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班古和尚把嘴裡的梵音越念越大聲的時候,不僅僅是急躁的小象開始慢慢將奔跑的腳步緩衝成了一步步的行走,就連旁邊圍觀的人們,也一個個都從臉上露出平靜而又崇敬的表情,雙手合十嘴裡小聲的唸叨着什麼。
瘋了,真是瘋了!
夏柳真的不想承認,就這種根本聽不懂的一大段碎碎唸叨,居然也讓自己的心中逐漸浮起了一種空明的感覺。
此刻,自己仿若就置身在一片空谷之中,四周一片清幽,就連蟲鳴鳥叫都那麼的清晰,涓涓小溪的流水平伏着心中的一切雜念。
這種事情,說起來雖是萬分神奇,但夏柳心裡頭最後還是接受了。畢竟,聲音這種東西,的確能夠控制人的心神。
就好比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在聽到歇斯底里的勁爆DJ聲時,他便很容易爆發出野性,幹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但如果這時候給他來一段旋律優美的鋼琴曲,那便有可能讓他逐漸進入睡眠狀態。
只能說,這靈佛子的確有幾分玄奇。梵音本就有清心效果,而他在這方面的造詣已然登峰造極。
瘋狂的小象終於在梵音的輕撫下,逐漸的平穩了下來,恰巧在這個時候,那頭母象的麻醉期限也已經過了,終於能夠站立起來。
“嗷——”
一聲愉悅的嘶鳴,母象在召喚着自己的孩子。而小象也立刻迴應了一聲,那雙象眼裡已經平靜了下來,馱着班古和尚一步一步的朝着母親靠近。
這時候,圍觀的觀衆終於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接着便是一聲聲的讚歎。
顯而易見的,大師姐的嘴角勾出來的弧度很詭譎,這使得夏柳心裡很不是滋味。
等到人羣散去,夏柳迎頭便看到那班古和尚已經慢慢朝自己走了過來。
臥槽!這丫的是準備來挑釁嗎?
“您好,葉小姐。近幾天小僧總覺得會有熟人碰面,卻沒想到會是您!”
班古帶着一種和善的微笑湊到夏柳跟葉墨竹的身邊,很客氣的對葉墨竹微微鞠躬施禮。
呃……這話是什麼意思?夏柳的心裡立馬又琢磨開了。
難不成,這丫的還有預見未來的能力?說得跟珍珠一樣真?
“你好,班古禪師!想必你也能猜得出我們此行的目的了。還請引見你的師父,能夠拜訪他,我跟小師弟都榮幸之至!”
夏柳突然就覺得自己跟個小媳婦似的,好像這一次泰國之行完全沒他什麼事兒。
不過,這班古和尚多少還是給了面子,突然就轉身對夏柳微微點了點頭,並嘀咕着稱讚了一句:“這位一定是夏先生吧。小僧幾次聽過葉小姐提及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哇哈哈哈……沒想到老子居然也有不小的知名度。
夏柳心裡頭當即得意了起來,看來這和尚已經被自己的王八之氣深深震撼住了。
客套的寒暄是夏柳最拿手的,既然對方都這麼給面子了,他自然也要迎合對方。
“班古禪師,剛剛降服了這頭小象,整個過程真是令鄙人大開眼界。這次我
一定要向你好好學習!”
這是一句明顯的戰鬥宣言,但入了班古的耳朵裡卻惹不出任何的漣漪,他的表情仍舊帶着質樸的淡笑,揮了揮手指明方向,開始引領葉墨竹往玉佛寺的方向行走。
玉佛寺不愧是泰國的國寶廟宇,整個建築磅礴大氣,各種琉璃瓦七彩斑斕,翠綠、杏黃、硃紅、海藍、乳白、淡清、墨綠,各種顏色相互映射,陽光下,異彩紛呈,美麗至極。
最東邊的就是碧隆天神殿,呈十字形,殿頂有一個高棉塔,神殿四周圍繞以十二角柱,柱頭皆以蓮花裝飾,算是皇室宗廟,極盡奢華尊貴。
就跟華夏國的幾代帝都紫禁城一般,玉佛寺是泰國王族供奉玉佛像和舉行宗教儀式的場所,因寺內供奉着玉佛而得名。
寺內有玉佛殿、先王殿、佛骨殿、藏經閣、鐘樓和金塔。玉佛殿是玉佛寺的主體建築,大殿正中的神龕裡供奉着被泰國視爲國寶的玉佛像。
班古和尚直接就領着夏柳跟葉墨竹進入了玉佛殿,這裡頭供奉着一尊一整塊碧玉雕刻而成佛像,聽說每一年泰國的皇帝都必須給這尊佛像親自更衣,以祈求國泰民安,來頭那是相當霸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趕上了什麼佛門儀式,此時在這玉佛大殿之上,足足盤坐着四五十個和尚,一個個都神情肅穆的唸叨着什麼,班古和尚也沒來得及跟夏柳二人解釋,直接就跪坐到整個和尚羣的最前方,在一位身披斑斕袈裟的老和尚旁邊坐了下來。
“這是怎麼個意思?”
怎麼會有如此待客之道?
夏柳眉頭一挑,當即就瞥了瞥大師姐,心裡十足窩火。
好歹自己是千里迢迢的趕過來拜門,這一羣丫的,不說準備什麼筵席,最起碼也得站起來意思意思吧。
“小師弟,稍安勿躁!看樣子他們是在做一場非常重要的法事!”
此時葉墨竹的眼神根本不再這羣和尚身上逗留,卻是遙望着那一尊玉佛身後,好像那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夏柳的眼神當即也跟着眺望而去,倒也立馬就發現了很不尋常的情況。
如果不仔細看,一般人還真看不到此刻那玉佛的背後,正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完全被玉佛的輪廓覆蓋着。
是一個女人……夏柳對這個可是相當的敏感。
而且從直覺上而言,夏柳覺得這一定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只是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上,在一堆和尚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女人,這感覺還真是詭異。
“大師姐,你說他們在做什麼法事呢?”
既然事關一個美女,夏柳也就稍稍把心裡的怨氣下降,一臉不解的盯着葉墨竹。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大師們應該是在招魂。而且應該是那女人的至親之人。”
我靠!越來越玄乎了!
夏柳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他一直都將佛教道教之類當成是一種宗教信仰而已,現在看着這種架勢,心裡頓時冒出了一陣嗤之以鼻。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那人還活不活了?
“小師弟,別亂說話。這種法事,本身就神鬼莫測,我們只要等着就好!”
葉墨竹很容易就看穿了夏柳的想法,生怕他急着進行拜門戰鬥而鬧出什麼麻煩,當即拉拽着他走到了大殿的一旁。
夏柳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的,不管是真是假,這場法事畢竟關乎着一個女人心裡的夙願,所以接下來他都很安靜的看着。
只不過,他的眼神全然就凝固在了那一道漂亮的女人背影上面。
而且,看得越久,他的心裡居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自己跟這個女人是認識的。
呵呵……這怎麼可能呢?
夏柳想了想,自己來這泰國也才第二趟而已,上一次到清邁也沒嫖過娼,召過援交女郎,自己所認識的泰國女人應該爲零纔對。
不過,莫名之間,一股熟悉的感覺還是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這使得他變得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這場法事結束,等着那個女人轉過身來,看看是不是真的認識。
佛門儀式便是繁文縟節的代名詞,悄無聲息的,且不說這場法事之前進行了多久,就夏柳進來之後,足足等待了一個小時多才宣告結束。
在整齊嘹亮的一陣佛號聲中,班古和尚身邊的那個老和尚突然就伸出右手對着北方一陣比劃,最後臉上露出了一片失望的神采。
到了這會兒,夏柳纔算看到了這老和尚充滿褶皺的老臉上有兩條特別有個性的發白眉毛,微微眉梢很長,微微向下打起了卷,看起來倒是很親切。
“那人便是白眉禪師,靈佛子的師父。當年咱們師父就是險勝了他一招,所以纔有現在一直代代流傳的拜門之禮!”
聽着大師姐的介紹,夏柳再看這位白眉禪師,突然就發現他的眉毛真是奇特。
這個打卷,應該是向上之後,再過了一段時間,才逐漸往下延伸的。連眉毛都能繞圈圈的人,真的不簡單啊。
葉墨竹抿嘴淡笑,“你先想象一下,當他的兩條白色眉毛往上翹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感覺?”
乍一聽,夏柳還不明白大師姐的意思,但看着白眉禪師那一張臉,腦子裡再自行勾畫,心裡頭立馬就是一個巨大的咯噔。
戾氣——絕對的戾氣!這眉頭要是往上翹,那絕對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活脫脫就是一個好戰分子。
“現在你應該能夠猜得出來,爲什麼他會培養徒弟再戰了吧?”
儀式完成之後,大部分和尚並沒有對夏柳跟葉墨竹的到來感覺到多少的驚奇,甚至於絕大多數都帶着一種平靜臉色直接步出大殿,整個偌大的空間一下子都空了下來。
大師姐開始朝那位白眉禪師的位置走了過去,而班古也在白眉禪師的耳朵旁邊輕聲絮叨着,想必應該是介紹葉墨竹跟夏柳的身份。
這個時候,不知道爲何,夏柳的眼神卻又掃到了那道女人背影上。
他久久的凝視了幾秒,突然就感覺到了這道背影此刻似乎正投射着一分濃濃的感傷。
行了吧……你就不能轉過身來嗎?這感覺,難道是熟悉的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