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石山歹徒伏法的事情便登上了新聞。
除了重點強調了毒品的價值,報道中幾乎傾盡筆墨描繪了從案發到幾名歹徒被擊斃的時間問題。當然,這種報道難免需要修飾一下,比如那位無意間發現毒品的民警換成了警方摸查,而制服歹徒的人也變成了一線幹警和武警。
那名年輕人質在被解救之後,很快便錄了口供。
似乎爲了體現警方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宗旨,警方還特意安排了車輛送年輕人質到貴州,而且還幫其定好了回豐城家裡的機票。
真名叫付國的年輕男子進入一棟豪華別墅,一個坐在客廳沙發上,戴着副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直接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如果豐城當地人看到中年男子的面孔,一定不會覺得太過陌生。非但是一些商會活動上他會經常出現,他甚至還會經常出現在政府活動中。
“倒黴。”
付國搖頭,在眼鏡男對面坐下道:“被一個小民警撞到要檢查,龍三的人行賄不成,就打算下死手,結果又遇到兩個正在休假的軍人。”
中年男子接着說道:“龍三人呢?”
“我不知道!”
付國搖頭道:“當時我們在山上,最先趕來的一批人很奇怪,救下我之後就撤了,我也不知道龍三究竟在什麼地方。”
“不論在什麼地方,龍三必須除掉。”中年男子靠在沙發上道。
“怎麼了?”
付國問道:“不是已經說事情解決了嗎?”
“要真的解決就好了!”中年男子扶着額頭道:“要是沒出錯的話,最先趕到救下你的人應該是軍人。聽說軍方也有人注意到了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問題就會很嚴重。”
“軍方?”
付國沉默一陣,眯眼道:“人已經交代上去了,無非就是打打太極。讓柳始去協調這個問題,這些年收了咱們這麼多錢,也該出些力了。”
“真是厲害!”
段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人,咂咂嘴道:“七個人打七個人,結果有人受傷,死了名人質,還被武警追的滿山跑!”
黃峰會幾人默不作聲,垂頭低眉,任由段飛奚落。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找不出什麼能反駁的理由。戲精受傷屬實,人質被殺也不假,他們被追的滿山跑更是不容否認。
姑且不論造成這些因素的原因,這件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多少也都有他們的責任。
段飛走到黃峰會面前,笑着出聲道:“記得出去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
黃峰會回答道:“務必保證人質安全,務必不被發現行蹤。”
段飛臉上笑意更濃了一些,“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理你們?”
戲精試探着開口道:“罰俺們吃頓好的,然後再好好睡一覺?”
牲口接腔:“我覺得行!”
黃峰會也跟着附和,“我也覺得可以!”
吃飯、睡覺?
段飛臉上笑意驟然收斂,換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按照一開始和程披甲的約定,他在這次集訓中唱紅臉,但凡有問題都往程披甲的身上推,由對方來背黑鍋。
然而這件事卻並沒有朝着預期的方向發展,畢竟場上並沒有什麼蠢人,長時間接觸難免露餡。人設崩塌之後,他索性也就沒有再繼續掩飾什麼,連一些掩耳盜鈴的話也懶得去講。
警方內部關於毒販事件的報告已經發了出來,段飛也知道事情不能怪黃峰會幾人。而且從結果上說,無論是黃峰會的指揮或者戲精幾人的表現都可圈可點,值得嘉獎。
但是,給自己搞來了龍三這個燙手山芋。若是不嚇唬一下這幾個人,他心裡又怎麼會舒服?
他已經對龍三進行了簡短的審訊,用了些手段之後對方差不多已經將問題都交代了出來。不過在如何處理對方的問題上,不單是他,即便是程披甲都沒有了主意。
此前他還覺得這件事背後很有可能涉及到一張百億黑金的利益網,可瞭解過之後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要遠遠超出他的預計。
第一次見到段飛這幅神情的黃峰會幾人面面相覷,就連善於察言觀色的戲精一時間也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幾人已經做好被操練的準備時,只聽段飛忽然開口道:“想要吃大餐,睡好覺也不是不行。”
戲精連忙道:“段教官,我剛纔只是和你開玩笑。”
“好!”
段飛點頭道:“戲精不願意去,你們呢?”
黃峰會幾人對視,沒有忙着回答。
“吃飯睡覺之前,我先告訴大家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段飛笑着道:“老套路,大家想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牲口脫口而出。
段飛點頭道:“恭喜大家,集訓到此結束。這次的集訓雖然是秘密進行,但會以其他的形式載入你們的檔案。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大家就可以回原單位報道了。”
足足十幾秒的沉默,場上衆人俱是木然而立。
他們無數次想過這場集訓結束之後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應該怎麼去慶祝。尤其是被段飛千萬百計的訓練時,他們更是把不得一輩子不要再見到段飛那張臭臉。
可當對方真的宣佈集訓結束,他們卻又覺得時間過的好像有些太快。
黃峰會和李末枝等幾個知曉內情的人臉上一片茫然,他們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沒有被血刃選中,還是從一開始就會錯了意,這場集訓本身就和血刃無關。
要說收穫,自然不是沒有。
無論是段飛那些千奇百怪的訓練方式,還是慕容方臉那神乎其技的飛刀,又或者是段飛在河邊與050霍啓成的一戰,都讓他們大開眼界。
可所有人卻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似得,感覺集訓委實有些虎頭蛇尾。
黃峰會忽然問道:“壞消息呢?”
“壞消息應該已經有人猜到了。”
段飛笑了笑道:“這次集訓的目的就是爲了挑出一批隨時可以作戰,隨時可以赴死的精英加入血刃。你們雖然差了些,也稱不上什麼精英,但顯然已經沒有了挑選的餘地,所以你們都取得了這個機會。”
“我有必要提醒各位,血刃光是去年下半年就有半數成員犧牲。”段飛接着道。“可能大家今天加入,屍體第二天就出現在了某個地方,甚至沒有屍體。如果有人真的想不開,可以選擇加入。”
血刃!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只是一個極其生僻的部隊番號。可對於無數特種軍人而言,這兩個字幾乎能夠算是信仰。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我加入。”黃峰會第一個迴應。
“我也加入。”李末枝也跟着出聲。
段飛揮手,打斷了想要出聲的衆人,“我給大家一夜的時間考慮,現在可以解散了。”
等到段飛離開,牲口立即扭頭對身側的戲精道:“血刃是什麼地方,特種部隊嗎?”
戲精一臉惆悵的道:“也可以這麼理解,但也不能算是單純的特種部隊。血刃需要經常去境外執行一些特殊任務,比如暗殺、刺探情報什麼的,總的來說就是維護國家安全的最前線戰士。”
“我還沒出過國呢。”牲口放錯了重點。
“你要加入?”
戲精說道:“段教官雖然很少說什麼實話,可剛纔他說的可不全都是嚇唬人。”
“我還不確定。”
牲口搖頭,十分真誠的說道:“要是犧牲撫卹金高的話,我就加入……”
傍晚,段飛隻身走在山路上,心事重重。
那個龍三的事情雖然有些棘手,可讓他擔心的卻並不是這件事,而是已經失聯快三天,遠在俄羅斯的呂克。
山上並沒有信號,所以早在上山前他就和呂克約定了用郵件聯繫。此前每天一封的郵件幾乎都很準時,可他現在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收到呂克的郵件了。
他此前之所以能夠信誓旦旦的保證可以幫忙聯絡石油的購入,主要是他和俄羅斯石油寡頭瓦吉特家族的小兒子,戈爾巴瓦吉特認識,所以想要憑藉這層關係,儘量協調一下。
說是小兒子,戈爾巴也已經四十多歲了。只不過瓦吉特身體健朗,再加上戈爾巴上面還有兩個哥哥,所以他在家族的話語權一直都很小。
段飛開始與戈爾巴取得聯繫之後,對方表示會幫忙想想辦法,隨後又說無能爲力,結果沒過幾天那傢伙又說自己可以儘量爭取一下,再然後就斷了聯繫。
呂克前往俄羅斯之後,在他的授意下最先去和戈爾巴接觸。費了一番周折之後,呂克倒是見到了戈爾巴本人,也向其轉述了他的想法。
郵件中並沒有表述太多的東西,段飛只知道戈爾巴並不是主動斷了和他的聯繫,而是對方的處境似乎有點不大妙,電話甚至都被人監聽。
接着,非但是戈爾巴,就連呂克那邊也都沒有了消息。段飛如今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呂克消失之前和戈爾巴在一起。
漫無目的的走到了河邊,段飛遲疑了片刻之後開始脫起了身上的衣服。
哪怕就是再着急,呂克那邊事情也只能先等着。貿然行動的話,可能會畫蛇添足。到時候不僅是他自己會陷入危機,就連可能只是遇到些麻煩的呂克都受到影響。
脫光衣服,段飛躍入河中的同時,望見了一雙被嚇的呆滯的漆黑眸子。
看到同樣應該是洗澡的李末枝,段飛先發制人,立即道:“你在這幹什麼?”
哪怕是在水裡,且光線又比較昏暗,回過神的李末枝卻還是第一時間護住了身上的敏感部位,咬牙切齒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