少年強迫自己將眼睛從男子的身上移開,一口氣出說了自己的身世,方解脫般地長長舒了口氣。
承歡靜靜看了少年片刻,竟開口道:“缺銀子而已,也不用賣身……”
見少年滿臉茫然,承歡搖搖頭,細長的手指相互叩擊:“你會什麼?簫?箏?還是別的?”
少年想了一會兒,有些不自信道:“嗯……會彈一點琴,但是……並不是很好。”
承歡看了看少年,點頭道:“好,你父母的安葬費我會替你付,你可以選擇做清倌,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賣身。”
他怕少年不明白,又拖着鼻音懶懶解釋:“清倌,就是賣藝不賣身。”
少年自然沒有想到自己可以有這麼好的待遇,不禁感激地看着承歡。
承歡卻是嘆了口氣:“你還是考慮清楚的好,進了這種地方,想要保持清白,是很難的。而且,就算你是清白的,旁人也依舊會瞧不起你。總歸沒什麼區別的。”
少年低下頭,沒了精神,只是喃喃道:“我知道。但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請大老闆成全。”
承歡不再勸他,默默從抽屜裡拿出一紙契約,指着紙面的最下角,聲音平淡沒有任何起伏:“畫個押,然後到二最右邊找賬房拿銀子,辦完了父母的喪事,便到這兒來找我。”
少年不相信事情會這樣簡單,擡頭道:“你就不怕我拿銀子跑了嗎?”
承歡看了他一眼,仰倒在躺椅中,閉了眼淡淡道:“能跑到哪兒?誰都跑不了的……”
少年無聲看着面前毫無防備一臉倦容的男子,恐懼羞怯的神色,漸漸消失。
父母的終於得到安葬,少年總算安下心來。
第二次站在歡館的門前,少年不再膽怯。
承歡還是那身翠綠的袍子,細看袍身的暗花比上次的略有不同,點綴着一株含苞待放的荷,安然伏於肩頭。
他手中持了根菸鬥,卻並沒有點燃。看了眼束手束腳的少年,微微蹙了眉:“一會兒讓葉雙給你安排房間,安頓下來之後,有時間彈支曲子給我聽。”
少年恭敬地嗯了一聲,承歡又道:“以前的名字別用了,以後……你就叫……子語。”
子語……隨便什麼都好,連自己都賣給人了,還保留名字做什麼?少年無言點頭,低頭等着承歡接下來的教誨。
承歡卻不再說話,少年擡頭,便見承歡揮了揮手,寬大翠色袖口裡的手腕柔軟白皙。
葉雙,原來是一對孿生兄弟。像熊一樣的高大威猛,乍一看會讓人產生錯亂的感覺,兩個人真的完全一樣,所以乾脆連名字也省了,都叫葉雙。
他們是承歡的近身護衛。
兩個人光是站着不說話,就有足夠的威嚇感,子語心驚膽戰地跟在他們身邊,連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音。
不是頭牌,初來乍到,自然不會享受單人房的優待,房間裡還有一個男孩,承歡爲他取的名字叫子衿。
纖纖細細、弱柳扶風的樣子,淡淡的眉毛下是一雙清亮的眼,光是看着便叫人心生愛憐。
子語笑着打了聲招呼,男孩的臉便微微紅了,比新來的子語更加的侷促惶恐。
子語暗自舒了口氣,還好與他同住的,不是那種刻薄俗氣的風騷男人。
說自己彈琴不好其實有謙虛的成分在裡面,當子語坐到琴前,還是有些自信的。
結果承歡聽了一半便示意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也不說話,只是坐過去,撫琴彈了一首同樣的曲子。
子語的臉便紅了,自己不論是技巧還是樂感,甚至是投入的感情,都與承歡相差甚遠。
承歡卻一臉淡然地磕了磕手中沒有菸絲的菸斗,漫不經心道:“彈得還不錯,多加練習,倒也拿的出手。”
他喝了口碧綠的茶水,繼續道:“明天跟子衿到場子裡轉轉,凡事記住一點,能忍則忍,不要與客人爭執。”
“嗯!”子語忐忑着點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指。
承歡看了他一眼,補充道:“若是真有什麼事,便直接到這裡來找我,剩下的,由我來解決。”
從外面看來歡館只是一座普通的二層小,樸素的背後,卻隱藏着奢華的桂殿蘭宮。
整個歡館大致分爲兩部分,東側是百花苑,那裡的女子都很漂亮嫵媚。西側便是君子閣,龍陽之好者的天堂,當然,不乏有些貪新鮮的偶爾來玩一玩。
來這裡的人,有些是爲了談生意,有些是純粹的作樂,有些則是來發泄平時不能表現出來的怨氣。
與那些規模小的青不同,能在歡館消費銀子的,都是些富商、貴族、權臣。
這些人,惹不起。
子衿一個勁兒地在子語耳邊叮囑:“千萬不要惹那些客人,只要不過分,就由着他們。”
子語的牌子還沒有掛出來,有點子衿牌子的,子語便作爲陪襯跟着去磨練一番,白送的不花錢,客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第一桌的客人,是皇城綢緞莊的趙老闆,請了一個外省的合夥人吃飯,綢緞莊的老闆本不好龍陽,爲了迎合生意夥伴的嗜好,便進了這君子閣。
子語陪着子衿入場,乖順的子衿給二人倒着茶,子語便在一旁彈些輕柔的曲子。
酒過半酣,氣氛便熱了些,外省人也放開了手腳,捏着子衿的下巴,不住讚歎:“早就聽說這歡館君子閣的大名,果然是名不虛傳。”
綢緞莊的趙老闆笑呵呵地附和着:“卓兄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嘖嘖!”那姓卓的外省人嘆了口氣,低聲笑道,“其實在下是衝着這歡館的老闆來的,聽說他的滋味,可是真叫一個**啊!”
子語聞言一驚,不知怎地,聽別人以這樣淫=穢的語氣說承歡,子語的心中頗不舒服。
趙老闆也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你是說這兒的承大老闆?哎呀,要請他出來,可是難得很!”
“多少銀子也不行?”
“不是銀子的問題,他家大業大,比你我二人都還闊綽的多,你說,他能委身伺候咱們嗎?”
“也是!看來是無緣品其滋味了。”外省人搖着頭嘆了口氣,捏了捏子衿的臉頰,笑道,“這個也不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沒想到清純的子衿居然是賣身的,當晚,子語便一人獨寢。
正對着大街的二層小是這些小倌妓=女們休息的地方,若是陪客人留夜,便要到後院客人預訂的房間。那裡,要富麗堂皇得多。
所以,這裡也相對要安靜多了。
子語在牀上輾轉反側,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老闆沒有強迫他們出賣身體,既然有機會做一個清白的人,爲何要放棄?
夜深人靜睡不着的時候,很容易出現便意,子語披着件外衣昏頭昏腦地準備上茅房。
“啊——”
子語愣了一下,好像聽到有人在痛苦的呻吟。
他屏息凝神仔細聽了片刻,卻又不見,他撓撓頭,暗想:可能是幻覺?
誰知腳剛向前邁了一步,那呻吟聲便又傳來:“啊——嗯——”
這回他聽清了,確實是有人在呻吟,那聲音極低,像是無法忍受般,帶着顫抖的聲線,又像是極盡歡=娛,讓聽到的人跟着陣陣酥麻。
呻吟像是從老闆的房間發出來,不知怎地,子語的心突然便揪了起來。
像是鬼迷心竅,子語躡手躡腳的走到老闆的房前,房間裡燭火依舊,發出昏黃的光,子語舔了舔指尖,將窗戶紙捅破……
兩個男人交=媾的場面倏忽出現在眼前!
子語捂住脣,生怕心臟會不小心跳了出來。
那個全身赤=裸以淫=靡的姿勢被壓在身下的人,正是承歡!
大張的雙腿緊緊纏繞着上方男人堅實的腰肢,整個身體透出淡淡的粉紅,那碧色的眼眸含煙帶霧,恍惚迷離,他半張着紅脣,無意識地呻吟着:“快……啊……快一點……再來……啊……啊!”
那聲音因爲劇烈的撞擊而破碎不堪。
而壓在他上方的男人,竟然是慕容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趙飛!
那個兇殘跋扈一臉刻板的男人,竟然會與歡館的老闆做這種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子語是怎樣也不會相信這是事實!
“小賤貨,老子可是一下戰場家都沒回,就看你來了!今天就讓老子好好地餵飽你!”
趙飛狠狠抓住承歡的長髮,將他拽起來壓在桌面,紙筆兵兵乓乓滾落一地。
承歡哼了一聲,半仰着臉,雙手無力地撐着桌面。趙飛掐住他的腰,對準他的身後,用力一挺,刺了進去!
“嗯……!”承歡吃痛地閉上眼,抿着脣,卻還是呻吟出聲。
“舒服嗎?老子乾的你滿意嗎?”趙飛俯□體,脣舌舔弄着承歡細滑的裸背,令身下的人不住發出細小的呻吟。
“嗯……嗯!慢一點……別!別……”
“慢?開什麼玩笑?剛纔不還是喊着要快嗎?嗯?”說着,又是一陣猛烈的攻擊。
“啊……快一點……還要……快……”那張放着子語賣身契的書桌被撞擊出吱吱的聲響。
“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又被多少人上過了?”將承歡拽起來靠在他的胸口,趙飛邪惡的抓住承歡身前顫抖的昂=揚,“真是名副其實的蕩=婦,看看,連碰都沒碰過,就這麼興=奮了呢!”
“不要……不要……”承歡恍惚地搖頭,身體卻軟軟纏在趙飛的身上,發出哭泣一樣的呻吟,“別……別抓……求你……啊——嗯……嗯……不行了……嗯……啊!”
短促的尖叫之後,碧色的眼珠漸漸氤氳出薄薄的眼淚,顫抖着沾在輕盈的睫毛,眨眼之間,融入眼周淡粉色的肌膚……
子語面紅耳赤地呆坐在窗外,不知道屋內又進行了幾次,直到燭火熄滅,走廊完全浸入了黑暗之中,子語才恍恍惚惚地爬回房間,翻身倒在牀榻,卻更加睡不着了。
番外之承歡 賣身不賣心(二)
天還未亮。
子衿是被擡着回來的,那個姓卓的外省人,是個虐待狂。若不是歡館護院偶爾經過他們的房間,聽到子衿的慘叫,將他救了出來,他恐怕會被那外省人折騰死。
而現在,也只剩下半條命。
這事兒自然驚動了承歡,子衿剛被送回來,他便也跟着過來了。
睡眼惺忪,還穿着白色的褻衣褻褲,只在外面草草披了件淺色的披風,一頭長髮就用根髮帶隨意系在身後。
熟練檢查了下子衿的傷勢,承歡擰了擰眉,聲音還有些嘶啞:“眼睛不要只盯着那點銀子,命是自己的。”
子衿皺着臉點頭哼了一聲,便暈厥了過去。
子語呆坐在一邊,心疼子衿的同時,對承歡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若是幾個時辰之前,聽到承歡說這話,他必定如聽綸音佛語。可就在剛纔,他親眼所見這大老闆在別的男人身下呻吟,而且媚態百出,這心裡就如同吞了蒼蠅,越發覺得不舒服。
承歡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命人請了大夫,還不忘對子語教誨道:“子衿的事,你要引以爲戒,以後若想少吃點苦頭,便不要財迷心竅自作主張,遇上不能解決的事,便來找我罷!”
這時,房間裡除了昏迷的子衿,便只剩下承歡跟子語二人。
子語擡頭看了看承歡,正巧見到他細膩脖頸上一處青紫的歡=愛痕跡,不由得面紅耳赤,慌忙低下頭來,心中更是悶堵,便悶頭哼了一聲,也不似平時畢恭畢敬地好好答話。
承歡靜靜看了他片刻,突然便開口:“你都看到了?”
子語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擡頭卻見承歡一臉平靜道:“剛纔我就察覺到門外有人,原來是你。”
子語的臉更紅了,連忙辯解:“不不不……我是去茅房路過而已!”
剛一說完,便慌忙捂嘴,這等於承認了自己偷窺的事實!
承歡哼了一聲,也不責怪他,只是半垂着眼簾淡淡道:“最好把你剛纔見到的那人忘了,不然,你我都有麻煩。”
子語低下頭,像個犟小子,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
心裡卻想着:知道有人在看,還叫的那麼起勁,還一臉享受的模樣!真是……真是……在腦中“真是”了半天,卻依舊不願意把那麼不堪的字眼,用到承歡身上。
像是知道他所想,承歡微微笑了笑,突然彎腰伏在子語耳邊,輕佻道:“沒錯,如你所見,我就是這種人。”
子語被那吹拂過耳畔的暖風驚得一個激靈,渾身都酥麻了起來,他連忙縮肩後退,捂着赤紅的耳朵,又羞又憤盯着承歡,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承歡冷笑了一聲,趿拉着木屐,轉身而去。
“不是的,你不是!”
子語在心裡喊着,奈何卻說不出口。
事實勝於雄辯,大抵如此。
子衿養病的期間,子語的牌子被掛了上去。
與子衿的柔美不同,子語雖然俊秀,卻是很有男子氣,這種長相,在歡館並不十分受歡迎。點他牌子的,也大都是些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只是聽聽小曲,倒也沒什麼危險。
子語有幾日沒見過承歡,心中有事一直放之不下。
不是別的,就爲那天對承歡的態度,細想一下,承歡並沒有錯,自己偷窺纔是真正的不入流。
被窺視的沒有生氣,窺視別人的反倒因爲看到的內容不爲自己所喜而橫眉立眼,這走到哪裡也說不過去啊!
子語是個直爽的人,容不得自己有一丁點對不住別人的地方,這心裡就一直這麼懸着。
正想着,便又被人點了牌子。
剛想抱琴出門,葉雙卻推門而入。
子語納悶,這二人向來是緊跟承歡寸步不離的,這會兒怎麼找到這來了?
葉雙還是那副凶神惡煞地模樣,聲音也是又粗又硬:“老闆吩咐了,這桌客人可不能怠慢,要好生伺候纔是!”
“是。”子語低頭應了一聲,便推門出去了。
能來歡館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平時也沒見承歡在意過,子語在心裡嘀咕:到底是什麼客人?能讓大老闆都如此重視?
最好的雅間。
門童通報得到迴應之後,子語撩開珠簾,擡眉一瞧,屋子裡已經坐了四個人。
最中央的,居然是兩個女人!
更讓子語目瞪口呆得是,坐在她們身邊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居然是大老闆承歡!
自打子語進入歡館以來,除去那晚的偷窺不算,他可從沒見過承歡親自陪過什麼人!
子語不由得細細打量起那兩個女人來。
二人衣着自然是相當華貴,皮膚保養的都很好,看不出年紀,不過從那略顯富態的身形來看,大概已經過了三十歲。而她們眉宇之間不似平常女子,其中一個頗有幾分男子的豪爽在裡面。
而承歡今天居然破天荒穿了一身的黑衣,肩膀處繡着銀色的暗紋圖案,腰身也束了一條繡着銀色暗紋的寬腰帶,顯示出肩寬腰細窄臀的修長體型。再配上齊眉而束的黑髮,整個人尤爲的精神俊秀,像是一下子變成了英氣少年,渾身上下都透着凜凜的精光!
完全不似平時的慵懶隨意。
子語看的有些呆了,正對上承歡看過來的眼,慌忙低頭。
耳畔傳來男子清朗的淡笑聲:“承歡,你可真是萬人迷,你的小倌只顧看你,連曲子都不記得要彈了。”
子語倏忽臉紅,忙將琴擺好,靜了靜心神,彈奏起來,眼睛卻在觀察着對面桌上的一舉一動。
承歡只是笑着搖頭:“他還是個新人,愣頭愣腦,還望和親王不要介意纔好。”
“介意!”那和親王的眉眼彎彎,即使故作生氣的模樣也依舊是笑意盈盈,他將手中的酒杯遞到承歡面前,嗔道,“怎能不介意?!這樣!喝了這杯酒,當做對兩位使節贖罪好了!”
子語在心中嘀咕:都是女人,想必是女兒國的使節了。
承歡挑眉接過,仰頭便一干而淨。
一杯酒下肚,旁邊的女子便嬌笑着誇他好酒量,身子就勢向承歡身上靠去,承歡也不避諱,伸手便接住了女子的投懷送抱。
手臂攬過女子略顯粗實的腰,手指擦過女子鬢角的絲絛,餳着如春水般的眉眼,低頭靠在女子耳邊竊竊私語,引得懷中人咯咯笑個不停。
那和親王僅此情景,眯着彎彎的眉眼揶揄道:“承歡,你可不能顧此失彼,冷落了另一位佳人啊!”
“就是!”另外一個長相豪爽的女子立刻附和着,起身便到承歡的另一邊坐下,端起酒壺倒了一碗酒,遞給承歡,挑眉道,“冷落了我,可要罰你!”
承歡轉頭微笑着看她,伸出另一隻手便要抱住女子的腰,卻被躲開,固執將那一大碗酒橫在承歡面前。
和親王忙着打圓場:“哎呀,這一大碗酒喝下肚,還不得醉得跟條死魚似的,到時候,承歡可就沒有力氣伺候二位美人了!”
那女子呵呵一笑,指尖挑起承歡的下巴:“若是醉倒了,就由我們姐妹來伺候你好了!喝,歡兒。”
承歡眯起眼睛笑着,伸手接過了酒碗,放在脣邊,斜睨着眉眼對那女子柔聲道:“歡兒,遵命……”
說完,一仰頭,辛烈的辣酒便被幾口灌下肚。
豪爽將酒碗在桌面一砸,承歡一伸手便將女子攬了過來,滾熱的臉頰貼着女子的頸項擦過,嫣紅的脣柔柔吹過女子的耳邊,聲音低沉而蠱惑:“歡兒表現得如何?”
“好!好歡兒……賞你的……”那女子靠在承歡胸前,擡頭便吻了承歡細滑的下巴,承歡低頭對她曖昧一笑,眼波流轉,色授魂與。
子語覺得自己快待不住了,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明明就在前幾天,還見到承歡在男人身下嫵媚的模樣,轉眼,又左擁右抱了兩個女人,而且當着別人的面打情罵俏,不知廉恥!
而左邊的女人又吃味了,摟着承歡細瘦的腰肢,撒嬌道:“歡兒怎麼只管姐姐,不管我了?我可是要生氣了呢!”
承歡便回頭對她嫣然一笑,那女子便趁機快速堵上了承歡的脣。
承歡哼了一聲,便閉起眼睛與她脣舌相接,纏綿繾綣。
鈕釦繁複的衣襟被右邊的女人拉開了大半,露出大片的脖頸和細膩的胸口,子衿紅了臉,彈琴連連走音。
那和親王也搖着頭,一臉無奈訕訕道:“哎呀,看來此處不宜久留,在下要到那百花苑喝點酒去了,承歡,你可要好好陪着二位大人啊!”
衣衫被扯開了大半,承歡眯起的眼睛射出精光,惹得和親王慕容玠連連作揖,他聳聳肩,對承歡做出口型:“拜託了!拜託!”
用鼻子哼了一聲,承歡閉上眼左親右吻,忙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了。
子語還在尷尬地彈着琴,屁股底下好像被人按了彈簧,就是坐不住。
眼看着承歡就要被剝的一=絲=不=掛了,兩個女子一個吻他的脣舌,一個趴在他的胸口玩弄,看得子語叫苦不迭。
好容易抽時間喘息,承歡睜開眼,終於發現了彈琴的紅番薯,他微微擡頭,醉眼迷濛道:“子語下去,記得關……唔……”
話還未說完,便被按下去,脣舌糾纏起來……
番外之承歡 賣身不賣心(三)
爲什麼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是醜是美,他總是能夠樂在其中?!
完全無法入睡,子語趴在後窗,盯着對面浮華的桂殿蘭宮,想象着承歡此時就在最上層的房間裡,與兩個中年的女人顛鸞倒鳳,便有着說不出的噁心。
可很快,另外一個念頭便佔據了他的腦海,今晚,承歡應該不會回房間休息了?
夜深人靜。
待子衿睡熟之後,子語偷偷穿上夜行衣,沿着走廊悄無聲息地向承歡房間走去。
很好,房間內漆黑一片。
熟練撬開了木門,子衿側身摸進了承歡的房間。
已經熟悉裡面的擺設,所以並不用點燈,藉着窗外投射進來的淡淡月光,子衿直接走到了書桌前。
桌面擺放着筆墨紙硯,兩盆青蔥的小盆栽,右邊的抽屜並沒有上鎖,直接打開來,伸手摸到一個圓圓的小瓷盒,擰開一看,是散着異香的軟膏。
子語的手一抖,那東西便啪的一聲掉在書桌。
若是以前,即使見到了,子語也必定不會想到這軟膏的用途,但在歡館待了些時日,自然知道這就是男人行房=事之前塗抹在那裡,用來潤滑的。
子語扭曲着臉捏着指尖地將那東西扔進抽屜中,又將書桌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依然沒有可疑的信件之類的東西。
該不會是放在牀頭了?
子語想着,便向牀邊走去。
一撩開牀帳,卻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牀上居然有人!
子語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暗罵自己粗心,還好承歡並沒有醒來的跡象,這才略爲放了點心。
他低下頭,淡淡的月光將承歡的臉照得分外柔和,大概是酒醉的緣故,他的雙頰依舊紅撲撲的,眉頭擰着,好像很不高興的模樣,竟帶了些平時所看不到的孩子氣。
沿着嫣紅的脣看下去,細長的脖頸帶着星星點點的吻痕,肩膀裸=露在外,好像很熱的樣子,一條光=裸的腿也伸了出來,不老實地騎在被子上。
可那上面,是什麼痕跡?!
子語輕輕吸了口氣,不覺瞪大了眼。
腳踝處居然有麻繩勒出的血痕,沿着小腿向上,出現了不少各式各樣的淤痕,膝蓋處已經蹭破了皮,大腿根部也盤繞着血痕……
子語想起那兩個高貴的女子,他萬萬想不到,她們竟然會對承歡做出這種事情,這簡直是令人髮指。
而更讓子語覺得不舒服的是,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承歡那時必定是笑着配合的。
子語看着承歡毫無防備的睡顏,突然無聲冷笑:他一直樂在其中,不是嗎?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憐。
無聲無息地退出房間,子語滿懷心事地離開。
月光如舊。
牀上的人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疲憊嘆了口氣,承歡翻了個身,皺眉揉了揉痛得要裂開的太陽穴,卻絲毫不能減輕疼痛。
隨手抓起件袍子披在身上,就這樣昏迷着一=絲=不=掛的被葉雙擡回來扔在牀上,本以爲能借着酒精的麻醉,一覺睡到大天亮的。
結果被這個莽撞的小賊吵醒了,今夜想必是無法再次入睡了。
承歡苦笑了一聲,垂着手腳軟綿綿地翻身下牀,從抽屜裡扒拉出菸斗,眯着眼就着黯淡的月光點燃了。
無骨似的斜斜靠在躺椅上,伸展了滿是皮外傷的手腳,提胸吸了滿滿的一口,倏地長長吐了個菸圈。
夜涼如水,月細如鉤。
子語終於碰到了一個難纏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剛開始只是嗓門大了點,幾杯酒下肚,就有些猖狂了起來,跟旁邊的幾個公子打賭,說是能當場辦了子語。
一聽這話,子語便對站在門外的門童使眼色,那門童見多了這樣的場面,當下便去找老闆。
那公子哥站了起來,一伸手便扣住了子語的下巴,噴着酒氣醉眼迷離呵呵笑着:“來,陪哥幾個玩玩!”
子語的臉皺成了一團,卻忍着沒有發作,低頭道:“小人只賣藝,不做那些事。”
那公子倏地瞪大了眼:“那便是不給面子了?!”
子語忍氣吞聲:“若是公子同意的話,小人可以爲公子介紹幾個漂亮的弟弟,保準公子滿意。”
“不行!”那公子臉紅脖子粗地搖頭,扯着子語的肩膀便要摟過來,“本公子就是看上你了!別人都不行!”
子語吸了口氣,掌中暗自運力,準備直接拍他個半死!
身子卻倏忽被另一隻手扯住,穩穩拽過去,子語驚詫擡頭,同時揮掌而出!
手臂被葉雙的大手握住,子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承歡拽到了一邊。
那公子暈暈乎乎地四下瞅了瞅,才發現子語已經不見,登時大怒:“呦呵!居然敢跑?!”
並沒有多看子語一眼,承歡淡淡道:“你先下去。”
隨後轉身對那公子職業化地笑了笑:“這位客人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可與在下說說,這子語還是一個不成器的小毛頭,哪能伺候好公子?”
“滾……”那公子揮舞着拳頭,剛說出一個滾字,就因看到承歡的臉,而自動轉了向,“嘿嘿……如果是你的話,就沒問題!”
他淫=靡地笑着,甚至色膽包天的想要伸手去摸承歡的臉:“你叫什麼名字?該不會是這裡的花魁?陪本少爺一夜,多少銀子都沒問題!”
承歡不動聲色避開了那隻手,也不惱,只是淡笑道:“在下承歡,正是這兒的東家。實在抱歉,在下也是不陪客的。”
那公子摩挲着眼皮,搖頭晃腦地噴着酒氣:“承歡?!哦,我知道!知道!不就是承歡嘛!本少爺知道!你以前不也是出來賣的嗎?怎麼自己做了老闆,就洗淨屁=股,故作清高起來了?本少爺不嫌你又老又鬆,讓你陪是擡舉……”
“葉雙,送客。”
承歡拂了拂衣袖,面不改色。
那公子高叫着被葉雙這對大熊架了出去。
承歡看了子語一眼,淡淡道:“你做得對,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去逞強。”
子語默不作聲,心裡卻像個孩子似的彆扭地想:被人說成怎樣也不會生氣是嗎?因爲,他說的都是對的?
子語向來覺得自己比同齡人要成熟,然而,在承歡面前,卻越發幼稚起來。
其實,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通過這段日子的觀察和蒐集,承歡並沒有什麼通敵的跡象,也不像是鄰國派來的細作。
只要如實向皇上稟告就好了,可自己爲什麼還要呆在這淫=亂又骯髒的地方,遲遲不願離開呢?
……
那公子隔天又來了,帶了一羣人氣勢洶洶地鬧場子。
剛剛傷好的出去陪客的子衿,被潑了一頭的酒水,臉蛋又被瓷片刮傷,流血不止。
子語手忙腳亂地替他塗了藥膏,安慰道:“應該不會留疤,放心。”
子衿哭得眼睛都腫了,這孩子也真夠倒黴的,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外面怎麼樣了?”
子衿抽抽泣泣道:“老闆將那公子請進了房間,聽人說那公子是右副督御史楊炳的兒子,不好惹的!我看這次,怕是難收場了!”
子語暗自哼了一聲,不過是區區一個三品的副督御史,竟然就敢這麼囂張!
子衿突然握住了子語的手,擔憂道:“子語,你還是快走!那人怕是要找你麻煩的。這次怕是連老闆也護不了你了!”
“沒事的,放心。”子語知道子衿一向膽小,卻是難得的好心腸。
替子衿包紮好了傷口,子語起身朝外走去:“我還是出去看看。”
畢竟承歡是因爲自己才惹上了這個麻煩,若是那人實在難纏,就亮出自己密使的身份好了,也當是還了承歡一個人情。
嘈雜聲早已停止,歡館很快又恢復了歌舞昇平。
幾個負責清潔的人員進進出出地清理被砸碎的罈罈罐罐。
子語走出門口,正遇上那楊炳的兒子從承歡的房間出來。
起初他並未馬上認出子語,卻見子語一直盯着他瞧,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譏笑了一聲,隨即對子語輕佻吹了個口哨。
搖頭擺腦地擦肩而過時,他臉上浮現出惡意的笑容:“我昨夜喝多了纔會選上你,你又怎麼比得上承老闆的好滋味?哈哈……”
子語惱怒地盯着他晃晃蕩蕩遠去的身影,恨不得一拳將那可惡的嘴臉打扁,其實,他完全可以這麼做。
但是,他知道承歡在看着他。
如果可能,他不想在承歡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收起臉上的憤怒,子語面無表情地回頭。
果然,承歡倚着門口,手持菸斗一臉悠閒地看着他。
“你跟他做了?!”
憤憤然脫口而出的時候,子語發覺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想住口,已經來不及了。
承歡有些錯愕地瞪大了眼,隨即又眯了起來,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還沒。”
“還沒?!”
火氣又被這漫不經心的語調助燃了起來,子語惡狠狠地諷刺道,“那就是即將要做了?!”
“嗯,今晚。”承歡挑挑眉,吸了口煙,享受般的眯起了眼,又輕飄飄加了一句,“怎麼,你也想加入?”
子語瞪大了眼,恨不得衝上去給那漂亮卻不知廉恥的臉蛋狠狠一拳:“誰像你?!”
他哼了一聲,還是忍不住憤憤道:“既然如此,你昨天在那裡裝什麼清高?!還不如直接答應了那個無賴更好!”
承歡歪着脣笑了,斜睨着碧色的眸子淡淡瞥向一邊,想了片刻,他歪頭哼聲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你?!”簡直對這種自甘墮落的人無話可說!
將手指插=進腰帶,承歡無視子語的憤怒,趿拉着木屐轉身回房,還不忘輕佻提醒:“晚上可不要再偷看了,很難爲情的……”
“你可以拒絕!”子語突然對着承歡的背影大喊,他握着拳,聲音因爲激動而發抖,“其實,你可以拒絕的!只要你不喜歡,沒人可以強迫你!相信我!”
那翠綠的身影頓了頓,卻沒有回頭,慵懶的聲音傳來:“你多想了,我當然是喜歡才做……他也沒有強迫我,楊公子可是付了銀子的……”
緊握的拳頹然鬆開,子語成了子不語。
番外之穿成一隻小雞
嗯?這是哪裡?媽呀!誰能告訴我,爲什麼這朵花長得比我還要大?!
“唧唧,唧唧!”
天哪!爲什麼我的說話聲變成了雞叫?!
咦——這是人家的手嗎?怎麼長滿了彩色的羽毛?
啊——這是人家的腳嗎?怎麼變成了最愛吃的雞爪?
難道是因爲我吃的雞肉太多,老天罰我變成了一隻雞嗎?
不要!人家不要**!!
“小雞——”
原本應該是稚嫩的聲音,但此刻在我的雞耳朵聽來,卻是聲如雷鳴!
撲啦啦——噗——
由於尚處在磨合期,飛翔技術還不純熟,打算振翅逃跑的我,卻變成了一隻倒=插水仙雞!
一頭栽進了浩瀚的泥塘子中!(其實只是一處不大的水窪。)
撲啦啦,撲啦啦!
我扭着雞屁股竭力掙扎,同時劃拉着雞翅膀努力地蛙泳,奈何雞翅膀好吃倒是好吃,卻並不中用,眼看着就要溺斃而亡,身子驟然一輕!
我被一隻白嫩嫩的巨手拎了起來。
“小雞——”
巨手的主人握着我的雞大腿,再次出聲恐嚇人家,耳鳴啦!
我睜大雞眼睛,努力使自己兇一點!同時撲啦着翅膀,出聲警告他:“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原文大意:滾開!小心姐叨死你!)
然而人類何等愚笨,完全聽不懂鳥語!
巨手的主人不但沒有放開我,反而拎着我,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小雞——”
這笨蛋說來說去就這一句話!哼——沒有建樹的傢伙!我想對他豎中指,卻發現雞翅膀做出這個動作有夠難!還好,人家還有雞爪,於是,我努力地豎起了中腳趾——
“小雞——你怎麼了?抽筋了嗎?不要死,好不好?”
嘁!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巨人拎着我小跑了起來,居然笨得摔了個狗吃=屎!還好他及時把我擎在掌中,纔沒有把人家壓成雞排!
我拍着雞胸脯,長長吁了口氣。好險!
“唧唧唧!唧唧唧!”
天哪!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你想要做什麼?!
這個笨蛋居然扯着我的雞腿,將我浸在清水中,來回攪合!
終於知道你爲什麼要將我救出泥窪了,原來你是想涮雞肉火鍋!
你簡直壞的慘絕人寰!嗚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沒想到,我**的生涯,居然會這麼短暫,嗚嗚——都怪我沒有好好珍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即將失去意識的一瞬間,我被撈了出來,倖免於難,還做了一次真正的落湯雞。
“小雞,你覺得好些了嗎?”
好你妹!我頭昏眼花地怒視眼前這張巨臉,同時憤憤噴了他一大口水!
然而,不管我再怎麼努力,濺到他的臉上,卻不過是一滴而已,像眼淚。
哼!我不甘心!偏頭便狠狠啄了他伸過來想要摸我雞頭的指尖一下!
“嗯!”
他哆嗦着縮回了手,稚嫩的巨臉皺成了一團,他癟了癟嘴,泛着紫色的眸子浮上了一層水霧。
“好痛……”他有些怕怕的盯着我的雞嘴,縮着圓乎乎的肩膀想要與我商量,“小雞,不要再用力咬我了,好不好?”
“唧……”我眨了眨雞眼,突然覺得眼前這張稚嫩的臉,分外熟悉……
“太子殿下,奴婢終於找到殿下了,快與奴婢回去,皇后娘娘等着您用膳呢!”
太子捧着我站了起來,身高只到那個奴婢的大腿處,臉上被我啄出的淚痕未乾,他搖着頭,慢慢向後蹭着:“月奴不要吃那些難吃的東西,月奴想要吃妹妹吃的飯……”
月奴?他是月奴?!
那我……豈不是穿到了他的小時候?!
“唧唧唧唧!”我“雞”動地聒噪:月奴,是我啊!我是臻兒!
我的雞鳴引起了那奴婢的注意:“咦?太子殿下拿的是什麼?快讓奴婢看看。”
月奴小心翼翼向後退了一步,將我緊緊摟在懷裡,差點沒把我憋死:“嬤嬤不要搶走月奴的小雞……”
費力從他的懷裡探出雞頭,我興奮地盯着月奴滑嫩嫩的小臉蛋!
哇——居然小時候就這麼好看!肉呼呼的小圓臉,下巴卻是尖尖的……原來他小時的眼睛是圓的呢!又圓又大!好奇怪,怎麼長大了卻變成了狹長的形狀呢?
手指短短胖胖,哇哈哈,肉呼呼的手背上居然排列着娃娃坑,好可愛!
“呀!”那奴婢驚歎了一聲,笑道,“回殿下,這可不是小雞,這是吉鳥彩雀啊!”
什麼?我是彩雀?!不可能,人家分明是雞的!
“彩雀?”月奴喃喃重複,“可是它胖胖的,難道不是小雞嗎?”
那奴婢認真看了看我的雞頭,點頭道:“是啊,確實很少有鳥會長得這麼胖,不過,它卻是彩雀。”
“彩雀……”
月奴試着將我像鳥一樣放在肩膀上,結果——
噗——一頭栽倒!
不好意思,我腳軟!
“分明是小雞!”月奴將我抱起來,掰着我的雞頭與我對視,“小雞,你是小雞嗎?”
“唧!”我拼命點着雞頭,就素!人家就素雞!纔不是神馬彩雀!嘁!
“看,”月奴肉指頭指着我,“小雞點頭了……”
奴婢石化——
“小雞,你以後陪着我,好不好?”泛着紫色的眼睛,真好看啊!
“唧!”
必須同意!而且,我早就想這麼幹了!
%%%¥¥¥¥####
月奴捧着飯碗,磨磨蹭蹭地挪下了高高的座位,舀了一勺子糊糊,撅着屁股遞到我面前:“小雞,你要不要吃這個?”
“唧唧!”(不要!)
神馬東西,好難聞!
迅速用雞翅膀捂住雞鼻子(額……雞有鼻子嗎?算了!不管了!反正這是習慣!哼!),我揮舞着另一隻雞翅膀,煩躁叫囂:“唧唧!唧唧!(拿走!拿走!)”
月奴鼓着臉呆呆看了我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雞都不要吃,月奴也不要吃……嗚嗚嗚……”
靠!小孩子真是難伺候!長大了連表情都沒有的人,我還以爲小時候也是個面癱哩!結果……什麼嘛!哭的連鼻涕都出來了!難不難看!啊?忒難看!
“唧唧,唧唧!唧……(不哭,不哭!乖……)”
搞什麼飛機,怎麼我做人**都這麼累?!
“殿下,不要哭……殿下,皇后娘娘馬上就到,殿下……”伺候他吃飯的奴婢,慌了神,抱着月奴搖來搖去地哄着。
“嗚嗚……小雞都不吃,月奴也不要吃……”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話總是重重複復,沒完沒了!
奴婢們的視線投向了我,嚇得我差點炸毛!
我揮舞着雞翅膀,唧唧直叫: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殺雞滅口嗎?!他不吃飯絕對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那飯根本不是人吃的!那麼難吃的東西,你們怎麼不吃?!月奴才多大,能不哭嗎?要是我的話,早就掀翻了桌子滿地打滾!哼!
“小雞……來來來……快吃一點給殿下瞧瞧……”一奴婢靠向了我,陰森森的口氣吹得我寒毛直豎!
我梗着雞脖:“唧唧!唧唧!”(誓死!不從!)
“你若是不吃,我就把你的毛扒光……”一奴婢湊在我耳邊,進行威脅恐嚇!
靠!你腦子進水了嗎?居然威脅一隻雞?!特媽的,老子聽不懂人話!
不過,我夾着雞腿捂着滿身羽毛,可憐兮兮地看向滿臉淚痕的月奴,額……你會保護你心愛的小雞的,對不對?
這廝正癟着嘴,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淚,額前的小胎髮溼溼的粘在紅撲撲的臉上,那樣子嚴重的不靠譜!
真是男大十八變,完全想象不到這哭哭啼啼的貨,長大了居然冷清的連冰碴都能冒出來!
好!爲了我的雞身安全,爲了不必遭受裸=奔的苦難。
我還是決定勉勉強強吃那麼一小口,我耷拉着雞眼皮,憤憤瞪了那得逞的奴婢一眼:真的只是一小口哦!完全因爲你的態度還算恭敬,完全是因爲雞奶奶我心情還算不錯,完全是……
嘔~~~真特媽的難吃!
連我這隻雞都受不了了!
“看,殿下,小雞吃了呢!”
“嗯……”
月奴破涕爲笑,我擰着雞眉,失望透頂!這小子果然完全的不靠譜!不靠譜!
他顫顫巍巍的走過來,蹲下來,小胖手摸摸我的雞頭,“小雞喜歡吃的話,就多吃點,月奴的都給你,好不好?”
我瞪着雞眼,完全石化!
你小子真素太壞了!雞奶奶我真是看走了眼,還以爲你是好人!原來你牙還沒長齊的時候就已經壞的出水了!哪有這麼算計雞的?!不愛吃的就給我?!壞蛋啊!
還好皇后娘娘及時趕來,抱着月奴餵了飯,才使我免遭摧殘。
%%%¥¥¥¥####
“小雞,陪月奴洗澡好不好?”
“唧唧唧唧!(好好好好!)”
我拼命點着雞頭,忍住揮舞翅膀的雀躍,在心中哇哇大叫:月奴,你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老天開眼!
“殿下,請讓奴婢爲您寬衣。”
我撇撇嘴,抖着雞大腿抱着雞翅膀,嘁,原來小時候就被人看光了,難怪長大後裸=體也不會害臊。
繁複華麗的衣服褪去後,月奴白白嫩嫩的小身體展現在我的眼前,噗——
我成了鬥雞眼,好想笑哦!身體各個部件怎麼都如此可愛?!
哇哈哈——雞翅膀輪流拍打着雞胸脯,我唧唧笑得前仰後合,這肉乎乎的小胳膊,這鼓鼓的咪咪,這圓圓的小肚子,這肥嫩的小腳丫,這……噗——袖珍的小鳥,真看不出來,以後居然也長得不小?!
“小雞也要洗嗎?”他光着屁股蹲下來,伸手便要抓我的羽毛。
我撲啦啦飛起來,一躍站在了他的頭頂,雄糾糾氣昂昂的挺胸——開什麼玩笑?!雞是不用洗澡的!
“小雞,飛起來了!”
他驚喜地摸着腦袋,揪住了我的雞腿,卻沒有將我薅下來,而是顫巍巍地站起來,頂着我往外走,“月奴要給母后和父皇看,小雞……小雞不但會飛,還……站在了月奴頭上……”
我急得唧唧直叫:誰來攔住他?這傢伙要裸=奔!
“殿下快回來,這樣是要着涼的!”有奴婢來攔住他。
我趁機撲啦啦飛到了浴桶邊緣。
月奴差點被我踢倒,轉着腦袋迷迷糊糊晃了一圈,才發現我已經飛走,他原地轉了一圈,找了半天,終於發現了我,仰臉朝我伸手道:“小雞……過來……”
我不甘不願地飛到他手中:嘁!真是拿你沒辦法!以後要乖哦!
“小雞……”他摸摸我的羽毛,轉着大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奶聲奶氣道,“小雞要陪着月奴,不能飛走……”
嗯,我看着他:我會陪着你的,放心。
於是,他叫人用繩子拴住了我的腿!
做什麼?!你要做什麼?!我是狗嗎?幹嘛拴着人家?!
我憤怒地撲扇着翅膀,跳起來便要啄他,正好竄到了他的腿間……
“嗯……好痛……”月奴慘白着小臉,夾着腿捂着小**,淚眼迷濛地顫顫向我伸手,“不要……不要吃掉月奴的小鳥……不好吃的……”
“唧唧唧唧唧!(那你放了我!)”
我是一隻憤怒的小雞。
他哭着湊過來,即使害怕卻還是閉眼抓緊了我:“小雞,不要咬月奴,小雞……要陪着月奴……”
%%%¥¥¥¥####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被拴在了月奴的牀頭。
還好我是一隻有着人類智慧的超級小雞,不然說不定就被他折騰死了!
用尖尖的雞嘴費力將繩子解開,我跳到月奴的牀前。
低下頭靜靜看着那張熟睡中的臉:月奴,我要走了,因爲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也許會彼此怨恨。而我,想要保留對你的愛。
不管是做人還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自由。而你,卻要將它奪走,所以……對不起……
不過放心,我會一直看着你的,當你難過的時候,當你寂寞的時候,當你病痛難捱的時候,只要推開窗戶,我就在那楊柳枝上,看着你,守着你……
月夜很美,我也應該用這一雙翅膀,四處走走看看。
月奴,再見了。
%%%¥¥¥¥####
當我走出了皇宮,飛上了青天,越過了高枝,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不是一隻雞,而是一隻彩雀。
無數的鳥兒簇擁着我,我是百鳥之王。
時常,我會回到皇宮,偷看他。
因爲我的離去,使他消沉了很多,稚嫩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每天,穿梭在御花園,尋找我。
“小雞,你在哪?”他時常喃喃自語,在沒有人的地方,抹着眼淚,“小雞,你騙了我……你說過,你不會離開月奴的……你說過……”
宮人們甚至是皇上皇后,爲他尋來了無數的奇珍異鳥,可他統統不要,固執地等着他的小雞。
終於,他病倒了。
在一個雨天哭着找我,着了涼,高燒不止。
他的身子極弱,一點點小病,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我心急如焚,不顧雨天打溼羽毛無法飛翔的危險,在狂風暴雨中,艱難飛翔:月奴,等着我,小雞去看你了!
終於,在力竭之前,我踉蹌飛到了他的牀頭。
宮人們都驚訝萬分,紛紛道:“吉鳥飛落牀頭,殿下的病一定會好的!”
“呀!這說不定就是殿下的那隻小雞!”
連皇后,也驚訝看着我。
我緩緩爬過去,用溼漉漉的翅膀柔柔撫摸他的額頭:月奴……小雞來了……快醒醒。
“唔……”月奴緩緩睜開了眼,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放出異彩,他流了眼淚,喃喃道,“小雞……是你嗎?”
“唧……”我溫柔的叫着,用嘴吻着他軟軟的手指。
他費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我,喘息着對皇后道:“母后,請幫兒臣折了它的翅膀……這樣,小雞就不會離開月奴了……”
晴天霹靂!我震驚地說不出話,心痛萬分!
折了我的翅膀?你要折了我的翅膀?!
我搖着頭,想要掙扎,卻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爲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對我?
我爲了來看你,冒着永遠無法飛翔的危險啊!你卻這樣對我……
在瓢潑大雨中支持我飛翔的,到底是什麼?!
%%%¥¥¥¥####
我真的變成了一隻不會飛翔的雞,每天仰望着曾經暢遊的天空,懨懨不語……
“小雞,這是月奴爲你捉的蟲子,要吃嗎?”步履依舊蹣跚搖晃,模樣依舊可愛稚嫩的月奴,將小小的青蟲放在我的眼前。
我晃了晃愈見迷糊的頭,抖着斷了的翅膀,懨懨的趴在一邊。
不是我不想吃,是真的,沒有胃口。
我想,我就快要死了。
月奴也哭了,紫色的眸子透出無助跟恐慌:“小雞你怎麼了?怎麼像月奴一樣不乖?都不吃東西了……那樣會餓的……小雞……你看看月奴……好不好?”
“唧……”我費力叫了一聲,心中哀痛萬分,不論他怎樣對我,我始終捨不得他流眼淚。
埋下頭,竭力將那條蟲子吞了下去,換來了月奴奶聲奶氣的誇獎:“小雞好乖……月奴喜歡小雞……”
%%%¥¥¥¥####
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模糊,我努力擡起了頭,觸碰着月奴柔軟的手指:不要哭,月奴……不要爲我流眼淚……
月奴的眼睛腫了,孱弱的身體控制不住的發着抖:“小雞……你不要死好不好?!小雞!求求你,不要離開月奴……不要……”
皇后抱起了他,將他摟在懷裡哄着:“月奴乖,小雞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不要離開月奴……”他的眼淚打在我失去光澤的羽毛,漸漸消失,“爲什麼?母后?爲什麼……”
皇后看着自己心愛的兒子,微微嘆了口氣:“孩子,你越是喜歡一樣東西,就越要學着放手……”
“放手?”月奴睜着懵懂的眼,哭着重複,“學會放手?”
“是啊,愛它,就給它自由……”
%%%¥¥¥¥####
若干年後,那紫色的眸子越來越冷清,在一個冰冷的雨天,他站在高高的角,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出他的生命。
他,不再執着。
因爲他以切身的痛,明白了——
愛她,就給她自由。
番外之承歡 賣身不賣心(終)
夜深露濃。請使用
承歡狠狠灌了幾口酒,辛辣的酒精沿着喉嚨一路下滑,點燃了整個身子,冷透了,還剩下火辣辣的痛。
葉雙在門外低聲提示:“老闆,人到了。”
承歡哼了一聲,歪歪斜斜側躺到牀邊,脫了木屐,手臂撐着臉頰,目光迷離地看向門口。
一個……兩個……
兩個人影晃晃悠悠地走近了:“承大老闆?呦!已經準備好了?”
聽得不真切,承歡嗤笑了一聲,張口含住了徘徊在他脣邊的手指,眯着眼睛含糊道:“唔……怎麼……是兩個?”
撥弄了幾下溼軟的舌,楊公子色=欲攻心,一把將翠色的袍子褪到承歡手肘,他低頭親吻那細膩的脖頸:“這是我表弟……我這個做兄長的,帶他來見識見識……男人中的極品,非承大老闆莫屬!”
一旁的男孩有些侷促不安,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一張臉漲得紅紅的。
承歡被那溼熱的吻弄得癢癢的,一個還是兩個,他根本不在意。只是一邊扭動着身體,一邊呻吟:“嗯……叫我歡兒……”
楊公子聞言更是激動地難以按耐,猛地發力將那袍子徹底扯碎,抱住承歡的裸=體,疊聲道:“歡兒!歡兒!我愛死你了!”
揉捏在身體上的力道時輕時重,毫無章法,瘋子一樣的胡來。承歡哼了一聲,皺着秀眉軟言溼語道:“唔……楊公子……輕一些……好不好?歡兒……痛呢……”
囫圇地舔過了全身,楊公子一下子扯住承歡的腳踝,拖到牀邊,臀部卡着牀沿,倏地將雙腿拉的大開:“好!好!歡兒說什麼都好!”
雖然這樣說着,手中的力道還是不減分毫,腳踝被攥的緊緊的,幾乎將腳鏈上的珍珠按進皮肉裡,痛得很。
男孩的喘息聲倏地加重,盯着承歡赤=裸大敞的身體便挪不開眼睛,他縮手縮腳地伸出手指,顫抖地碰了碰那乳=珠上亮晶晶的金環。
楊公子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一把將男孩的手狠狠按到承歡的身上:“怕什麼?!這可是付了大錢才玩得到的!旁人連想都不敢想!你給我放開了!”
男孩趔趄了一下,臉紅得更厲害,卻是聽了表哥的話,眼睛盯着因爲刺激而挺立的乳=珠,再次拉扯了一下乳=環。
“唔……”承歡抖了一下,醉眼迷濛地看向男孩,軟軟道,“痛……”
男孩聞言眼睛一亮,正在發育的小身板跟着一挺一挺。他快速脫下靴子,倏地爬上牀,跪在承歡身邊,兩隻手忙不停地拉扯着承歡身上的乳=環。
承歡皺着眉一聲接一聲地呻吟,男孩撥弄地更起勁兒,興奮着小臉擡頭道:“哥哥,真好玩!”
楊公子哧了一聲,伸手捏了捏承歡雪白的臀瓣:“這就好玩?!還有更好玩的!你看着吧!一會兒保準你爽透了!”
承歡嘆了口氣,伸手探進枕頭底下,拿出一方白色的瓷盒兒,眯着眼睛哀求道:“用這個……好嗎?”
楊公子低頭吻了吻那嫣紅的脣,壞笑道:“公子我纔不碰這個東西呢!要塗自己塗……”
“好啊……”承歡嫣然一笑,細長的手指掀開蓋子,指尖挑出一團瑩白的膏狀物體。
楊公子將承歡的腿折到胸前,將他的額臀部擡高轉到男孩眼前:“看清了!這裡一會兒我們要用呢!”
“這裡?”男孩伸手戳了一下,惹得承歡悶哼一聲,急急忙忙將手中的軟膏塗上,指尖探進去稍作擴張。
男孩驚訝地張大了眼,未等承歡的指尖退出來,忙跟着捅進去了一根手指,勾來勾去,痛得承歡不住顫抖。
男孩又探進去一根手指,指頭勾住穴=口,將小=穴向兩邊拉開,拉平褶皺,指頭來回颳着內壁,興奮大叫,:“好熱!又軟乎乎的!還會動!”
“不要……”帶着鼻音哼了一聲,承歡擡起眼簾,勾魂的桃花眼可憐兮兮地望向楊公子。
心中涌起一陣燙人的熱浪,楊公子驀地將男孩的手指拔出來。伸手響亮的拍打承歡渾圓的屁=股,啪啪的響聲迴盪出情=色的味道,兩瓣屁=股被他拍得輕微顫抖:“歡兒,準備好了嗎?我可是要進來了!”
雙腿緊緊勾住了他的腰,承歡急急喘息了數聲,旋轉着腰肢,下=體不斷摩擦着對方的胯部,眯着眼睛胡亂呻吟道:“我要……快……等不及了……”
“你個妖精!”楊公子哪裡受得了這種挑逗,當下低吼了一聲,身體猛的挺進!
“啊————”承歡仰着脖子長長呻吟了一聲,透着粉紅的臉看不出是痛苦還是歡愉,一雙含煙帶霧的眼睛失去了靈魂。
楊公子死死攥住身下柔軟的腰肢,一下一下猛力撞擊着雪白的屁=股:“怎麼樣?喜歡嗎?”
“嗯……啊……”承歡隨着身體的搖晃呻吟着,雙目緊閉,嫣紅的脣無意識地吐出讚歎,“喜歡……你好厲害……啊……啊……”
楊公子瞥了眼呆立在一邊的男孩,嘿嘿笑道:“你也別閒着啊,這上面的就交給你了!”
他拍拍承歡紅透的臉頰:“歡兒,我弟弟可是第一次,你得把他伺候舒服了纔是!”
男孩匆匆忙忙脫下褲子,在哥哥的指點下,擡腿跨坐在承歡的胸口,雙腳踩住垂在兩邊的柔軟手腕。
承歡軟軟哼了一聲,偏過頭去,口吃纏綿,眉頭緊鎖的模樣無助極了:“不要……別玩了……啊……唔……唔……”
男孩按住那漂亮的下顎,尚未成熟的小小性=器倏地探進一張一合的紅脣,破碎的呻吟立刻被堵在喉口。
未等來得及抗拒,舌尖已經習慣性地纏繞着打轉,承歡任命地閉了眼,雙脣含住RB淫=靡的吮吸着。
男孩舒服的唔了一聲,身體模仿哥哥的動作,胡亂衝刺着溼滑柔軟的口腔。
“唔……唔……唔……”細長的手指抓緊了牀單,承歡被男孩不知收斂的撞擊刺激的眼淚直流。
上下同時被猛烈進犯,胸口被壓迫的窒悶極了,視野也是迷濛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只有團團雲霧,承歡恍惚起來。
“哥哥,他流口水了!”男孩好玩的尖叫,手指沾着承歡脣邊溢出的津液,拉出一條亮晶晶的銀絲。
“你下去!把人玩死了,可是個麻煩!”
將修長的腿拉至最大限度的敞開,楊公子按着承歡白皙的大腿根部,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呀!啊——”男孩突然高亢呻吟了一聲,他無意識抱住承歡的頭,下=體死死卡在他的臉部,緊接着,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唔!唔……唔唔……”辛辣的氣味瀰漫口腔,刺激着喉部無意識地反嘔,眼淚流得更甚,完全喘不過氣來,承歡有一瞬間想跳起來一掌擊斃眼前的這個人!
只是一瞬間,這麼多年了,這種一瞬間實在太多了。從來沒有一次,他真正的跳起來殺了對方。所以他知道,這次,也不會。
男孩發泄過後,迷茫了好一陣子,緩緩倒在一邊,喃喃道:“好舒服……好舒服……”
那邊的衝刺已經白熱化,高頻率的撞擊再次讓承歡再次呻吟起來,脣邊溢出男孩處子的白濁,沿着臉頰慢慢下滑……
楊公子懶洋洋躺在牀榻,眯着眼睛吸了口煙,一邊吐着菸圈,一邊將煙桿遞到承歡脣邊:“歡兒,來,抽一口……”
“啊……嗯……嗯……”承歡撐着手臂跪趴在牀上,撅高臀部,身後插=了一根碧色的玉勢。光裸的背脊爬滿了血色梅花,每一顆細汗都成了花瓣上滾動的露珠,美得令人驚心!
他擡起眼簾,抖着紅脣顫顫吸了一口,獲得力量般長長舒了口氣,又接着呻吟起來。
男孩好像獲得了愛不釋手的玩具,興奮不減。跪在承歡的身後,按着雪白的屁=股,對準那有魔力的穴=口,將一根碧色的玉勢一點一點插=入拔=出,再如此循環。
忽地加快了速度,惹得呻吟更甚。
“啊啊……”嘶啞的聲音透出無盡的誘惑,承歡無意識扭動腰肢配合着,頭髮被汗水打溼貼在臉側,腿間的風光完全呈現在一個小小少年面前,凌虐無助的美。
長夜漫漫何時旦……
將銀子扔在承歡的桌子上,子語冷冷道:“我要走了……這是我的贖身銀兩,你點一下。”
雙腿搭在桌面,承歡懶洋洋倚着軟榻,眯起眼睛吸了口煙,歪脣笑着:“嗯……聽這聲兒,絕對不少。”
擡手拉開抽屜,他捏出一紙契約,放在子語面前:“喏,公子的賣身契,往後,望公子多來捧場呀……”
子語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有銀子就能隨意折騰你?!”
“你又偷看了……”懶懶動了動身子,承歡幽幽嘆了一口氣,挑起眉毛,戲謔道:“公子一再窺視在下,莫非真的對在下有興趣?”
子語驀地僵硬了身體,冷冷瞪着承歡,倏地從懷中掏出一大袋銀子,重重砸在承歡眼皮底下:“我要買你的心!”
“心?”承歡一愣,隨即輕蔑地笑了,手指把玩着其中的一錠銀子,語氣風輕雲淡,“抱歉,在下沒那個東西。”
他擡眼望着子語狹長的雙目,一字一頓道:“我只賣身,不賣心。”
“那我就買你的身!”子語冷喝一聲,上前一步抓住了承歡的衣襟,一把將他提起來,盯着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恨恨道,“這樣行嗎?”
承歡歪頭,看了看桌上的銀袋子,忽地笑了:“公子好生闊氣,這些個銀子,歡兒可以陪你兩個晚上。”
……
又是夜的開始,如此循環,何時有盡頭?
承歡閉了眼,盡情呻吟。管不了那麼多了,就讓欲=望將自己淹沒,溺死最好。
子語擡高了身下的雙腿,帶着說不清的情緒一聲不吭地衝刺着。
眼前這個男人,不管是任何人抱他,都是這樣享受沉淪的模樣。微微顫抖的睫毛,溼汗淋漓的臉蛋,嫣紅柔軟的脣,淫=亂的叫聲……是男是女是好是壞,都無所謂,只要付得起銀子……
多麼骯髒的身體!多麼骯髒的靈魂!
子語不斷地摧殘着他,將他的呻吟撞擊的支離破碎、斷斷續續。
想起他曾經窺視到的一幕幕,子語不禁怒從中來,又帶着隱約的興奮,一把將承歡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身上,使身體更加深=入。
“啊……啊……”承歡環抱男子的後背,搖晃着身體胡亂叫着,“好舒服……快了……快了……”
赤=裸的身體緊緊貼合,子語掰過承歡失神的臉,對着那脣狠狠吻了下去。承歡唔了一聲,溼滑的舌尖立刻纏上,脣舌相交,唾液相送。
釋放的一瞬間,子語抱緊了他:“我叫楚歌,你要記得……”
承歡興奮地顫抖着,碧色的瞳孔失去了焦距,紅脣半張喃喃道:“好……楚歌……好……”
又是一輪明月夜。
“老闆,楊公子兄弟二人又來拜訪。”
“叫他們滾吧……”室內煙霧繚繞,承歡將一口白煙吐到桌面的盆栽之上,冷冷道,“區區的三品副都御使,他那頭頂花翎也戴不了多久了……”
門外半晌無聲,驀地一聲男音響起:“皇上那邊,應該已經對您打消了疑慮,大概最近不會派什麼人再來查探了……”
“嗯……”承歡哼了一聲,懶懶閉了眼,“隨他……”
“質子有了消息。”
“嗯?”承歡這才擡起頭,“在哪兒?”
“攝政王柳暮風府邸。”
承歡點點頭,指尖撥弄着可憐的花葉,自言自語道:“柳暮風?他與趙飛不同,怕是無懈可擊……不過……他好像挺疼他的女兒的……”
“正是如此,此女名叫柳扶蘇。”
“有弱點就好……”懶懶向後一靠,承歡放鬆的吐出了一口氣,媚眼如絲,“柳扶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