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解釋一句,然後又指了指黑衣女人道:“這個瘋婆娘半夜進門,持刀就刺。如果不是我身手敏捷,現在已經被她殺了。”
程披甲並沒有理會段飛的後半句話,而是皺着眉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睡覺?”
“有什麼問題嗎?”
段飛一愣,開口道:“我不能住老夏的房間嗎?”
程披甲反問道:“誰告訴你這是老夏的房間了?”
“不是老夏的是誰……”段飛扭頭盯着冷若冰霜,被他稱爲瘋婆娘的黑衣女人,驚聲道:“這裡是她的房間?”
話一說完,段飛這纔想到了之前他疑惑的地方。
牀頭那張照片上應該並不是老夏的媳婦和女兒,因爲雙方的年齡完全不符。而當時田浩對他介紹的時候兩人是在小樓左側的樓梯,而等他在二樓晃盪了一圈之後,是從右側樓梯上來的。
想明白這些,黑衣女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血刃中唯一一名女隊員,有一個讓人雌雄莫辨的名字……何九歸。
不過縱然是他走錯了房間,說一聲就行,也完全沒有必要用刀來刺吧?
段飛的賊眼滴溜一轉,指了指湊熱鬧的田浩道:“是他告訴我這間是老夏的房間,所以我就住進來了。”
因爲是血刃中唯一的一名女性隊員,所以段飛在看資料的時候特地留心觀察了一下。饒是他的資歷,在看到對方的檔案時也不禁頭皮發麻。
簡單來講,這位是一個手底下白骨並不比他少的狠角色。而且還是程披甲在他出現之前,考慮到的接班人。
撇除老夏那個用資歷換來的副隊長,何九歸完全是用自己的能力換來的尊敬。
有許多女人能憑藉自身的能力給外人留下印象,讓人忽略掉她的容貌。段飛以前並不相信這句話,對此嗤之以鼻。
不過見到何九歸之後,他便知道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
並不是說何九歸不漂亮,只是相對於長相而言,任何接觸過她的人都會將印象放在她那幾乎足以令人窒息,但聽上去卻玄而又玄的威壓中。
何九歸扭頭,將目光放在了田浩的身上。
田浩的腦袋頓時搖的像一個撥浪鼓,急忙回答道:“我告訴他老夏的房間是第三間。”
段飛立即出聲,“你出門數數這是第幾間。”
程披甲打斷道:“既然是個誤會就散了吧,都回去休息。”
田浩和慕容方臉第一個逃開,李大炮則與程披甲隨後出門,房間內只剩下了段飛和何九歸。
段飛見何九歸又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急忙表示道:“你能不能迴避一下,我穿上衣服就走?”
何九歸惜字如金,只是重新又將那把通體漆黑的蝴蝶刀拿了出來。
“你要看是吧,那就讓你看!”段飛把心一橫,直接掀開被子。
他本來以爲何九歸縱然不會害羞,但多少也會側目迴避,沒想到對方就像是在看待什麼司空見慣的事情,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鼻尖響起一陣輕微的嗤笑聲
段飛一手攥着內褲,拎起衣服之後悲憤交加的跑出了房間。
同樣都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江羽瑤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淡,似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上心。而瘋婆娘何九歸是那種主觀意義的冷淡,對待其他事物都帶有一種攻擊性。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段飛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個君子,但也向來都是有仇必報。不過這次的事情,他卻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打算。
他自然不是怕了何九歸,只是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去和一個月經不調、提前進入更年期的瘋婆娘計較什麼。
看了眼從何九歸那邊順來的蝴蝶刀,段飛得意的笑了一聲,倒在老夏寢室的牀上再次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衆人齊聚會議室。
說是衆人,但實際上也就是昨天晚上出事之後趕來的幾個人罷了。血刃中另外還有兩名隊員正在執行任務,沒有辦法趕回來。
“我先說一聲吧!”
李大炮最先開口道:“今天將要宣佈一項副隊長任命,另外就老夏的事情進行通報。”
沒有什麼儀式,李大炮僅僅只是遞給了段飛一張證件,同時清了清嗓子道:“我宣佈,由段飛擔任血刃副隊長,負責協助程隊長進行隊伍管理。”
衆人鼓掌。
原本也沒想着有其他什麼待遇的段飛當然也談不上失望,看了眼自己的證件之後,將原本從慕容方臉那邊繳獲來的證件還了回去。
李大炮示意田浩將印有老夏事件前後原因的資料下發,等到衆人看完之後,他接着道:“老夏的事情我很痛心,這件事我和已經去世的王老都有一定的責任。”
“之前血刃在掛曆上存在很多問題,雖然出發點都是爲了大家,但其中自然免不了疏漏。”李大炮接着道:“所以從今天起,但凡有想退出血刃的人,簽署保密協議之後就能離開,無論留在軍隊或者退伍都行。只要不作奸犯科,以後都和血刃不會有半點關係。”
瞥到段飛的表情發生變化,李大炮立即針對道:“退伍的事情對你無效,除非哪天我嚥氣,否則你就給我老實呆着。”
段飛臉上的肌肉抽搐。
“另外就是擴員的事情。”
李大炮接着道:“以前我們只是從特戰隊招人,這次我打算面向全軍的所有兵種進行選拔,事先不說血刃的事情,發起一次集訓,擬定五十人左右參加,等考覈通過之後,再邀請他們加入。”
“要是人家通過考覈之後不願意來怎麼辦?”段飛拆臺。
李大炮剛想說不可能,可是又想起了眼前這個特例,只能一指門外道:“你的假我批了,趕緊滾蛋!”
“謝謝首長!”
段飛急忙起身,似乎是生怕李大炮反悔,三步並兩步的逃了出去,只留下了哭笑不得的程披甲以及一頭霧水的慕容方臉幾人。
簡單的總結了兩句,李大炮便宣佈散會。
何九歸徑直走到李大炮面前道:“段飛可能拿了我一把刀,我要出去問問他!”
昨天晚上她親眼見到段飛將從她手中奪走的那把蝴蝶刀放在了牀沿,不過等到對方離開之後,連同着那把刀也一起不見了。
爲了不驚動衆人,何九歸昨晚也沒有再去發難。
早晨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詢問了段飛一次,但對方一退六二五,直接來了個不認賬。考慮到馬上就要開會,她也就沒有再糾纏。
李大炮點頭答應,叮囑道:“不要打架!”
“是!”何九歸應聲。
血刃樓下停着幾輛掛着軍區政治部牌照的軍車,可以隨意使用。
考慮到車子太扎眼,段飛也就沒有開車,兩三公里的距離,他索性直接動身朝外跑了出去,全當是熱身運動。
血刃的證件比起一般的通行證好使許多,暢通無阻的出了軍區,段飛立即撥通了呂克的電話。
幾乎不用去想,榕江會肯定已經重新掛上了招牌,而他既然是去鬧事,那麼自然也要選好背黑鍋的角色。
攔了輛出租,段飛立即報出了榕江會的地址。
榕江會。
除了掛上了嶄新的招牌,被段飛破壞的玻璃幕牆也已經修繕完畢。雖然對外做出了一個更換招牌的藉口,但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卻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的沸沸揚揚。
其中影響最惡劣的便是會所被砸,連帶汪威在內的保鏢被人打翻,而且汪家對此還不敢言聲,任由對方離開。
早晨會所的生意稍微冷清一些,所以汪威直接就坐在了二樓大廳角落,他的身邊除了唐裝柳叔,還有一個樣貌和他相差並不太大,但年齡卻更大一些的男子。“這麼等着好像也不是辦法。”柳叔出聲道:“誰知道那傢伙昨天是不是在故意大放厥詞,說不定這會已經離開豐城了。”
汪威沒有應聲,轉頭對另外一名男子道:“大哥,你看呢?”
“柳叔說的也有道理。”
男子沉吟這道:“不過多等等也沒關係,豐城好久都沒出現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汪威點頭,呷了口茶後搖頭道:“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那樣一個傢伙,要是他的目的是想要拿汪家在豐城立威,那可就錯的離譜了。”
“對了。”男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瞥了眼柳叔道:“你說他昨天說自己和那個被打的女人是什麼關係?”
“鄰居!”汪威無奈道。
“真是有意思。”男子笑着回答,言語間彷彿還有種事情不夠熱鬧的遺憾感。
藉着柳叔去衛生間的時間,汪威出聲道:“大哥,你說那傢伙真的過來怎麼辦?”
男子愣住,像是沒有理解汪威爲什麼會突然間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汪威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他要是真的大有來頭呢?”
“能有多大?”
男子回答道:“難道現在的豐城還像是當年的上海灘一樣,有把槍就能稱王稱霸了?別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哪怕是燕京那批頂尖的公子哥到豐城,我汪家未必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