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斜楞已經爬起來了,看大夥兒抓住了鐵錘,他又來本事了,上來就是一拳,但這幾個人扭來扭去的老動,他這一拳打在扯着鐵錘的人身上了,那人氣的轉身就罵他,鐵錘趁這機會擡腿一腳就把斜楞蹬出去了,差點出溜鋪底下去。接着,鐵錘有一腳跺在旁邊一個老犯腳上,差點把他腳趾踩斷嘍,這傢伙痛得大叫,連忙撒開了手。眼看這幾個人就要制不住鐵錘了,旁邊一直旁觀的老陰說話了:“都他媽撒開,都是一起蹲號子的,打啥呀?”
老大就是老大,說話就是有威懾力,一句話,抓着鐵錘的幾個人都把手撒開了。就剩二老闆還在鐵錘背上掛着呢,雙腿盤着鐵錘的腰,倆手還在使勁勒呢。鐵錘手腳一脫縛,馬上回手抓住二老闆的衣服,一躬身,一個搭背摔,就把他從頭頂射出去了,直接摔到鋪裡邊旮旯去了,鐵錘被他勒了半天,早就惱了,把他甩出去後接着就往上衝,卻被老陰擋住了:“兄弟,咱都是落難的,別太較真啦!一會兒被管教聽見都得挨收拾,別打了,消消火。”
鐵錘不知他是號裡的老大,但聽他說的都是實在話,就停了下來。二老闆爬起來對老陰說:“老大,這小子太囂張了,一起削他!”老陰回身說:“削啥銷,你給我消停點吧!”說着,衝他擠了下眼睛,二老闆會意,不再吭聲了。
晚上,鐵錘睡在最中間,兩邊的犯人不知是衝他打怵還是嫌他髒,反正和他離個空兒,鐵錘躺在那還挺寬敞,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就睡着了。
半夜,他突然被一陣劇痛驚醒,眼前漆黑,被人用毛巾被罩住了頭,兩手兩腳被人緊緊抓住了,身上不停被人用利器扎入。鐵錘雖然沒想能和二老闆他們這麼快和解,但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大膽,而且在老陰的指揮下,行動配合會如此密切,在他挨第一下的時候,睡在他兩旁的老犯幾乎同時一躍而起按住他。但鐵錘畢竟不是等閒之輩,捱了幾下之後,拼命掙開了一隻腿,接着就用這隻腿一頓亂踹,把按他的幾個人蹬開了。等他扯開毛巾藉着窗戶照進來的光一看,不算鋪上按他的幾個人,地上站着的還有四五個人,領頭的就是老陰,他們手裡都握着折斷的牙刷,而自己身上的傷都是這幾個人用牙刷捅的,雖不致命,但也捅的不輕,鮮血直流。鐵錘真急了,跳起來就撲向老陰他們,可他跳起來同時,鋪上那幾個也有上來了,扯胳膊拽腿,就和鐵錘又滾在一起了。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鐵錘空有一身本事,可施展不開呀!這些老犯打架不講章法,但很會配合,抱腿的就是抱腿,決不去扯他的胳膊,扯胳膊的也就是盯住他的手臂,十來個人一起上來了,雖然鐵錘也打倒兩個,但還是被牙刷把又捅了十幾下。
他們正霹靂撲隆地打呢,突然,鐵門被砸了幾下,傳來管教的喊
聲:“造反呀?都消停點!”別人都停下了,可鐵錘真急眼了,趁抓着他的人撒手這機會,一把就把老陰抓住了,抓着他的頭“嘭”一聲就撞牆上了,把老陰撞得眼冒金星,晃晃蕩蕩就躺下了。二老闆和其他老犯一看忙又上來了,二老闆一邊按鐵錘一邊喊:“管教,這小子瘋了,快看看呀!”
第二天,管教讓獄醫給鐵錘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把他換到了201房,至於他們之間怨誰不怨誰,管教也懶得斷這官司,反正昨晚進去後每人一頓大皮鞋頭子,他們的氣也就消了。
201關的一般都是年紀稍大一些的,或是經濟犯罪的,總之這屋比較消停,也關着有三十幾個人,鋪頭就是楊瘋子。鐵錘因爲什麼轉過來的201的人都知道,是把207的老大打暈了,十幾個人打他結果沒一個身上不帶傷的,這樣的一個人過來,201就是有幾個無賴混混好欺負人的,也沒敢過來惹他,而且對他挺照顧的。最關心他的是楊瘋子,楊瘋子的官司這時候已經擺的差不多了,外邊傳進信兒來說過不了幾天就能出去了,他不再擔心官司的事,心思就又回到公司上,他一半是以暴力手段起的家,所以他見到能打的就想網絡到旗下,他手裡能做買賣,在生意上獨當一面的人沒有,但打架不要命的小弟那是絕對不少。他這是聽說鐵錘在207的事,決定收攏他一下,這收買人心也是楊瘋子一強項。
鐵錘身上的傷有些感染,晚上痛得睡不着覺,楊瘋子讓人在外邊弄了些消炎藥進來,並親自給鐵錘換藥,鐵錘感覺從小到大沒人對他這麼親近過。吃飯時,楊瘋子和鐵錘一起吃,吃的是小竈。在這裡想吃飽飯,想吃上可口的菜,沒有錢你就想都不要想了,忒貴!家裡沒錢的每頓就是一碗飯,頂多二兩,菜里根本見不着油性。而楊瘋子當然不會受這個屈了,除了喝不上酒,基本上是想吃啥就能吃到啥。鐵錘當然不在乎吃喝的好壞,最使他感動的是楊瘋子讓他免去了刑訊之苦。進來的第三天,派出所就來提審鐵錘,他還是裝傻想過關,當然少不了又遭一回罪。然後又過了好幾天,別的犯人都被提審過,唯獨不找鐵錘了,楊瘋子告訴他:外邊的兄弟找過站前派出所的所長了,你犯的這點兒事,花倆錢就沒事了,等我出去後,一定把你弄出去!出去後你就跟着我幹就得了,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鐵錘不善言辭,但心裡非常感動,只說了一句:喬哥,以後你就是我大哥,有什麼事,你就吩咐就行!”人在難處時你要是幫他一把,他很容易就會受到感動,勝過平時拍他的馬屁,所謂雪中送炭總好過錦上添花。
楊瘋子出來了,果然沒有食言,發動關係,把鐵錘也保出來了。從那以後,鐵錘是死心塌地的跟上了楊瘋子。
柳洪和姍姍聽鐵錘講完他的經歷
,兩個人對望一眼,柳洪使了個眼色,姍姍會意,對鐵錘說:“鐵錘哥,你瞭解楊林峰這個人嗎?爲什麼要給他做事。”
“我不管他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他對我有恩!”
“你知道麼,他不是什麼好人,這種人你還是不要和他在一起了,讓柳洪幫你找份別的工作吧!”
“我知道你們有過節,我已經勸過他了,喬哥答應不再找你們麻煩了。”
柳洪聽出鐵錘理會錯了他們的意思,就說:“鐵哥,不是因爲我們和他有過節才說他人品不好,是因爲他人品不好林立和景楓纔會和他有過節。我們勸你離開他也是覺得你不適合在這種人跟前做事,怕他利用你,早晚會害了你!”
鐵錘看看柳洪,搖搖頭:“喬哥不像你們說的那樣,他對我很好,我答應過他幫他做事!”
“那你不用幫他一輩子呀!幫過就算了,還是找份別的工作吧,你現在在他那裡算什麼,保鏢還是打手?”姍姍有些急了。
“姍姍,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爲我擔心,你們永遠是我的朋友。”鐵錘說出這句話起碼用了一分半鐘的時間,但語氣堅定。
柳洪看着鐵錘木納的表情,也沒話說了,再說就會讓他認爲是在詆譭楊瘋子了。
“算了姍姍,鐵哥既然心裡有數就不要再勸了,人各有志!鐵哥,你以後要是沒什麼事的時候想着找我倆出來聊聊天。”
“一定。”
“可是……”姍姍還不甘心,她真的很擔心,鐵錘跟在一個瘋狂的混子手下早晚會出事。
“算了。”柳洪拉了她一下……
這次見面之後,鐵錘並沒再找過柳洪他們,他是個不喜歡交際的人,每天除了楊瘋子找他跟着的時候他出去,平時基本就是呆在喬氏建材的公司宿舍裡看電視,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宅男。
柳洪回來後沒到一星期就又遇上了方雅詩,確切地說,是被方雅詩遇上了,因爲方雅詩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他。找他並不難,雖然他還居無定所,方雅詩有小茜的電話,打給小茜就行了,但她沒有問柳洪,一句也沒問,就是打聽一下林立的官司,知道林立回來了,她就每天沒事就到林立家樓下等着,只要偷偷跟着林立早晚會遇上柳洪!她找柳洪並不完全是對柳洪餘情未了,她是想讓柳洪幫她。但現在柳洪已經不認識她了,就算走個照面也不會搭理她,所以她要找個藉口來重新認識一下柳洪,看到林立和柳洪在一起時她並沒露面,她在等機會單獨和柳洪“偶遇”。
方雅詩不久前接手了威震天,她接手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召開一下中層會議。她把各部門的主管都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來,準備和大家認識一下,可這些人一進來,方雅詩心裡就沒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