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在竹屋門口給冥夜立了一座空墳。
沒有形,沒有體,連件衣衫也沒有,更沒有屬於他的隨身信物。
墓碑上刻着冥夜的名字,落款的時候想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留下了她的名字:肖笑。
她欠他的情,生生世世也還不了,只要他願意,莫碑上的落款可以是他的妻,他的愛,他的親人,他所向往的一切的一切。
她在墓碑前坐了整整一天一夜,逍遙如仙人一般負手立在旁邊站了一天一夜。她時不時的發幾句牢騷,把認識冥夜以來的種種嫌棄毫不掩飾的告訴他,最後輾轉化成一句:是我負了他!
逍遙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待到翌日初升的時候,他拂一拂雪白的闊袖,溫莞的道:“你身上流着神族的血,又帶着神族的鎮族神器,是時候該回去見神巫和族長了!”
肖笑眨巴眨巴眼睛,水潤的星眸露出一絲茫然,“我沒有什麼神器,只有這塊玉牌了。師尊,我現在還不能跟你回去!”
不等逍遙回答,她急切的說道:“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事成之後,我會去神族找師尊請罪!”
逍遙淡淡的睨一眼肖笑,伸手朝着她輕輕一揮,她的身上瞬間閃過一道耀眼的星芒。
“玄天鏡既然在你手裡,守護神劍的重任自然也落在你身上。本尊會回去向神巫稟明,你辦完手裡的事,早些回神族受命吧!”
肖笑摸出腰間的玄天鏡,一臉受驚的道:“師尊,這個應該是我爹託人交給我的,我不知道它是神族的神器,我不要了,您還是帶回去吧!”
“胡說!護族神器只有有緣之人才能打開它,你若不在,它也只是一件無用的棄物,本尊即便帶了回去,也是沒用的。切記,玄天鏡內鎖千機,它能幫你找到遺失的神劍,也能幫你回到神族,你好自爲之!”
話落,逍遙身形一閃,化一道白光遠去。
“呃,師尊……!”肖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這就走了?
“喂,師尊,玄天鏡要怎麼打開?”
肖笑徒勞的喊了一聲,小聲嘀咕了兩句,把玄天鏡重新收好。
小白君和休元一前一後走了過來,二人對望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伴着她坐了下來。
“笑笑,你真的要去找天澤嗎?仙尊說魔宮已經夷爲平地,魔宮上上下下無一生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休元喃喃的道。
“放心吧,天澤乃君王之相,自有九天福澤,他不會有事的!”小白君篤定的道。
“可是,辰羽和南宮宗主他們還在禁宮,如若禁宮塌陷,他們豈不是……凶多吉少。”休元的聲音到了最後,幾乎都聽不見了。
提到南宮辰羽,休元和小白君的面色都不大好,索性都閉了嘴,不再言語。
肖笑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嘴脣也泛着白,眼裡流淌着難言的痛色。嚅了嚅脣,她神色悽然的道:“我說過,我要助天澤奪回大位,絕不能食言!”
休元抿了抿脣,道:“現在伏誅劍已經沒了,殘邪劍也被南宮宗主奪走,就算你有一身絕世武功,也難以抵擋齊洪安的百萬大軍啊!”
肖笑冷眸微斂,脣角勾了勾,道:“真正的殘邪神劍已經與我合而爲一,南宮戰北拿去的,不過是一把沒有劍靈的寶劍。至於伏誅,我總有一天會找回來!”
小白君大喜,道:“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那麼隨便就把神劍給了南宮戰北,他用休元逼你就交出神劍,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肖笑眼裡閃過一抹狠色,厲聲道:“南宮世家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我已立下重誓,此生與南宮世家誓不兩立!”
休元憂心忡忡的望着肖笑,握住她的手輕撫了撫,柔聲道:“笑笑,我知你恨南宮戰北,但,辰羽和莫對你的情意卻不曾有過半點私心,笑笑,你不能……。”
“別說了!”肖笑打斷休元的話,“從南宮戰北拿劍壓在你脖子上的那一刻起,我和南宮世家的仇恨就此結下了!南宮戰北和南宮靖不顧往日的情份對我們趕盡殺絕,若非師尊出手相救,我們三個哪裡還有命站在這裡!南宮辰羽爲了一己之私害死了冥夜,這一切的一切皆因他而起,我豈能原諒他的罪行!至於南宮莫,魔宮多少無辜的生命葬送在南宮世家的手裡,爲了冥夜,我斷不能再顧念舊情,要怪就怪他投錯了胎,姓錯了姓!”
休元苦笑着搖了搖頭,俊美的臉上難掩愁緒。她的心結他豈能不知?既然恨他,爲何要在掉進血池之前把他推開?明明至死都愛着的,只爲了那份令他兩難的恩怨,她寧可斷了他的情、絕了他的心,殊不知苦的卻是相親相愛的人。
小白君嘆了口氣,道:“就算有殘邪神劍在手,我們也沒有辦法與齊洪安對抗,除非我們有兵權在握!”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嶽師兄的手上應該還有一支軍隊,只要找到他,再借助珞英神族的力量,未必不能把齊洪安趕下龍椅!”
“嶽林山現在何處?”
肖笑頓了頓,緩緩吐出幾個字,“珞英神族!”
“好,我們即刻起程,去珞英神族找嶽林山!”
“不,先去齊豫皇宮!天澤一個人勢力單薄,他一定拼死也要救出定王和王妃,我擔心他會落在齊洪安的手裡。我們先去皇宮探探虛實,再派人回珞英神族給舅舅傳信,請他派兵相助!”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走吧!”小白君站起身,伸手去拉肖笑。
肖笑跪在地上給冥夜的墓碑磕了個頭,低聲細語道:“冥夜,我還是不要叫你師叔,叫你冥夜吧,我想你應該喜歡我叫你冥夜。我要走了,等我回了軒轅神族,我會給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一定要記得回去!”
“走吧笑笑,冥夜若是在天有靈,他會回來的!”休元和小白君一左一右把她扶了起來,三人朝着墓碑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竹屋。
這裡是玄真大陸與軒轅神族相鄰的一處空間幻影,逍遙在竹屋外面施了法術,肖笑懷惴着軒轅神族的神器,所有神族的法術在她面前不過是小小的把戲。
走着走着,出現在肖笑眼前的,是一片廢墟殘垣,和,茫茫白雪覆蓋的北寒極地。
“看,是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