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9
翌日是週末,張子良難得的休息半天,陪了林小可睡到了日上三竿,直睡到太陽曬屁股,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兩人才起牀。
填飽肚子後,張子良便要送林小可到汽車總站。路過一間鞋子店,走了幾步又再轉回頭,張子良說:“哎,等等,我去看一看裡面的鞋子,我的那雙球鞋快穿不了,一直想買新的,都沒有空去逛街。”
林小可不趕時間,也跟了他進去。
由於張子良的人高馬大,腳掌也自然跟着大,穿了四十八碼鞋,幾乎比林小可的腳掌長了一半,林小可是現代的典型小腳女子,只穿三十六碼鞋。在南方,特別是在廣西,像張子良這麼高海拔的人,是鳳毛麟角,按照張子良趾高氣揚的話來說,是鶴立雞羣。就因爲太鶴立雞羣了,所以這麼大碼的鞋子,不容易找,好不容易有了,也只有一兩種款式。
張子良看了看,不大滿意,不過還是勉爲其難,試穿了。
林小可趁了張子良試新鞋子的空檔,調皮的把她小巧玲瓏的腳板伸出了張子良的舊鞋子裡,也跑到鏡子前去左顧右盼。
老天,還真的是怪物。有一句話是怎麼說啦?對,是老鼠拖木屐,大頭在後面。
營業員看着,不禁好笑。
張子良也笑,一邊說:“天,我的一隻鞋子,材料夠做你的一雙了。”
林小可說:“那不是?像你這樣一座山似的,太浪費資源。”
張子良白眼給她:“浪費你的頭。”
林小可嬉笑。
張子良左看右看,還是不喜歡鞋子的款式,認爲太老土,不夠時尚,他對一直盯着他目不轉睛看的營業員美眉說:“美女,麻煩你把鞋子放回去,我先看看別的店子,如果沒有合適的,再回頭來幫襯你。”
營業員美眉看到張子良對她笑眯眯的,便紅了臉,連忙點點頭:“行啊。”
張子良買東西,喜歡貨比三家。張子良說,要不,如何知道還有更好的?大有寧可瓦碎不可玉全,寧缺毋濫之勢。
林小可微笑。她剛好與張子良相反,她則是喜歡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擁爲己有。就是以後,遇到更好的,或更便宜的,更漂亮的,也不會後悔——爲什麼要後悔?大不了再掏腰包,再買,舊的不去,新的如何來?
剛剛走出鞋店的門口,迎面走來兩個女孩子,就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其中一個女孩子轉過頭,無意之中看到林小可,一愣,有點不相信,驚喜交集地脫口而出:“咦,可姐,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來柳州?”
林小可也愣,朝了女孩子張望。
呀,還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那個女孩子,是劉意梅。
劉意梅滿面春風地跑了過來,緊緊的握住了林小可的手。才短短的一兩個月不見,劉意梅胖了好些,氣色也好,看來柳州的水土還挺合適她。林小可笑呵呵,擁抱了劉意梅一下,來了個西方國家式的見面禮。
不知道爲什麼,劉意梅給林小可的感覺,就像她的小妹妹般。
林小可呵呵笑:“我們真是有緣分,走到哪兒都撞着。”
劉意梅也想不到:“對啊,還真的是巧。可姐,怎麼你也來柳州啦?”
林小可說:“來看一個朋友。你呢,怎麼這麼有空?”
劉意梅說:“今天休息,無所事事,便逛逛街。”
林小可關心地問:“怎麼樣?過得還可以吧?”
劉意梅羞赧地笑了笑,說:“還可以了,最近認識了個男朋友。”
林小可很八婆地問:“帥不?”
劉意梅說:“不帥,沒房子沒車子,也沒有錢,但他對我好。”
林小可點點頭:“對你好就OK,其餘的不要想太多,慢慢來。”
劉意梅微微地一笑。
愛過,恨過,摔倒了又再重新爬起來的女人,一切都想通了,對愛情的要求也變得簡單,只要一個愛她的男人就夠了。那個男人,只要分一點點的時間,分一點點的精力,認真地對待愛情,女人,就會用一生的感情來回報。
林小可心裡有點自嘲,她的鏡子,只會照到別人照不到自己。明明懂得這個道理,卻自己做不到。
那邊的張子良等得不耐煩,高聲地嚷嚷:“快點啊,林小可,時間來不及了。”
劉意梅這個時候才發覺張子良,尋了聲音望了過去,看到高大帥氣不可方物的張子良,像了別人一樣,臉上不禁有驚詫的神情。
林小可也不以爲意。
全世界的人看到林小可和張子良在一起,都有這樣表情的了。
林小可有點歉意:“我要趕着坐車子回南寧,有空我們再聊了。”
劉意梅看着林小可,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張子良,似乎還有話要說,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最終什麼也說,只朝了林小可揮了揮手:“可姐,再見。”
林小可也朝她揮手:“再見。”
張子良把林小可送到了車站,臨上車的時候,張子良鬼鬼祟祟地扯了扯林小可的衣袖,偷偷地問:“老婆,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林小可失笑,她還沒有走呢,便想到下一次了。
林小可說:“不知道。”
張子良瞪她:“不許說不知道。”
林小可笑嘻嘻,不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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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可晚上上Q,發覺劉意梅也在線上。
是劉意梅先和林小可打招呼:“可姐,你好。”
林小可禮尚往來:“你好,意梅。”
劉意梅似乎有話要和林小可說:“可姐,你到柳州來看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張子良?”
林小可奇怪:“咦?你認識他?”
劉意梅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她告訴林小可:“當然認識,他以前是我們美容院老闆的男朋友,老闆常常拿了他的照片出來,炫耀給我們看。我見過他一次,來接老闆去吃飯,因爲他很高大,也帥,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刻。”
林小可問:“現在呢?”
劉意梅說:“他們分手了。張子良很花心,他有很多女朋友,見一個愛一個。那些女孩子也真的是賤,自動送上門來。我的老闆氣不過,老是吃醋。聽說東北男人,他們有個傳統就是打女人,老闆說來也是個潑辣的女人,打不過也要打的那種,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張子良就溫馴得像只小綿羊,儘管這樣,老闆還是常常被張子良打,打得很慘,臉青眼腫的。”
林小可說:“哦。”
心裡,卻有點不可置信。
張子良就從來沒有打過她,甚至,重一點的話也極少和她說。張子良,怎麼會打女人?
劉意梅說:“可姐,你有沒有看過《流星花園》?裡面的花花公子西門就說過,他認真對待每一個女人,只不過這些女人的保鮮期爲一個禮拜。張子良也這麼說,只不過張子良的女人保鮮期比西門多了一個禮拜,是兩個禮拜。”
一個討人論壇裡說,女人的保鮮期,就是一切驕傲的資本!她可以對他撒嬌,耍賴,任性胡來,被他寵着,呵護着,享受着只屬於兩個人的甜蜜。因爲,他愛着她!
保鮮期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遮掩了其他。但是,既說到保鮮,自然新鮮的,而這新鮮也很短暫,稍縱即逝。
林小可彷彿事不關己的,饒有興趣地問:“後來呢。”
劉意梅說:“分手自然是張子良提出的,我的老闆深愛着他,不肯同意,最後老闆割脈了,流了很多血,後來被發現得早,去了醫院。”
劉意梅最後嘆息:“女人,爲什麼總是這麼傻呢?”
林小可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她不知道她自己是發自內心還是做表面功夫給別人看,反正,她記得她很自以爲是的幽默地說:“因爲色字頭上一把刀呀,無論是男色或是女色,都屬於紅顏或藍顏禍水。”
都說,**是亂骨剛刀,既傷身,更奪慧命。**是生死之根,輪迴轉之本。古色字左邊有刀有矢,警示其禍害,中間爲自止,提醒人們自行止息**之念,右邊是三撇,告訴人們色境若現前,切需三思。
劉意梅一語雙關:“可姐,我不想你成了吳愛蓮,或以前的劉意梅。”
林小可唯唯諾諾:“謝謝你。”
她會成爲了吳愛蓮,或以前的劉意梅嗎?
一個人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抑或,一輩子?
林小可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她愛張子良,愛得像個白癡,有着有近乎迷離的悲壯。
大概是問題想得太多了,夜裡睡覺的時候也帶到夢裡去。
古人相信,做夢總要有原因的。東漢政論家文學家王符就曾說:“夫奇異之夢,多有收而少無爲者矣。”他認爲做夢總有原因可尋。做夢的原因主要三:即物理因素,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
林小可是屬於心理因素。
夢在心理學上的解釋:夢是睡眠中,在某一階段的意識狀態下所產生的一種自發性的心理活動。
林小可作的那個夢,是夢見她獨自一個人走到大街上,然後她便遇到了張子良。張子良身邊,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身材高挑,皮膚如象牙般光潤,濃眉,大眼,牙齒又細又白,目光炙炙,美目流盼,如薔薇初綻。她和張子良摟着腰,挽着手,兩人親密無間依偎在一起,無論走到哪兒,都吸引着男女老少的回頭率,他們讚歎不已:“哇,兩人好相配,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
陽光“嘩嘩”地撲進林小可的眼睛裡,刺疼,林小可的眼睛灼熱而又模糊。
張子良回頭,無意之中看到她,拖了女孩子的手,嘻嘻笑的雙雙的走了過來。
“寶貝。”他叫她。
他還是叫她“寶貝”,聲音還是那樣的憐愛與溫柔,但他的懷裡,已擁着另外一個女子。
林小可的心,一滴一滴地碎墜下去,像擲地有聲的石子。但臉上,卻僞裝着堅強,冷冷地看着張子良,冷冷地說:“我不認識你,你叫錯了人,我不是你的寶貝。”
然後,林小可便揮手叫來了一部的士,上了車,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背後,傳來那年輕貌美的女孩子洋洋得意的笑聲,還有不屑的聲音:“林小可,你這個又老又醜又矮的恐龍,有什麼資格愛上張子良?你憑什麼和我爭?我勸你,還是撒泡尿來照照自己,別白日做夢了。”
醒來,林小可就怔怔的,忽然間,就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