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個陌生的旅程,那黑暗中的光,照亮那柄劍的鋒芒,血落細無聲,人斷腸,天涯路茫茫。
一個行走天涯的劍客,默默的拔劍行兇,悄無人知的成爲了另外一個人。
天地之間,本無善惡,所謂的殺戮,不過是心隨一念,我心如劍,我心如龍,淡漠。
“謝謝。”第一天報道,自己不但不能遲到,還必須早到。當張子文乘着出租車趕到T風起貿易大廈時,他的信心一直是滿滿的。關上車門的聲音不但極小,下車後的道謝更是彬彬有禮。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這就是張子文認可的一流人生價值。
不過,當出租車離開,張子文轉身邁向自己心中的一流神聖殿堂時,一下就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嘴裡彷彿塞了個鉛球似的。下巴長長墜下,怎麼都合不攏嘴。
作爲一間優質企業,風起貿易寫字樓足有二十多層高,藍sè寫字樓壁牆也給人一種親近感。矗立在市郊高速環城大道上,多少也給V市的經濟發展增添了一道亮彩。
只是,大廈門前並不像張子文想像中的靜悄悄模樣,而是許多人都在進進去去,彷彿正在趕着打仗一樣。
這種情緒顯然也影響了門衛工作,他們不僅要忙碌地看守每一個進出大廈的人,甚至還要迅速檢查所有人的工作證件及攜帶物品。
“難道我已經來晚了?”拼命嚥了下口水,張子文的脖子向上擡了擡。
看看腕錶,指針還沒到八點半,的確沒到九點上班時間。也不知風起貿易員工爲什麼都來得那麼早,一個個還都是風風火火樣子。看着他們臉上的嚴肅表情,張子文第一次感到自己選擇一流企業的真正價值。
“讓開!”“啊。”張子文一直站在風起貿易前的出租車站上發呆,卻沒想到被接着下車的人在身後猛推了一把。
腳步踉蹌一下,驚叫一聲,張子文的身體勉強轉了180度。“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身體跌到地面時。張子文就看到一雙逞亮的尖頭皮鞋。
黑亮的皮鞋上看不到一絲縫合痕跡,顯然是採用了某種不爲人知的內縫法。那種jīng致感覺,沒有一絲摺痕的光亮皮面。明顯是高檔的原廠意大利皮鞋,絕對不是那種掛牌皮鞋所能相比的對象。
不過,沒等張子文擡起臉,頭上已經傳來一聲嚴厲喝罵道:“你還呆着幹什麼。想我扶你嗎?沒用的傢伙,自己爬起來。”
居高臨下傳來的聲音有些嚇人,張子文驚得擡臉望去。
瞪眼盯着自己的是個年輕男人,將近三十歲年紀,臉型極爲瘦削。膚sè有種病態的蒼白。狹長雙眼、扁平雙脣,高挺的窄直鼻樑給人一種jīng明中帶着刻薄的感覺。特別是金絲眼鏡後面閃過的兩道銳利光芒,好像要用視線將人解剖一樣。
在對方雙眼逼視下,張子文的身體突然有種撕裂感,彷彿隨時都會一片片破碎,飄散四方。
“你就知道發呆嗎?”看到張子文沒反應,男人的雙眼立即眯成一條狹縫,看不見的憤怒也從腦門上升起。
“是。江水部長。對不起擋着你了。”在對方一聲斷喝下,張子文終於反應過來。以最快速度從地上爬起,立即向江水鞠了一躬。
江水是風起貿易人事部長,當初也參與了張子文的面試。雖然張子文不擅長記憶人的相貌、名字,但對於如此讓人印象深刻的人事部長,他即便想忘也忘不了。
“嗯?矬子。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擡了擡眼鏡,江水並不認爲對方認識自己有什麼奇怪。但自己見過的人幾乎沒有不記得對方名字的。只是對於眼前的矮小子,他奇怪自己竟沒有太多印象。只是有種濛濛朧朧記憶。
爲了弄清原因,他沒有急於離開,嘴角也微微挑起來。
矬子?聽到江水對自己的貶稱,張子文心中一陣惱怒。真想一拳拳將他捶扁,直到江水變成一個真正的矬子。
張子文心中雖然不滿,臉上卻只是微微扭曲一下,迅速擺正心態恭順地說道:“江水部長。我是今年加入風起貿易的新員工張子文,畢業於B大,我們曾在面試時見過面。雖然我矮了點,但並不笨拙,更不是什麼矬子。”
雖然張子文一直以一流人生作爲自己的努力目標,但只有身高這種父母遺傳東西他是毫無辦法。當然,張子文白皙、細嫩的稚臉也很難看出他已經20歲,甚至一些人還說他的長相偏於女xìng化。張子文雖然不願承認,但也無從辯駁。
“張子文?你不是女生嗎?”怔了一怔,江水突然驚呼出聲。沒等張子文做出反應,他就將腰上公文包掏開,一陣急速翻看起來。
面對江水的驚呼,張子文臉上抽了抽,只得再次無奈解釋道:“江水部長,雖然我長相有些清秀,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女生。但只要我將頭髮理短,以後再留些鬍子,應該就不會被人誤會了。而且,我不是女生不是更好嗎?更方便工作。”
“好什麼好!我想起來了,你上次還留着過肩長髮,難道你是故意裝女生騙我們。”聽到將頭髮理短几字,翻出張子文簡歷快速瞅了一眼,江水立即憤怒起來。惡狠狠地睜眼瞪向張子文,彷彿想將他身上的騙子外衣剝掉似的。
面對江水眼中的熊熊怒火,張子文並沒有在心中層層蹦壞。鎮定了一下,臉上做出面無表情樣子道:“我怎麼敢,雖然我的聲音是有些稚嫩,但我在所有簡歷上都清楚地標註了我的男xìng身份,這是絲毫不會改變的事實。”
“你還敢說?爲什麼你簡歷裡的每張照片都是長髮和中xìng裝束。”清楚地看着xìng別欄上的男字,江水都想掐掉張子文腦袋了。雖然他們這次招工並不限男女xìng別,但招收一個男生和招收一個女生,那可有着天壤之別。
對此張子文卻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說道:“江水部長,這並不是我故意留長髮,而是我在進入B大時曾與人打賭,必須留四年長髮。這點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B大核對一下。”
“你囂張什麼?我當然會去核對!”看到張子文自信滿滿的樣子。江水又開始憤憤難平,額頭上也冒出幾條清晰的青筋。
不過,在江水的怒火真正升騰起來之前。他自己卻又很快泄氣道:“我管你是男是女!現在我還着急這種事幹什麼。你的名字像女生,你的身高像女生,你的相貌像女生,但是爲什麼。你的xìng別不是女生。真是的,把你的報到證拿來。”
看到江水臉上突然露出不耐,張子文暗暗吃了一驚。但在聽到江水向自己要報到證時,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從公文包裡取出報到證。交給江水。
如同張子文賭輸留長髮一樣,他手上的華倫天奴公文包也是打賭得來的收穫。同宿舍學生都認爲張子文身高過矮,肯定無法找到好工作。但張子文卻用進入風起貿易的事實粉碎了這個懷疑,也獲得了名牌公文包的賭注。
雖說張子文除了體cāo之外,沒有更多擅長運動,但卻不括賭博在內。只要是任何有關賭注的事,他還從沒有輸過,也因此收穫頗豐。當然。這不包括以追求女生爲內容的賭注。這也是張子文留了四年長髮的真正原因。
接過張子文的報到證,江水先是仔細覈對一下,特別是認真核對過有關xìng別方面標註後,這纔將它貼在一份文件上,同時也在上面快速寫下一長段文字。寫完後,他又直接拿出自己圖章。蓋上了印鑑。
所有事情都是站在路邊完成,直接在公文包上搞定。看着眼前一切,張子文臉上充滿了興奮。
不出所料。當江水將報到證連着文件一起交還張子文時,嘴中就乾巴巴地說道:“好了,這就是你的報到證和派遣部門,待會你自己去報到就行了,不用再去人事部報到那麼麻煩。”
“不用去人事部報到?這合適嗎?”突然聽到不用去人事部報到,滿臉歡喜地接過報到證,張子文臉上立即露出詫異的神情。雖然江水的確是T風起貿易人事部長,但人事部也是所有新進員工的首個試煉地。
自己居然不用去人事部報到,難道T風起貿易這麼缺人手?類似事情張子文在面試時可沒聽說過。
“怎麼,你不滿嗎?我就是人事部,人事部就是我,你都已經得到了派遣,還想怎樣?試用期爲三個月,希望你能和大家一起撐下去。就這樣,不要耽誤我時間。”當江水仰起臉來俯視張子文時,張子文這才意識到對方至少有1米85高。
更讓張子文震撼的還是江水眼中流露出來的一種深層次蔑視,那不是針對張子文個人的蔑視,而是針對所有站在他腳下員工的蔑視。不但用雙眼去蔑視,還要用雙腳去踐踏。罵罵咧咧說了一句,江水對張子文的遲鈍顯然很不滿。
將公文包合上,他不再理會張子文的懵懂無知,追着進進出出的員工就一起衝入了T風起貿易大廈。
看着江水一副忙忙碌碌樣子,張子文雖然一頭霧水,心中卻充滿了佩服。原來這就是一流企業、一流白領的一流作派。做起事來毫不拖泥帶水,隨時都可以打發掉任何問題。
“算了!”
雖然自己好像就是問題之一,張子文卻並沒有太在意。輕啐一聲,聳聳肩,也跟着其他員工一起向大廈內擁去。
進入風起貿易大廈,張子文並沒急着去報到,他先是找到位於底樓門廳處的樓層示意圖,打算熟悉一下公司狀況再說。
江水那傢伙居然將自己分發到了財務部,張子文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雖說自己也擁有企業管理、計算機信息技術的雙學位文憑,但說到財務部那種地方,張子文還真說不上喜歡或討厭。
不能說不好,只是較爲沉悶。在張子文的想像中,財務部應該是個數字的地獄,所有會計都是與一堆數字打交道的呆板傢伙,只是每個人掩埋的深淺各有不同。
“看,那個人,注意到沒有。”、“嗯嗯,注意到了。他真的沒有。”張子文沒在看板前站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陣竊議聲。詫異地回過頭去,張子文就發現來來往往的T風起貿易員工竟都將一臉敵視目光望向自己。
敵視?自己除了與江水略打交道外。好像並沒做什麼壞事吧!爲什麼他們都要用敵意目光打量自己?這個公司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上次自己來應聘時不是好好的嗎?
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張子文也不敢隨便與人招呼。生怕說錯什麼話難以收拾,低下頭。他就快步往樓梯間方向走去。
“看吶看吶!他連電梯都不敢坐,肯定是。”“對,肯定是。”肯定是什麼?聽着一大堆半截話語,逃入樓梯間的張子文一陣茫然。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風起貿易碰上這種荒唐事,竟然走個樓梯也會引起一堆無端端猜忌。
不可否認。因爲身高偏矮的關係,張子文輕易不願主動招惹事端。如果能在事先避開矛盾,他絕不會急着挺身向前。想到事情有些詭異,鬧不清那些T風起貿易員工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張子文心中也多了些不安。
“算了!”,想不通其中原因,張子文也不準備思考下去。財務部在十二樓,他也準備慢慢走上去。風起貿易樓梯間並不大。純粹就是一個疏散通道。想到走樓梯也能鍛鍊身體。張子文並不會排斥這種做法。
從樓梯間的遺留痕跡看,風起貿易應該也有不少人擁有與自己一樣想法。只是張子文沒看到那些人,或者說,今天本來就是個充滿怪誕的rì子。
“騰騰騰,騰騰,騰騰騰。”
當張子文來到三樓。正準備繼續往上走時,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彷彿正有人從上面急步趕下來。聽聲音,人數還不少。至少也有三、四個人在跑動,而且聲音還很急促,好像很趕。
“難道又出什麼事了?”,站住腳步,張子文可不想急着上樓與對方撞在一起,他已做好了讓路準備。
“在那裡,就是他!”很快,上面的樓梯轉角處出現了幾個身穿藍黑制服的保安身影。只是他們手上都提着jǐng棍,更在看到張子文時,一起將jǐng棍舉起來。
雖然不明白對方說的就是他是什麼意思,張子文還是驚訝地退後一步。不過他的舉動顯然引起了對方錯覺,彷彿已認定張子文想要逃跑,幾個保安立即揮舞着jǐng棍衝下樓,嘴中呵斥着喊道:“站住,不要跑!”
不要跑?我沒有要跑啊!心中雖然沒有逃跑的意思,張子文的腳步還是自己動起來。樓梯上只有他一人,他也不相信附近會有什麼看不見的靈異現象。
不知那些保安爲什麼要追自己,人類的條件反shè還是讓張子文做出了正確選擇。
一邊慌亂地往樓下奔逃,張子文就開始在嘴中大喊道:“你們幹什麼?不要追我,我又沒幹什麼壞事。救命!救命啊!”。與之對應的,身後追上來的幾個保安根本沒向他解釋爲什麼要追他,只是不遺餘力地大喊着:“站住,不要跑!不要跑。”
拼命奔跑中,張子文也忘了思索對方爲什麼要追自己,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在這種地方被人堵住。
跑回一樓大廳,張子文就看到很多急着上樓的人正在等電梯,一個個都因爲張子文鬧出來的動靜望過來。
不過在面對張子文大喊救命和保安大叫抓住他時,那些員工的反應卻一下變得正常起來。不再是躲躲閃閃地竊竊私語,而是一起開始包圍、抓撲張子文。
“抓住他!抓住他!”,現在已不僅僅是保安在大叫抓住張子文了,整個大廳裡的T風起貿易員工都在追着張子文猛趕。
如果不是張子文身形纖細,恐怕早就被衆人壓在身下。不少人都因爲想要撲倒張子文趴在地上,卻又絆住了身後追上來的其他人,亂跌成一團。
“不要啊!救命!救命啊!”不知所措地大喊着,張子文拼命跑回樓梯間,再也顧不上其他事,只想着快快逃跑。當然,他沒有機會在樓梯間裡跑遠,當一些保安從上層樓梯包夾下來時,張子文果斷地跑入了二層樓道。
二樓、三樓、四樓,在一層層樓道里和追蹤自己的人捉迷藏。不是張子文不想辯解。而是他不知該怎麼辯解,也沒人願意聽他解釋。
他現在只想早些找到江水,儘快擺脫面前困境。雖然江水那種居高臨下態度很不討喜。現在也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爭辯無用!
在身後追逐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辦公室裡的人也開始隨着保安追上來時,張子文也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辯解機會。
人事部在十六樓,雖然張子文在跑過十二層時也曾從財務部門前經過。但除了看到一道道詫異目光外。他也只得在身後衆人追逐下,拼命向十六層跑去。幸好T風起貿易大廈不止一個樓梯間,他才得以左突右逃。
當張子文來到十五層時,身後追兵已不知換了多少批。畢竟他剛從大學畢業,體力還很充足。不像那些久坐辦公室的白領,包括一些保安都堅持不下去了。
“站住!別跑。該死的臭小子,我就不信你還能跑過我!”
身後喊得最大聲,跑在最前面的人早已不是什麼保安,而是一個身着黑sè職業套裝,上身一件開領短西裝、下身一條及膝中短裙,身高至少1米74的高大女人。張子文記得對方是在八樓跟上自己的,直到現在還是氣不喘、口不歇地大呼小叫追趕自己。
不知她這種穿着怎麼能堅持這麼久。這也是張子文不敢停下的主要原因。身材矮小的男人從來不會有女人緣。張子文已用四年長髮證明了這點,所以他絕不希望自己落入女人手中。
不過跑了這麼久,張子文也有些累得不行。好在馬上就要到十六層,只要轉過前面樓梯,找到江水,一切就都解決了。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脫。
“啊!”難得地驚叫一聲,當張子文躲開抓捕。轉過最後一條過道時,突然看到眼前樓道竟被一道大門鎖住。立即驚得呆住了。
“怎麼樣?不跑了!我看你還有什麼能耐。十六層可不是那麼容易上去的地方,臭小子,納命來。”
納命?聽到高個女人在身後的胡亂怒吼,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真要了自己小命,張子文還是驚得立即緊靠鐵門蹲下。急速從皮包中掏出報到證、派遣證,轉身舉在手中,擋住頭臉大喊道:“你們不要胡來,我是風起貿易新進員工,這是我的報到證和派遣證。”
“哈啊?”
不僅追在前面的高大女人,聽到張子文喊聲,身後跟上來的T風起貿易員工和僅餘的最後一個保安也都瞪大了雙眼。
“你說你是新進員工?我不信,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爲什麼要追你。”一把搶過張子文的報到證、派遣證,高大女人掃了兩眼後,立即罵道。
擡起臉來,張子文這才發現高大女人竟也是個少見美女。高挺鼻樑、紅潤小嘴,再加上一張尖削亮澤的瓜子臉,實在有些靚麗得引人注目。不過她的一雙劍眉利目卻充滿了威勢,垂脖短髮也透着一股颯爽英姿。
至少1米2的長腿充滿了矯健的力之美感,怪不得能追着自己跑了整整六層樓。
拉開擋着臉的公文包,張子文略略躲閃地辯解道:“我也不知他們爲什麼要追我,剛剛我才向人事部長江水報到,誰知道他們怎麼回事,突然就說要抓我。所以我只能到十六層人事部找江水部長,請他幫忙解釋。”
聽到張子文嘴中說出江水名字,剛剛圍上來的風起貿易員工立即“譁!”一聲退下半圈,看來人事部長的影響力的確不小。
不過,這卻沒影響到高大女人的威勢,她也是唯一沒有後退的人。只是轉向一旁保安問道:“吳力,你們爲什麼追他,他做了什麼壞事?”
“他,他也沒做什麼,只是身上沒戴公司徽章,我們才以爲他是間諜。張小姐你也知道,公司現在最怕的就是間諜。”
保安的話讓張小姐一怔,雙眼再度瞪向張子文,帶着懷疑的語氣念道:“哦?真的呢!這小子身上的確沒戴公司徽章。你的公司徽章呢?還是說,這份報到證、派遣證全是假的?”
一流公司非常注重自身形象,即便不要求員工一定佩帶銘牌,但大都有自己的公司徽章。也會要求員工時常佩帶。
只是張子文的報到方式有些特殊,雖然他的確看到圍住自己的T風起貿易員工胸前都佩帶着徽章,但他可沒有那種東西。只得拼命解釋道:“我沒有徽章,江水部長也沒給我徽章,要不你們跟我一起去問問?”
“你騙人,江水那傢伙這麼jīng明。怎麼可能不給新進員工發徽章,難道你想讓我在他面前丟臉?”
雖然張子文說的是實話,張小姐卻立即憤怒起來,一旁風起貿易員工也在猛點頭,顯出江水的人際關係並不好。
不過。江水的人緣再不好也不該懷疑到自己身上吧!張子文覺得很冤枉,大聲辯白道:“真的,是真的,他的確沒給我徽章。我剛纔是在大門外得到的報到證、派遣證,他也沒讓我去人事部報到。”
看到張小姐再度逼過來的凌厲雙眼,張子文直覺得極爲恐怖。
或許這就是一流白領給人帶來的壓迫感,以及一流公司的秩序威嚴之處。他沒再猶豫,立即竹筒倒豆般將事情說了個清楚。
當然。張子文沒忘記說明江水的瞬間表情變化。如果說這就是江水不記得交給自己公司徽章的原因,那的確是唯一理由。
“喔呵呵,呵呵呵呵,真是這樣嗎?江水那傢伙也有這麼失態的時候。他居然在招工時把你認成了女生,還不記得把公司徽章交給你。”
在張小姐的掩嘴大笑中,張子文彷彿看到了一朵豔麗的帶刺玫瑰正在勁風中不斷搖曳。雖然這種笑容很囂張。但對男人卻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這種情緒並沒在張子文心中停留多久。看着張小姐一邊大笑。一邊興趣十足地上下打量自己,心中一寒。張子文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將這事也告訴對方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公衆場合。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來,張子文也只得在衆人鬨笑中拼命縮起脖子,爭取躲在張小姐的高大身影下遮擋一會。
當然,張子文的辯解還是沒能得到衆人認可,他也被浩浩蕩蕩地押往了十六層人事部。只是看着一旁張小姐的得意神情,張子文總覺得她好像是幸災樂禍樣子多一些,似乎她非常樂意看到江水丟臉似的。
“算了!”考慮下自身立場,張子文也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得罪人就得罪人吧!總好過當場被幹掉。
人事部是個既忙碌、又清閒,但權力卻又極大的部門。因爲它掌握着整個公司命脈,也是風起貿易得以健康、順利成長的重要保證。
不過,那也只是以前的rì子。
最近一個星期,或者說是最近一個月,人事部已成了風起貿易最可有可無部門。沒人再會多望人事部一眼,彷彿人事部瞬間就從人們眼中的香餑餑被遺忘到了角落裡。
“唉!”,嘴中嘆息一聲,江水雙手抱住腦後,往後躺在自己的大班椅靠背上,眯起了雙眼。這不是他存心嘆氣,也不是他無所事事,而是真的沒事可幹。
偌大的人事部現在就只剩江水一人,不是他找不來人,也不是他不知道上哪裡找人,而是找來人也無事可幹。大家都到其他部門幫忙去了,只剩下自己這個人事部長還得堅守在辦公室裡,等待別人爲自己帶來最後的審判結果。
他也想去其他部門幫忙,但顯然沒人歡迎江水。包括今天遇到的張子文,那也只是自己伸伸手,隨便就可以打發掉的開胃小菜。
如果換成往常,如果不是今天,僅憑張子文xìng別混亂這一點,江水也絕不會讓他進入風起貿易。不過現在嘛!讓他高興一下也好,不需要自己動手,其他人照樣會砍掉他腦袋。難得自己手上可以少一些血腥,積善,這是積善啊!
不過,沒等江水給自己找到理由,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聲。同時,“梆、梆、梆!”大力捶門聲也同時傳來。
“幹什麼,幹什麼,是誰這麼沒禮貌!真是的,一個、兩個都這樣。也沒個人回來幫我開個門。”嘴中罵罵咧咧兩句,江水等了一下,這纔想起屋中沒有旁人。只得自己走過去將大門打開。
看到江水打開大門,被張小姐捉在手中的張子文立即露出一臉感激表情。
一路上他受的折磨可不少,不知爲什麼,張小姐在取代保安對他的看守後。一直揪着張子文的手對他念個不停,好像是在教訓自己孩子似的。
這讓張子文既無奈又無辜,自然想早些見到江水。門外可不止張子文、張小姐兩個人,因爲這次事情顯然是人事部,或者說肯定是江水的責任。
難得看到江水出錯。風起貿易的員工也都紛紛跟過來看熱鬧。
沒注意張小姐身旁矮小得直接會被人忽略的張子文,看着那麼多人來到人事部,江水也有些口吃道:“張,張小姐,你糾集這麼多人來人事部到底想幹什麼?”
張小姐?聽到江水對身旁女人稱呼,張子文微微有些詫異。同在一個公司也有用敬稱的嗎?難道張小姐也是什麼高級白領?但是這也不對啊!其他人對張小姐可沒那麼尊重!
不過沒等張子文想明白,張小姐就一把將他扯到兩人身面,張嘴叱向江水道:“江水。你認不認識這個孩子?”
孩子?聽到張小姐毫不客氣的稱呼。張子文、江水同時皺起了眉頭。
江水是因爲認出了張子文,不知他又給自己惹出了什麼麻煩,張子文卻是因爲這個稱呼實在有傷尊嚴,恨不得將自己埋入地底。雖然他的身體已隨張小姐的話挺得筆直,但內心早已被孩子兩字砸成粉碎。
“他是我們公司的新進員工張子文,人事部的派遣活動已經結束了。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既然他是新進員工,你爲什麼不把公司徽章交給他。難道你不知道公司現在面臨的緊急事態嗎?你這個人事部長到底怎麼當的,有沒有頭腦。讓一個沒有公司徽章的新人在公司裡亂轉。你是想讓公司陷入混亂嗎?你知不知道剛纔。”
彷彿上司教訓下屬一樣,沒等江水開口,張小姐就開始大聲呵叱,不過臉上怎麼看都好像有種難以掩飾的得sè。
手上抓着張子文的報到證、派遣證,張小姐的手甚至都扇到了江水鼻子上,真不知她和江水以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聽着張小姐將自己造成的混亂一一說出,張子文第一次感到汗顏。而且他也注意到江水臉sè正越變越yīn沉,雙眼再度變成剜刀模樣,一刀刀割向自己脖子。
“呃!”,喉嚨裡咽了一下口水,張子文下巴也因而擡了擡。
因爲張小姐還像抓犯人一樣抓着自己左手,張子文只得拉拉張小姐道:“張小姐,你不要再怪江水部長了,這全是我不對。那時我不應該跑,至少應該先聽聽保安爲什麼抓我。”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真以爲保安會給你一一解釋?他們只會將你暴打一頓丟到垃圾箱裡。當然,如果換成是我抓住你,肯定會直接將你從十五層窗戶丟下去。如果你能活下來,或許我們可以聽聽你解釋,不然你別想知道我們爲什麼教訓你。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幸運嗎?不是看到你的逃亡實力,我剛纔也不會聽你辯解,還給你拿出報到證、派遣證機會,所以這全是江水這個混帳的錯。”
聽到張子文爲江水辯解,張小姐又將槍口對準了他。一手叉腰,一手頂着張子文鼻子,低頭彎腰就開始對他橫加叱責。
汗!雖然不知張小姐是否真會將自己從十五層窗戶丟下,但張子文真不懷疑那些保安在抓到自己時會不會先暴打他一頓,畢竟他的逃亡害得那些保安丟了大臉。想到這裡,他又偷偷望了望一旁身材魁梧的保安,發現他正在手心摔打着jǐng棍,望着自己惡狠狠地點頭。
“好了,說夠了!這是你的公司徽章,拿好了就快滾,這不是你們該呆的地方。”沒等張小姐教訓完張子文,江水“啪!”一聲從自己胸前揪下公司徽章,一掌狠狠打在張子文胸上。
然後又是“梆!”一聲,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江水就已將人事部大門給重重關上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衆人,還有胸口悶疼,接住落入手心徽章的張子文。
“真疼啊!這傢伙是不是練過鐵砂掌一類功夫!”
雖然沒將心中嘀咕說出來,張子文也有些感嘆。難道這就是一流白領的自尊,即便做錯了事,輕易也不許別人責罵。
不過,江水的反應顯然激怒了張小姐,一腳踹在人事部大門上罵道:“該死的江水,你這就想逃嗎?有本事你就別逃,再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懶得理你,白癡一樣女人。”
江水在門內的嘀咕並沒傳到外面,但在看到江水已經躲起來,知道張小姐獲勝後,那些風起貿易員工竟都像已達到目的一樣,紛紛向張小姐打過招呼,興奮地一一散去。
“張小姐,好樣的,下次還要這樣啊!”、“對!下次再讓我們看你怎麼教訓江水。”
“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看到衆人都已離開,張小姐卻還緊抓着自己不放,張子文就有些遲疑道:“張小姐,今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但你看事情已經結束,我也要去財務部報到了,你能不能。”
“說的對!你的確該到財務部報到了!”
嘴中一邊點頭,張小姐卻沒將報到證、派遣證交還張子文,而是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支水筆,直接在派遣證上書寫起來,看得張子文瞪大了雙眼。
不會吧!爲什麼她也能在自己報到證上胡寫亂塗,難道她也與江水一樣,擁有處置自己的權力。
“很好!歡迎你在這個波濤曲折時候來到T風起貿易就職。正式介紹一下,我是財務部副部長張麗,也是你的直屬上司。你得給我老老實實記住了,下次絕不能在我面前爲江水求饒,不然我會直接將你從財務部的十二層窗戶丟下去。”
隨着張麗將自己的報到證、派遣證收入懷中,然後扯着自己大步離開,張子文的腦袋“嗡!”一下變大了。
天哪!原來這女人就是財務部副部長,還是自己的直屬上司,那剛纔自己不是成了她手中武器,幫她對付了人事部長江水。
沒想到進入公司第一天,自己就陷入了公司內鬥中,還變成了衝鋒在前的火力彈藥。彷彿已看到自己揹着加特林機槍站在硝煙瀰漫戰場上,張子文也知道自己可以開始計算陣亡時間了。
財務部辦公室位於大廈十二層,代表着T風起貿易的jīng神與靈魂,也是T風起貿易唯一的忠臣。
一路聽着張麗在耳旁喋喋不休,張子文也不知自己究竟領會的是一流白流氣質,還是一流女人氣勢。
不過,張麗的話雖多,但卻並不嘮叨,她已用最簡單方式將張子文希望瞭解的事情說了個遍。
風起貿易是間大型貿易公司,小到孩子們的零食、玩具,大到汽車、工程機械甚至是海外石油,全都是風起貿易經營範圍。
因此,財務部也是風起貿易最大的部門。不但不能像其他部門一樣輕易放權到下屬公司,對應着一間分公司,甚至是一個商品大類,財務部都有專人負責相應的財務審覈、資金調度。即便一個門類只有兩、三個人,加起來的人數也龐大得驚人。
【那些年,那些人,在記憶中漸漸模糊,所有的一切,一劍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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