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也確是急想知道桑林王到底用的什麼手段誅滅的三公,但胡天帝這麼說,明明是貓戲老鼠,他可不上當,反把下巴一擡,哼了一聲:“你愛說不說。”
胡天帝哈哈一笑,道:“戰少兄即不願猜,那這個迷底先留着,我們先把故事說完,故事的結局是,所有進陵墓的人,只有桑林王一個人出去了,一舉收回王權,此後數十年,桑林國在他的治理下,國勢大張,成爲天下一霸,不過晚年的桑林王卻又糊塗了,並沒得個好結果,桑林國也亡了,他自己也是自焚的,沒有能躺進這天機棺裡來,這些事壺兄或許都聽說過。”
他看向壺七公,壺七公不答他,只是哼了一聲。
胡天帝迎着他目光,臉色變得十分真誠:“壺兄,七大災星之中,只你我關係最好,本來我從來沒想過要對付你,我發現傅雪並且培養她,真的只是想找個機會送給壺兄,我不是個什麼有多大野心的人,討好壺兄,也只是因爲你是我惟一還覺得談得來的朋友,知己相酬,並無他意,我絕對從來沒想過要害壺兄,我這話,壺兄你信嗎?”
壺七公看着他眼睛,確信他說的是真的,哼了一聲,道:“這會兒還說這個做什麼,你是認定我們必死在這陵墓中嗎?”
“你信我的話就好。”胡天帝擡頭向天,臉上有悠然之色,幽幽的道:“我胡天帝一生有無數的女人,弟子也不少,但從出生起就沒有親人,而除了七公你,我也從來沒有朋友,很多時候,我懷擁豔女,心中卻是冰寒一片,我真的感到好孤獨。”
“假模假樣。”戰天風哼了一聲,壺七公卻沒有吱聲,其實胡天帝這種感覺,以前的壺七公也有,象他們這類人,即不與俠道爲伴,亦不與黑道爲夥,身懷特技,獨往獨來,苦痛自己挨着,得意也只能藏在心裡。
壺七公偷遍天下,所有大門大派他全都進去過,都偷了一樣東西出來,他進大門派偷東西本就是爲了炫耀,可真個偷出來了他卻無法炫耀,偷到後來便是無趣之極。
其實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失意時身邊沒有人攙扶,而是得意時沒有人陪着你笑,一個人站在舞臺上,你的演技無與倫比,但臺下是空空的桌椅,你又演給誰看?
“但沒有辦法。”胡天帝眼中射出陰冷之色:“我要對付戰小子,那就只有連你也捎上,枯聞夫人說這小子詭計多端,想騙他絕不容易,我就只有利用傅雪從你身上下手,本來我以爲一夜春雨琴足可殺得了這小子,沒想到他身上竟有佛光,便只有借這天機棺了。
壺兄,你別怪我太狠,除了借這天機棺,我真的沒有辦法殺得了他,不過,這也要怪你自己太過於爭強好勝,如果你不去琢磨七星聚會的破法,勝不了那局棋,你也進不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可以進來的,你我都是一樣的性子。
當年我爲了進來,滿天下蒐羅棋譜,用了三年時間才進來,你花的時間想來也不會少,對了,忘說一件事了,幫桑林王設計這陵墓的叫天機子,提提他名字,也算是後生晚輩的一點敬意吧,他若生在當世,七大災星中該沒有天巧星的位置。”
“放屁。”戰天風大不服氣:“這點兒小聰明,還真不放在我師父眼裡。”
“原來你還是天巧星的徒弟。”胡天帝眼中射出訝異之色,點頭:“我聽說天巧、天算、天困三星聚會,你即是天巧星的徒弟,自然也是天算星天困星的徒弟了,我明白了,難怪枯聞夫人說你在西風國做過天子更曾大敗雪狼國,即是天算星的徒弟,那便毫不稀奇。”
壺七公哼了一聲:“這小子不但是天巧天算天困三星的徒弟,還是天廚星的徒弟呢。”
“好啊。”胡天帝哈哈大笑:“四星之徒,天鼠星之伴,上次在閻王殿你會過天醫星了吧,而現在是天欲星給你送終,你小子和我們七大災星還真有緣呢。”
他不說,戰天風沒去想,他這一說,戰天風纔想到,自己和七大災星還真是有緣,嘿嘿一笑:“七大災星中,我給五星送過終了,七公年紀比我大得多,相信以後也是我給他送終,那麼你也來湊湊熱鬧吧,湊上你,那就真是七星聚會了,七大災星全由我一手送終,那纔是真正的緣份。”
“臭小子。”壺七公瞪眼:“你咒老夫死嗎?”卻又嘿嘿一笑:“不過老夫死在你前面也是理所當然,哈哈,你小子就等着披麻戴孝吧。”
“兩位不必客氣,還是一起上路吧。”胡天帝嘿嘿笑,看着戰天風,道:“你剛纔不肯猜迷底,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桑林王確是沒有收羅到什麼高手,但天機子卻替他秘練了十三具陰屍。”
“陰屍?”壺七公低呼一聲。
“壺兄也沒想吧。”胡天帝笑:“桑林王到底怎麼殺的三公,一直是個絕大的秘密,我也是進了陵墓看了天機子留下的手書才知道的,是的,陰屍,十三陰屍,現在壺兄相信不是在虛言恐嚇了吧。”
“陰屍是什麼東西?”戰天風見壺七公面色大變,四下張望,好奇起來。
“還是我來回答戰少兄吧。”胡天帝笑,道:“人死,靈變鬼,屍化塵,但若怨氣不散,一點靈光死纏着屍身不放,便成爲殭屍。”
“原來就是殭屍啊。”戰天風大大的哼了一聲:“殭屍有什麼了不起?”
“戰少兄錯了。”胡天帝大大搖頭:“陰屍不是殭屍,這要怎麼說呢,這麼說吧,就是殭屍死後,才變爲陰屍。”
“殭屍本就是死人,什麼殭屍死後變陰屍,簡直鬼扯。”戰天風全然不信。
“殭屍是死人,但殭屍也死了呢,難道也叫死人?”胡天帝反問戰天風。
戰天風倒還真給他問住了,搔頭,是啊,殭屍本就是死人,那麼殭屍再死一次呢,那是什麼?他看向壺七公。
“殭屍雖是死人,仍可和人扯上關係,陰屍卻已完全和人扯不上半點關係,只能稱之爲天地間的一種異物,陰屍給邪人以秘法煉過後,刀、兵、水、火均不可毀,力大無窮,全身劇毒,千年不死,實是天地間最可怕的一種東西。”
壺七公低聲說着,語氣中微帶驚惶,他的眼光一直在看着洞子左角的石壁,戰天風也順眼看過去,細一看,那壁上好象有一扇石門。
“壺兄說得沒錯。”胡天帝呵呵而笑:“當年天機子爲桑林王煉陰屍,兩千餘殭屍才煉出十三具陰屍,但就是這十三具陰屍,殺盡了三公所有的親信高手,替桑林王奪回了王位,好了,多說無益,眼見爲實吧。”說着話,他的手去棺材底部板了一下,顯然是板動了機括。
地面震了一下,悶響聲中,壺七公一直盯着的那洞壁緩緩開了個口子,那裡果然是有扇石門,石門緩緩開啓,戰天風兩個死死盯着石門裡面,好一會兒,並沒見什麼東西出來,不過戰天風能感應到石門裡面有異物,冰冷,陰寒,而且是活的。
驀地一聲刺耳的厲叫,一個東西從石門裡蹦了出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呢?
那東西矮而瘦,個頭最多隻到戰天風腋下,全身生着三四寸長的紅毛,紅毛根根直立,象披着一身燒紅的鋼針,雙手特別長,幾乎要垂到地面,十指上都有三四寸長的指甲,發着幽幽的藍光,眼珠是綠色的,嘴特別大,上下對生着四顆燎牙,焦黃帶黑。
“陰屍。”壺七公低叫一聲,身子一縱,立在了空中,戰天風本來不當回事,但與那陰屍慘綠的眼光一對,感應到那種極度陰寒邪惡的光芒,不自覺的頭皮一炸,忙也跟着躍上空中。
那具陰屍剛出來時似乎還有些發呆,壺七公兩個往上一躍,他擡頭看上來,眼中立時綠芒大盛,十指戟張,一聲厲嘯,隨着他的嘯聲,石門中又接連竄出十二具陰屍來,體形都差不多,都是又矮又瘦,紅毛綠眼燎牙,戰天風先前以爲那具陰屍活着時就只那麼高,看十三具陰屍都只這麼高,便猜到是給煉過的原因。
後出來的十二具陰屍看到懸空立着的戰天風兩個,也是齊聲厲叫起來,雖只十餘具陰屍叫,卻若萬鬼齊嚎,恐怖之至。
戰天風給這些陰屍叫得頭皮發麻,心中生出怒火,最主要是他並不信壺七公說的這些陰屍刀槍不入的話,運起玄功,一聲怒吼:“叫叫叫,叫喪啊。”
縱身過去,雙手結印,“美女江山一鍋煮”七個金字連串打出,全轟在第一具串出的陰屍的頭頂胸部。
戰天風今天的功力,已略強於一般的一流高手,即便是枯聞夫人這樣的絕頂高手,給他的七個金字連串打中,也一定要受重傷,在戰天風想來,那陰屍再邪,不會邪過枯聞夫人去吧,捱了這七字,不死該也只剩下半條命。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那陰屍雖給七個金字打得飛出數丈之外又連打了十幾個滾,卻立即翻身爬起,張嘴一聲厲嚎,連縱兩縱,躍身便向他撲了過來,身法若電,十指帶風,完全沒有半點帶傷的樣子,那七字重擊,彷彿只給他搔了一下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