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員潮水般從前線被擡了下來。
濃重的血腥和一種難以言述的臭味撲鼻而來,破碎的人體和肢體從身邊被擡過,潔白的紗布被污血染紅,血污滿臉的士兵在痛苦呻吟慘叫,不住地傳來瀕臨死亡的慘叫聲,神皇大軍尖銳的呼嘯越來越接近了!
刺鼻的血腥,破碎的人體、斷手斷腳,鮮血噴得滿地都是,滑出人體的臟器臭氣熏天,慘痛的呼叫,瀕臨死亡的憲兵在彌留中痛哭:“媽媽,媽媽!”到處都有人在叫:“醫生!醫生,快過來,這個快不行了!”軍醫們疲於奔命,但很多時候,他們都只能無奈地給傷員們用白布蓋上了臉。
看到慘烈的戰爭場面,冥羽凝臉色慘白,這與她想像中英俊騎士叼着紅玫瑰披堅持銳的浪漫場面實在差得太遠了。
死亡、毀減、痛苦、屍體,這纔是真正的戰爭。
作爲帝國君主,總領長的冥羽凝殿下親臨前敵,鼓舞士氣,這是她義不容辭的職責。但在不被注意的時候,她已經偷偷嘔吐了幾次,一直嘔到只能吐清水。
寧小妹一直陪在冥羽凝身邊,她與冥羽凝一樣,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戰爭。以前她和冥羽凝都被保護的很好。
寧小妹卻也並未感到噁心,她只是覺得好生悲怒。爲何敵寇要無辜侵略我的家園?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民衆才體會到那平日的和平是多麼難能可貴。
有多少少年曾經恨不能生在戰亂年代,爲國建功立業!
不是說亂世出英雄嗎?
這些少年們在見識到這真正的屍山血海時,才意識到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戰鬥持續了三天!
三天之內,屍靈軍團損傷三萬有餘,而首都的滾油也已經開始捉襟見肘。
而且城門破損已經越來越明顯,不得不連夜讓工匠來冒死修理。
神皇大軍中也有不斷的傷亡。
且不說首都的危險情勢,凌飛揚攻擊向了費爾斯通州府。費爾斯通州府有十萬中央軍,這些中央軍都是正規軍。每次還能從兩側進攻,與凌飛揚的大軍鏖戰在一起。
面對侵略者,中央軍也展開了殊死搏鬥。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兩天後,中央軍損失慘重,躲進了城裡。閉城死守!
凌飛揚率領大軍絲毫不歇息的進攻。
慘烈,廝殺,戰鼓陣陣,屍山血海!
由於有城池可守,加上費爾斯通州府的民衆全民動員。一時之間,凌飛揚也難以攻進費爾斯通州府。
無論是費爾斯通州府還是比克首都,民衆中,男女老幼,從十幾歲的少年到頭髮斑白的老人,只要有一口氣在的,通通拿起了武器,抗擊闖入家門的強盜和匪幫。
男子操刀綽槍,挺身在城牆最前線,女人和老人充當了預備隊和救護隊,不斷地將傷員運送向後方。
這是整個民族的怒火。
當凌飛揚看見敵人城頭處,連十幾歲的小孩都出現時,他不禁心底發寒。連孩子和婦女都拿起武器抵抗我們了……
凌飛揚不會去憐憫敵人,因爲他的戰鬥也是爲了神皇宮的民衆。荒潮要襲擊他們的家園,他們抵擋不住,只有另尋新的家園。
而天府聯盟的人不會歡迎他們。於是他們就成了入侵者。
第三路進攻的神皇大軍由趙天鴻大將軍率領。
他帶了一萬五千的重甲騎兵,四萬黑騎士。另外屍靈軍團兩萬,步兵八萬。
浩浩蕩蕩的過境,。
這樣的兵力直逼天府聯盟的邊塞。
費爾斯通州府與比克首都逼近,中間只有一個羅福思市。羅福思市是空虛狀態,士兵可以長驅直入。但是凌飛揚與趙天鴻大軍過境時,羅福思市的市民都已經撤離向了費爾斯通州府。
能帶走的食物和財富都已帶走。不能帶走的,要麼燒了,要麼下毒了。
這個舉動讓趙天鴻與凌飛揚的士兵們大怒。
費爾斯通州府接收了附近兩個市區的居民,但是再多就接收不了。這些市民不管是貴族還是平民,便也只能疲於奔命了。
凌飛揚對付費爾斯通州府時。趙天鴻按照神皇的攻伐方針,直撲邊塞。
必須要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在天府聯盟境內紮根下來,解決補給問題。神皇陛下的補給最多,因爲神皇的攻堅戰最硬,也沒有辦法從敵人那裡補給。
而趙天鴻的補給最少,必須從各個市區去進行掠奪補給。
分三路進攻,牽制各方軍隊。快速奠定勝局,解決補給。
另外這般進攻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震懾藍氏。並派使者去與藍氏交好,說明絕無對藍氏有不友好的心思。希望能與藍氏保持好友誼。
若是藍紫煙主權,自不會信神皇宮的這種低劣緩兵之計。但是藍陵卻是絕對不想打仗的。他纔剛當上家主,享受這皇帝般的生活。誰來破壞他,他就跟誰急。
加上殿堂內,不可自覺的出現主戰和主和派。藍陵立刻附和主和的,決定按兵不動。
趙天鴻的軍隊一路開進向邊軍要塞。
凡所路過之處,見人就殺。那些神皇士兵平素在神皇宮的範圍內老老實實,但一到了這個敵國之境,馬上變得殘忍的不敢讓人相信。
他們可以將老弱婦孺的腦袋砍下來戳在刀尖上。也可以將弱小的姑娘展開輪。甚至可以將天府聯盟的人用繩索綁起來,然後吊在馬後,幾人比賽。
那些無辜的民衆就這般被活活拖死在地面。死的時候,傷痕累累。
戰爭……向來沒有任何溫情脈脈可言。
充斥的只有血腥與殘酷。
天府邊軍已經顧不得藍氏了。爲了救援民衆,這些邊軍在邊軍統領密林丹的帶領下,前去抵抗趙天鴻的軍隊。
但是幾番交戰下來,由於趙天鴻的重甲騎兵和屍靈軍團的不死之身太過厲害。林丹的邊軍節節敗退。
大亂充斥在整個天府聯盟境內。民衆流離失所,一片恐慌。
但凡趙天鴻大軍所過之處,屍山血海,哀鴻遍野。
陳凌與藍紫煙以及梅菲兒所在的林肯市也不平靜了。林肯市接近邊塞,眼下林肯市的市民都知道屍皇大軍已經壓境,邊軍敗退。只要屍皇大軍一來,便是屠城的下場。這種情況下,市民只能繼續北逃。朝邊塞逃,朝藍氏逃。也不管藍氏是否會接納。
他們只能這樣了,總不能跟屍皇大軍去硬扛吧?
林肯市已經亂成了一片,市民們恐慌不已。各自攜家帶口的離開。
陳凌和藍紫煙所住的酒店,服務員走了,連老闆都跑了。
這時是上午十點。陳凌與藍紫煙,梅菲兒離開酒店。黑王和馬原也跟在一邊。
前方是一個小廣場,這裡本來有很多繁華的商鋪。但現在,商鋪凌亂,裡面的東西都已被市民搶光。
戰爭來臨的時候,不止是敵軍是可怕的敵人。有時候自己人更加可怕。
陳凌與藍紫煙,梅菲兒坐上了馬車。馬原趕路。
市民大部分已經撤離了。
街道上一片凌亂,敵人還沒來,但這裡活像是戰亂後的場景。
便也是在這時,忽然一聲尖叫,用中文喊的救命聲傳了來。陳凌吃了一驚,立刻探頭出了窗外。他看見血色月光下,那邊三個流浪漢模樣的人將一個十二歲左右的中國小姑娘摁在了地上。
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三名流浪漢便要對小姑娘進行輪……
陳凌看的目眥欲裂,厲聲道:“停車!”
車剛停下,陳凌猶如一陣旋風出了馬車。
不到三秒鐘的功夫,陳凌便已到了三十米開外,來到流浪漢面前。
兩名流浪漢正抓住小女孩的雙手雙腳。另外一名已經脫了褲子。
陳凌雙手分別抓了流浪漢,然後砰的一下將兩人互撞在一起。頓時,血肉模糊,兩名流浪漢當場死亡。
剩下那名流浪漢見狀,面露恐懼之色,轉身就要逃。
陳凌伸腳攔在他的面前,一下將他勾翻在地。那女孩兒立刻將褲子穿好,衣服穿好,然後淚眼婆娑的躲在陳凌身後。
流浪漢摔倒在地,他轉身爬起又要逃。陳凌上前一腳將他再度踹翻在地。
流浪漢暴怒起來,翻身面對陳凌,用英文怒罵道:“草泥馬的,你要殺就殺。”
陳凌看了他一眼,道:“爲什麼?大敵當前?你們不團結在一起,卻如此對待自己的同胞?”
“什麼狗屁同胞,屍皇大軍一來,都他媽要死了。這女娃兒與其讓屍皇大軍糟蹋,還不如我們自己享用。末日都要來了,我管他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都要死了。”流浪漢怒聲回答。
陳凌點點頭,道:“好,你要死,我成全你。”說完一腳點在他的心窩上。這流浪漢當場斷氣。
於是,馬車上便又多了一名小女孩。小女孩叫做索瑪。是中國人和比克國人生的混血兒。他的父母已經被一羣地痞流氓在混亂中殺了。財物也全被搶走了。
索瑪現在無家可歸,無處可走。
陳凌收留索瑪只是個開始,他一路所去,便見到更多的罪惡發生。
在死亡陰影下,許多脆弱的男人心理已經崩潰了。這些男人大多都是單身漢,他們聚集在一起,專門對美麗的姑娘下手。
有時候,他們把人全家都給殺掉,然後搶奪財物,將姑娘強了。
這些地痞流氓的手段比之屍皇大軍的殘忍更加不遑多讓。
整個天府境內,處處充斥着末日瘋狂的氣息。
陳凌一路所去,誅殺地痞流浪漢足足有三十多夥人。他救下的民衆也多達三百餘人。
漸漸的,很多人看到陳凌這邊的部隊,也都聽說了陳凌是個超級高手。便也知道跟着陳凌有安全感一些。
信息的不發達,因此陳凌是戰神,卻還是不爲人知。
私底下里,藍紫煙對陳凌說過。大勢所趨,你救得了他們一時,但是改變不了結果。這樣沒有任何意義,你只是白費功夫。
陳凌當時就怒了,道:“那你想怎樣?眼睜睜的看着這些慘劇在眼前發生,袖手旁觀,心安理得?”
藍紫煙淡淡道:“我只是說一個事物的本質,你何必激動。”
陳凌道:“藍紫煙,我原本敬佩你。但是現在……”
“現在如何?”藍紫煙淡淡道:“覺得我自私自利,面目可憎?”
“對!”陳凌道:“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你要這般袖手旁觀,沒人說你。但是現在,你明明可以阻止慘劇,你卻坐視不理。你知道你這種作爲像什麼嗎?”
藍紫煙道:“不知道。”陳凌道:“這就像是鬧饑荒時,所有人都快餓死。你是一個大地主,家有萬擔糧,但你卻寧可他們餓死,也不願拿一顆糧食出來一樣。”
藍紫煙淡淡不語。
陳凌依然拿她沒辦法。
陳凌所帶領的民衆很快達到了千人之多,在陳凌的組織下,再也沒有任何流民賊寇敢來作亂。
陳凌沒有多想,沒有動任何人的利益。他只想將這些人安安穩穩的帶到天府邊塞。至於到了那裡,又是什麼樣的結局。他一點底都沒有。
藍紫煙向陳凌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帶領這麼多人。反而將速度慢了下來,也會成爲最大的目標。這樣屍皇宮的大軍一來,你反而是害了他們。”
藍紫煙說的沒錯,這麼多人一起行走。總會有人出這樣那樣的狀況,這樣一來,大部隊就會出現等待。
陳凌一言不發。
很多時候,他確實很癡很傻。明知道事不可爲,卻一定要爲之。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陳凌問藍紫煙。
藍紫煙道:“沒錯。你所做一切根本就是無用功。何苦要爲了你心中那層包裹的道德因子而束縛?你不肯放棄,無非不是因爲過不了心裡道德的坎子,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我沽名釣譽?”陳凌問藍紫煙。
藍紫煙道:“那倒不是。我搞不懂你堅持這些荒唐的堅持是爲了什麼。”
陳凌擡頭環視周遭,這黑壓壓的民衆,一個個臉上都帶着茫然的神色。前途未卜,吉凶未卜。
他和藍紫煙早已經沒有坐馬車了。馬車被幾個傷員坐着。黑王和梅菲兒也在一邊。
梅菲兒一直都很沉默,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有什麼發言權。
便也是在這時,那後方忽然蹄聲轟隆,竟是大軍壓境而來…….
鐵蹄轟隆而來,聲音帶着一種似乎要地震的恐怖。這恐怖直接滲透進人的心臟。那些流離的民衆更加惶恐,開始慌亂起來,四處逃竄。
這時候,敵人還未至,流民已先亂。有的壯年男子爲了逃走,不惜將前方的人推倒在地,踐踏在其身上奔走。
一人摔倒,就有更多的人。這時候這些人也再顧不得身上的財寶和食物。將重的全部丟棄。
狼奔豕突是眼前最好的形象。
不少婦女*被擠到在地,但這個時候,沒人去攙扶她們。有的人甚至已經被活活踩死。
陳凌與藍紫煙,梅菲兒,黑王,馬原以及小姑娘索瑪在一邊看着,沒有跟任何人搶路。
“這就是人性,大難臨頭,只求自身,那管他人死活。”藍紫煙面向陳凌,雖然現場嘈雜慌亂,但她的聲音逼成一條線,卻可以清楚的傳到陳凌耳朵裡。
而她的聲音,即使是身邊的梅菲兒也聽不見。
這是一條高速公路,現在不少人攀下高速去逃命。也有不少人在朝前狂奔。
這個時候,四處逃竄,到處都是人。
陳凌聞言,也對藍紫煙道:“人怕死,是自然天道。不用拿人性來說事,如果你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面臨這種情況,做的未必比他們好。”
藍紫煙道:“那你現在想怎麼做?”
陳凌說不出話來。他雖有通天修爲,但是這般大部隊涌來,他卻也是無回天之力。
個人的力量再強,能跟軍隊抗衡?
所以,只能袖手旁觀嗎?
陳凌心中暗歎一聲。
便也在這時,大部隊終於過來。鐵甲洪流,鐵蹄颯颯。
這大部隊衝來,便如一股黑色狂潮,殺伐沖天,煙塵滾滾。
地面的震動讓人心驚肉跳。面對這樣的騎兵衝殺,陳凌也不禁生出一種無力之感。
這就像是大廈將傾的感覺。無論你是什麼樣的高手,除了躲避,逃避,沒有任何辦法。
“走吧!”藍紫煙忽然一手抱了索瑪小姑娘,躍下了高速公路。陳凌便也一手夾了梅菲兒,一手夾了馬原,跳下高速。
黑王身手敏捷,自然也跟着一躍而下。
高速下面是一片荒蕪的野地,雜草叢生,無人管理。
從高速跳下來,有接近一米的高度。有好些人跳下來便崴了腳,不過就算崴了腳,這些人還是拼命奔逃。
這時候,殺戮已起。這些黑騎士與重甲騎士衝殺而來,來不及逃的人立刻被殺。年輕漂亮的姑娘,或則*全部被作爲戰利品抓起來。
青壯年,老弱婦孺便被收割。
陳凌擡頭看去,只見那高速上瞬間成爲屍山血海。無辜的人羣被殘忍的殺死,鮮血,斷肢,人頭亂飛。美麗的姑娘在慘叫,尖叫。那小孩在哭……
可沒有人來憐憫他們。
這還不算,不少步兵,或則騎兵分別下馬,跳下高速來獵殺。,
這些人都是十個爲一隊,衝殺有序。
殺,殺,殺!
陳凌身邊的一名老婦人摔倒在地,她的兒子是個青壯年,兒子要扶她起來。老婦人推開他,嘶聲吼道:“逃,快逃!”
老婦人神色顯得有些凌厲,卻又突然起身,反衝向那殺來的神皇軍隊。
神皇軍一個個穿着黑色軍服,寒刀鋒利。他們眼神冷酷,直接將那老婦人格殺。
青年兒子看的目眥欲裂,雙眼血紅,厲吼道:“我跟你們拼了。”
那青年從藍紫煙身邊經過,藍紫煙並未攔阻。陳凌卻放下馬原和梅菲兒,伸手一把抓住那青年,厲聲道:“你瘋了?還不快走!”
青年便要掙開陳凌,但他如何掙得開。陳凌直接將他摔飛出去,用的是柔勁,飛的低,並未傷他。
那衝殺而來的黑衣神皇軍正在砍殺身邊逃得慢的老弱婦孺。一刀一個,手起刀落。更有甚者,將這名老人的胸膛破開,將其心臟挑在刀尖。
場面血淋淋的。一名黑衣神皇軍獰笑起來。
一名神皇軍抓住一名年輕的女子,他伸手去撕扯女子的衣服。女子一個耳光打在了神皇軍的臉上。那神皇軍大怒,一刀直接將女子從中破開。
手段極其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