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段天道一馬當先,鑽進了交通壕溝。得到命令的華夏戰士毫不遲疑地緊緊跟在王正和馬維身後。
整個機甲戰壕如同炸了鍋一般,就連剩下的二十多名悍軍菜鳥,也撅着屁股鑽進了交通壕溝。
管他孃的,敵人殺上來先崩兩個就算保本!
幾乎就在所有人抵達交通壕的第一時間,陣地的左右兩側,都傳來了機甲炮彈的炮聲,爆炸聲和搏鬥時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
隨即,天空中響起了轟轟的聲音。眨眼間,疾風暴雨般的炮火覆蓋,就淹沒了整個陣地。
這一次,白蘇斯人顯然沒有留手的意思。他們幾乎已經將一個步兵營所能配備的所有武器,都全部打了出來。
躲在隱蔽壕的防爆洞裡,段天道臉色鐵青。
劇烈的爆炸席捲了整個坑道,衝擊波和火焰在坑洞裡橫衝直撞,大地在劇烈的顫抖着。即便堵住了耳朵,那狂暴的聲音也直往腦袋裡鑽。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炙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不時有彈藥箱的殉爆炸起,防爆坑的防爆棚,發出刺耳的聲響。被掀到空中的破銅爛鐵,混雜在泥土碎石中打落下來,如同一注豪雨。
轟。
一個防爆洞被準確的擊中,幾名悍軍戰士和兩名華夏士兵,頓時化作漫天血肉。殘肢斷臂被拋出了隱蔽壕,飛出數十米遠。
段天道知道,摸清了底細的敵人,這一次將肆無忌憚地浪費他們的炮彈。沒有炮火反制,這種打擊,會一直持續。直到他們的自己人進入炮火覆蓋範圍,或打光所有炮彈。
幸虧白蘇斯人的一個營只有二十輛自行火炮,而這種爲了遠程打擊的長炮管而犧牲了移動性的笨傢伙,攜帶的彈藥有限。
在之前的二十多次攻擊中,王正曾經呼叫過幾次炮火反制,讓白蘇斯人地自行火炮損失了不少,幾度啞火。要不然,不用步兵衝鋒,光是炮火覆蓋,就足夠把這個陣地給削平了。
段天道在心裡計算着白蘇斯人可能擁有的機甲和兵力,眼睛越來越紅,臉色越來越猙獰。
剩一百來號人,幾輛機甲,也敢跟老子拼命?
科茲莫和哈格羅夫,解決陣地兩側迂迴的機甲,要不了三分鐘!
媽勒個比,老子捏死你個小混蛋!
一百二十名劫後餘生的華夏戰士跟在林涵的身後,在茂密的叢林中穿行。
冬季的叢林,許多大樹已經掉了大半的枯葉。光禿禿的樹枝交錯縱橫,黑壓壓的伸上天,彷彿無數雙祈禱的手。
秋天的叢林美色還沒有完全消失,常青植物和黃色的落葉,紅色的楓葉,白色的褐色的樹皮,給叢林塗抹上了一層靜美。
樹巔上不時傳來一聲鳥叫,地面上是靴子踩過枯枝爛葉的沙沙聲。林間寒風呼嘯,寂靜的叢林就變嘈雜起來,山林樹葉在風中搖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如同下了一場暴雨一般。
戰士們一面踩着枯葉樹枝繞開一棵棵大樹,一邊和身旁不過幾米外的同伴互視一眼。一擡頭看向前邊帶路的女人時候,眼神都有些複雜。
直到現在,大家都如同做夢一般。
這兩百多號漢子,真的是被前邊那個女人給救了的?
那些精悍兇殘全副武裝的白蘇斯押解士兵,就那麼輕易的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給擊殺了?
許多戰士對視時就是相對苦笑。這事情說出去,恐怕連白癡都不會相信。甚至連做夢不會夢見如此離奇的情景。
一次次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一幕豔麗而讓人驚悸的畫面,戰士們心頭就一次次掀起萬丈波瀾。
女人那閃電般的速度和那無聲無息的動作,白蘇斯士兵咬缺一大塊的脖子,在撞擊中凹陷的胸口,整整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的腦袋,還有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現在還在眼前。
就如同一幅色彩豔麗的畫卷充滿了殘酷的暴力美學的美感。
沒有交談說話,有人都靜悄悄的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思。緊緊跟隨那個不知道是天使還是惡魔的美女身後。
沒有人知道那修長的雙腿是想自己這些人帶到哪裡去,也不知道有多遠,就連最強悍的戰士都有些疲倦了,前面帶路的女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不過,儘管心頭困惑,戰士們也沒打算開口詢問。
走路的時間長了,先前的擔憂,患得患失的心境就漸漸的變了。反正是絕處逢生,撿回來的命不怕再送出去。戰士們現在只想早點看到女人帶自己去的目的地。
或許,在那裡會有一驚。
就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
剛剛繞過一道山彎,忽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炮聲和爆炸聲。
看見前方跟隨在女人身後的中校擺手,被突兀的巨響嚇了一跳的戰士們全都停了下來,拿槍的十名戰士神色警惕的觀察着四周。
大地在顫抖着,地面的枯葉樹枝在快速而細微跳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綿不絕彷彿近在咫尺。
咚咚。
哐當。
砰。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戰士們的臉色都同時一變。
機甲!
那是機甲搏鬥時的聲音!
不等中校發佈命令,戰士們飛快的各自隱身在草叢和大樹後。
就在大家剛剛藏起來的一瞬間,一輛白蘇斯富山機甲轟的一聲從一個斜坡後摔了出來。
巨大的慣性讓這重幾十噸的龐然大物將地面刮出一道深深的壕溝,幾顆被撞斷的大樹發出刺耳的咔嚓聲轟然倒下,樹冠在叢林枝葉中掃過,無數的葉子被撕扯成漫天碎渣,被漫天的灰塵裹着向四周瀰漫。
富山一擡手臂,還來不及站起來,肩膀左側的炮彈口就猛然一亮,一道炮彈筆直的射在前方兩個小山坡之間。
“轟。”
劇烈的爆炸白光中,一輛破爛的太行機甲現出了身影。
只見它左腿在山坡上一點,就如同一隻低飛的鷹般掠了起來,躲過了炮彈,緊接着在爆炸的白光,凌空一個翻滾,閃電般的撲向倒下的富山。
我們的機甲!
戰士的眼睛在驚喜中閃閃發亮,劇烈跳動的心臟彷彿隨時都要跳出胸腔。
驚慌的富山接連蹬腿,踉蹌着試圖避開太行兇猛的撲殺。可是那輛太行實在太快了。戰士們只覺眼前一花,太行就已經電射到了富山的身後。
眼看要糟,白蘇斯機士顯然已經拼命了。踉蹌中,富山強行轉身向後甩出一記凌厲無匹的鞭腿。
這一腿極其刁鑽。
凌空下擊的太行剛剛到它的背後,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一旦被富山的這一腿踢實,絕對是一記重創。
顯然富山的機甲戰士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手,這個時機他抓的極其精確。
鞭子一般的機械腿掃中了太行,又穿越太行的身體。
“轟。”
巨響接踵而至。
機甲激起的狂風讓叢林中的灰塵向四面八方席捲,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戰士們都是下意識的轉頭眯眼。
一棵大樹嘎嘎了幾聲,轟然倒地。
而在富山身後,太行的拳頭已經赫然鑽入它的後腰。
戰士們目瞪口呆的看着富山倒下,一股電流瞬卷全身,皮膚上炸起一片片的雞皮疙瘩。身體在不可抑止的激動中劇烈的顫抖起來。
“幻影。”一名戰士脫口而出的聲音,印證了所有人腦子裡不住翻騰的念頭。
那輛富山踢中的是太行的幻影。
當它的機械腿掠過幻影,狠狠踢在那顆倒黴的大樹上的時候,太行已經如同鬼魅般閃身到了它的身後。
這是什麼樣的技巧?
這是多麼恐怖的操控力?
這不是普通的機甲士能玩出來的,七八級機甲戰士根本不可能有足以拉動幻影的手速,九級機甲戰士倒能完成,可是也做不到像眼前太行這般的飄逸這般的舉重若輕。
太行裡的機士究竟是誰?
是共和國的戰士?
“蓬。”機甲的座艙被暴力開啓,太行剛剛一把抓出座艙裡的白蘇斯機士。戰士們就看見原本躲在草叢裡的女人跳了出去。
“科茲莫。”女人又蹦又跳,兩隻手揮舞着,看起來活潑可愛:“是我。是我。”
自己人!
呼啦一聲,狂喜的華夏戰士們都圍了上去。他們激動的看着輛東拼西湊的破爛太行,回味着剛纔機甲拉出的那一道美妙至極的幻影心蕩神馳不能自已。
要知道,他們都是機甲戰士。其中六名上尉還是七級機甲戰士。而領頭的中校和另外兩名上校,更是第十三裝甲師裡精銳的八級機甲戰士。
對這些機甲戰士來說,機甲就他們的第二生命,而一個傳說級的機甲高手就是他們的偶像,甚至比如來佛祖更讓他們敬仰和虔誠。
“林涵?你怎麼在這裡。”科茲莫將手中已經暈過去的白蘇斯機士往地上一摔,看着忽然出現的林涵和一幫華夏戰士問道:“他們從哪裡來的?”
“我去探路,順手救的。”林涵一臉的不以爲意。
“牛逼。”女人的弱點都是虛榮,科茲莫兩個字就哄的林涵眉花眼笑,接着道:“沒空多說了。下面還有一輛敵人的機甲,你帶他們去陣地,我幹掉敵人的機甲就回來支援。”
說着科茲莫一拉甲操控杆機甲騰空而起,接連幾個縱躍,撞開茂密的樹叢衝下了山坡,旋即不見身影。
前方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
“走。”林涵一揮手,邁開大長腿順着山腰往陣地上跑。見識了剛剛那名機士的手段,熱血沸騰的百多名華夏戰士二話不說緊緊跟上。
不過大家在心裡都很奇怪,即便在山裡轉了一個大圈,他們也大致知道此刻的方位不會是幾公里以外的第二道防線。
那麼,這裡還有個什麼陣地?
要知道第一條防線早在三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全面崩潰了。能撤下去的都撤了,撤不下去的也基本都戰死或被俘虜了。怎麼在整條戰線的邊上還有一個陣地?
翻過兩個小山坡,順着斜斜的山腰橫着向上走了兩百米,被瀰漫的黑煙,爆炸的光芒和漫天鋪灑的泥土籠罩的陣地出現在戰士們的眼前。
陣地的前面,一百多名狂呼吶喊的白蘇斯士兵已經在炮火的掩護下衝到了距離陣地不到百米的地方。
炮火微微的向後延伸了一點。
白蘇斯士兵沒有往上,反而放緩了腳步,就近在起伏的土丘和樹樁後伏了下來。
延伸的炮火在片刻之後再度回到了陣地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