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你是說——你是說,這人就是你佛印宗的方丈?”過於吃驚,閻世聰幾乎都有些結巴了。

“是。”淨塵點頭:“戰天風正是我佛印宗方丈,法號宏法,戰天風是他的俗家名字,但他其實是我師叔銀果大師的轉世靈佛。”

“什麼?”閻世聰驚得目瞪口呆,羣豪中更是驚呼聲四起,無數人驚落下巴。

這個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少年竟是佛印宗方丈,而且是一代高僧銀果的轉世靈佛,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原來本法師的法號叫宏法啊。”戰天風扯耳朵,這下白雲裳也呆了,叫道:“原來你把你自己的法號都忘了啊?你這高僧當的。”

“我當時真的沒記住。”戰天風嘻嘻笑,對白雲裳一擠眼睛:“對了雲裳姐,我這方丈第一大任務就是要打敗你呢,哪天我們試試手,你裝模作樣敗給我一次好不好?”

“早敗給你了,還要裝模作樣?”白雲裳大大的白他一眼,卻又忍不住掩嘴而笑。

牛頭馬面受阻,後面的追魂索命立時撲上,壺七公迎頭攔上追魂,戰天風對白雲裳道:“雲裳姐,閻世聰這豬頭就交給你了。”飛身迎上索命,他也不用金字,反手撥出煮天鍋,口中叫一聲:“刀削茄子皮。”一鍋削向索命腦袋。索命使的是一根哭喪棒,招數詭奇,但戰天風這煮天鍋是經白雲裳調教過的,對着枯聞夫人那樣的一代宗師或者還有些束手縛腳,對付索命的哭喪棒卻是半點也不落下風。

白雲裳明知戰天風絕不會輸給索命,卻仍忍不住多看了兩招。大半年的分別,尤其在目睹了玄信的種種無能軟弱之後,在白雲裳心裡,戰天風到了一個暫新的位置,戰天風見了白雲裳欣喜若狂,但他不知道,白雲裳心中的欣喜並不下於他。

還有一件事戰天風不知道,在這大半年裡,白雲裳曾數次和三大神僧討論過,天子之位是不是一定要玄信才能坐,她詳細的把戰天風曾在西風假冒過天子並大敗雪狼國的事說了給三大神僧聽,並提出假說,假如不把傳國玉璽還給玄信,假如讓戰天風來守天安,那會怎麼樣?戰天風以關外三十四國能守住西風並大敗雪狼國,白雲裳確信,若由他率四大國對付五犬,金狗別說打破天安城,只怕都沒有一兵一卒能回到五犬去。對她的假說,三大神僧雖然無法辯駁,但卻始終堅持正統,認爲由戰天風來做天子是荒誕和不可想象的,這一點上白雲裳無法說服他們,但在白雲裳的心裡,她卻已認定自己錯了,天安第二次城破,數十萬百姓遭劫,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就是當日她和馬橫刀的一念之差,她相信馬橫刀若還活着,也會認爲他錯了,不過在想到馬橫刀的時候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馬橫刀若不死,戰天風必不會讓天安城破,別說打破天安,只要金狗一起兵,馬橫刀一句話,或者一句話都不要,戰天風便會橫身攔住金狗,他也不要四國之兵,只把天軍調來,五犬便絕無可能佔到上風,對戰天風在戰場上的才能,白雲裳有着絕對的自信,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白雲裳更對玄信失望,也更進一步認定了自己的錯誤。不過所有這些,白雲裳都只會放到自己心裡,不會說出來,但她真的好想見到戰天風,而見到了戰天風,她真的非常開心。

眼見戰天風口中胡言亂語,削茄子拍冬瓜口沫橫飛,手中鍋劈頭蓋臉,摘腦袋打屁股攻多守少,白雲裳微微一笑,轉眼看向閻世聰,轉眼的同時她的微笑立即就變了,還是微笑,佛光卻已籠罩在她臉上,少女的春光明媚換成了佛的包容萬物。

閻世聰功力極高,不受白雲裳禪功所制,自也敏銳的覺察到了白雲裳這一轉眼之間表情的微妙變化,心中更是驚怒:“江湖傳言白雲裳對這小子格外不同,果然如此。”一股莫名的醋火在心中勃然升起,伸手去腰間一探,一劍在手,道:“白小姐出道不到兩年,已隱然成爲天下第一人,世聰不才,到想討教三招。”

白雲裳點頭:“雲裳願意奉陪。”

“失禮了。”閻世聰略一抱拳,長劍一點,凌空刺向白雲裳,數十丈距離,說至就至。

“不必客氣。”白雲裳單手還了一禮,不見手動,劍已在手,迎上閻世聰長劍。

以閻世聰的眼光,當然看得出白雲裳功力高於他,但他有龍珠在手,卻是有恃無恐,龍珠含鼎中九龍之氣,玄異之極,事實上閻王殿高手層出不窮,包括閻世聰閻晶晶能以這點點年紀練出如此高的功力,可以說大半都是龍珠的功勞,白雲裳再了得,想以一人之力而鬥九龍之氣,那也是不可能的。

閻世聰還有一個自信的,就是自己的劍法,閻王殿神龍劍得九龍之氣,凌厲無倫,霸絕天下,他心中一腔醋火,主動出劍,就是想要以霸道的神龍劍壓服白雲裳,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最後征服她。

但數招一過,閻世聰卻是大驚失色,他霸道無倫的神龍劍在白雲裳劍底,不但佔不到絲毫上風,而且處處受制,白雲裳的劍招並不凌厲,初看上去似乎還有些被動,只是見招拆招而已,但在閻世聰的感覺裡,自己的每一招,都被白雲裳輕輕化解,而自己所有的變化,都逃不過白雲裳的眼睛。

那種感覺,就象一個人走在月光下,無論左躲右閃前跳後竄,月光都始終照在他頭頂,那清明的月光看似瑩瑩的淡淡的,卻是籠罩天地,無所不在。

無數珍奇耀世眼,一輪明月照天心。

這正是明月天心劍的劍意。

只鬥了十餘招,閻世聰便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在劍法上壓服白雲裳的可能,他是聰明人,一知事不可爲,立即收手,虛晃一招,縱身後退,長劍一橫,道:“白小姐劍法超絕,果然是名不虛傳,本想再領教幾招,不過吉時已到,只好期待下次了。”

白雲裳劍意遙指:“請殿主收手,否則莫怪雲裳失禮。”

閻世聰傲然一笑:“白小姐雖然了得,但想攔我閻世聰,卻還不夠。”手一晃,長劍回到腰上,從懷裡再掏出先前那袋子來,倒出一粒雞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也同樣是迎風變大,剎時間變得有大海碗粗細,發出巨大的白光,那光芒是如此耀眼,以至天上的明月似乎都失去了顏色。

這便是龍珠。

龍珠一出,一股如巨濤般的靈力便四面擴展開來,閻世聰手捧龍珠,對着白雲裳傲然一笑,飛身退向九鼎的中心,白雲裳飛身便追。

白雲裳不動,龍珠靈力雖強,但不給人太大的壓力,但是白雲裳一追,龍珠靈力霍地加強,便如逆浪前行,越往前掠,阻力越大,白雲裳與閻世聰相隔在三十丈左右,閻世聰相隔九鼎,也有二十丈左右,白雲裳本來自信可以在閻世聰進入鼎陣前追上閻世聰,但掠出十丈,已大受阻力,掠到二十丈,身法更已大大減慢。

龍珠帶有九龍之力,對龍珠的力量,閻世聰只能引,不能用,所以閻世聰不能用龍珠的力量對付白雲裳,但白雲裳若想衝到他身邊,他卻可以把龍珠的力量引到白雲裳身上,就象白天他引龍珠的力量嚇唬羣豪一樣,不過這會不是嚇唬,是借龍珠的力量護體,白雲裳衝得越近,龍珠的應力也就越強。

白雲裳身形放慢,閻世聰卻是一閃就進了鼎陣,在正中心盤膝坐下,他手中的龍珠同時緩緩升起,到他頭頂一丈左右停下,珠身白光一暗,忽地大亮,同時間嗡的一聲,鼎陣中響起一聲異嘯,異嘯聲中,九鼎鼎身同時發出青光,九股青光連成一體,形成一個巨大的青色圓球,屹立在廣場上。

這時白雲裳剛掠到鼎陣外三丈左右,那青色圓球已然成形,白雲裳只覺面前突然就象立了一堵厚重的氣牆,她每掠前一步都要費極大的力氣。

“阿彌陀佛。”白雲裳低宣一聲佛號,古劍回到背上,手結大光明印,身上忽地現出佛光,在她身周形成一個兩丈左右的銀色光圈,她身上的光圈雖遠不如鼎陣的青色光圈大,但卻還要亮得多,臉上寶象莊嚴,真如佛子凌空,佛光湛湛,向鼎陣中緩緩掠去,隨着她的前掠,羣豪可以清楚的看到鼎陣的青色光圈往裡凹進一塊,那情形,就象兩個透明的氣球,白球往裡擠,青球往裡凹,但青球卻並不破裂,而白球也擠得十分艱難。

無論是鼎陣形成的巨大青色光圈,還是白雲裳身上出現的佛光,都是極難見到的奇景,羣豪一時間都給這幕奇景震呆了,便是與淨塵淨世幾個相鬥的牛頭馬面也個個收手退後,惟有索命給戰天風纏住了一時退不開,不過戰天風一眼瞟到白雲裳身上現出佛光更硬往九鼎的龍氣裡擠,立時便收鍋後退,急掠向白雲裳道:“雲裳姐,他這鼎陣有九龍之氣,不可冒險,這傢伙絕不是什麼真龍天子,你讓他試一下好了。”說着向白雲裳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只是他這番話,白雲裳仍會仗不世玄功硬破鼎陣的九龍氣,但戰天風眨這一下眼睛,她卻明白必有古怪,戰天風的詭計多端,她已無數次見識,自然信得過,當即後退,戰天風是斜對着鼎陣的,他眨眼閻世聰看不到,便只以爲白雲裳是聽了戰天風的話,心中冷哼:“天命在我,我必能成爲真龍天子,只要吸得龍氣,你白雲裳功力再強一倍也脫不得我手,今夜你必然是我的女人。”多看了一眼白雲裳,幻想着將白雲裳脫光衣服壓在身下盡情蹂躪的情形,不覺腹中一熱,全身氣血同時涌動,他嚇一大跳,急收幻念,運氣一週,氣血始定。

鼎陣中龍氣太強,白雲裳不敢退得太快,更不敢一下子收去佛光,戰天風看着她寶象莊嚴的樣子,驚歎道:“雲裳姐,這就是你在黑蓮花中現出的佛身嗎?果然是厲害,我都不敢叫你姐了,只想下拜。”

白雲裳這時已脫出鼎陣的青光圈,要收佛光了,聽了戰天風的話,微微一笑,佛光不收,卻伸手拉了戰天風的手,道:“你左手捏不動金剛印。”

戰天風不知她鬧什麼玄虛,但白雲裳的話他是有一句要聽一句的,依言捏印,只覺白雲裳手上傳過一股微微的熱流,其實也不是熱流,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這股熱流遍佈他全身,他身上立時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腦中一閃,似乎突然之間回到了佛印寺,回到了那天金果傳功給他的時候,整個身心又處在了當時的那種感覺中。

生出這種感覺的同時,異象突然,他身上突然間冒出一圈光來,與白雲裳不同的是,他身上的光是金色的,但沒有白雲裳的光圈大,只有一丈多一點點。

戰天風身上竟然現出佛光,羣豪頓時驚呼聲四起,尤其這時白雲裳已鬆開手,而且戰天風身上的光圈是金色的,與白雲裳的明顯不同,沒有人懷疑,卻是人人驚歎,白雲裳身現佛光不稀奇,她本就是在黑蓮花中現出了佛身這才下的山,可戰天風身上竟也能現出佛光,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阿彌陀佛。”淨塵淨世驚喜交集,同時下拜,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師父說的沒錯,方丈果然是銀果師叔靈佛轉世。”

壺七公則是猛扯鬍子:“這臭小子,又玩的什麼花樣,竟能玩出佛光來。”

單千騎遠遠看見,也是又驚又喜,想:“我果然沒選錯,這小子果然是潛力無窮,可惜我只有如露一個女兒,若如露有個雙胞胎妹妹就好了。”

鼎陣中的閻世聰先前凝神運功時已閉上眼睛,聽得羣豪驚呼也睜開眼來,看了戰天風身上佛光,驚疑之外,更是妒火急伸,想:“這人功力平平卻敢刺殺玄信,果然另有怪異之處,但這怎麼可能呢,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場中,除了白雲裳,所有人都想不清楚,只有白雲裳才知道,戰天風一身功力絕大部份來自金果,金果已有羅漢之體,本身便有佛光,平日因戰天風修爲不夠,佛光出不來,今夜因爲九鼎龍氣的激發,白雲裳再稍稍加力,佛光自然就出來了。隨着佛光被激發,金果灌注在戰天風體內的功力纔算是徹底完全的被戰天風吸收了,不過剩下的本來就已不多,所以戰天風的功力提高的其實也不多,可不是出了佛光他就成爲能與白雲裳比肩的絕頂高手了,差得遠呢。

看見佛光,戰天風自己也是又驚又喜又疑,道:“這是什麼?難道我成佛了?”

“你身上本有佛性,成佛也並不奇怪啊。”白雲裳微笑。

“我有佛性,真的假的?”即便在佛光中這小子也是抓耳撓腮,但真正絕的是隨後的一句:“啊呀不對,我成了佛,晨姐和瑤兒怎麼辦,她們豈非要守活寡,而且我還沒兒子呢,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可是個大孝子呢,可是要傳後的。”

白雲裳本來想借着戰天風身上佛光出現的絕妙機會,以玄妙心法引發戰天風本身的佛性,增強他的慧根,聽了他這話,可就笑倒,別說替戰天風啓智開慧,便是她自己禪心也守不住,嬌笑聲中,自己身上的佛光也無影無蹤了,只能大大的白戰天風一眼:“真是服了你了。”

“什麼啊。”戰天風還不明白白雲裳到底是哪裡服了他,也跟着嘻嘻笑,佛光自也消失不見。

閻世聰在鼎陣中見白雲裳和戰天風言笑晏晏,暗暗咬牙,但他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特別能忍,事實上從小到大他就是這麼忍過來的,知道此時不是吃醋的時候,索性閉上眼睛,心下冷哼:“現在讓你們笑,等我吸了龍氣,那時到看是誰哭誰笑。”凝定心神,萬虛皆空,隨即運氣引導龍珠上升。

龍珠一上升,戰天風兩個也不笑了,看着龍珠緩緩升高,白雲裳知道閻世聰是要以龍珠引出鼎中九龍,雖然她看出戰天風有鬼,但仍是有些不放心,輕聲對戰天風道:“風弟,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她沒有用傳音之術,而是運功截斷了聲源,戰天風自也知道,不過九鼎玄異,他怕有些不保險,湊到白雲裳耳邊,道:“當然,這麼好玩的遊戲,怎麼能讓他一個人玩,我自然是要陪他玩玩了。”

他湊得有些近,熱氣呵着白雲裳耳垂,白雲裳身子一時又酥又癢又麻,那種奇異的感覺,她從來也沒感受過,差點兒臉兒都紅了,慌忙把身子移開一些,凝神道:“你是在鼎上做了什麼手腳嗎?”

她這話裡頗有疑問,因爲九鼎過於玄異,她實在想不出戰天風能在鼎上做什麼手腳,說了這話卻又補棄一句:“我運功截斷了聲源,別人聽不到你我說話的。”她害怕戰天風再在耳邊呵氣呢。

對着女孩子,戰天風有時候能傻出漿來,但這會兒偏就精明瞭,立刻明白白雲裳說這話的意思是受不了他嘴中呵出的熱氣,當然,他突然精明也是有道理的,因爲他和蘇晨鬼瑤兒都玩過類似的遊戲,每次只要他在她們耳邊輕輕呵氣,兩女都是嬌笑着軟做一團,再沒有半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