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王天把學會中華傲決和那篇內功心法的事,告訴唐振邦。
唐振邦聽完之後也是不由得一陣唏噓,感慨萬千,長嘆一聲道:‘中華傲決’就是當年陳真最得意的絕技,據說只有三招,每一招裡都蘊含着三百個變化,每個變化都能置人於死地,內功心法也和三招功法走同一個路子,都是至剛至猛的功夫,若是能內外皆修,說不定能達到當年陳真怒闖虹口道場時,以一對三百的超凡境界。
這下子更加肯定了墳墓中老人的真正身份。
王天忽然明白,爲什麼當年老人從一開始知道十年後,十年的時間裡居然對自己的來歷隻字不提,原來是因爲他極富傳奇色彩的身份。
中華傲決從龍百川那裡得來,王天想到這兒,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中華傲決的功法和內功心法必然是從墳墓中得到的,那麼也就是說,龍百川曾經去過龍華縣。知道墳墓中秘密的人,除了王天之外,就只有淺水鎮派出所的老所長。
王天霎時得出一個結論,一定是老所長沒有守住秘密,將當日在墳墓中看到的情形上報給武魂聯盟。這下子,王天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加入武魂聯盟時,龍百川千叮嚀萬囑咐堅決不允許回家?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起,龍百川就已大致知道墳墓中的秘密了。
王天全身的骨骼都在格格作響,雙拳緊握,睚眥欲裂,他忽然覺得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從一開始自己就進入別人精心設計的圈套,而今陷得更深,如果不答應龍百川和江海濤的要求,自己如今還依然在s省職業院校無憂無慮的唸書呢?
唐振邦當然不知道王天經歷的着許多曲折離奇的事件,而且以王天現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將這些事告訴唐振邦,儘管他和尊重唐振邦,但有些事是無論何時何地要有堅守原則的。
唐振邦伸手按住王天的肩頭,一股溫和如暖流的力道傳入王天體內,眼中露出無盡的期許之色。
王天感激地望了一眼唐振邦,嘶聲道:謝謝,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請原諒,我有很多秘密是不能公開的。 唐振邦面色微微一愣,旋即呵呵一笑,頓時打消了王天心頭的顧慮,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其實還是因爲我對你的師承來歷很感興趣,而我經過多方打聽,碰巧得知一些蛛絲馬跡,然後再順便告訴你。你也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特別是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後天一定要在擂臺上,爲我們中國武術界爭一口氣。
唐振邦的一席話如春風般吹散王天心底的寒意,重重點頭,忽然間他又覺得自己肩頭上的負擔更重了幾分。我會努力的。
唐振邦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溫和地笑道:後天見,晚晴就留在你們這裡吧,我和無數觀摩團在一起,她一個女孩子不是很方便。
王天微笑道:當然可以。
唐振邦高大魁梧的身子很快地走出了客廳。
王天看到唐晚晴從廚房中跑了出來,似乎正在和父親唐振邦說着什麼,片刻之後,口紅也出來了。
唐晚晴和口紅一起將唐振邦送出古宅。
王天心中始終覺得這一些太不可思議了,自己莫名其妙成爲傳說中精武英雄陳真的弟子,相隔半個世紀的時間之久。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許可以一笑了之,但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種種證據都表明墳墓中的老人就是當年叱吒風雲的精武英雄,無路如何,要在短時間接受這個事實,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口紅興沖沖走進客廳,一看王天這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如鮮花綻放的臉上也頓時露出疑惑之色,柔聲問道:你怎麼啦?像丟了魂兒似的。
王天輕輕搖頭,苦笑一聲,比丟了魂兒還嚴重得多。
口紅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有這麼嚴重的事嗎?
王天笑道:當然有……
在口紅面前,王天總是隱藏不住心底的秘密,總是認爲非常願意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與她一起分享,同時也期盼着自己也能分擔她的憂愁和傷心。
當王天把墳墓老人的前因後果全部說出來時,口紅也頓時驚愕,呆立在原地,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渡邊一郎的會館。
一間密室,僅有十個平方,屋頂和牆壁,以及地面都是木板搭建而成的,漆上淡金色的油漆,顯得古樸而原始。一隻白熾燈掛在屋頂,散發着微微的亮光,密室的一側還放着一個衣服架子,另一側則是兵器架。
地面上還有一張紅木小几,小几兩側放着蒲團,靠近門口出放着一雙皮鞋和一雙木屐,密室裡一塵不染,乾淨整潔,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可是卻連一張牀都沒有,甚至連通風透氣的窗子也沒有。
小几前跪坐着一個身穿黑色武士服的日本人,花白的頭髮,佝僂着身子,小小的腦袋低垂着,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雖然他的神態令人看起來覺得他似乎很疲倦,可若是無數行家一看到這陣勢就會立即明白,此人此人低着頭,但手腳四肢,甚至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每一條神經都調整至最巔峰的狀態,一旦遭遇襲擊,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有效的方式擊打來犯之地。
——這是極靜之中的極動。
忽然有推拉門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
奇怪的是正處於高度警戒狀態的日本人並沒有半點的動靜反應,顯然,來者與他極爲熟稔。
很快的,一個人走了進來,鼻樑上架着眼鏡,身形略顯矮胖,但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兩塊鏡片後面的眼睛閃爍着陰鷙般的冷光,雖然他臉上掛着卑躬謙虛的笑容,但神色間還是令人感覺得到他這是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
來者正是渡邊一郎。
渡邊一郎熟門熟路地坐下,就坐在日本人的小几對面,習慣性地扶了一下眼鏡,語氣溫和地道:山本先生還住得習慣嗎?
頭髮花白的日本人忽然緩緩地揚起臉,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鷹鉤鼻,闊口可吞拳,雙目微微眯成一線,精光在眸子裡閃爍,如同烏雲中流竄的霹靂,令人一見之下,心神巨顫。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山本十三限。
渡邊一郎神色錯愕,旋即開朗地笑出了聲,你的意思是我不配稱你爲‘先生’?
山本十三限輕輕合上眼,似是根本不想再見到渡邊一郎,以沉默來表示自己的心思。
渡邊一郎桀桀怪笑,手指輕叩着小几,氣定神閒地道:山本十三限,這次中午比武絕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是我在暗中搞陰謀,不是的。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精武英雄陳真的傳人將會在後天與我交手。 山本十三限是日本武術界中的介乎於神話中的人物,一身功夫,出神入化,而且行蹤飄忽,大有古時遊俠的風範。此刻原本合上的雙目竟然因爲渡邊一郎短短一句話,而驟然睜開,眼中的精光更加凜冽,如刀鋒,似嚴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渡邊一郎,急於想知道渡邊一郎這句話的真實性。
渡邊一郎在山本十三限凜冽如山風的目光注視下,絲毫沒有露出半點慌亂之色。精武英雄的傳人再現江湖,我想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山本十三限終於站起了身子,足有一米七的身高,顯得非常顯瘦,筆直如山嶽挺立,眼中露出了極爲複雜的目光,沉默了片刻之後,才沉聲道:我答應你的要求,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與精武傳人一戰。
渡邊一郎的眼中流動着狡黠之意,輕撫雙掌道:那是自然,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你的什麼願望我都可以滿足。
山本十三限再次冷冷地逼視一眼渡邊一郎,冷漠如霜地道:我要休息了。
渡邊一郎壓抑住心頭的不滿和憤怒,向山本十三限躬身施了一禮,走了出去。
山本十三限眼中流轉的精光,霎時間黯淡下來,雙目如同死灰,口中喃喃低語着;五十年了,五十年了……
走出密室的渡邊一郎心中忍不住一陣狂喜,暗自思忖道:哼哼,王天,這回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你的功夫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得過我大日本帝國的武林神話。口中咬牙切齒地道:我要你死。雙掌一拍,爆發出一串噼噼啪啪的詭異聲響。
遠處柳生旦馬守正盤膝坐在院子一側的枯黃草地上,陽光烈烈,天風輕拂。
渡邊一郎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大步走了過去。
柳生旦馬守沒有睜眼,也沒有起身相迎,依舊泥塑雕像般趺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語聲平緩如水,渡邊先生,你太卑鄙了。
渡邊一郎神色愕然,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連忙換上一副文雅的笑容,我不明白柳生君在說什麼?
柳生旦馬守冷冷道:你把日本武壇的武林神話囚禁在密室,你恐怕絕不僅僅是爲了中日武術交流那麼簡單。這句話,柳生旦馬守早就想說,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機會而已。
渡邊一郎陰森詭異的笑了。你明白就很好。
柳生旦馬守忽然說了一句,你認爲武林神話真的能鬥得過‘中華傲決’麼?
渡邊一郎乍聽此話,肥胖的身軀激靈靈一顫,像是被一柄鐵錘重重砸擊在心頭上,最終卻只說了句安慰自己的話。後天就會見分曉。
柳生旦馬守終於有所舉動——緩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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