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將科研小組的名單和狂風島的戰報給我看看麼?”李興海道。
沉默中,一位參謀迅速拿來了文件。
“李興海將軍,國內已經儘量加緊集結部隊了,你沒必要……”張裕看了秦妖一眼,一咬牙,對李興海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興海擺手止住了。
博藍。
有這個名字,已經足夠了!
“周治將軍。”李興海瞟了秦妖一眼,轉頭對通訊屏幕上的周治道:“請爲我接通方楚天少將。”
理智和瘋狂,只在這一念之間。將軍們面面相覷,而秦妖的眼中,則閃過一絲嘲諷!
一干悍軍軍官,圍坐於監視器屏幕前,看着關押艙中方楚天和漢弗雷的交鋒。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漢弗雷相貌英俊,氣質出衆。雖然只有三十多歲,可是,多年的貴族教養訓練,讓他從骨子裡散出一種優雅魅力。再加上他在軍事上的天賦,顯赫的公爵爵位和鉅額的財富,足以讓任何一個有白馬王子情結的女人怦然心動。
而方楚天則恰恰相反。他的相貌普通,身材普通,氣質更是一塌糊塗。如果非要扯什麼氣質地話,用容易招惹女人的一通毒打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即便官至少將,看起來,也脫不了市井小民的外殼。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屏幕上,方楚天氣急敗壞。
黃小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楚天的表情太逼真了。
暴起的額頭青筋,急促的呼吸加上有些無奈的肢體動作,是一個貪婪而又急功近利地小人嘴臉。這樣的演技不去角逐影帝,簡直太浪費了。
方楚天已經和漢弗雷討價還價整整一個小時了。
雖然雙方艦隊,都已經停止了攻擊,脫離了戰鬥。可是,真正地戰爭,一直沒有停止過。就在這間小小的關押艙裡,方楚天正在和漢弗雷鬥智鬥勇。
“既然被俘虜了,那我就有身爲一個俘虜的覺悟。”漢弗雷沒有被方楚天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樣子嚇住,從容道:“怎麼處置我,是你的權利。決定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是我的權利。對於我來說,受到侮辱和死亡,是一樣地結局,大不了魚死網破。”
“別以爲我不敢下手!”方楚天手裡的狼牙棒緊了緊,眼珠子色厲內荏地轉動了一下,隨即露出一陣兇光。
漢弗雷看着方楚天惡狠狠的眼睛,心下卻越來越輕鬆。
漢弗雷本身在心理學和談判技巧上有着極高的造詣。他一直謹記着一句名言。
談判桌上得不到的,在戰場上去搶。
而這句話反過來,則可以明白,戰場上搶不到的,應該在談判桌上去獲取。
一個好的談判專家,比一個裝備精良的裝甲師更重要。戰鬥中無法獲取地東西,或許只是談判桌上輕描淡寫的幾句話。
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最高境界。
漢弗雷一直認爲,談判和戰鬥需要兩管其下,互相依託,密不可分。
只是這一次,他的底牌實在不怎麼好。落在方楚天手中,讓他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除了飛翎和飛羽艦隊依然對華夏艦隊保持的優勢外,他沒有別的底牌。
幸好這個底牌足夠大,這才讓他守住了防線!
而在經歷了方楚天一開始的威脅之後,他發現這個方楚天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從一個人的眼神,動作和表情,去解讀一個人的心理,本來就是他的長項之一。
在漢弗雷看來,方楚天是華夏人,他領導的悍軍並不是華夏的主力部隊,因此,他們急迫地需要大量的艦艇和武器裝備。這也是方楚天一開始就獅子大開口的主要原因。不過,他太着急了。顯然,出於某種原因,他需要儘快得到足夠的利益。
儘快,這個詞在談判中往往屬於失敗的一方。勝利最常乾的事情,就是不斷地用各種手段壓縮失敗的談判時間,使其最終讓步。
方楚天雖然面目猙獰,叫囂着採用的手段也極度卑劣,可他肢體語言卻出賣了他。
漢弗雷完全能夠感覺到,這場無聲的戰鬥,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節奏。他只從容不迫地打量着方楚天,在心裡猜測着方楚天貪婪而焦躁的因素。
貪婪好猜測。這個方楚天,在自由港顯然不可能折騰出兩支象級皇家艦隊來。俘虜了自己,對他和整個華夏來說,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是一定要利用夠的。如果不能獲得足夠的利益,恐怕這傢伙下半輩子都會睡不着覺!
而讓他急躁的原因,不外乎敵我兩種。
一種,是他感到了危險,必須在危險來臨之前完成談判。這種危險,或許是對米國艦隊魚死網破的擔憂,或許是因爲他知道某支艦隊,正在向這裡前進。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白蘇斯人,不會只呆在東南海域之外觀戰。一百多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們完成一切準備工作。
另一種讓方楚天急躁的原因,或許是來自他們內部。
如果這場戰役最後的戰果要劃分的話,恐怕拿大頭的,還是華夏共和國。方楚天想要吞下戰果,就必須抓緊時間,趕在華夏介入之前完成談判。
現在自己之所以被關在這裡,被方楚天翻來覆去的威脅而沒有看見任何一個華夏軍官,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思路隨着方楚天壓抑不住地焦躁憤怒,越來越清晰。漢弗雷現在一點都不着急。他知道,這個方楚天很快就會妥協讓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回到自己的艦隊中去。這一仗自己雖然輸了,可終究沒到傾家蕩產的地步。
“你給我等着!”方楚天猶豫半天,最終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準備轉身離開。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讓我的俘虜跟他的艦隊打聲招呼。”就在方楚天已經走到門口時,漢弗雷誠懇地道:“尤其在他說過,一個小時之內,他的艦隊會採取行動的情況下。”
“你以爲我會相信麼?”方楚天傲慢地哼了一聲,關上了門。
又過了十多分鐘,就在漢弗雷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地時候,關押艙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幾名士兵急匆匆地將他帶到一間有通訊儀器地房間內。
一進門,漢弗雷就看見了氣急敗壞的方楚天。
“讓你的艦隊立刻停下。不然,老子現在就撕票!”方楚天的一雙小眼睛不安地轉動着,額頭冒汗。在他面前的遠視儀屏幕上,米國戰艦正在緩緩移動。
“沒問題。”漢弗雷走到通訊屏幕前,輸入通訊識別碼,並在衛兵地監視下命令出現在屏幕上的米國軍官停止行動後,轉身溫文爾雅地對方楚天微微一笑道:“他們會再等上一小時。”
“我要飛翎艦隊!”方楚天在房間裡轉着圈,不出漢弗雷所料地降低了要求:“你帶你的飛羽艦隊走。不得進入東南海域,並阻止任何米國艦隊對我們的追擊,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方將軍,你的要價實在太離譜了。”漢弗雷搖了搖頭,用盡量不激怒方楚天的語氣道:“這樣的條件,即便我答應,艦隊也不可能答應。我最多能在我剛纔的承諾上,再加上五艘戰列艦和十艘巡洋艦。這是我所能表示的最大誠意。”
“你!”方楚天氣的臉色鐵青,正準備破口大罵,卻見房間門被打開,夏長天旋風般地衝了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方楚天很快離開了。漢弗雷則在衛兵的押送下,重新回到了關押艙。一路上,他都在想,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那方楚天神情大變。
“我演技怎麼樣?”
與夏長天一同走進監控室的段天道得意地問阿芙羅拉:“那邊還需要多長時間?”
“三個小時。”阿芙羅拉白了段天道一眼。
一旁地黃小蕾別開了頭,不想再看這男人小人得志的嘴臉。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漢弗雷已經落入了方楚天的圈套。
這個方楚天,或許即將創造一個比俘虜漢弗雷更大的奇蹟!
俘虜整個漢弗雷艦隊!
從發現可能俘虜漢弗雷的那一刻開始,段天道就沒想過放過任何一艘米國戰艦。在俘虜了漢弗雷之後,一切都按照這個他的計劃在進行。
先是爲了保證漢弗雷艦隊不實施極端情況下的武力營救,他讓周治艦隊放棄外圍交戰,和悍軍艦隊匯合,組成防禦陣與漢弗雷艦隊形成對峙。
這樣,漢弗雷艦隊既無法一口吞下悍軍艦隊,也無法阻止悍軍艦隊在關鍵時刻突圍。
其次,段天道就要拖延時間。
因爲,他要等待黑兵艦隊的到來!
說實話,在知道悍軍還有一支艦隊的時候,黃小蕾無比的驚訝。
雖然按阿芙羅拉和夏長天的說法,天機老人率領的艦隊是方楚天在折騰自由港時遇到的一支華夏海盜艦隊,當時一聽說都是華夏人,就天然形成了同盟。
可按黃小蕾的直覺來看,天機老人領導的這支艦隊,顯然不是一支華夏海盜艦隊這麼簡單。
那方楚天向來古怪,這一次,一定又在騙人!
要知道,沒有相當實力的艦隊,不可能對漢弗雷艦隊造成足以使其投降地威脅!
第三步,也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穩住漢弗雷。
自古代軍銜制度的誕生起,就沒有了俘虜指揮官就能贏得勝利的說法。現代軍隊中,最高指揮官陣亡或被俘,雖然會影響整個軍隊的士氣,可是,完備的指揮體系,自然會推出接替指揮的人選。無論是高層還是基層,都是如此。
因此,現代戰爭的斬首戰術,通常是以端掉對方的整個指揮部,並輔以全面攻勢完成地。
抓的是敵軍失去指揮和協調地一瞬間,通過強大的攻勢,迫使其崩潰。如果讓敵軍從容建立新的指揮系統,那麼,即便斬首精確無匹,也沒有任何效果。
方楚天利用了漢弗雷和兩支象級皇家艦隊特殊的關係。不過,他必須保證在天機老人的艦隊到來之前,米國艦隊既不動攻擊,也不抽身離開。
發動攻擊魚死網破,顯然對數量處於劣勢的華夏艦隊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而一旦對方抽身離開,段天道即便捏着漢弗雷,也得不到他的戰艦。
想要達成段天道的目的,就必須讓漢弗雷繼續將現在的米國艦隊當做他談判地底牌,將戰艦全部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