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是格外悲哀的,也是令人恐慌的。
面前無論出現的是什麼,孟飛都必須面對着。
所以他在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裡,生死邊緣徘徊了無數個輪迴。
直到他看見一塊石碑。
這是一塊很普通的石碑,沒有絲毫奇異的地方,上面甚至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時間經久的似乎隨時都會碎成一片煙塵。
這塊石碑之上,刻着兩個字。
命運。
鐵畫銀鉤,無形中透着一股極爲狂傲的氣息,目光落在上面,便不受控制的被其吸引,孟飛感受到了這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呼吸不禁變得急促起來。
“這就是命運之碑嗎?”孟飛開口問道。
在他的身周沒有任何人,但他相信,一定會有人迴應他,因爲那個人似乎就準備將他帶到這裡。
果不其然,空蕩蕩的石碑前響起一道聲音:“不錯,這就是命運之碑,你現在想要知曉自己的命運?”
孟飛連連點頭,說道:“不錯。”
“能來到這裡,我覺察大了你的不凡,這個世界不該有你這種人。”
孟飛心間頓時一緊,勉強笑道:“如果我不是這個世界的,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就是那個造化境的強者是嗎?”
“是,不過我已經死去了無數年,現在與你說話的,只是我的一縷殘識而已。”
孟飛自然猜到了這一點,所以並未有絲毫的驚奇,只是問道:“我需要付出什麼才能知道自己的命運。”
“很簡單,其實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孟飛皺眉思索着,突然想起墨小紫說過的那句話,“命運之碑在屍體之後?”
“不錯,只要你能從這傀儡面前走過即可。”
話音落下,一道黑衣身影憑空出現。
孟飛面色一緊,不安道:“傀儡?”
那聲音笑道:“不錯,這是老夫生前閒暇時所作,實力並不算強,大約聖級高階的實力。”
“什麼?聖級高階?”
孟飛心裡一陣罵娘,隨後,將目光放在這具傀儡身上,只見他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內,頭上戴着一頂氈帽,半張臉被黑布圍住,獨留下一對深褐色的眼睛。
只是一眼,孟飛便看出了這傀儡的不凡,他猶豫片刻,略帶苦澀的說道:“如果是聖級中階或許我還可以拼一下,但是聖級高階,我根本沒有勝算的。”
那聲音嘲諷說道:“未曾嘗試就言放棄,不過只是個懦夫而已。”
孟飛面色一狠,說道:“好,試就試。”
說完之後,他突然站起,心神一動,驚龍劍瞬間出現在手中,向前踏出兩步,而那傀儡身形卻絲毫未動,彷彿未有所覺。
孟飛心下奇怪,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又往前走出幾步,他已準備施展九倍暴擊之術,去接下這傀儡的攻擊,卻發現後者根本沒有動手的打算。
孟飛心中一喜,突然擦着傀儡的側面穿過去,徑直來到命運之碑前,自始至終並未遭受到絲毫攻擊,他猶自不信,回頭看去,見之還是一動未動,不禁笑道:“你的傀儡似乎是壞掉了。”
漂浮於半空中的那道聲音突然長笑一聲,喃喃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
孟飛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那聲音道:“好了,既然這就是你的機緣,那麼便開始你的命運吧。”
孟飛面色一喜,盤膝坐在命運之碑前,雙目微閉,雙耳悄悄支起。
“命運之碑神秘莫測,當年也是我在無意間得到,現在將你體內的全部玄力運行到上面,就會看到你應該看到的東西了,但記住,不要發出任何動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見他說得鄭重,孟飛點了點頭,說道:“好。”
緩緩閉上眼睛,孟飛玄力全部自體內奔涌而出,落進了命運之碑上。
然後他看見了雪。
這場雪下的很大……很大……
風聲呼嘯,吹的更加急了,逼成一股長線橫貫出去,將壓在青松枝頭上的積雪一片片剝落,松枝上重量稍輕些許,便及用力彈起,樹身左右劇烈搖晃,凝固成形的雪塊砸下來,落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雪坑,裸露出下面早已被凍得結實的黃土和碎石塊。
這是一場下了整整三十二個晝夜的大雪,不知何時纔會停歇,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一輪紅日自遙遠的東方升起,清冷的光輝穿過山間松林斑駁地灑落下來,雪面卻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反而愈積愈厚。
在松林極深處,冷意極爲深刻,似能透徹骨髓,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四散而開,風聲吹過雪面,隱約可見一少年踏雪飛奔,縱橫騰挪,速度快到了極點,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極淺的足印。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衫,發瘋一般向前快速奔着,似乎在背後看見的角落,死亡的巨手正一點點扼向他的脖子。
少年劇烈喘息着,雖然胸膛高高起伏像是有火在燃燒,雙頰卻不見絲毫血色,蒼白的就像是空中飄下的雪絮。
他手上握着一把寶劍,五指虛貼在上面,掌心觸着劍柄上那精細的紋路,心下稍稍定了幾分,他突然停住腳步,霍然轉身,右手舉劍橫在胸前。
下一秒,一個全身散發着血腥氣息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他面前,少年面無懼色,與那龐然大物打的天昏地暗。
畫面突然一轉,少年已經全身是血的躺在雪地之中,身邊,幾名絕色女子哭的傷心欲絕,而此時的少年,卻已經氣息全無。
突然間,整個畫面支離破碎,原本雪白的世界被烈火所覆蓋,之前還在爲少年的死而傷心的幾名女子,此時卻是滿臉決然的跟幾個怪物戰鬥到了一起。
火,越燒越旺,映紅了整片大地,也映紅了地上那幾張蒼白的俏臉……
“怎麼會是這樣?”盤膝坐在命運之碑前的孟飛一張臉瞬時間變得蒼白無比,他無力的擡起手臂抹掉眼角流下的淚水,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甚至有些孱弱,沒人知道,此刻孟飛心中的那一絲痛苦是多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