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裡兩個女人還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談判的時候,白俊逸在醫院外面忽然找到了樂子。
三個黃毛小混混這時候正一臉淫笑地把樑紅豆軟妹子包圍在一個角落。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看臉說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三個小混混一頭五顏六色跟雜毛野雞似的頭髮,爲首的一個還整了一個流川楓一樣的髮型,耳朵上帶着一枚看起來絕對不超過10塊錢的耳釘,滿臉坑坑窪窪的麻子和雀斑,讓人隔着老遠就能夠嗅到他們身上的人渣味道。
至於樑紅豆,嬌小的身子穿着一身潔白的護士服,怎麼看怎麼好欺負的軟綿綿模樣,被這三個小流氓給包圍了之後一雙大眼睛裡更是充滿了驚惶和無助,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護士小姐,你這麼害怕地躲着哥幾個幹什麼,哥幾個是身體不舒服纔來醫院的,這不是找醫生的嘛,你看你躲着我讓哥哥多傷心啊。”帶頭的流川楓小黃毛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黑黃黑黃的牙齒說道。
看着眼前越來越近夾雜着濃重的煙味和口臭的大嘴,樑紅豆軟妹子嚇得快哭了,身後就是牆壁,樑紅豆現在完全是躲無可躲。
要怎麼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樑紅豆眼看着這個流川楓黃毛嘴巴都要貼近自己的鼻子了,小妮子驚慌之下完全是下意識地一招撩陰腿……
砰。
“啊!”
但凡還是個男人,那玩意就絕對碰不得,更何況是現在樑紅豆這一腳上去,哪怕是樑紅豆的力氣小的可憐,可男人那地方脆弱啊!
流川楓黃毛完全沒有想到到手的兔子居然還會反咬人一口,瞪大了眼珠子雙手捂着褲襠身體弓成了一個蝦米。
“嗷!”流川楓黃毛嘴裡發出淒厲的慘叫。
樑紅豆嚇得小臉煞白,下意識地想要跑掉,但是發狠的流川楓黃毛卻滿臉痛苦地說:“別跑!你這麼踢了我就想跑?哪裡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那要不然你想怎樣?”
問出這話的,卻是白俊逸。
當嚇得不輕的樑紅豆看見白俊逸的時候,一雙眼睛都冒出了光彩,她驚喜無限地跑到了白俊逸身邊,委屈得連告狀都不敢了,抓着白俊逸的衣角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躲在白俊逸身後。
“麻辣隔壁的,你是哪裡冒出的蔥?”流川楓黃毛惱羞成怒地朝白俊逸猙獰道。
“噓!”白俊逸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們聲音小一些,指了指不遠處的人,低聲說:“小聲點。”
“哼哼呵呵,怕了?”流川楓黃毛齜牙咧嘴地獰笑,努力地想要做出兇惡的表情但是依然傳來的陣痛讓他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怪異,他顯然誤會了,他獰聲說:“怕這裡的事情搞大了給別人知道讓這個小護士工作不保?”
流川楓黃毛很得意,他覺得是自己抓住了對方的痛腳,一個護士在醫院裡頭居然把人給踢傷了,這鬧大了肯定是他們佔便宜。
“你想的太多了。”白俊逸聳聳肩,擺手說:“你說話聲音要是太大了,讓別人看到誤會我和你認識怎麼辦?我這麼有素質有修養的四有青年一旦跟你這樣沒素質沒修養的人牽扯上了關係瞬間就拉低了我的檔次好不好,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看一個男人的品味要看他身邊的女人,而看一個男人的層次要看他的對手,咱們要是有什麼不愉快的私下裡安靜點解決掉就好,你這大白天的在遺願裡頭大吼大叫這樣侮辱我就不太好了吧?”
“……”
什麼叫做氣死人不償命?
什麼叫做嘴賤天下無敵?
什麼叫做真正的脣槍舌劍?
當了小混混那麼多年,流川楓黃毛自認爲自己也算是見識過不少的人,經歷過不少的陣仗,可是現在他算是真正地理解到了上面三句話的含義了。
他們這圈子裡頭罵人無非就是你麻辣隔壁,他麻辣隔壁,你他麻辣隔壁,簡單直接粗暴乾脆,但是卻像是隔靴搔癢,這幾個字現在連小學生都會,張嘴就來幾乎成了口頭禪,攻擊力低下不說還完全暴露了自己詞彙量的匱乏,就連平時說句話要是不帶上對直系親屬的問候就覺得吃拉麪不放辣椒,吃漢堡不喝可樂上酒吧卻沒有女人發騷一樣淡的不是個味。
而今時今日,就在這救死扶傷的第一人民醫院裡頭!
眼前這個看起來笑眯眯很好欺負的男人說話沒有帶一個下流的齷齪字眼,更加沒有問候女性直系親屬,可讓人聽起來就是有一種血脈不暢血管鬱結恨不能讓人抓着頭髮咬牙切齒把眼前的傢伙切碎了剁成塊再捏成肉丸子的衝動?
流川楓黃毛張合着嘴巴,努力地想要說出幾句震懾人心的罵人的話來挽救自己的尊嚴,但是他嘴巴張開又合攏,喉嚨裡頭髮出嗬嗬的聲音,一張坑坑窪窪的麻子臉漲得通紅甚至嘴角都流出了口水,但就是腦子裡轉來轉去的就是你他嗎的之類毫無營養和攻擊力低下的話,而這樣的話他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這一旦說出來了立馬就高下立判更加自取其辱,臉頰上的肌肉不斷地抖動抽搐着,但是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流川楓黃毛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活了整整二十八年,他第一次產生了當初初二的時候早早地和老師幹架然後退學是多麼愚蠢到可怕的決定。
沒文化,連罵街都要吃虧!
“強哥,你怎麼了?你表情好難看。”流川楓黃毛身邊的跟班狗腿關切地說。
“強哥,跟這樣的小白臉廢話什麼,直接板磚拍死他麻辣隔壁的。”
本來還算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流川楓黃毛在聽見他麻辣隔壁這句話的時候徹底爆發了,他死死地握着拳頭低吼道:“滾!全閉嘴!”
此時此刻,流川楓黃毛感覺誰要是在自己身邊點個打火機自己立馬就能跟超級賽亞人一樣渾身着火,五臟六腑裡頭的心啊肝啊肺啊統統都要爆炸了,被氣到腦溢血的流川楓黃毛跟盯着殺父女幹母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盯着,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來,“牙尖嘴利,光是嘴皮子順沒有任何作用!”
白俊逸含蓄一笑,甚至有些靦腆:“說的好像氣到差點爆肝的人不是你一樣,不過我也挺理解你們的,別人都說你們是小混混是流氓,甚至你們連走在路上都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你們,而你們心理又何嘗想這樣呢?每個人他的內心都會有一片美好的聖地,大家都有自己的夢想,雖然你們披着混混和流氓的皮,但是如果肯回頭是岸的話,還是一樣會發光發亮的,你們要向我學習,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爲我們的祖國我們的民族做出自己的貢獻。”
白俊逸的表情極度誠懇,充滿了真誠的眼神和語氣甚至有一種他自己都要感動了的魔力,而眼前的三個混混一顫,在心裡居然不可抑止地想到了自己小學生的時候寫過的作文《我的夢想》。
流川楓黃毛依稀還記得,自己當初寫的是想要當一個科學家……
“好好地想一想吧,捫心自問你們現在可以無所事事在酒吧裡在大街上游蕩,十年二十年以後,當你們的同齡人都做了爸爸,有了工作有了家庭老婆孩子,你們還願意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嗎?人可以沒有錢沒有地位,但是不能沒有夢想地活着。有些人活的卑微,因爲他們是行屍走肉,有的人活的偉大,他們因爲夢想而偉大!”白俊逸握着拳頭一臉激昂地說。
流川楓黃毛和兩個同伴更震驚了。
白俊逸瞥了一眼這三個流氓,咧嘴一笑,拉起了旁邊同樣兩眼冒着星星地看着自己的樑紅豆軟妹子就走。
“白大哥,你說的真好!我一定也會向你學習的!”軟妹子信心十足地說。
白俊逸一頭黑線,傻妞,這擺明了是你哥把他們當猴子派來的逗比耍呢,你跟着瞎起什麼哄。
而看着兩人的背影,流川楓黃毛一身一震,忽然回過神來他大吼道:“他馬勒戈壁的……”剛吐出這句話,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他發誓自己再也不說這麼沒檔次戰鬥力低下的罵人的話了,不過現在要做的事還是要做的,他手一指白俊逸的背影,尖銳地怒聲說:“差點被他給晃點了,給老子拿板磚拍死他!”
說着,丫抄起了一個板磚朝着白俊逸的後腦勺就拍過來。
噼裡啪啦。
一陣脆響之後白俊逸丟下了板磚拍了拍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三個流氓,搖頭說:“還是功力不夠,明明都快把我自己都感動了怎麼就感動不了你們三個?嗯,一定是朽木不可雕,一定是這樣的。”
說着,白俊逸帶着目瞪口呆的軟妹子走了。
流川楓黃毛就像是被一百個大漢輪了一百次大米的無助小處女一樣躺在地上,無語問蒼天,打,打不過人家,罵,也罵不過人家,作爲一個流氓一個混混,最失敗的也就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