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集通港口。
段飛剛到豐城,恰好接到了海關方面的聯繫電話,於是就先來了趟碼頭。阿爾拉卡前兩天在電話中說了會送點東西,只是具體是什麼東西對方卻並沒有說。
當看到擺在眼前的三集裝箱芒果之後,段飛臉上的表情絕對算得上精彩。
一箱芒果差不多二十噸,三箱六十噸,也就是一萬兩千斤的芒果。如果自己吃的話,恐怕後半輩子只吃芒果都未必能吃完。
阿爾拉卡也並不是想要讓他去做水果販子,只是用這樣的方式表示謝意罷了,畢竟他們那邊能拿出手的東西並不多。
付了過港費,段飛開始頭疼起了,究竟應該如何處理這批芒果。
打電話給柳燕代爲保管之後,段飛便前往了和呂克所約定的地點碰頭。
段飛上次回京的時候,刻意將呂克留在了豐城,主要還是擔心榕江會的汪家兩兄弟以及那個被他‘誤傷’到的柳叔找不到他,轉頭去找柳燕的麻煩。
比他想象的要溫和許多,柳叔除了在商場上有些針對領新貿易之外,倒是並沒有什麼越線的舉動,估計心裡多少還有些忌憚彼此的那份叔侄情分。
而汪家兩兄弟的表現就沒有那麼安分了,直到派去跟蹤柳燕的人被呂克稍稍警告了一番之後,對方這纔有所收斂。
一直將呂克留在豐城無疑不可能,況且眼下原油的問題就得派個人去處理。段飛手裡根本沒有什麼人可以用,而呂克自然成爲了負責這件事的不二人選。
他這趟過來除了要解決豐城的問題,讓呂克能抽身出去,另外就是血刃這邊已經催了他好幾次,要是他再不出現,李大炮應該就得罵娘了。
段飛和呂克接頭的地方是在一處,整個豐城都能排得上名的臨江別墅小區,景色優美,容積率更是低的令人合不攏嘴。
見到段飛下車,呂克立即走上前道:“汪雨鬆在裡面,汪威剛纔開車出去了。”
“汪威不要緊。”
段飛回應道:“只要那個汪雨鬆在就行了。”
關於汪家和柳家的資料,段飛倒是還找江羽瑤稍微瞭解了一下。江家雖然和這兩家八竿子都打不着,但多少還是清楚對方一些事情的。
畢竟國內能算在同個層面的龐然大物就那麼多,想要回避都難。
汪家走的是典型的官商結合路線,所涉及的行業更是五花八門。不過礙於沒有出現過影響力特別高的人物,再加上業務雜亂,且錯過了高速發展的時機,這才導致影響力僅限於一地,遠遠沒辦法和此前的四大家族相提並論。
汪雨鬆應該算是汪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汪家也一直都在刻意培養,直接去找對方倒也沒有什麼問題。
相對而言,以傳統紡織業發家的柳家在影響力方面一直不及官商結合的汪家,而且隨着紡織業競爭的加劇,這些年柳家一直都算是在吃老本。
如果不是柳燕的父親柳始執掌大權,以至於柳家又有了重新冒頭的跡象,甚至都不需要柳燕動手,汪家也撐不了多少年。
柳燕如今想要達成目的,柳叔的阻力倒是其次,矛盾的關鍵實際上是在柳始的身上。對於商場上的事情和柳燕的家事段飛都不方便插手,可他卻要讓這些人知道柳燕並不是誰都能拿捏的。
段飛跟在呂克後面,翻牆進入小區之後道:“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你替我去趟俄羅斯。”
呂克問道:“做什麼?”
“去找瓦吉特家的那個小兒子,讓他務必賣原油給我。”段飛說道:“我的身份比較敏感,而且你也知道我和那幾個寡頭之間的關係。”
呂克哭喪着臉道:“我去了他就會答應嗎?”
段飛回應道:“要是你不去的話,我就得自己過去。到時候除了那幫傢伙,綠蜘蛛都有可能會……”
“別說了!”
呂克打斷了段飛,無奈道:“我去就是了。”
段飛微笑道:“細節我晚點再和你講。”
說話間,兩人到了一棟亮着燈的別墅前。呂克指了指別墅,隨即便直接走了上去,按響了門鈴。
房門很快便被打開,一個黑衣打扮的男子看了眼段飛兩人,疑惑道:“你們是?”
“找汪雨鬆!”段飛回答。
“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男子接着詢問,同時房間內也傳出了汪雨鬆的聲音,“是誰?”
“我!”
段飛應聲,邁步直接朝別墅內走去。黑衣男子本來還想要阻攔,可是看到抵在腦門的槍口後,瞬間就將嘴裡的話全部嚥進了肚子裡。
手裡夾了跟雪茄,斜靠在沙發上的汪雨鬆聽到聲音,幾乎本能的坐直了身子。等他看到從門外進來的段飛時,臉色煞白,夾在手裡的雪茄也掉在了地上。
段飛上前,十分友好的將地上的雪茄撿了起來,還到了汪雨鬆的手中,“小心點!”
汪雨鬆瞥了眼自己那名被人用槍抵着進門的保鏢,只覺得一頭霧水。沉吟了一陣後,他出聲問道:“你想做什麼?”
榕江會在上次的事情之後雖然一度被引爲笑柄,可汪家卻始終沒有表態,算是吃下了這個啞巴虧。儘管他心裡一直都有報復的想法,但也根本沒有來得及付諸行動。
不管怎麼說,汪家的讓步已經算是給足了段飛面子。所以對於段飛此番上門,汪雨鬆的確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今天來只是討個說法。”
段飛在沙發上坐下,開口道:“之前跟蹤柳燕的人是你派去的嗎?”
汪雨鬆張了張嘴,不知道應該承認還是否認。
起初他覺得柳叔被刺傷,肯定會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打算等到對方動手報復的時候,他再趁勢而爲。可誰知柳叔事後完全蔫了下來,連面都沒露,更別說報復了。
而他在沒有找到什麼關於段飛的資料之後,打算看看能不能從柳燕身上發現什麼線索。結果屁都沒找到不說,派出去的幾個人還被揍了個半死。
換個角度來講,他去找段飛興師問罪還差不多,哪至於讓對方跑上門來質問?
以前都是他去欺負別人,被別人這麼欺負好像還是頭一遭。他現在很想揪住段飛的衣領,和對方好好講講道理。
“你承不承認其實都沒關係。”
段飛笑了笑,衝呂克點頭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很恨我,而我這趟過來的目的很簡單,準備跟你玩個絕對公平,又能徹底決絕仇恨的‘小遊戲’。”
呂克看到段飛的眼神,立即放棄了脅迫那名保鏢,動身走到了段飛身邊。段飛接過呂克手裡的槍,拿出彈匣之後,動作迅速的褪出幾發子彈。
“猜一下單雙數!”
段飛攥起手,握着幾顆子彈道:“要是你猜對,我就隨你處置,要是你猜錯,我就隨便處置你。你覺得這個小遊戲怎麼樣,喜歡嗎?”
汪雨鬆以前經常自詡自己是個灑脫的人,也常常會做一些冒險的事情。
毫無疑問,段飛應該算是他目前最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可面對這樣一個‘小遊戲’,他卻還是本能的遲疑了起來。
隨便處置?
汪雨鬆實在很難想出究竟能有多少種處置方式,但他卻沒興趣去嘗試其中的任何一種。沉默了半晌,汪雨鬆這纔開口道:“我爲什麼要和你玩?”
他雖然知道這句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說出去好像是在示弱一樣,但他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其他什麼說辭能夠應付過去。
或許這個遊戲的確很公平,可他並沒有要玩半點要參與的慾望。
段飛忽然板起臉,冷聲質問道:“這麼說你是不想和我解決掉矛盾,意思也就是還打算繼續對付我?”
“沒有!”
汪雨鬆立即搖頭。
別人說出這番話汪雨鬆可能還會覺得對方是在裝腔作勢,但他從段飛進門之後就沒有懷疑對方究竟敢不敢開槍,或者說對方敢不敢殺他。
“那就玩遊戲。”段飛強迫一聲,十分磊落的將握有子彈的手伸了出去。
汪雨鬆嘴脣囁嚅,遲疑了半晌還是沒敢應聲。
剛纔段飛褪子彈的時候他其實一直在看,不過對方速度太快,他雖然見到對方褪出了四顆,但也不敢肯定。姑且不說他沒有看清,即便是段飛再給他看上一遍,恐怕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輕易去下結論。
“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纔不想玩?”段飛接着出聲。
汪雨鬆額頭瞬間浮現出了一層冷汗,連連搖頭的同時心裡更是將汪威以及惹出這件事的柳叔父母給問候了一遍。
段飛問道:“要不然我幫你猜?”
汪雨鬆倒是還不傻,再次搖頭道:“遊戲就不用玩了,不過我用我的性命保證,汪家不會再追究上次的事情,以前的舊賬一筆勾銷。”
即便是段飛和那名起初脅迫他手下保鏢的外籍男子手裡都沒有槍,汪雨鬆也不覺得自己一方有翻盤的希望。他這番話倒也不是敷衍,而是真的不想和段飛這樣的對手去糾纏了。
遇到這樣一個瘋子,汪雨鬆覺得自己除了認栽之外,似乎根本沒有其他出路。而古人更是用一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言簡意賅的將彼此的狀態描述了出來。
段飛頗爲遺憾道:“但是我還想玩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