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江寒還想着出去找於大偉算賬呢,不過轉念一想,於大偉也只是邢寬的嘍囉,自己找他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直接去找正主兒邢寬,反正在自己眼裡,他倆地位都一樣,邢寬也不會因爲行政級別高而顯得高人一等。所以,他現在直接跟這個女警打聽邢寬辦公室的所在,而不再理會於大偉。
那女警微蹙娥眉,道:“你找邢局?你找邢局怎麼跑這兒坐着來啦?”江寒道:“是於大偉於主任讓我在這等着的啊。”那女警說:“哦,是於主任安排你在這兒等的。”江寒點頭道:“對,他一個小時之前告訴我,邢局長正在開會,讓我先坐這兒等會兒。”那女警笑道:“是麼,局領導們就是忙,經常性的開會,不過我剛纔見着邢局了,就在他辦公室門口,應該是開完會了,你現在上去找他吧,準能找着他,就在樓上,他辦公室門口掛着常務牌子呢。”
江寒心中暗暗冷笑,好你個邢寬,叫我過來卻又不見,晾我一鐘頭,給我玩下馬威,你個老小子給我等着的,我過會兒要讓你痛快了我不姓江,對那女警道:“謝謝啦,那我現在就上去了。”
那女警衝他笑笑,擺弄她的筆記本電腦去了,看樣子是要在這間小會議室裡開會培訓什麼的,而門外也已經陸續走來幾個年輕的男女警察。
江寒忙邁步走了出去,心想,多虧自己已經想到了要離開這裡,若是沒想着走,還坐在這裡乾等,可就要被人家請出這間會議室了,到了那時候,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就得跟木頭人一樣杵在這會議室門口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可想而知,若是那一幕被邢寬與於大偉知道,還不得笑掉大牙,哼哼,他們沒準就是想讓自己在市局出醜呢,自己出的醜越多,他們就越開心。
他這麼一想,氣往上撞,辨明方向,快步走向樓梯間。只是往上爬一層,也不值當坐電梯,直接走上去就完了。
他走樓梯很快到了樓上,從樓梯間出來,在樓道里沒走幾步,就瞥見了常務副局長辦公室的牌子,鼻間輕嗤,走到門前,連門也沒敲,擡手扣住門把手,往下一扭往裡一推,門開的同時,他人也走了進去。
屋裡正響起兩個大男人的笑語聲:“那小子還挺配合我的嘛,哈哈!”“局長這一手下馬威玩的是真漂亮,我算是服了。”
不過這笑語聲很快就消失了,因爲屋裡的兩個男人都聽到了開門的動靜,也都瞧見江寒闖進屋來,二人既震驚又尷尬,呆呆的看着江寒,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這兩個人,正是邢寬與於大偉。
江寒是認識於大偉的,所以根本沒看他,凝目望向坐在老闆桌裡那個*上戴了花的男警,見他五十多歲年紀,短髮,頭髮花白,貌相清癯,眉目之際與邢子昂有三分相似,大喇喇的靠坐在老闆椅上,別有幾分氣派,知道這一定就是東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邢寬了,嗤笑道:“邢局長,你剛纔說,那小子挺配合你的,那小子是誰啊?配合你什麼了?”
揹着人說人壞話而被人發現,絕對是一種最尷尬最不想體驗的體驗,甭管當事人是普通老百姓還是正廳級的大領導,因此邢寬又氣又羞,羞惱成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喝道:“你你……你是什麼人?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爲我這局長辦公室是什麼地方?你想闖就闖?你懂不懂規矩?你有沒有禮貌?真是無法無天了你!於主任,給我把他轟出去!”
於大偉訕訕的朝他低聲道:“他就……他就是……就是江寒。”
“他就是江寒?”
邢寬一下子愣住了,半響沒說話,目光掃到江寒身上,從頭到腳的打量他。
江寒笑道:“邢局長,你可真會危言聳聽,我這怎麼會是闖呢?今天不是你約我來談事情的嘛,我現在只是應約前來,而並非擅闖。如果你非要說我是闖,那就說明你沒約我,那好吧,我現在轉身就走,咱們回見吧。”說完真的轉身就去拉門。
邢寬先是被他撞破奸計,搞得羞惱不堪,現在又被他這番發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卻偏偏沒辦法發作,畢竟這小子說得很有道理,儘管他話裡偷換了概念,可還是無法辯駁,只能忍氣吞聲,衝於大偉使個眼色,自己悻悻的坐了回去。
於大偉走到江寒身後,虛攔他道:“哎,小江,不要急着走吧,你剛纔做的確實不對嘛,不經敲門就往裡進,不管怎麼說都沒道理,難道你去見你的領導也這麼做嗎?好在我們邢局長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先不要走,邢局長還有話跟你談。”
江寒轉過身對他一笑,道:“於主任,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對我的領導,絕對不會這樣做。”於大偉道:“就是嘛,所以說你剛纔……”江寒截口道:“我還沒說完,我爲什麼不對我的領導這樣做,是因爲,我的領導絕對不會把我晾上一個多鐘頭,給我玩下馬威什麼的。”於大偉心頭暗驚,心說這小子看起來溫文爾雅,怎麼有這麼一張狠利的刀子嘴,不是個善茬兒呢,勉強陪笑道:“你不要多想,根本不是故意晾你,也沒有什麼下馬威,實在是邢局長剛剛確實開會來着,這纔回到辦公室。”
江寒哈哈一笑,轉臉看向邢寬,傲然道:“邢局長,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就有什麼說什麼吧,你有什麼見教,我洗耳恭聽,說完之後,咱們各走各的,再也不往來,反正你瞧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
邢寬剛憋下一口氣,聽了這話,立時又給怒了,他在市局擔任常務副局長三年、副局長五年,一共八年,這八年來,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就算是局裡主要領導,對他從來也都是和顏悅色、溫言細語,哪怕命令他做什麼事也要用商量的口氣,至於局裡的下屬與晚輩,更是拿他當尊大佛供着,誰敢對他有半分不敬。不僅是在單位這樣,在外面,在家裡,誰都得把他邢寬當成一個大人物,一個在東海說話有分量的大老闆,誰敢小瞧了他?誰敢往他眼裡揉一粒砂子?不誇張的說,他邢寬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了。眼下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來,向他挑釁叫板,這還了得?他常務副局長的威嚴何在?他正廳級的幹部身份何在?他領導的威視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