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果師兄說了,佛印宗弟子失散各地,孤棲無依,太可憐了。”說到這裡,戰天風又編謊,道:“當時金果師兄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看他眼眶都紅了呢。”
金果眼眶紅是鬼話,話沒落音,淨塵兩個眼眶卻是立馬就紅了,淨世更是哭出聲來:“師父------。”
戰天風也假做摸了摸眼睛,道:“所以你兩個即刻回去,重整寺廟,讓失散的佛印宗弟子有個歸依之所。”
說到這裡,眼發電光,道:“至於無天佛,上次我已經教訓了他,若他還敢來滋事,你們就跟他說,就說我說的,只要他再敢殺佛印宗一個弟子,我會讓雪狼國亡國滅種。”
戰天風雖然連哄帶騙要把方丈的職位推出手,但心裡對金果給他的一切還是十分感激,對金果和佛印宗受他的拖累更心懷歉意,因此他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無天佛若不識象,再要與佛印宗爲難,他會立即趕去西土,提天軍掃滅雪狼國,雖然他把傳國玉璽給了玄信,但他可以肯定,西風三十四國根本不知道玄信是老幾,只會認他戰天風.
事實上玄信入天安沒多久就給金狗趕回了歸燕,關外三十四國還沒得及進關朝見呢,在關外三十四王心裡,還以爲坐在龍椅上的就是戰天風.
當日金狗入侵,關外三十四王還想着要帶天軍來勤王,只可惜玄信敗得實在太快,關外三十四王還沒聚到一起,玄信已敗了,讓關外三十四王十分的納悶。
淨塵淨世並不知道戰天風曾大敗雪狼王的事,但戰天風眼中電光激射,殺氣凜凜,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服,一齊應了聲是。
殺氣有兩種,一種從沒殺過人,只是想殺人,眼光再兇,內裡卻總是少點什麼。
一種是真正的殺過人,眼光給血洗磨過,或許不是那麼鋒芒畢露,但那種內在的氣勢,卻有一種無形的攝人之力。
戰天風歷經血戰,先後殺死胡兵數十萬,眼中殺氣畢露時,眼前現出的便是遍地的死屍,他的眼光,幾乎就是從死屍堆裡透出來的,生冷冷的攝人.
所以淨塵兩個雖不知他曾打敗雪狼王的事,也攝服於他眼中的這種殺氣,不認爲他是在吹牛皮說大話。
側後的白雲裳看着戰天風殺氣畢露的臉,卻就癡了,心中只是想:“他若站在天安城頭,金狗敢擡頭看他嗎?”
淨塵與淨世對視一眼,同時拜倒,淨塵道:“我們即刻回佛印寺去,重整寺廟,收攏弟子,還盼方丈多多保重,早日了證因果,迴歸本寺。”
“你兩個好生去吧,有金果師兄跟着我,你們不必擔心。”
淨塵兩個復拜一拜,起身往西去了。
看着淨塵兩個背影消失,戰天風嘆了口氣,道:“金果大師給我的實在是很多,只是我真的當不了和尚,可不知道要怎麼回報他了。”
白雲裳宣了聲佛號,道:“金果大師在天有靈,自必也已知道你其實不是銀果轉世,自然也不會怪你的了。”
戰天風又嘆了口氣,轉過臉來,笑道:“好了雲裳姐,我們走吧,再遠一點該有狗了,我請你吃狗肉好不好?”
“好啊。”白雲裳咯咯笑,微一凝神,道:“不過我要先趕到須彌寺去,到那邊再吃你的狗肉不遲。”
“須彌寺,在哪裡?遠不遠?做什麼?”戰天風有些失望。
“須彌寺是毒龍澤外最大的一座寺廟,離這裡有三百多裡吧。”白雲裳往南看了看,道:“我來之前得佛門傳信,說平波國與巨魚國起了爭執,兩國分別是紅雪國與淨海國的屬國,兩國若打起來,說不定會引起紅雪與淨海的戰爭,所以我要先聽聽信,若是不對,那就要趕去看看。”
“打就打吧。”戰天風撇了撇嘴:“江山是帝王的江山,輸贏也是帝王的輸贏,愛打愛摔,隨他們去好了。”
白雲裳嘆了口氣,看着戰天風眼睛,道:“輸贏是帝王的輸贏,但苦難卻是百姓的苦難啊。”
她清明靈秀的雙眼裡,滿盛着慈悲的慧光,戰天風本來想要勸勸她,但看了她這種眼光,打消了念頭,也嘆了口氣,道:“雲裳姐,我知道你心憂天下,可這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玄信軟弱,羣藩強橫。”白雲裳眼望天邊,好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頭,但是這麼個形勢,盡力而爲吧。”
兩人不再說話,隨即趕往須彌寺,到須彌寺,寺中住持告訴白雲裳,三神僧傳了急信來,說平波國巨魚國互不相讓,各調重兵,隨時準備開戰,他三個勸不了,要白雲裳快去,盼能借她的大智慧勸和兩王,白雲裳一聽急了,對戰天風道:“我必須立即趕到平波國去,風弟,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戰天風實在是非常的想和白雲裳呆在一起,但想着白雲裳所做這一切其實都是在替玄信盡力,心裡就怎麼也轉不過彎來,略一猶豫,道:“雲裳姐,還是你一個人去吧,天下的事我真的管不了,我現在只盼能早日找到晨姐。”
白雲裳明白他心中所想,點點頭,道:“那好,我先走,蘇晨的事,我會傳下佛門秘信,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
當下分手,戰天風呆立夜風中,白雲裳背影消失良久,他仍是一動不動,壺七公暗暗點頭:“白雲裳當面也拉他不動,這小子還真是記仇啊。”
也不喊戰天風,只把了雞公壺,在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酒。
好半天,戰天風自己醒過神來了,看了壺七公道:“七公,咱們現在到哪兒去?”
“能到哪兒去?亂逛啊。”壺七公滋溜一聲把雞公壺中的最後一口酒喝進了肚子裡,道:“擄走蘇晨的那人,還有酒店裡的那神秘人,可能是一人,也可能是兩人,但不管幾人,只要我們在江湖上晃盪,他自然就會找上來。”
“有理。”戰天風精神一振,道:“那我們就走吧。”
“急個屁啊,這黑天半夜的。”壺七公翻他一眼:“你小子去捉只兔子什麼的,老夫去去就來。”說着晃身掠了出去。
戰天風不知道他到哪兒去做什麼,不過這會兒心情大不好,也懶得問,依言去捉了只覓夜草的兔子來,剝皮烤了,堪堪烤熟,壺七公回來了,手中還提了個包袱,戰天風瞟了一眼,道:“什麼東西啊。”
“衣服。”壺七公撕半隻兔子大嚼。
“衣服?”戰天風奇了。
“裡外一新,再把面具也換過,老夫就不信酒店裡那隻鳥還能把老夫認出來。”壺七公一臉的不服氣。
“可你不是說要讓那人來找我們嗎?”戰天風不解。
“老夫想過了,那樣還是不行,擺在明裡,事事給人當傻子戲,這事老夫不幹。”
壺七公搖頭,瞟一眼戰天風:“你放心好了,那人即出了手,必不會閒着,一定會在江湖中活動的,我們在暗裡慢慢看,反而能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高明。”戰天風一翹大拇指。
吃了兔子,索性找處小河洗了澡,隨即換上衣服,壺七公又翻兩張從未用過的面具出來,和戰天風各自戴了。
壺七公以前選的面具都是比較老氣的,這次卻選了張嫩的,最多看得二十歲,和戰天風並肩一站,還真象是哪一派的年輕弟子,師兄師弟並肩行走江湖呢,戰天風看了好笑,抱拳道:“壺師兄。”
“去你的。”壺七公給他一腳,自己卻也哈哈大笑起來,也抱一老拳:“戰師弟,不對,名字也改一下,你把名字倒過來,嗯,有心人還是能聽出來,對了,再改個字,風天白,老夫就是符七了,鬼畫符的符。”
“風天白。”戰天風念叼:“倒過來豈不是白天風了。”
“白天瘋不行啊?”壺七公鼓起老眼。
“行行,當然行,那我就是白天瘋了。”
戰天風大笑點頭,抱一老拳:“原來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畫符符兄啊,幸會幸會,小弟風天白,江湖人稱白天瘋,這廂有禮了。”
兩個大笑一氣,壺七公道:“夜行曉伏,三千里後,買兩匹馬,咱師兄弟再公然在江湖中現身,如果酒店裡那傢伙還能認出老夫來,老夫從此收山,江湖上也就沒有天鼠星壺七這一號人物了。”
“衣服換了澡也洗了,即便那人象閻王殿一樣憑氣味認人,那也沒轍了,還能把我們認出來?絕不可能。”戰天風斷然搖頭,這時他已猜到壺七公換衣服洗澡的目地了,顯然是受了閻王殿以狗聞氣味認人一事的啓發。
壺七公引路,兩人連夜狂奔數百里,近天明時找了座大山隱身燒雞烤兔子,到夜裡再又狂奔,三個夜晚奔出三千多裡,壺七公真個又掏銀子買了兩匹馬,還買了兩把劍,和戰天風一人一把,又塞給戰天風一大袋金瓜子,讓戰天風在人前大充闊少。
可憐戰天風雖當了一回天子,身上從來也沒幾個錢,得了金瓜子可就眉開眼笑,道:“你老放心,本窮少爺充闊少最拿手了,絕不會給符師兄你丟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