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當着眼前這麼多日本國內武術界中的知名人士的面,出了這麼大的洋相,佐佐木只覺麪皮發燒,顏面盡失,所以言語之中也露出無限的憤怒之意,顯得氣急敗壞。
——既然渡邊一郎不給他留面子,他又何必給渡邊一郎面子?
渡邊一郎只是微微露出一個很和善的笑容,面對怒氣衝衝的佐佐木,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寬宏大量地擺擺手,“請佐佐木先生稍安勿躁。我想請柳生君談談他的感受。”
柳生旦馬守身子一振,心中暗道:“我猜到中國不久,渡邊一郎你真正的目的都不知道,卻叫我談什麼感受,真是莫名其妙。”雖然心中這樣想,但出於禮貌,還是站起身形,向渡邊一郎鞠躬行禮,面露疑惑不解地神色,“渡邊先生想要我談什麼?”
渡邊一郎很欣賞柳生旦馬守的神態氣質,輕輕頷首,“談談王天,我們這裡在座的各位就只有你與此人交過手,只有你最有資格說出對王天的瞭解。”
柳生旦馬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見到王天的照片時,他不假思索當着渡邊一郎的面說出了王天的名字,而後又在渡邊一郎的追問下,大致將在龍虎縣遇到王天的情況說了一下,當時渡邊一郎聽完這些話之後,陷入了沉默之中。柳生旦馬守藉機告辭,在侍女的安排下住在一間裝潢華美的屋子裡,直到半個小時前,侍女通知柳生旦馬守說,渡邊一郎有請。
所有的目光都像是受到某種感應般匯聚到柳生旦馬守身上,雖然柳生旦馬守如今在日本武術界聲名鵲起,但是真正見過他面目的人並不多。
五個宗師幾乎都沒有見過柳生旦馬守,僅僅是聽說過柳生家族如今誕生了一位百年不遇的天才武者而已。
佐佐木神色大變,“柳生君,你見過王天?”
“王天”這個極爲普通的中國名字,這些天在這些宗師人物口中不知說了多少遍,就連渡邊一郎對王天的瞭解也知之甚少,甚至所知道的資料,都與這次比武無關緊要。
——太平凡,太普通,太大衆化了靈無邪。
渡邊一郎得到有關於王天的資料僅僅是—— 出生於貧困的普通家庭; 學習成績出奇的好,被稱爲“考神”; 因爲貧困的緣故,主動放棄了上高中念大學深造的機會; ——如此簡單,幾乎和所有的少年人一樣。
最令渡邊一郎感興趣的是,半年前王天在s省唸書,僅僅兩個星期,便退學了;返回k省,加入費家幫,多次與人交手,直接促成了費家幫一統“三家幫”的局面。
再往後的事,渡邊一郎也派人調查過,在k省這段日子出現的重重慘案事件,幾乎都有王天的蹤影
。
也就是說王天在這半年時間裡的身份是最神秘,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渡邊一郎的全部的想法都和五大宗師討論過,每一次都無果而終。
柳生旦馬守悠悠的思緒再次回到那天晚上在武田正雄莊園裡發生的事件中去,從那時起,他就知道王天絕不是一個等閒之輩,但是萬萬想不到即將與渡邊一郎擂臺比武的對手就是王天……
會客廳裡安靜如死。
誰都沒有說話,以免會打亂柳生旦馬守的思緒,壓抑着心中紛亂的思緒。
良久之後,柳生旦馬守的聲音還是那是那樣的不悲不喜平靜無波,可是臉上卻浮現着一層極爲明顯的疑惑和恐慌之色,腦海中再次迴盪着那晚王天施展每一個動作時的畫面,一幀又一幀,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只說出了短短一句話,“他功夫很像一個人。”神色又變得遲疑和猶豫。
龜田無極暴躁的性子,此時在也要止不住內心的憤怒,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像誰?”
這短短兩個字所蘊含的意義,不僅僅是龜田無極的疑惑,同時也在會客廳內再坐所有人的疑惑。
柳生旦馬守神色淡漠,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暴跳如雷的龜田無極,又說了四個字,“精武英雄。”
話音一落,佐佐木放聲哈哈大笑,像是這輩子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可笑的笑話,一點也不顧忌自己的宗師身份。
渡邊一郎面色凝重,之前柳生旦馬守並沒有說出“精武英雄”的結論。
忍術宗師伊賀真心境修爲極高,平淡如水的語氣緩緩地響起,將佐佐木豪放的笑聲遮掩下去,目光像一道清水般凝注在柳生旦馬守臉上,“你說的是半個世紀之前,名揚天下的陳真?”
這下子,所有人都怔住了。
渡邊一郎更是豎起耳朵,一雙銳利的眼睛恨不得滲透到柳生旦馬守的內心深處,將自己所需要的真相挖掘出來。
柳生旦馬守還是那副冷清的神態,語聲淡淡,“不錯。就是此人。”
極真道宗師阪田次郎神態安詳,與他的魁偉壯碩的外表形象極不相符。“柳生君,中國歷史並沒有陳真這個人,那是中國人自己編撰出來的一個英雄形象,而且專門與我們作對的中國英雄。你是不是中國人編造的電視劇看多了?”
柳生旦馬守面色一緊,堅定不移地緩緩搖頭,“不,在中國確有其人。我祖父當年就在中國上海灘與此人交手,臨終時念念不忘的一件事就是一招沒有出手,就擺在陳真手中,畢生引爲奇恥大辱。”
柳生旦馬守的祖父柳生景雲,渡邊一郎這些人都聽說過,半個世紀前在中國上海開設虹口道場,表面上是傳授武技的武館道場,實則卻是直屬陸軍司令部的黑龍會的秘密總部
。與當時被中國人譽爲“名族英雄”霍元甲所創立的精武門,兩相對峙。
佐佐木心想,按照中國人的觀點就是,日本人秋野暗害霍元甲,意欲使精武門煙消雲散,然而霍元甲死後,虹口道場卻遭到霍元甲大弟子陳真的瘋狂掃蕩,整個虹口道場五百多名弟子,全部被陳真打趴下,或死或傷,震驚中外武術界,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陳真的蹤影……可是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想到這兒,佐佐木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武魂神尊。
如果是真的,那麼王天很有可能就是陳真的親傳弟子……
柳生旦馬守顯然有意要打破衆人心頭的疑惑,又接着道:“那晚與我交手的王天,使用的功夫就是‘中華傲決’。”
渡邊一郎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滿面驚慌失措之意,彷彿“中華傲決”這四個字本身就蘊含着某種神奇的魔力,令他在也不能安然處之。
在坐的衆人都是絕頂宗師,廣聞博智,當然聽說過“中華傲決”這四個字,這不僅僅是四個組合在一起的中國漢字,而是一面中國人的精神旗幟。在各種版本的傳說中,陳真早年師承霍元甲,學會迷蹤拳,後來多次與人交手,逐漸領悟,創造出“中華傲決”這門功夫,專門針對日本人。
據說那個年代的日本武術家,只要一聽到這四個字,無不望風披靡,不戰而敗,落荒而逃。
然而,一切都是傳說,誰也無從考證。
如今,傳說卻從柳生旦馬守這裡得到印證。
渡邊一郎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顫聲道:“柳生君,你能確定嗎?”
柳生旦馬守靜靜地想了一下,堅定不移地道:“能,王天使用的功夫就是‘中華傲決’。我祖父戰敗回到日本經常和我講解‘中華傲決’的招式,所以我百分百的肯定王天已經學會了‘中華傲決’,可惜的是,我祖父終其一生,都不能破解那三招‘中華傲決’。”
這一刻佐佐木頹然喪氣地坐倒在地,“中華傲決”的種種神奇之處,他當然聽說過。
九鬼陰冷的目光望向渡邊一郎。
渡邊一郎面如死灰,忽然覺得自己做下一個非常幼稚愚蠢、不可饒恕的錯誤決策。喃喃嘆息道:“中國人說,人不可貌相,此言確實有道理啊。”
龜田無極眉頭聳立,尖聲道:“渡邊君,別忘了你的武士身份,還沒有開戰,就已自亂陣腳,這像什麼話。即使王天真的學成了陳真的‘中華傲決’,可是這次中國武術界也蠢蠢欲動,想要借這次機會,重揚中國武術的威風。你打不過王天,難道就代表着我們這些人也打不過其他的中國武人嗎?”
龜田無極的話像一擊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渡邊一郎心口,渡邊一郎唯唯諾諾地道:“多謝師兄教誨,我記住了
。”
佐佐木也摩拳擦掌,附和道:“對對對,渡邊君不必擔心,還有我們這些人呢?如今的中國武術界不可能每一個人都有王天那樣的本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還不是下定論的時候。”
柳生旦馬守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這一刻他突然明白武田正雄所言確實很有道理,武田正雄說的是——渡邊一郎借這次中日武術交流大會,其實是想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當柳生旦馬守患得患失之際,伊賀真忽然很平靜地說道:“渡邊君,大宗師山本十三限怎麼還沒來?”
柳生旦馬守身子一震,山本十三限這個很怪異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日本武壇的神話。
此人深居簡出,早已淡出公衆的視線,沒想到渡邊一郎居然也向這樣的神話人物發出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