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還是要殺了林戩!
這句話不斷地在傅凰的腦海裡迴盪,她豁然站起來肅聲說:“白俊逸,你瘋了!”
“他要殺我就是合理合法,我想要殺他就是我瘋了,這是哪門子道理?”白俊逸冷笑道,擡頭看了傅凰一眼,冷淡地說:“我不殺他的話他就會千方百計地要殺了我,雖然他的方法在我看來很幼稚也很乏力,但是次數多了難保不出意外,連着買十年的彩票說不定還真的就中了呢?恰好我這個人膽子一直都比較小,所以我不打算給他無數次殺我的機會,更何況,他這一次能對我的徒弟動手,那麼下一次就能對我的女朋友動手,到時候我再殺了他?殺他一千次一萬次能彌補我的損失嗎?顯然不能,所以我覺得還是先下手爲強比較好。”
傅凰沉聲說:“你這是用還沒有發生也不一定會發生的事情來給你自己找理由!”
“哦?你真的覺得我說的這些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嗎?或者說等我吃夠了苦頭纔可以找他報仇?另外的話,你覺得我和林戩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畫面,跟我和他坐在一起品茶論道的畫面,哪一個更加容易讓你想象?”白俊逸笑道。
傅凰的語言一窒,的確……這兩幅畫面她會想到的能想到的完全是前者……後面那畫面,她自己都覺得滑稽可笑。
想到了這裡,傅凰嘆了一口氣說:“白俊逸,我勸你不要衝動,林戩……不能死,否則的話你就是打破了這個圈子墨守成規的規則,不但是林家會和你成死仇,就連是其他的家族也不會繞過你的,不信你可以問問週上皇,這個圈子裡的規矩就是無論怎麼鬥都要講究個底線,長輩不插手晚輩的事情,家族不插手個人的事情,所以可能兩個人彼此看對方不順眼,明裡暗裡鬥得熱火朝天但是兩個家族關係卻很要好,各個領域都在合作是真正的盟友,又比如林戩和周復這些年如此不和,但是都沒有指對方於死地,鬥倒了就足夠了,一旦出了人命,這就是血仇。”
“想我跟他打生打死的是你,想我別殺人的也還是你,你就不能明確一下你的要求?要不然做人很難做啊。”白俊逸板着臉說。
傅凰凝神看着白俊逸,說:“如果說我要你放過林戩呢?”
這話說出來,白俊逸的表情一僵,連週上皇也是玩味地在白俊逸和傅凰之間看來看去,似乎想要從中看出一些什麼很有趣的東西。
僵硬了一會,白俊逸乾咳一聲,眼神遊離,忽然他扭頭對芍藥說:“你們這裡有酒麼?”
酒……
芍藥很想怒喝白俊逸這裡是茶館而不是酒館,想要喝酒請去其他的地方不要來神聖的茶女樓來侮辱斯文。但是幻想總是很美好的,而現實卻一直都很殘酷,所以芍藥不敢這麼說,她只能露出一個小兔子一樣受驚的表情訥訥地說:“沒,沒有啊。”
……芍藥覺得自己好沒有骨氣。
傅凰咬牙切齒地看着白俊逸,她覺得自己身爲一個女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侮辱和挑釁,混蛋,你這不是擺明了不把我放在眼裡……追我的人多了去了!裡面就有一個!
聽着耳邊林戩的慘叫漸漸地多過了怒罵聲,傅凰嘆了一口氣,早就該知道和白俊逸這樣的人講什麼規矩和道理完全是對牛彈琴,可是自己現在卻又能怎麼辦?目前的形式,完全是白俊逸用他bug一樣的武力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林戩說的難聽一點只是他砧板上的肉罷了,他要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而更悲哀的莫過於傅凰發現其實自己的狀況也沒有比林戩好多少。
而此時,竹屋的門被推開了。
白俊逸和週上皇同一時間轉過頭去,白俊逸見到的是從門外走來的一個女人,這個三十多歲四十歲左右樣子的女人氣質很恬淡,笑容清淺,她長得其實不漂亮,屬於比較平凡的那種……最起碼比唐女神和傅凰是要差一些的,如果單單是容貌的話很可能她屬於那種被人一轉頭就會忘記掉的人,但是她的氣質卻極好,淡泊而寧靜,甚至會讓看着她的人產生一種這樣的女人應該只有那種與世隔絕的老廟內纔會有的感覺。
總之,她就是那種給人幾乎脫離出這個紅塵不食煙火的感覺。
“採青夫人,今天來一趟不想卻把您給驚動出來了。”見到了這個女人,週上皇站起來客氣地說。
白俊逸的表情玩味,能讓週上皇這麼對待的人可真的不多。
採青夫人輕輕一笑,如同甘冽的清泉流淌進了一潭死水中一樣,讓整個竹屋裡面的空氣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什麼驚動不驚動的,要說起來你來了我不出來迎接纔是我招待不週,這不是,你們鬧的不愉快了不是?”採青夫人的話對週上皇說,眼睛卻看向白俊逸,她輕輕一笑,指了指裡面的房間,對白俊逸柔聲說:“這裡畢竟是做生意的,要是鬧的太僵了大家見面也挺尷尬的是不是?能不能看在我年長你幾歲的份上,先讓林世子出來?要不然的話,我這裡的小本生意可很難做下去了。”
白俊逸哈哈一笑,對採青夫人說:“既然夫人你都這麼說了……不凡,再打個兩分鐘就差不多了。”
裡間傳來了姜不凡高聲迴應的聲音,連帶着還有氣喘吁吁的那種喘氣聲,林戩的慘叫聲更加淒涼了。
採青夫人搖搖頭,知道白俊逸這分明是不打算賣自己的面子,不過她也不生氣,能在津城開這麼一家讓林戩流連忘返的茶樓,她自然是有着自己爲人處世的道理和規矩,林戩的確是茶女樓最爲重要的貴客,但是這並不代表着採青夫人就要冒得罪白俊逸的危險去做一些徒勞的事情……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態度曖昧不明的週上皇是不是?
白俊逸是什麼來頭,採青夫人不清楚,但是她卻明白能把林戩逼成這個地步的人必然也有那個本事讓她不得安寧。
“採青夫人的人脈很廣,爲人八面玲瓏,在京畿地區的各個地方都說的上話,而且她的祖上就是專門做茶的,生意做的不小,加上四九城裡頭一些大佬都喜歡喝她的茶,所以不太好對付,但也從沒有聽說過她和誰紅過臉,總之就屬於那種別人不願意得罪,她也不得罪人的那種第三方勢力,不要交惡比較好。”週上皇在白俊逸身邊輕聲說。
白俊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笑容滿面地站起來說:“採青夫人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坐下來喝杯茶?”
採青夫人的眼神在傅凰和白俊逸以及週上皇三個人身上轉了一圈,點點頭來到唯一剩下來的空位上坐下,轉頭對芍藥說:“芍藥,今天貴客登門,你去把我的大唐翠拿一些過來。”
芍藥如獲大赦,這個小小的竹屋裡面發生的卻是驚天的大事,她不過是採青夫人的一個小徒弟,無權無勢真的駕馭不了啊,她早就想要跑了,現在採青夫人過來,立刻急急忙忙地應了一聲就走了。
“今天可有口福了,這大唐翠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喝得到的,而且但凡是大唐翠,必然要採青夫人親手泡的纔是第一極品,哈哈,今天我可託了白兄弟的福了。”週上皇哈哈大笑道。
採青夫人笑道:“好茶還需要好人品纔對,心平氣和才能嚐出這大唐翠的真正味道來,所以我一直都覺得其實茶本身的味道是固定的,而真正影響口感和品位的,是人自己的心情纔是,心情好,則最便宜的茶葉末也能嚐出絕佳的味道來,而若是心中有結,恐怕就是這大唐翠喝起來也和黃連湯無異。”
白俊逸贊同地說:“這話說的不錯,我怎麼覺得我喝什麼都那麼好喝呢,原來是我心情一直都很好的緣故?”
傅凰撇過頭去,用這樣的動作告訴白俊逸自己聽見他的話覺得很噁心。
不多時的功夫,芍藥捧着一個小錦盒進來了,放在桌上之後就乖巧地退了出去。
而採青夫人打開了錦盒,裡頭有一隻很名貴精緻的青花瓷罐子,採青夫人笑道:“這大唐翠是深山一株千年老茶樹上摘摘下來的,不分支不插培,所以每年它只有那麼幾兩而已,都是精選經驗最老道的做茶師父手工炒製出來,所以很稀少。”
白俊逸忽然提問,“聽說一些名氣很大的茶都是十八歲的處子用舌尖採下來的?”
傅凰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這只不過是一些噱頭罷了,什麼十八歲的處子採茶,就是讓一些人花費更多的錢去買而已。”
採青夫人笑道:“的確是這樣的,不過採這大唐翠卻的確需要用香薰洗手,經過很嚴格的工序纔可以,整個過程不和其他的物品接觸,採摘之後直接放到瓷罐裡,爲的就是保證最原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