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亭,是津城一處很少人知道的地方,而這裡,恰恰就在九龍山的一個秀麗山頭上,之所以因爲知道的人少,是因爲這裡從立項到建造,全部都是私人完成的,也就是說在九龍山這一處4a級別的旅遊風景區裡頭,楓林亭是唯一的私人建築,屬於私人所有。
這個私人,在津城有這個能量和本事的自然只有林家,林戩。
楓林亭就在這個已經屬於林戩個人所有的山頭上,處於這個山頭的最頂端,山頂不大,地面更是不平坦,建造楓林亭這麼一個不小的涼亭,自然用了不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而楓林亭更是正好在山頂最邊緣,前面有一個兩三米的木製棧道,仔細的看能夠發現這棧道盤旋而下,包圍了着整個山頭,順着這兩三米寬的棧道能夠一直走到山腳下,但是這個棧道卻是懸空的。
也就是說從涼亭出來事實上就已經是百米高的懸崖,站在這懸空的棧道上也是需要膽量的,但是好風景往往就在尋常到不了的地方,站在棧道上凌空而立,迎面而來的是九龍山的山風和大好的山色山景,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此時林戩就迎風站在這尋常人不敢站的地方,靜靜地看着眼前壯闊秀麗的景色,眼神平靜。
“羈心積秋晨,晨積展遊眺。孤客傷逝湍,徒然苦奔峭。石淺水潺湲,日落山照耀。荒林紛沃若,哀禽相叫嘯。遭物悼遷斥,存期得要妙。既秉上皇心,豈屑末代誚。目睹嚴子瀨,想屬任公釣。誰謂古今殊,異代可同調。”林戩清朗的聲音在山林之間迴盪,唸完一首詩之後,他回頭看着身邊面貌白淨帶着一點病態蒼白的男子笑着說:“週上皇,我覺得這首詩就是爲你而寫的啊。”
名叫週上皇的病態男子聞言輕笑道:“我可比不得上古的聖賢,你這話是誇大其詞了。”
林戩無聲而笑,看着眼前的山色,說道:“一直以來,我沒事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坐一坐看一看,之前聽人說多看大海能讓人心胸寬廣,但是國內的近海現在哪裡還有藍海連天成一色的大好氣象,那些海水比黃河還渾濁,看了毀心情,反倒是這些山色到還有一些凌絕頂的氣概。”
週上皇搖頭說:“你們這樣的心態我是學不來的,難怪我那個親愛的弟弟周復說你這人太危險,能早點殺死就不能多拖一秒,你們就是同一種人啊。”
林戩轉頭看着週上皇,淡淡地笑着說:“外人都說周家太子周復是古今百年京城第一天之驕子,你知道對你是怎麼稱呼的麼?”
揉着下巴,週上皇斟酌着猜道:“癆病鬼?短命鬼?好色鬼?總之,活不長的外號吧。”
林戩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週上皇的肩膀,說:“這些都有,但是真正讓人認可的還是兩個字,變態。你就是一個大變態。我之所以覺得這首詩就是爲你寫的,不但是因爲其中有上皇兩個字,還有上皇兩個字的後面半句,你有上皇心,還會在乎別人的譏笑?自古豪門多亂事,誰笑道最後誰知道呢,不過我到是挺期待你和周復之間,誰纔是真正的繼承人?”
“我不行的不行的,我哪裡能和我那個天才弟弟比。”週上皇擺擺手,靦腆含蓄地說。
微微笑,揹着雙手林戩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山景,說:“之前有風聲說傅家打算讓傅凰和周復聯姻?”
“有是有這個想法的,不過這還只是初步的意見,雙方長輩簡單地溝通過而已,不過因爲傅一臣的事情而沒有了下文,現在傅凰的位置來看,這個聯姻的希望不大,不過,誰不知道你喜歡傅凰啊,他們都答應,你還不答應呢。”週上皇誠實地說。
林戩笑了笑,不知道算是對週上皇的話的否認還是默認。
世人都說他這個世子和周家的太子周復是天敵,好像一山不容二虎,他們之間遲早有一個勝負,贏的人才能夠留下來,而這何嘗不是他自己的想法,甚至他很清楚自己的家裡也是觀望的態度,周復就是自己正式取得家族權力最後的一個試煉,但是林戩始終不敢忘記,身邊的這個週上皇!
別人看不起週上皇,因爲他在二十歲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的母親是周復的老子早些年風流時候勾搭上的,後來周復的老子回去娶妻生子當了周家的掌門人,週上皇的親生母親則一個人把週上皇撫養長大,據說當他回來認祖歸宗的時候,已經窮得連一件好衣服都穿不上了,一身的病也是小時候營養不良留下來的後遺症。
而他的上門認親,毫無疑問是對周家還有周復母親也就是周家主母的挑釁跟打臉,本來包括週上皇自己的親生老子在內沒有人願意接納他,但是週上皇硬生生地在周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把自己跪進了周家的高門大第。
也正是因此,外人,特別是京城那些公子哥們打心眼裡看不起週上皇,覺得他是一個吊絲,知道了自己有個好身世回來攀高枝來了,這種想法和心態一直持續到現在,不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但林戩知道,就是這個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週上皇,用了一年的時間,僅僅一年的時間,不但改變了他自己在周家連個僕人都不如的地位,還讓周復的親生母親默認了他的存在。
這一點就恐怖了。
周復的母親,那也是背景絲毫不差周家的超級大家族,而這樣家族出來的女人,硬生生地管着周復的老子二十多年來沒有出過一次男人都會出的亂子,這樣的本事偌大個京城這麼多豪門太太有幾個有本事做到?
而讓這樣的女人默認他的存在,週上皇的心機和本事,又怎麼能讓林戩掉以輕心?
所以一直以來,在林戩看來,如果他和周復是京畿地區的兩隻老虎的話,那麼身邊這個不聲不響看起來很弱的週上皇,就是那隻無時無刻不在虎視眈眈的豹子。
此時,一個步履匆匆的男人從身後快速走過來,來到了楓林亭裡,卻不敢走上棧道,而是在後頭恭敬地對林戩說:“世子,剛得到的消息,傅凰小姐和白俊逸的車在來九龍山的路上出了車禍,和兩輛大卡車相撞,車毀了,但是傅凰小姐和白俊逸沒事,從消息來看,應該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
這男人的話,讓林戩的臉色猛地一沉。
他豁然轉頭陰沉地盯着男人,說:“誰幹的?”
男人窘迫地搖頭說:“沒有任何痕跡,我們的人到現場只看到兩具屍體,是卡車的駕駛員的,而傅凰小姐和白俊逸已經徒步走向了九龍山。”
說話間,男人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週上皇一眼,神色間有些猶豫,顯然是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週上皇微微一笑,說:“我離開一下。”
他剛要走,林戩卻搖頭說:“不用了,這件事情跟你肯定沒有關係,有什麼話你直接說。”
後面半句話顯然是對那來彙報的男人說的。
那男人輕輕地吐了一口氣,說:“我安排過去殺白俊逸的人已經到了,很快就有消息傳過來。”
林戩嘴角一翹,神色看不出喜怒,但是注意到他表情變化的男人卻是臉色一苦,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滲出來,在這樣的季節,這風大的山頭上居然還能出汗,可見他的內心惶恐到了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