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將槍托下砸的胡鳩戰士看着槍托距離穆冷卉的臉已經不到十公分,嘴角的笑容格外地猙獰。
他最喜歡滿臉是血的妞,至於她手裡那顆手雷?
這種破爛貨有三秒的引信時間,他完全來得及把它扔到十米外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好象被一輛全速前進的主戰戰車從背後撞中,身不由已地飛了起來。
在他的視野中,飛過幾塊深藍色的破片。
在突然變慢的意識中,這名胡鳩戰士好不容易纔認出來這些破片好像很眼熟,似乎和自己的護甲有些相似。他慢慢地低下了頭,這纔看到自己胸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十幾公分的恐怖空洞。
胸甲則被完全擊碎,破損的護甲邊緣上,還掛着幾塊內臟的碎片。
“這是什麼武器,怎麼連我的護甲都能打穿?”這是他意識中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
而瞄準萬安的那名戰士身體一震,頭顱忽然離體飛出!驚愕之極的表情就此凝固在他的臉上。
這一槍擊中的是他的頭盔,在中彈的瞬間,頭盔急劇變形,居然沒有被射穿!
但是巨大的衝力卻不是他脆弱的頸骨可以承受的。
一名又一名胡鳩戰士的身體上噴出大叢的血泉。
威力極大的子彈只要擊中,哪怕是正中護甲,也可以將他們的身體連同護甲一起擊穿!如果着彈點是在手臂或者腿上,更會直接將這部分肢體從身體上分離下來!
而兩輛戰車上都燃起了熊熊的青藍色火焰,這種化學火焰穩定性極高,雖然燃燒時間並不持久,但已足以將戰車內部變成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
至少戰車內部的戰士明顯有些慌亂,炮塔胡亂轉動着,想要找出潛藏在暗中的狙擊手。
雖然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週,萬安卻好象並不是十分高興。他居然還有餘暇聳聳肩,喃喃地罵了句:“我靠!都還沒過到癮就來了啊……”
‘咔’的一聲,空的彈匣落在了地上,轉眼間新的彈匣已壓進了槍身……
徐有容扶正了步槍,透過架在步槍槍身上的戰術望遠鏡,再次將十字星對準了戰場。
在淺綠色的視野中,數個標誌不斷套向戰車的各個部位,將戰車的薄弱部分標識出來。不過兩輛戰車對傳統的薄弱部位都有強化的防護,而且徐有容也不會試圖用步槍發射的穿甲彈來攻擊主戰戰車,哪怕用的是黑兵穿甲彈。
由於對胡鳩戰士的護甲印象深刻,徐有容的穿甲彈全都用來對付胡鳩的戰士。黑兵穿甲彈的威力可以輕易地擊穿裝甲運兵車,對付胡鳩戰士的單兵護甲當然不是問題。就是用普通彈直接擊中,巨大的衝力也能讓人重傷。
黑兵的特種燃燒彈對付戰車本來很好用。
這種子彈引燃的化學火焰穩超過二千度,可以輕易地融化普通的合金裝甲。燃燒時間雖然只有一分鐘,但足夠將戰車內的人員逼出來。
然而胡鳩部隊的戰車顯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全封閉式防護措施,雖然徐有容每輛車都補了一槍,它們反而行動變得有序,一前一後開始退卻,看來裡面的環境根本未受到車體上熊熊燃燒着的火焰影響。
徐有容漂亮的眼睛從戰術望遠鏡上挪開,看着逐漸加速向北方逃遁的兩輛戰車,眉宇間透出隱隱的憂色。
穆冷卉劇烈咳嗽着,然後是急劇的喘息,胸脯猛烈起伏着。她仰躺在地上,似乎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斷了,根本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還好,她的手還有足夠的力氣握住手雷,一鬆的話,那後果就不太妙了。
萬安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從她手中取走了手雷,然後用力擲向山下,轟的一聲,反步兵手雷在數十米外炸開,噴出一縷青煙,嫋嫋浮上天空。
“該死!拉我起來,我動不了。”穆冷卉叫着。
萬安走過來俯下身體,拉着穆冷卉的左手,將她慢慢地拉了起來。穆冷卉站起來後,萬安忽然覺得手心中粘粘溼溼的很不舒服,他攤開手掌一看,才發現手心裡全是鮮血!
“你……”萬安望向了穆冷卉。
“我沒事,好象斷了幾根骨頭,另外被刺了兩刀。”穆冷卉說得滿不在乎,不過她的眼睛卻盯着萬安,忽然問:“你說徐有容爲啥要救我們?這場進攻不就是她想要把我們合理弄死的機會?我們全都死了她不是應該很高興?”
萬安一頭霧水:“是……這樣?”
“嗯。”穆冷卉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萬安聳聳肩,說:“管它呢,反正我們活下來了。不過,你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勢,我看你一直在流血。”
“不要緊,這點小傷還難不住我。”穆冷卉撕開緊身作戰衣的領口,取出一小包粉末,倒進嘴裡吞了下去。至於斷裂的骨頭,以她如今的肌體控制能力,只要不劇烈的運動,就不會觸動斷骨的傷處。
隨即她點燃一支菸,狠狠地吸了幾口,刺鼻的煙霧讓她身上的劇痛有所緩和,雖然緩和的幅度非常輕微,不過讓她感覺非常放鬆。
四面的山丘上陸陸續續出現黑兵戰士的身影,他們出現的時間誤差不超過一分鐘,而且按預定計劃,接下來就是全力的火力覆蓋,而穆冷卉和萬安將會先一步躲回山洞死守,或者是藉助敵方的戰車車體掩護自己。
只不過他們兩個完全沒有想到胡鳩戰士的近戰格鬥也不差,爲首的一個更是兇悍,身上的防護裝備又遠遠超越了黑兵的水準,因此穆冷卉和萬安實際上剛剛堅持了一分鐘多一點。
只是因爲穆冷卉的拼命,才前後放倒了四名敵人,不過這已經是極限了。
花如血和小剛率領着黑兵戰士們衝上了山頂,正想發動攻擊,卻愕然發現惡魔般的胡鳩戰士們倒了一地,已方的兩位首領悠閒地站在屍體中間,有說有笑。
遠處冒火的兩輛戰車正在加速脫離戰場,眼看着追趕不及。
花如血眯了眯眼,走到兩人的身邊,低聲嘀咕了一句:“不會吧?徐有容居然出手救你們?這可和我們預先估計的不一樣啊……”
萬安:“……”
徐有容從瞄準鏡裡看着穆冷卉,花如血兩顆漂亮的大好頭顱,很清楚只要自己扣下扳機,就有極大的可能送一個人歸西,她纖長的手指猶如被凝膠粘住,半晌都沒有離開扳機。
她應該算是段天道以下的第二高手,很清楚如何控制自己的殺氣不要外溢。
但她終於還是放下了槍口,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一旁,站了起來,越過山頂,向穆冷卉等人走去。
天很快黑了。
剩餘的黑兵戰士在山谷間燃起叢叢篝火,並且搭起了行軍帳篷。山谷中劃出一片空地,上面堆放着將近一百個屍袋。在天黑前,黑兵的戰士們儘可能地將戰友們的屍體都找了回來,爲此付出的代價是沉重的,有兩個人因此死在了未引爆的步兵感應地雷下。
胡鳩戰士們的屍體另外擺放了一堆。他們的所有衣服裝備都被除去,屍體被裝進密封的屍袋中,並且注入了防腐氣體。
在北邊一座山丘的山頂,徐有容、穆冷卉、花如血,小剛和萬安圍坐着。
他們在這裡是爲了監視胡鳩的動向,畢竟有兩輛戰車逃了回去,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只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們一定會再來,而且再來時一定更難對付。
胡鳩的機動能力太強,普通的哨兵完全沒有用,只有徐有容、穆冷卉、花如血等這樣的具備較高能力的人才有可能提前發現他們,所以幾個人就坐在這個視野絕佳的小山頂上,防範着可能的襲擊。
穆冷卉看着下方山谷中忙碌個不停的戰士,她並不以感知見長,何況有徐有容在,也根本不需要她去感知什麼。
她抱着雙膝坐着,仰着頭,看着夜空中濃厚的黑暗,說:“徐有容,你剛剛爲什麼救我?”
除了面無表情的徐有容,衆人都忍不住微微有些愕然。
其實徐有容對所有段天道的女人都有惡意,這件事私下裡誰都知道,只是誰也沒料到穆冷卉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
但大家都是牛人,既然說出來了,自然就要得到答案。
花如血本來就一直跟徐有容不對付,很快補充了一句:“我也想知道。我想你不是那種想要得到感激的人……並且,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們多死幾個嗎?”
萬安和小剛對視了一眼,一起很識趣的朝圈外挪了挪。
很明顯,這是女人的戰爭,跟男人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這幾句話中盪漾起來的濃重殺氣,簡直能立馬變成五尺長的大斧,見誰殺誰。
衆矢之的的徐有容依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突然站起身,展露出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向黑暗中走了幾步,黑暗中遠遠的傳來她冰冷的聲音:“睡覺。我守夜。”
衆人:“……”
穆冷卉摸着正在快速恢復的傷口苦笑一聲,和花如血面面相覷:“果然還是冷不過她。”
花如血:“……”
萬安和小剛莫名其妙的一起打了個哆嗦,穆冷卉說的冷,是真的冷。
冷的跟刀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