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方逸塵還是站起身來,對王語晨說道:“你們慢慢吃,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還是過去看看。”
方逸塵本不是太愛管閒事的人,可是現在卻不知道怎麼,看到樑歡跑進後堂慌慌張張的模樣,心裡便會略有些放不下心。也不知是否是愛屋及烏,因爲對陸莎莎的那一點愧疚,而使得對她的朋友也會格外在意一些。既然心立不安,便不如直接過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事情,自己也可以盡一份力,如果沒事自然最好,也落得踏實。
方逸塵剛剛走到後堂,便被個形色匆匆的廚師模樣的人攔住去路,“先生,後面就是廚房,客人是不能進去的!”
“我找人,有個叫樑歡的服務員,我剛看她匆匆忙忙跑進來了,好像發生什麼事。”
“你說樑歡啊?你是她朋友?”
“是。”
“哦,那正好。你跟我來吧!我剛取完錢回來,她這會正着急呢!”
很快,在路上方逸塵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來是樑歡的媽媽在給他爸爸送飯的路上被車碰到,而且肇事司機還跑掉了。這會她媽媽已經被路人送進了醫院,剛剛醫院打了電話過來,讓家屬儘快過去。更爲主要的是,她媽媽的醫療費用是不小的一個數字,醫院通知的時候特別強調要帶足住院費用。而現在,大家正爲這個事愁呢。
見到樑歡的時候,她正在一間小休息室裡,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其嬌小的身材緊縮在一起,更加顯得單薄。手裡還攥着一沓新舊不一的紅票子,隨便一撇大概有幾千塊的樣子。在休息室裡還有五個人,兩個年輕的應該是服務員,三個年長的多半就是後勤做清潔工、洗碗工一類粗活工作的阿姨,都坐在樑歡的身邊。
此時,幾個人正安慰着樑歡。
“哥哥?你怎麼來了?”
樑歡似乎剛剛哭過,說話的時候嗓子有一點點啞啞的。擡起紅紅的雙眼,望向方逸塵問道。
同樣是爲生活所迫,但是王曉涵應爲自小家庭條件就極差,所以一早就鍛鍊了自立、堅強的性格。可是樑歡不同,她的生活只是在最近才被打亂,父親突然間發生的悲慘遭遇,徹底將她原本還算安定的生活打亂。讓一個本還在享受青春無憂生活的小女孩,一下子不得不長大起來。她想要堅強,也在努力的堅強起來,以自己單薄的小身子骨,幫助家庭分擔。
只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卻不想現在媽媽又遇到這樣的事情,以她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女孩早就無法再去支撐,一聽清楚這個噩耗之時,眼淚便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水一般。直到剛剛,才因爲身邊幾人的勸說、安慰才稍稍止住了眼淚。
“別問這個了,怎麼還沒去醫院?”方逸塵走到樑歡面前,蹲了下來問道。
“在等陳經理去我的取薪水,剛剛我跟陳經理預支了我和媽媽兩個人三個月的工資。”
樑歡把手裡的那些剛剛同事捐的錢攥的更緊了一些,說道。平生以來,她從沒有覺得錢是像這樣的重要過。在無奈之中,就在她的腦中,也曾有過一閃而過的想法,想着倘若現在能夠給她個機會,給她足夠的錢渡過眼前的難關,怕是什麼事情都會願意去做。
“對了,歡歡,這是一千塊錢,你先拿着。”正是帶着方逸塵來找樑歡的那人從兜裡掏出一沓錢塞進樑歡的手裡,又說道:“你大明哥掙的不多,上個月的工資都給家裡郵回去了,這是留下應急的一點錢。算是點心意,要是不夠的話你也彆着急,我們跟你一起慢慢想辦法。”
這人一說話,其餘幾人也都跟着安慰起了樑歡。
在這裡打工的人,除了那大廚之類的幾人以外,其餘人哪裡能有多少的收入。就是眼前這個王大明,也是家裡有老有小,自己一個人來城裡打工,當時剛來的時候在車站讓人騙了個精光,還是遇到了樑歡的父親好心給了他些吃飯錢,又幫他在這裡找了工作,這一干就是幾年,所以一直以來都對樑歡一家很是感激。現在,他也着實拿不出什麼錢了,之前聽說了她爸爸的事情,他們能有錢捐出來幫忙的,都已經拿出了不少。畢竟自己也有家要養,更多的幫助已然是有心無力,愛莫能助了。
拿着手裡的錢,樑歡一時感動,眼淚卻又流了出來,結果搞的剛剛拿錢出來的人又是一陣慌,不知該說什麼好。
樑歡還沒有學會社會上的那些客套話,只是會一個勁的說着謝謝。雖然知道這些錢對於那大明哥也不是小錢,但是現在她真的沒有辦法去跟他再去客氣,這個錢對她太過重要,她一接到手中,便將其握得緊緊,在心裡算着到現在一共湊到了六千多塊,加上陳經理等會拿來預知的工資,應該就有一萬七千塊左右,家裡的卡里應該還有一些,差不多勉強能湊到兩萬塊了……
正說話之間,又有幾個廚師模樣的人來到紛紛給樑歡塞了些錢,三百、五百的都有。最後,那樑歡口中的陳經理也終於取回了預知的工資。樑歡媽媽的工資每月是兩千五百不到,而樑歡有一千五百左右,三個月一共一萬兩千塊左右,結果那陳經理直接給了她兩萬塊,多出來的錢是他和總經理捐的錢。
見到這一幕,方逸塵倒是難免有些感慨,這裡的人情味尚且濃郁。仍舊是好人要多上一些。
所謂因果循環。現在能有這麼多的人幫忙,其實也與樑歡父母平時結下的好人緣有着不少的關係。只不過可惜的是,他這一家雖然結了不少善緣,卻都是這些社會底層之人,到了這個時候,能夠提供的幫助也僅僅是綿薄之力而已。
“還要等誰嗎?”
方逸塵問樑歡道。
樑歡正在數着手裡的錢,算了一下,竟然足有近三萬塊了,剛剛還是薄薄的一小疊,現在已經是厚厚的一沓了。搖搖頭,說道:“恩,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