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上車,江寒駕車在前領路,高鵬與孫搏共乘一車,往朝東那個路口駛去。
路上,孫搏聽了高鵬轉述的江寒的推理,問道:“假如綁匪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偏要住進路邊的賓館或者農家院裡,我們不就查漏了嗎?”高鵬反問道:“那他們怎麼處理林母?難道要帶着林母一起住進去?林母看到外人會大喊救命的。”孫搏呵呵一笑,道:“理論上是這樣兒,但假如林母是個怕死的貨,綁匪只要假裝摟着她的腰,手裡持着匕首甚至是手槍威脅她,你覺得她敢叫出來嗎?一叫就死,不叫能活,你說她怎麼選?”高鵬覺得有幾分道理,點了點頭,道:“不過我覺得綁匪應該不敢冒這麼大的險,但你的話也有道理,過會兒跟江寒說說,沒準我們在那條岔路上找不到綁匪,就要聽你的呢。”
三人兩車,很快到了那個朝東的岔路口,江寒放緩車速,保持五到十邁的速度,一點點的向東駛去,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凝神觀察道路兩邊的建築與路口。
這條岔路,進來後的前五十米,左右兩邊都是低窪的林地,再往前去,左邊也就是北邊,出現了魚塘;右邊也就是南邊,則是稻田,兩邊都沒有什麼建築,更沒有可以過車的路口。
江寒暗暗皺眉,繼續向前。這時高鵬駕車超上來,與他並行。孫搏隔窗喊道:“江老弟,你排查右邊就行了,我跟高鵬排查左邊。”
江寒點頭表示認同。
兩車又往前開了幾十米,這時路左忽然現出一條較爲平整的土道,蜿蜒向北而去,高鵬隨即停車在這個路口,孫搏也喊給了江寒知道。
江寒親自下車,走到那個朝北的路口,摸出手機打開燈光照過去,見土道上有雜草、土坷垃、牛糞等等鄉間常見的東西,卻沒有過車的痕跡,又往裡面走了十幾米,到了一處土塵較多的所在。這裡的黃土粉末很有些厚度,差不多三四公分的樣子,同時也很鬆軟,哪怕是吹口氣上去,也能吹出一個坑來,而這處所在並沒有任何的車轍,也就再一次證明了,這裡沒有過車,至少是剛纔沒有。
“在看什麼?”
孫搏追了上來,見江寒盯着地面看,有些納悶。
江寒轉過身,嘆道:“不是這裡,這裡沒有過車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腳印。回去吧,繼續往前排查。”二人並肩回往路口,孫搏將剛纔的考慮講了一遍。江寒笑道:“理論上你的想法是可能存在的,即綁匪故意帶着林母往類似賓館這樣的公衆場所去,以迷惑警方或像是我們這樣的追查者,但實際上並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爲什麼?很簡單,因爲詩妃之前告訴我了,林母被綁架的時候,身上只穿着睡衣,而且她的拖鞋也在被綁走的過程中脫落在房間裡了,你考慮一下,綁匪會帶着一個腳上無鞋、只着睡衣的女人去賓館嗎?綁匪真要是那樣做了,恐怕分分鐘就會引起外人的懷疑,除非他們不見人。”
孫搏深以爲然,訕笑着搖搖頭,表示自己想錯了。
接下來,三人繼續向東,排查了差不多六裡地,就給停了,因爲前面已經現出一個村落,而按照江寒的推理,綁匪是要避開村落的,所以也就沒有進村的必要了。
這條路上的排查,達一個小時之久,排查了五條分支岔路,卻什麼都沒查到,不僅斷絕了江寒最後的幻想,似乎還否定了他的全盤推理分析。也因此,回去的路上江寒有些懊惱,心裡不停地問着自己,難道自己推理錯了?
再次回到那條南北向的鄉間公路上,三人聚到一輛車裡,臨陣開了一個小型案情分析會。
江寒第一個發言:“事實證明,我的推理分析有問題,否則不可能找不到綁匪的下落,所以接下來,我們還要回過頭,排查那些沒被排查過的地方。這是我們面對的一個難題,不過我們也只面對這一個難題,只要將這個難題解決掉,就能找到綁匪了。當然,就算我們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也沒關係,我們大不了在這裡等下去,因爲綁匪已經跟詩妃說了,明天中午回去找她拿贖金,也就是說,綁匪之一或者全部二人,明天會從老窩裡出來,原路返回東海市,那咱們躲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就能找到他們了。這也是壞消息中唯一一個好消息。呵呵,我的意思是,大家不用太緊張,要放鬆,只有放鬆才能更好的開動腦筋,想出辦法。”
高孫二人各自點頭,孫搏道:“那接下來,我們排查哪裡?”江寒想了想,道:“綁匪跟林母都是在車裡的,我們想要找到綁匪,不妨換個思路,從找車入手。一輛車不論往哪開,都要有一個對應的能夠過車的路口,所以我覺得,我們接下來,就要重點排查所有可以過車的地方,包括之前沒有排查過的賓館、農家院或者別的可以進車的場所。”孫搏道:“有道理,現在那輛本田子彈頭沒有停在這條公路上,就說明它已經從某處下道了,只要排查能夠過車的門戶或者小路,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高鵬臉色古怪的道:“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寒饒有興致的問道:“什麼事?說出來嘛,說不定對我們有幫助。”高鵬皺眉道:“其實之前我就想說來着,但我又不大確定,就是最初我在第二個五公里處站位監視的時候,在綁匪的本田子彈頭開過去以後,沒一會兒,就有一輛車自北向南開過來,當時我看那輛車的外形很像剛開過去的那輛本田子彈頭,但我又考慮,綁匪既然開過去了,又怎麼會掉頭回來呢?而且,就算掉頭回去,江寒你也能看到啊,所以我就沒往心裡去。要不是咱們現在沒有頭緒,恐怕我都想不起這事。”江寒聽得眼睛一亮,道:“有這種事?”
孫搏插口道:“綁匪沒理由開過去又開回來啊,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咱們在前邊設崗了?這是轉身要跑?”江寒搖頭道:“他們沒跑,我在這條路的最南端,他們要跑的話,一定會跟我碰個當面,但我並沒看到他們的車回來。”孫搏看向高鵬,問道:“那他們爲什麼要掉頭?”
高鵬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那輛車就是綁匪駕車掉頭回來,我只是覺得兩輛車很像。”
江寒皺眉思索,高鵬性格勉強算得上是穩重老成,沒有根據的話是不會亂講的,既然說到兩輛車很像,那麼那兩輛車就真的很像,說不定就是一輛車,可是綁匪既然駕車開過去了,又怎麼會掉頭回來?這實在令人不解。
他一面思慮,一面在嘴裡唸唸有詞:“給我一個讓綁匪掉頭回來的理由,一個理由……”孫搏道:“要理由我給不出來,但是咱們不妨假定一下,高老弟看到的那輛車,就是綁匪掉頭回來的車,那他們掉頭回來去哪兒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江寒聽了這話,心頭一亮,彷彿打開了一扇天窗似的,驚喜的叫道:“當然是去了藏匿點,而且他們也應該是在回到藏匿點後,將林母安置下來,這纔給詩妃去的電話。換句話說,他們的藏匿點並不在高鵬與孫哥你之間那一段路上,而是在我跟高鵬之間這段路上。既然他們藏匿點在我這邊,卻又開過了高鵬的崗哨,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對此地道路不熟,多走了一段,後來發現不對,便又掉頭回來了。”
高鵬也是有所醒悟,興奮的道:“對啊,你這麼一解釋,就很有道理了。他們都是外地人,對這兒的道路本來就不熟,又是黑燈瞎火的,開過了很正常。”
江寒想通這一點後,智商直接翻倍,很多以前想不到的東西都能想到了,興沖沖的說:“我們最早發現綁匪的時候,就看到他們開着一輛浙省武林市車牌的金盃麪包車,不過在東海市的浙省牌照的車子太多了,我們當時也就無法確定綁匪的來路。但是今天,綁匪帶我們沿從東海到武林市的國道過來,顯得對這條路很熟悉,也就間接說明,他們就是從武林市過來的。同時,他們自以爲對這條國道還算熟悉,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只對這條國道熟悉,所以就把藏匿人質的地點選擇在了這條國道周邊。我們不妨設想一下,他們是怎麼選擇藏匿地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