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搏指着它道:“這是西漢的和田玉雕老虎,是我店裡的鎮店之寶,有多少同行想花……”王萍插口道:“你少廢話,你怎麼不說,這破老虎也是壓錢壓得最多的一件啊!”孫搏訕訕一笑,罵道:“你個老孃們懂個屁,不懂就別比比!這玩意可以升值的你知道嗎?”王萍鄙夷的說道:“你丫又不是收藏家,升值關你屁事?”
江寒聽得微微一笑,心中暗想,這個和田玉老虎,其實挺適合自己這趟要見的特勤局大老闆惡狼,自己跟他也有幾年不見了,而他當年對自己確實多有提攜愛護,自己也該送他一份禮物,問道:“這老虎多少錢?”
孫搏伸出拇指食指,做出一個八的手勢。
江寒點了點頭,暗想,他這家店的鎮店之寶也不過價值八萬,看來他這買賣做得不大,當然,要是做得大了,也不會蝸居在這麼小的門面裡,更不會誇張到連茶葉都買不起的地步。
他轉目打量另外兩個盒子裡的寶貝,發現第三個盒子裡是一隻綠綠蔥蔥的翡翠手鐲,質地精純,光潔無瑕,安安靜靜的躺在月白色的絲綢裡,越發顯得水綠青蔥,令人一見就喜歡。他擡手拿起那個手鐲,要細細打量一番。
王萍嚇得眼皮一跳,叫道:“小心點,這件也不便宜,六萬多呢。”孫搏罵道:“小心你個腦袋!這是我兄弟,就算他失手給我摔了,我也沒二話。”王萍狠狠瞪他一眼,罵道:“就他媽你仗義!可你仗義來仗義去,身邊有幾個好朋友了?”
孫搏悻悻一笑,爲江寒介紹道:“這隻翡翠手鐲,是我從易縣收上來的,易縣知道吧?”江寒道:“知道,在燕京西南、保定西北,風蕭蕭兮易水寒那個。”孫搏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那兒,清西陵就在那兒呢。我這鐲子就是從清西陵邊上的西陵村裡收上來的,人家說這是當年珍妃墓被盜的時候流出來的陪葬品,珍妃你知道吧,就是光緒最寵愛的那個妃子,最後讓慈禧派人推井裡給活活淹死了,後來光緒死了以後葬在清西陵的崇陵,人們就把珍妃葬在光緒的崇陵邊上了,民國的時候,珍妃墓讓人給盜了,人家說這鐲子就是從珍妃墓裡盜出來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看質地是真不賴,就收了,回到京城,找了個老師傅給掌眼,人家接到手裡一摸就摸出來了,這就是清朝的東西。”江寒笑道:“好傢伙,還是從珍妃墓里弄出來的吶,這可真是寶貝了。”孫搏道:“嗨,人家隨便一說,咱就隨便一聽,也別往心裡去,不定是從哪個墓裡盜出來的呢,反正只要是真東西就成。”
江寒把玩兩下,但覺溫涼滑膩,手感極好,簡直是愛不釋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這鐲子,還有那玉老虎,我都要了,哥哥你這能刷卡吧?”孫搏臉色一變,道:“老弟,你什麼意思?”江寒正色說道:“我這趟來京,是來拜會老領導,空着手不行,反正也要買禮物,乾脆,就照顧哥哥你這兒。你也別跟我廢話,這錢我能報銷,懂了吧?這兩件我都要了,你幫我包起來,你這應該能刷卡吧,我沒帶那麼多現金。”孫搏根本不信他的話:“你到底幹嘛的呀,哪個單位給你報銷這麼多錢?”江寒笑呵呵地說:“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有人報銷就是。”
一旁王萍先是驚呆一陣,很快滿臉堆歡,急道:“能刷卡,能刷卡,我這就開機,呵呵,呵呵,這POS機買了半年多了,還沒開過張呢,沒想到你……呵呵,兄弟,你可真大方,嫂子算是服了,對了,你喝水不,我先給你沏茶去……”
江寒將她對自己的前倨後恭看在眼裡,卻也不跟她一般見識,笑着擺手道:“不用麻煩了嫂子,我買完東西就得趕緊走,下午我還得回東海呢。”
孫搏厭惡的斜了王萍一眼,拉住江寒的手臂,臉色凝重的道:“兄弟,咱們不帶這樣的,說好了我送你一件的,怎麼來不來的你掏錢了呢?你這樣我可跟你翻臉了啊!”江寒笑道:“翻臉就翻臉,我出門就奔隔壁,上誰那買不是買呢?”
王萍大驚失色,急忙攔在他身前,陪笑道;“別,別,哪也別去,就在我們這買。”說着推了孫搏一下,嗔道;“人江兄弟就是看你混得太差勁,要照顧照顧你,你怎麼不明白啊?既然他這麼大方,咱也不能小氣啊,你也別說送,江兄弟他也別說買,咱們折中一下,給他打個折扣不完了嗎?”
一刻鐘後,江寒才從店裡出來,手裡多了一個紅袋子,袋裡是兩隻包裝精美的盒子。孫搏與王萍夫妻戀戀不捨的跟在他身後,尤其是王萍,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充滿了愛慕之色,彷彿在望着自己的白馬王子。
“回去吧,別送了。”江寒笑着向二人擺擺手。
孫搏臉色尷尬而感激的道:“兄弟……”江寒見他又要說客氣話,忙截口道:“回吧,今後什麼時候到了東海,一定給我電話。”說完不等他說什麼,轉過身快步走了。
王萍忽然從地上跳起來,轉身往店裡跑去,臉上俱是笑容,嘴裡叨叨着:“這回可是發了,趕緊上網買衣服,哈哈……”
孫搏厭惡的看她一眼,轉頭望向江寒的背影,直到目送他消失在視線中,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沒動。
江寒走出市場,瞥見馬路對面有家菸酒店,便橫穿馬路走了進去,用昨晚上從路虎極光司機手裡敲詐來的那些錢,買了四條中南海特供香菸,從店裡出來,打車直奔西城一處僻靜的所在。
路上,江寒給衛藍髮去了一條短信:“美女,起來噓噓了。”
不出意料的,這條短信如泥牛入海,沒有帶來半點回音。
其實江寒知道,衛藍在日常生活上有些懶散,表現在對手機的使用上,她只打電話,從不發短信,她覺得發短信是在浪費時間,能用嘴說清楚的事情爲什麼非要用手指一個個的打出字來湊成語句來表達呢,你永遠不能指望她收到你的短信後會回上一條,哪怕一個字她都懶得回。但江寒還是給她發了短信,目的當然不只是單純的調戲她,同時也是引起她的注意,讓她在見到自己之前先有個心理準備。
這之後,他纔給這位曾經的女上司撥去電話,等通了以後說道:“出來接我,我馬上就到。”衛藍冷冷的說:“就知道你來了。”江寒笑道:“不錯,跟我挺有默契。”
電話掛掉後差不多二十分鐘,出租車停在西城區西南一座地鐵站邊上,江寒付錢後拎着袋子下車,跟着人流下到地鐵站裡,買票後進站,並沒有上站臺等車,而是徑直走向東西向站臺最中間的一根柱子。
那裡,已經站了一個女軍人,她三十歲上下年紀,容貌清冷,膚色微黑,未戴軍帽,穿着一身青綠色的制式夏季軍裝,軍裝很合身也很緊緻,將她細瘦的腰肢與*的臀部包裹得曲線玲瓏,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柱子旁,正望着空曠的地鐵隧道出神,儘管她一言不發一動不動,但是她氣質十分出衆,再加上姣好的容貌與美好的身材,尤其是身上那身軍服,還是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很多男性路人,見到她後往往都要盯上半天,才意猶未盡的轉移視線。
江寒看到她後,眼睛立時亮起,溫柔的一笑,快步走到她身邊,道:“沒換衣服就出來啦?”衛藍轉過身來,目光冷肅的打量他幾眼,淡淡地說:“不換也沒人認識我。”江寒點點頭,道:“倒也是,呵呵,猜猜我……”
他想說“猜猜我給你帶什麼禮物啦?”,可還沒說完,衛藍已經轉身往站臺西頭走去,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他又好氣又好笑,卻也沒有辦法,只得苦笑着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站臺西頭,沿着地鐵隧道旁邊臺子上一條狹窄的小路,步入了黝黑深長的隧道。地鐵站臺上維護秩序的站務員看到二人進去,卻也沒有攔阻,眼睛只盯着身穿軍裝的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