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和徐作龍的事,要從兩個半月前說起。
那時候食腦峰會剛剛結束沒有多久,張敬帶着自己的純敬公司一門心思地投入到了綠色生活城項目中。綠色生活城已經被宋家全部買斷,實際上,張敬和純敬公司是在替宋家做事,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在替張敬自己做事。畢竟宋家如果當初不買斷綠色生活城的話,恐怕今天的張敬已經是金身二破,名譽徹底掃地,以後能不能再幹這一行都成問題。
張敬是一個很要志氣的人,同時對金鑾地產他心裡是有股怨氣的。如果當初金鑾地產不和陳湖合作,直接找上自己的話,也許一切都不會像最後那麼複雜。所以張敬帶着純敬公司的一幫弟兄們已經發下毒誓,一定要讓金鑾地產後悔,他們要想辦法把綠色生活城炒火,讓宋家對綠色生活城的買斷成爲高利潤行爲。
就在這個時候,張敬突然接到宋妖風的一個電話,說在美國有一位資深華人企業家想找張敬幫忙,還說這位華人企業家曾經是宋小瀾的好朋友。
張敬知道宋妖風的爲人,如果不是實在推託不了,他不會主動找自己的,再加上和宋小瀾有故,張敬就同意聯繫一下。
於是,一封邀請函出現在張敬的辦公桌上,就是徐作龍發給張敬的,請張敬赴美國一行。
在這種情況下,張敬把綠色生活城項目轉手交到農凌峰的手上,又辦了美國護照,隻身來到這個異國他鄉。臨走的時候,張敬向農凌峰下了軍令狀,要是綠色生活城項目幹得不漂亮,他就看哪好去哪得了。
其實在張敬的印象裡,既然徐作龍與宋小瀾是好友,那麼他應該也是一個深沉淡泊,氣度不凡的人,誰知道居然是這種火暴老頭。
坐在徐家的豪華客廳中。張敬先品了一口剛剛煮好,並且遞到他眼前的頂級巴西皇族咖啡。
“徐先生。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叫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呢?”
徐作龍聞言一拍大腿。
“張老弟,我……”
“停!”張敬突然打斷徐作龍的話,神情有點尷尬,“徐先生,您千萬別這麼稱呼我。我知道您與已故的宋小瀾先生是至交好友,也是我的長輩。你還是叫我張敬或者小張好了。”
“啊?哈哈哈……”徐作龍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我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地規矩,什麼長不長輩的,咱們投緣嘛,你就是我老弟,誰他媽也說不出個毛來。”
張敬苦笑,和徐作龍這種人交往,就好像玄幻小說裡地異界穿越,你根本就猜不到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
“徐老先生真是爽快的人。”孫漁也不禁笑顏稱讚。
“小姑娘。你這話就說對了。我老徐活了六十多年,不敢說無愧於人,但是就討厭那些世俗的規矩。要我說,人活一輩子,痛痛快快的得了,何苦難爲自己,裝那個像呢!”徐作龍越說越興奮,臉上泛起紅光。
“徐老先生太灑脫了。張敬真是佩服佩服。”張敬放棄了,他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張老弟,你等等,我先拿一些東西給你看!”徐作龍突然神情神秘起來,拍拍張敬的肩膀,起身上二樓去了。
不到十分鐘,徐作龍從二樓下來。手裡拿着一個文件袋,這時的他嚴肅了很多。
下樓梯的時候,他謹慎地四處看看,見到客廳裡還有一些僕人,就像哄雞哄狗一樣揮揮手。
“都給我滾,我和張老弟有事談,你們都出去。”
聽到徐作龍地吩咐,這些僕人一齊向徐作龍微微行禮,然後就離開了客廳,只把張敬等三人留在這裡。
孫漁這時有些緊張。她意識到徐作龍可能有什麼重要而且不願意被外人知道的事,就詢問式地望向張敬。
“要不……我也迴避一下?”孫漁小聲地問張敬。
“不用,小姑娘,你別怕啊!”徐作龍花甲高齡,居然耳邊還這麼好,當即擺擺手,“你和張老弟……哈哈,是那種關係,還有什麼需要回避的。”徐作龍笑着坐回到自己剛纔的沙發上。
“啊?”孫漁頓時一愣,然後下意識地要解釋,“不是,我……”
“咳!”張敬突然使勁咳嗽一下,打斷孫漁的話,還輕輕拍了拍孫漁的玉手,“你就不用走了,徐老先生說得對,你有什麼可迴避的。”張敬說話的時候,臉上分明有壞笑。
孫漁趁徐作龍不注意,狠狠地瞪了張敬一
時粉臉也紅了起來。
“張老弟,你先看看這個。”徐作龍從文件袋裡取出一份文件,鄭重地遞給張敬。
張敬見狀不敢怠慢,也是雙手接過來。
這份文件的紙張已經泛黃,看來有年頭了,上面都是漢字,而且是繁體的漢字,這是外籍華人地習慣,他們不寫簡體字。
幸好張敬對繁體字並不陌生,整份文件基本看得明白。
這是一份公證聲明書,大意是建立一個化工廠,生產一些日化產品,然後還有一些投資及固定資產的說明。最後一頁上寫着化工廠由兩個人入投,一個人是大股東,佔工廠股份的百分之八十六,另一個人是小股東,佔工廠股份的百分之十四。文件最後的標誌日期是一九七四年三月二十八日;署名上,大股東的名字就是徐作龍,而小股東的位置上,竟赫然寫着宋小瀾的名字。
張敬看到最後,立刻就呆住了,這份公證聲明書讓他很疑惑。
“張老弟,你……看懂了嗎?”徐作龍試探地問道。
“沒太懂,徐老先生,我看你還是解釋一下吧!”張敬皺着眉搖了搖頭。
“哈哈哈!”徐作龍朗聲一笑,然後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整個人站起身來,“那要從三十多年說起。那時候,小瀾剛剛來到美國,對了,他來到美國地時候第一站就是洛杉磯。當時他有些沮喪,就經常去酒吧喝酒,我也喜歡喝酒嘛,我們兩個就是在酒吧認識的。越聊越投機,小瀾真是一個很聰明而且很有大義的人,我就佩服他這一點,他有原則,你就算他媽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絕不會破壞自己的原則。”
聽徐作龍說到這裡,張敬微微地點頭,贊同徐作龍的看法,對宋小瀾的這個性格,張敬也深有體會。而且張敬也明白宋小瀾爲什麼到美國的時候會有些沮喪,和自己最愛地女人分手,誰的心裡都不會好過。
“我當時年輕嘛,張老弟,你們這個年紀是最能理解的,年輕人誰不愛玩啊?我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沒有不幹的。我那死鬼老爹是清末的時候來美國挖金礦的,死得早,也留給我一份不小的家財。但是家財再多,也經不起我折騰,我老爹死了沒幾年,家裡那點底就被我敗光了。小瀾知道後,就勸我要好好作人,不能再成天花天酒地了;嗨,其實我也明白,不過我當時啥也不會,啥也不懂,也不知道乾點什麼正事。”徐作龍真是非常豪邁,說起自己年輕時候的糗事,絲毫不作任何掩飾。
孫漁聽這些話,粉臉更紅了;而張敬卻仍然微笑,他覺得雖然徐作龍與宋小瀾是兩種個性,但是他們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那麼光明磊落、心下無私,也許這就是他們能成爲知交好友的根本原因。否則地話,以宋小瀾的爲人,怎麼可能去理一個成天只知道吃喝嫖賭的流氓。
“小瀾有一天找我,說現在美國的化工生意應該能有前途,勸我走這條道。”
“呵呵,那徐老先生一定是從善如流了。”孫漁適時地發言,也是爲自己解窘。
“小姑娘,你錯了。”徐作龍瞪着大眼珠子,否定孫漁的想法,“我當時是死活都不幹,扯王八蛋,化工那是一般人能幹的嗎?”
“嗯!”張敬明白徐作龍的意思,還笑得更厲害了,“呵呵,以徐老先生當時的情況,估計根本就不懂什麼叫化工。”
“對啊!”徐作龍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看他的力道,孫漁都怕他把他自己的腿拍斷,“我當時就是一個遊手好閒的花花公子,我懂個屁化工,那都是什麼教授什麼工程師那幫傢伙才明白的玩意。”
“啊?那這個……”孫漁指着茶几上的那份公證聲明書,一臉疑惑。
“嘿嘿嘿!”徐作龍的笑突然變得很狡猾,也很得意,“我他媽也不笨,我就對小瀾說,讓我幹化工廠可以,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孫漁奇怪地問。
“就是小瀾他得入股和我一塊幹,哈哈哈,我現在還記得當時小瀾的那張老臉,都變成他媽茄子色了。”徐作龍再次大笑,笑得臉上所有的皺紋全部舒展開。
可見徐作龍對當時自己靈機一閃的智慧有多麼的驕傲,也能想像當時宋小瀾的心情,要換了張敬,徐作龍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