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仍然沉默,由得孫漁自己哭,直到幾分鐘後,她的弱。
“你錯了,我不是嫌麪條不好吃,而是想到一些自己的事。”張敬從身上摸出一包煙,這包煙還是從中國帶來的,點一支,深深地長吸一口,感覺着中國的味道。
孫漁的哭聲徹底止住,她沒有開口問什麼,但是很顯然,她想聽張敬繼續向下說。
“兩年前,我事業失敗回到家鄉。那時候,我和你現在一樣,對人生特別迷茫,覺得活着沒什麼意思。我回家之後,吃的第一頓飯,就是一碗麪,和你這個一樣,是炸醬麪,一個朋友親自下廚給我做的。當時那碗麪我覺得特別的香,現在還記憶猶新。”張敬聲音很深沉,陷進曾經的回憶之中,在南平雷純的家裡,雷純媚顏如花。
孫漁拿出紙巾,擦擦自己的臉,發泄過後,她覺得很輕鬆。
“如果,你在國內有那麼好的朋友,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孫漁情緒平靜下來,淡淡地對張敬說,“美國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好,這裡除了孤獨和辛苦之外,什麼都沒有。”
“那你爲什麼還留在這裡?爲什麼不回國?”
“我不想回去,既然出來了,我一切要努力地活下去。爲了讓我出國,家裡花了很多的錢,雖然現在那些錢都還上了,但是我不想看到爸爸媽媽失望的眼神,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曾經那個嬌氣的女兒現在已經長大了。”孫漁真地很倔強,這份倔強還有着過人的堅強。
張敬盯着孫漁的臉,半晌後突然失笑出聲,這個女孩子讓他覺得很有趣。
兩個人不再說話,各自默默地吃麪。孫漁做了四年的麪條,手藝再爛也練出來了,實踐纔是硬道理,這碗炸醬麪味道很不錯。
吃完飯。孫漁自己去洗碗,張敬就無聊地看電視。
孫漁的家裡唯一能娛樂的東西。就是這臺電視了,雖然不是很什麼好東西,只是一臺很普通的29寸彩電,不過總算聊勝於無。
頻道很多,中文臺卻只有一個,而且全都是新聞,沒完沒了的新聞。報道着國內的一些新情況。
即使這樣,張敬還看得津津有味。
孫漁洗好碗,從廚房裡走出來,看看張敬,就徑直向自己地臥室走去。
“你慢慢看吧,今晚你就睡那張沙發,我先休息了!”
“哎,你等等!”張敬突然叫住孫漁。
“什麼事?”孫漁在臥室門口站住腳。
“你看這個……”張敬指着自己面前的電視機,興趣盎然。
“什麼啊?”孫漁皺皺眉,疑惑地走回來。也望向電視機。
其實電視上沒演什麼,還是新聞,報道地是中國上海的一個商業會議,有什麼什麼有名的CEO、總裁之類的都去了。
“你說爲什麼這些有名的人,上哪都帶個女的呢?啊,你看,這個CEO帶着自己的老婆,那個總裁帶着自己地女朋友。他們有毛病啊?”張敬這時天真的像個孩子,眨着眼睛問孫漁。
“哦,這很正常。這些有名的人都很有派頭的。帶個女人一般就是爲了顯示自己事業有成,而且還愛情美滿,光明正大沒有什麼隱私,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孫漁思索着回答張敬。
“是嘛……”張敬眯起眼睛,神思遊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說了,我休息了,明天還要早一點去花店開門呢!”孫漁看來是真有些累了,打着呵欠又要去臥室。
“哎,你等等!”張敬再次叫住孫漁。
“嗯?你還有事?”孫漁哭笑不得又站在臥室門口。
張敬沒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東找找西看看的,還挺認真。
“你找什麼?”孫漁見狀莫名其妙。
突然,這時張敬從沙發的旁邊找到一支鞋拔子,這支鞋拔子是純銅的。拿在手裡很沉。張敬掂了掂這支鞋拔子,露出滿意的表情,接着就走到孫漁面前,把鞋拔子遞過去。
“什麼意思?”孫漁如陷五里霧中,下意識地接過純銅鞋拔子。
“如果我半夜的時候,一時忍不住摸進你地房間,你可千萬不能手軟。”張敬十分認真,一字一頓地叮囑孫漁。
“卟……”孫漁被張敬逗得無法忍俊,嗤笑了一聲,“你放心吧,我房裡還有斧子呢!”
“啊?斧子?哦……你還是用這個吧,這個安全一點!”
“呵呵呵,行了,沒事了吧?我睡覺了!”孫漁笑得心情很好,拎着鞋拔子進臥室,轉身又要關門。
“哎,再等等。”張敬突然推住
“什麼事?”孫漁的鞋拔子已經舉起來了。
“嘿嘿,不好意思,一直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孫漁。”
“哦,我叫張敬。沒事了,你睡吧,晚安!”
孫漁家的那張沙發真是太舊了,裡面的強簧都快要冒出來了,頂着張敬的腰,讓張敬翻來覆去也難以入睡。後來張敬乾脆把自己的衣服鋪在地板上,抱着一個沙發墊子,在地板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等張敬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八點鐘的時候了。本來張敬想早點起來,這畢竟在一個陌生女人地家裡,人家是好心收留自己,早起是一種禮貌。但是孫漁的家在地下室裡,沒有光線,人的生物鐘根本就發揮不了效用。
從地板上坐起來,張敬嗅到一股香味,急忙爬起來,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孫漁已經習慣自己的生活,這個時候,連早飯都已經做好了。當然,還是麪條,只不過從炸醬麪改成了陽春麪,早上吃炸醬容易上火。
“嘿嘿嘿,不好意思,起來晚了,沒想到會睡到這個時候。在國內,我從來不睡懶覺,天天五點多就起牀,找個公園晨練呢!”張敬不好意思地向孫漁解釋,雖然說得都是胡話,他張敬活了二十多年,就沒晨練過。哦,也有一次,那是在南平,他爲了找何詩幫忙。
“沒關係,起來就好!”孫漁面無表情,把張敬的陽春麪,放在餐桌上。
張敬先去洗手間,把自己洗漱乾淨,沒有牙具,牙就先不刷了。孫漁家裡有口香糖,一會兒出門前嚼一塊算了。
就如同昨天晚上,張敬和孫漁都無聲地吃飯,誰也不說話。
眼看孫漁的面就要吃完了,她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麼,放下筷子自己低着頭小聲地笑,笑地香肩微顫。
“吃陽春麪這麼開心?”張敬脣邊還有半根麪條,詫異地問道。
“沒,沒有,沒事,吃麪吧!”孫漁勉強忍住笑,粉臉都有些泛紅。
“哦!”張敬也沒有多問,操起筷子繼續吃。
這回張敬還沒等吃上兩口,耳邊就突然聽到孫漁小聲地問他。
“你這麼大地人了,睡覺還不老實?”
“啊?你說什麼?”張敬一時沒明白。
“我是說,你都這麼大了,怎麼睡覺還不老實?”孫漁一雙秀美的眼睛彎做月芽,還緊咬下脣,粉臉越來越紅。
看着孫漁的樣子,張敬傻了,摸摸自己下巴,張敬努力開始回想昨天夜上的事。可是想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老實“。
“我……我很老實啊!咳咳,你,你的房門……我是說你的房門一直都關得很嚴,你還有什麼鞋拔子和斧子……我沒機會的。”
“去,說什麼呢?討厭!”孫漁聞言粉臉立刻飛紅,嬌嗔的樣子很動人。
“那你說的是什麼?”
“你不是睡沙發嘛!我剛纔看到你躺在地板上,本來想叫你,但是沒好意思打擾你!”
“哦……”張敬這才醒悟自己表錯了情,尷尬地撓撓後腦勺,“那沙發上太硬了,還硌人,我就索性到地板睡了,沒事,一點都不涼。”
“行了,咳,快點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地板一會兒就涼了?”
“人家說面啊,快點吃麪,我急着去花店開門!”孫漁被張敬氣得差點翻白眼。
吃完麪,孫漁連碗都不洗,就匆匆地催着張敬走。
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張敬和孫漁一路幾乎都在跑,而且又有誤會,所以也不覺得有多遠。今天早上,張敬才發現,這段路少說有一公里左右,之間還有很多紅綠燈,美國是法制國家,行人也得看紅綠燈。
“完了完了,太晚了,已經九點了!”孫漁總算來到自己地花店,很懊惱地抱怨自己。
“已經到了,就別怨了,開門吧!”張敬還輕聲地安慰她。
“唉,你不知道的。九點是上班時間,很多人喜歡在上班前買花,送女朋友,或自己用,這下趕不上了。”孫漁急得直跺腳,氣惱地打開鐵門,又把裡面的玻璃門打開,快步走進自己的店裡。
營業之前,孫漁有很多事要做。一些放進冷藏廂裡的花要拿出來擺好,養殖的花要澆水,還要給一些特殊品種加花肥,她一個人忙得團團亂轉,只爲了能早點營業。張敬只能無奈站在一邊,這些事他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