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寶很久都沒有感覺到這種疲憊感了,是一陣心裡上的疲憊,有些踉蹌的走回車裡,粉色炫目的蘭博基尼靜靜的停在路邊,好在是深夜,路上很少有人,要不然這片平民區裡來了一輛這麼好的車,還不得讓人圍觀,而且,沒人打擾也好,王大寶縮在車裡,靜靜的望着窗外,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眼眸流轉的時候,會隱隱透露出悲傷。
苗若琳是他的初戀,他也是苗若琳的初戀。初戀是最讓人難以忘懷的,尤其是,還是以那樣一種方式結束的,蘇明軒麼,看你還能蹦達幾天,父母之仇,女朋友的仇,若不是因爲他,自己又怎麼會失去這一切。
王大寶看着漆黑的車窗外,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透過車窗,王大寶好像能夠看見苗若琳,那張恬靜怡然的面孔就站在窗外一般,素色的裙子,一條長長的馬尾辮總是會隨着苗若琳靈動的身姿而擺動,王大寶那時候很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抓着那條馬尾辮的髮梢上,輕輕的搖動,但是眼前的場景似乎只要眨一下眼睛,就會立刻消失不見。
“琳兒,這就是你當年生活過的地方麼?”良久,王大寶終於發動汽車,緩緩的離開,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喝酒,想要發泄,雖然他明知道遇見挫折的時候,選擇喝酒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現在的王大寶,胸中無法抑制的有種憋悶的感覺,這或許就像大學的時候一樣,一向很理智的王大寶遇見苗若琳之後,就變得瘋狂起來,或許,一個男人一生中,總會爲某個女人瘋狂一次,至少一次……
……
“奶奶,你怎麼還不睡啊!”琳兒撒着嬌,撅着嘴朝着剛剛走入房間裡的老人說道,藏在身後的小手偷偷的把一支筆藏到被子裡,小臉上雖然有些病態的蒼白,但是依然遮不住那俏麗的神色。
“你這個丫頭不睡,奶奶怎麼能睡的着,琳兒,吃藥了麼?”老人拉起琳兒的手,看着琳兒的目光滿是慈愛,雖然老人的歲數已經很大了,雖然連走路都變得蹣跚,但是祖孫倆相依爲命,誰都不能丟下誰。
“嗯。奶奶,剛吃過了,一點也不好吃,而且還那麼貴!”琳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一臉不情願,不過,只有那盆落了花的仙人掌知道,女孩晚上根本沒有吃藥,因爲那藥一盒就要幾百,對於這樣一個家庭來說,負擔實在是太重了。
“真的那麼乖?我還不知道你了!”老人不信,站起身走到寫字桌上拿起來那盒打開的藥盒,抽出來一粒粒的數起來,然後有從上邊按下三粒,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眼中露出責備的目光,看着琳兒,老人知道,孫女爲什麼不肯吃,藥貴麼?當然很貴了,但是有什麼能比得上孫女的健康呢?相比之下,一盒就要幾百塊錢的藥又算的了什麼呢。
“好吧!”琳兒挪動了一下身體,把那三粒藥一個個的吃了下去,然後還像小孩似的仰起頭,張開嘴,小舌頭一陣亂動給老人檢查,弄的老人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伸手輕輕的擰了一下琳兒的小鼻子,算做是懲罰了。
“早點睡覺,早睡早起身體才能好,你喜歡寫東西奶奶不管,但是不能耽誤了休息,知道麼?”老人語氣變得嚴厲,但是琳兒自有應對的辦法,抱着老人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奶奶,我就那麼點愛好,何況我又不是總擺弄它們,而且這些天我感覺好多了,您看我現在的精神多好啊,我覺得我都能陪您出去逛一逛了。”
“反正我不讓,好了,早些睡,你要是乖乖的吃藥,奶奶就陪你出去!”老人威脅道,但是哪裡有半點嚴厲的樣子。
“嗯!奶奶晚安!”琳兒用力的點頭,不過等奶奶走出去關上門之後,卻是豎起小耳朵靜靜的聽了一會,嘴角帶着一絲笑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用手在被子上劃了幾下,發出一些聲音,房門立刻被推開,老人再次走了回來,看到孫女臉上的笑容,老人不禁笑了起來,祖孫倆相依爲命,彼此互爲依靠,這樣時不時的開些小玩笑,互相調節一下情緒,也是一件趣事。
老人再次關門走出去,慄兒這才拍着胸脯,偷偷的吐了一下小舌頭,顯得非常可愛。然後從被子底下摸了半天,把一支鋼筆和一本筆記本拿了出來。
先是支着小腦袋想了一會,才拔出鋼筆,在上面唰唰的寫了起來。
……
王大寶漫無目的的開着車,腦袋裡忽然想起一句話來:一座城市再繁華再喧鬧,沒有戀人的笑顏,也總是蒼白無色。
中原市城市規模很大,王大寶又是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喝酒,道路兩旁的路燈顯得那麼刺眼,明明很明亮,卻有種冷淡慘白的感覺。
中原市號稱近千萬人口,雖然誇張,但是也是幾百萬人口的大型都市,想要在這樣一座城市裡面尋找一個人,這份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路上不時有車追上來,朝着他按喇叭吹口哨或者是呼喝,王大寶也懶得搭理他們,索性就把車停在路邊,從車中下來,雙手插着兜,把外衣給了司徒安心,只穿着一件休閒襯衫的王大寶雖然沒有感覺到外面的溫度有多冷,但是心裡也並不溫暖。
王大寶忽然被一陣歌聲所吸引: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着,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擡眼望去,是一家叫做倦鳥的酒吧。
“唔,是個喝酒的地方!”王大寶笑笑,但是那笑容背後則是無盡的憂傷和痛苦。走了過去,那首吸引了王大寶的歌還在繼續:
拿着你,給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條街,只是沒,了你的畫面,我們回不到那天,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的改變,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這首歌王大寶聽過,叫做《好久不見》,和現在的他多麼貼切。
這一晚,王大寶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從紅的到白的再到一些洋酒,反正他只是求一醉而已,喝什麼並不重要,雖然一個人的酒桌總是顯得很孤單,但是王大寶現在並不需要別人相陪,或許,他是因爲有腦海中的那個影子陪伴,所以纔不需要別人。
杜拉斯說過,酒讓孤獨發出聲音,但是隻要喝醉了,還會孤獨麼?因爲有醉夢中的倩影相伴……
倦鳥酒吧外面。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最後又向着另一端駛過。
“綠毛哥,快看快看,那輛粉色蘭博基尼。”一輛打頭的保時捷911中,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個年輕女孩忽然指着窗外驚訝的叫到。
綠毛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正在女孩的大腿根摸索着,聽見女孩的驚呼,連忙看去,可是車已經行駛過去,綠毛大聲問道:“你沒看錯?”
“當然,綠毛哥,肯定是那輛車,那粉色的誇張造型,我怎麼會看錯。”女孩一臉興奮,顯然是王大寶在盤山路上的那一躍的身姿深深的印在女孩的心上。
綠毛臉上閃過一絲陰狠,晚上所受的恥辱他又怎麼能輕易的嚥下,把司徒安心送到醫院之後,這夥人才散開,和綠毛關係好的,或者是跟着他混的這些小孩便組成了車隊,在市區裡面漫無目的的亂逛。
沒想到能碰見那個人,綠毛忽然之間升起了一股雪恥的慾望,一腳剎車踩下,綠毛調轉車頭,就這麼逆行着開了回去,那些車不明所以,也急忙跟着調轉車頭。
綠毛開回到倦鳥酒吧附近果然看見了那輛造型誇張的蘭博基尼,眼睛裡露出濃濃的貪婪之意。
“我操,綠毛哥,這不是……這不是那個男人的車麼?”一個小弟誇張的喊道,伸手想要摸一下蘭博基尼的車身,卻又有些不敢。
綠毛看他那副熊樣,頓時火起,一巴掌拍在蘭博基尼的車身上,驚起一片警報聲,到把綠毛自己嚇了一跳。
“操。這破車!聲音還怪大的。”綠毛罵了一句,吩咐手下的小弟道:“去,到附近的酒吧給老子找找,MB的,現在安心那小娘們不在,我到要看看這小白臉到底能打過咱們幾個。”
一羣人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這些年更是跟着綠毛沒少做這種事情,看不順眼就一夥人暴揍一個人的事情也沒少幹,一聽綠毛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趣,那人能打是能打,你再能打還能同時打一堆人麼,更何況,這可是自由散打,誰車裡還沒有點武器了。
很快,兩個跑進倦鳥酒吧的人就跑回來稟報道:“綠毛哥,那人正在酒吧裡面喝酒呢,而且,看樣子還喝了不少,桌子上擺了一堆酒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