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俊逸在宋瑾和一羣保鏢的包圍下離開,林戩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考慮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傅凰的聲音讓林戩回過神來,他轉頭笑着對傅凰說:“你說他爲什麼急着要走?”
傅凰深深地看了林戩一眼,說:“或許他的內傷已經非常嚴重,而他虛弱的時候正是一些憎恨他的人下手最好的機會,所以他必須儘快地離開。”
林戩微微眯起眼睛,傅凰說的話赫然印證了他之前內心的想法……這的確是一個很誘人的計劃啊,這個時候要是派人跟過去,殺掉白俊逸的成功率會大很多吧……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宋瑾那邊,宋瑾可是和他在一起的,這要是產生了什麼誤會,那麼就得不償失了。
對於林戩來說,白俊逸充其量就是一個很討厭能除掉就立刻除掉的人,但是宋瑾是他乃至於整個林家都非常重視的重要人物,這個人物的態度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能夠決定林戩在林家,甚至於整個林家在那麼多家族裡面的話語權……沒辦法,宋瑾手上擁有的資源實在是太驚人了,驚人到任何人都捨不得放棄和錯過的地步。
也正是因此,要是讓林戩冒着和宋瑾翻臉的危險去殺掉白俊逸,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反正他和白俊逸之間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真說有也不過是林戩覺得白俊逸實在太賤了,他活着自己就不舒服。
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林戩在猶豫,今晚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他看出來宋瑾對白俊逸的態度不一般,但是到底重要到了什麼程度,林戩不知道,所以他不敢冒險。
……林戩覺得自己很糾結,殺掉白俊逸的誘惑和得罪宋瑾的危險讓他左右搖擺,最好的可能就是殺掉了白俊逸,又發現白俊逸對宋瑾其實不是太重要,起碼沒有重要到要和自己翻臉的地步,那麼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要是殺掉了白俊逸而得罪了宋瑾,這是絕對不可取的,更差一些,白俊逸沒有殺掉,還把宋瑾得罪的死死的,這樣的話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在林戩還在糾結的時候,傅凰忽然說:“也可能他是故意的。”
這麼一句話,讓林戩悚然一驚。
白俊逸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這個破綻讓自己派人去殺他,那麼他的目的……一想到之前在白俊逸吃虧的過程,林戩憤怒地發現這個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這個混蛋實在是太無恥太狡詐了!”林戩猙獰地說。
此時此刻,他在內心已經認定了白俊逸就是故意的。
看着林戩的反應,傅凰遺憾地搖搖頭,同樣是男人,怎麼就差這麼多?
同樣是兩難的選擇,之前那個男人面對明明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能展現出一往無前的霸氣,而眼前這個男人卻被優柔寡斷和女人一樣的小家子氣給矇蔽了男兒該有的雄心壯志。
想的多考慮的多固然不是錯,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當一個男人做什麼事情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還有什麼出息?縱使小心翼翼人前風光了一輩子,但到頭來又有什麼可稱道的。
一個男人到了老死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值得拿出來和自己的子孫跟老友吹牛的資本,這本身就是一種悲慘的失敗。
而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傅凰完全槍斃的林戩還在洋洋自得,奶奶的個熊的,就知道你個狗日的白俊逸沒按好心,都這會了還想要挖坑給我跳,我是那種見坑就跳的傻逼嗎?
普通的家用車駕駛舒適度和乘坐舒適度都不怎麼樣,高檔車駕駛舒適度和乘坐舒適度必然有一樣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而頂級的豪車,必然是兩者兼顧的。
此時白俊逸就感受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他認不出來宋瑾坐的是什麼車,但是躺在這車上,好舒服啊……白俊逸靠在宋瑾的肩膀上,舒服得都要眯起眼睛……要是車廂裡的血腥味再淡一些就好了。
前面兩輛奔馳,後面兩輛奔馳,中間是gmc房車,這就是宋瑾出門的排場,豪華得讓人仇富值立刻飆升。
而此時宋瑾稍微按下了一些車窗,讓新鮮的空氣涌進車廂裡面沖淡一些血腥味,她擔心地看着白俊逸說:“你真的不要緊嗎?”
“沒關係,就是內傷,家常便飯了。”白俊逸嚥下一口帶着血的唾沫,說。
“真不去醫院?”宋瑾再一次詢問。
白俊逸擺擺手,說:“內傷的問題,去了醫院也解決不了什麼事情。”
宋瑾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說:“有的時候真的想不通你們男人的想法,那種情況下你還死撐着要和他打,你知道不知道剛纔多危險,連我都看出來你差點就命懸一線了,何必呢。”
“不能在糖果面前丟人啊。”白俊逸輕笑道。
說話間,白俊逸和宋瑾的眼神都朝着前面糖果坐着的方向看去,卻愕然地發現原本活潑如小精靈一樣嘰嘰喳喳一刻都不願意消停的糖果此時正一臉呆呆地看着白俊逸,白皙可愛的臉蛋上,那雙大眼睛此時滿是強忍着不敢掉下來的眼淚,通紅的眼睛像是小兔子,小手握成拳頭正微微地顫抖着。
一定是白俊逸吐血的樣子嚇到小丫頭了,白俊逸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糖果說:“糖果,怎麼了?”
雖然腹內絞痛難忍,但是白俊逸最擅長的就是忍疼,所以他的臉上除了因爲失血過多而發白的臉色比較明顯之外,幾乎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糖果此時纔敢出聲,一張嘴哇地就哭了出來,小小的身子撲到了白俊逸的身上,一雙稚嫩柔弱無力的小手死死地攥着白俊逸的衣服,哭的撕心裂肺,“我不要大哥哥死,嗚嗚嗚……”
白俊逸愕然之後忽然一陣顫心窩的溫暖,小丫頭年紀還小尚且不懂事,在她小小的認知裡面似乎覺得白俊逸快要死了,所以才這麼害怕哭的這麼傷心,也恰恰是這種純粹的溫暖和關心,就好像是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不輕不重地握了白俊逸那被殺氣籠罩的心一下,就這麼一下,就讓白俊逸打心眼裡溫暖。
坐正了身體,白俊逸把糖果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大哥哥不會死的,這不是好好的嘛。”
糖果想要說話,但是哽咽卻怎麼都止不住,她紅了眼睛又紅了眼眶,坐在白俊逸的大腿上不斷地抽噎着,眼淚就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顆地落下來。
白俊逸把糖果抱得更緊,忽然說:“糖果,要不你做我女兒吧?”
有這麼個女兒,人生都會變得更精彩吧。
眼眶紅紅的糖果擡起頭來看着白俊逸,抽噎了兩下,哽咽着嗓子含糊沙啞地叫了一聲,“大哥哥爸爸?”
興許是小丫頭想要問是叫大哥哥還是叫爸爸,又興許是小丫頭自創的叫法,但是誰知道呢,小孩子的心思,大人太愚蠢,往往不會明白。
白俊逸卻不需要明白,他咧開嘴大笑,說:“好,我就是糖果的大哥哥爸爸啦!”
見到白俊逸似乎真的不會死,糖果頓時放心了好多好多,她慢慢抽噎着心緒也平復了下來,白俊逸一直都在細心地安慰糖果,不斷地逗着糖果說話,最後宋瑾不得不開口說:“好了,大哥哥現在很累,糖果到媽媽這裡來,讓大哥哥休息一會。”
若是平時糖果肯定不願意離開白俊逸,但現在小丫頭好像一瞬間就懂事了好多,乖乖地跑去宋瑾的懷裡趴着。
宋瑾抱着糖果,扭頭對臉色越發蒼白的白俊逸說:“糖果還小,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也不懂事,都虛弱成這樣了還逗糖果,你就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現在感覺怎麼樣?”
宋瑾的責備就好像是一個姐姐的細心關懷,白俊逸靠在了柔軟舒服的座椅上,因爲血壓過低的緣故他感受到了一陣陣的頭暈和噁心,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滯澀,深吸了一口氣稍微緩解一下,白俊逸說:“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宋瑾點點頭,不再多說,把時間留給白俊逸好好地休息。
因爲白俊逸的堅持沒有去醫院,車隊直接到了入住的酒店,而宋瑾下車來吩咐人扶着白俊逸上了酒店的房間,到房間之後宋瑾先去給白俊逸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回頭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精疲力盡的糖果放在一張牀上先睡着,這纔出來照顧白俊逸。
攙扶着白俊逸回到房間躺下,宋瑾很自然地幫白俊逸脫去了鞋子襪子和外衣,然後幫他蓋好了被子,又馬不停蹄地轉身去洗了一條熱毛巾過來,輕輕地爲白俊逸敷臉然後擦掉他身上的血跡。
做完了這一切宋瑾坐在牀邊見到白俊逸一直都閉着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這才轉身離開房間。
房間陷入黑暗,白俊逸的眼睛卻忽然睜開,冒出狼一樣的光芒。
轉身來到糖果睡着的房間,正打算把糖果抱起來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但糖果卻一個咕嚕轉身不搭理媽媽,睡夢中的小丫頭夢囈了一句,“大哥哥爸爸,陪糖果玩……”
這丫頭……宋瑾笑着搖搖頭,忽然臉色一變,隨即羞惱地咬牙道:“還是給那臭小子佔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