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和黑格之前的發勁技巧一模一樣,甚至力道更大,轉換更無跡可尋。
“黑格,縮骨!”在阿山的叫聲中,黑格的眼睛瞳孔,猛然收縮,身體在千鈞一髮之際發出數十聲咯咯咯的脆響,整個身體如同一下子矮了一截,變成了一個靈巧的孩童般,在地上一滾,翻出了段天道的攻擊範圍。
當段天道落地,兩人面對面的時候,黑格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他和阿山瞪着眼睛看着段天道,就像是看見一個怪物。
“怎麼不打了?”段天道得意洋洋。
“阿山,他怎麼樣?”寂靜中,黃勝天淡淡地問道。
“他很厲害。”阿山驚異地打量着段天道,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個普普通通的傢伙,身體素質怎麼這麼好。這些格鬥技巧,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段天道偷偷動了動有些疼的‘腿’,心裡也是暗自驚駭。
黃勝天這老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這兩個人。
阿山沒‘交’手不知道,那個黑格的力量和身體,卻不比強化過的生化人差。當然,如果不是要掩飾身份,一定要把自己的等級降到普通強人的標準,也不至於這麼吃力。
“也就是說,一個人打不過他了?”黃勝天看着段天道,若有所思:“你們倆個一起上呢?”
“不公平!”段天道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沒讓你們比武。”黃勝天用手指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地輕輕一擺手:“揍他!”
左邊眼圈烏黑着,有些腫脹的嘴角不時‘抽’一口涼氣,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鳥青和腳印。
阿山和黑格氣喘吁吁地盯着段天道,‘胸’膛急劇起伏着。跟段天道一番打鬥下來,身體疲倦得‘抽’筋,感覺就像是和一隻人形霸王龍狠狠地幹了一架。
雖然他們身上的傷痕看起來較少,不過,也並非全無損失,每個人都至少被段天道打了兩拳,踢了一腳。
吸口氣都能感覺到疼痛。
這傢伙,簡直是個妖孽!
要知道,華夏共和國格鬥最強的兩個人,都聚集在這個書房裡,卻需要聯手才能擊敗他。如果說出去,讓自己教導的雙頭鷹部隊的那些王牌聽了,恐怕都會以爲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天翻地覆的書房裡,一時間靜了下來,除了黃勝天翻動書頁時清脆的響聲,就只剩下了一陣喘息聲。
砰的一聲,段天道一臉驚駭地向黃勝天看去,卻見老頭將手中的書丟到了書桌上,摘下眼鏡,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
“起來吧!”黃勝天道。
“不起來!”段天道一聲嚎叫,手一鬆,四仰八叉地在地板上躺了下來,如同一隻得了哮喘的青蛙。
他知道黃勝天今天不佔這個上風這事就不算完,看在這老傢伙就要死的份上,假意打輸就夠可以的了,但要再繼續下去,他可不能保證自己不動真功夫。
阿山和黑格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就連黃勝天平靜無‘波’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
把這段天道關在書房裡揍上一頓,或許就是自己能夠給這個無法無天,完全無視規則的傢伙最強硬的教訓。
不過,儘管阿山和黑格已經累得夠嗆,效果似乎並不怎麼好。
這傢伙,簡直皮糙‘肉’厚得讓人發瘋。
“說說正事。
”黃勝天懶得理會段天道,輕輕推動輪椅行到厚重的書櫃前,一邊將:“阿山和黑格,現在起你都已經認識了。他們以前是我的助手,不過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助手了。”
“見面禮就是揍我一頓?”段天道在地上翻了個身,趴着,貼在地板上繼續喘氣。
“別太‘迷’信自己的力量。”黃勝天關上書櫃的‘門’,轉動輪椅,看着段天道說道:“有些時候,過於依靠自己的力量,會讓你‘迷’失在力量感帶來的幻覺中。你能擊敗他們中的一個,可是,同時面對他們兩個,你就得捱揍。”
“那得看面對什麼人!”段天道不服氣地道:“你換兩個人來試試看。”
“不用換人。”黃勝天的手上,如同變戲法一般,變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對準了段天道:“或許,你可以再試試看。”
段天道跳了起來,飛快地舉起了手。
“小心走火!”他一臉悲憤地叫道。
“黑格!”黃勝天道。
黑格二話不說,一拳頭揍在段天道臉上。段天道應聲倒地。
黃勝天將手槍‘交’給了一臉‘陰’‘陰’的阿山,淡淡地道:“沒裝彈匣。”
“好吧!”段天道咧了咧嘴,他真想看看黃勝天扣動扳機,卻發現子彈根本奈何不了自己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
他光棍地從地上爬起來,跟黑格和阿山握了握手,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忽然綻放出陽光般的笑容道:“歡迎加入悍軍!”
黑格和阿山對視一眼,各自伸手同段天道一握,手掌寬厚有力。
三個人互相看着彼此,同時笑了起來。
笑聲過後,當阿山和黑格再扭過頭看向黃勝天的時候,眼眶裡,都隱約有了淚水。
“這是我最後的底牌。”黃勝天深邃地眼睛迎向段天道的目光,平靜地道:“阿山跟隨了我三十年,認識華夏的每一個將領。同時他也是一個道家修煉的高手,黑格是幻影軍團的軍團長,黃勝天家族所有不可公開的力量,都在他手裡。”
他扭過頭,看向窗外。
陽光明媚綠草如茵的馬場裡,幾匹滿身都充滿了用不完‘精’力的小馬,正在白‘色’的木柵欄內自由自在的散步,互相追逐,啃咬嬉戲。
黃小蕾和葉晚晴,就站在柵欄邊,一邊聊着天,一邊給馬兒餵食胡蘿蔔。
另一側的山坡上,幾名黃勝天家族的二代成員,正在和悍軍的機甲戰士們坐在休閒椅上喝茶聊天,年齡較小的小菲和大雷,則託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一輛悍軍橫行機甲對警衛機甲進行格鬥指導。
“記得我們在飛機上的談話嗎?”黃勝天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緩緩響起。
段天道‘揉’着嘴角,沒有說話。
對他來說,黃勝天的那些猜測,簡直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麼,人類的這場戰爭,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一場悲劇。
他從心底深處討厭這樣的‘陰’謀。
“我的身體不允許我再和他們鬥,能夠有機會參與東南海域的這場戰役,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不過,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在離開之前,‘弄’個明白!”
黃勝天瘦小的身體,沐浴在透窗而入的陽光中。
雖然他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可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看着這個老人的背影,段天道還是覺得,他是那麼的
高大,就像是一座永遠也翻不過去的高山。
對華夏所有民衆來說,這些不世出的英雄人物,纔是真正的救世主:“從明天開始,阿山會爲你安排一系列的會面和活動。”
黃勝天回過頭來:“征服他們,讓他們明白你的實力,這關係到目前在盤龍集結的華夏軍部隊的歸屬,也是你和他之間的第一場較量。”
“至於主席選舉,黃小蕾和黑格會協助你,確保主席不會落在某些會給這個國家帶來災難的人手裡。”黃勝天說道。
他的目光聚焦在天‘花’板上:“我必須承認,在你和你的悍軍出現之前,他是唯一能夠贏得這場戰爭的人選。我給了他太多的機會。不過這一次,我希望你別再給他任何機會。至少在我們得到真相之前,這個國家的力量,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其實……”段天道注意到在幾次提到秦妖的時候,老人都用的“他”而沒有直呼其名。他嘆了口氣道:“如果你想阻止他的話,會比我更容易。”
“這是你的事情。”黃勝天搖了搖頭,想說什麼,終於又閉上了口。
他別開頭靜靜地看着窗外,衝段天道和阿山黑格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抓緊時間。趁我還活着。”
輕輕爲黃勝天關上房‘門’,老阿山和黑格領着段天道,向樓外走去。
“現在的秦妖,很像三十年前的元帥。”在走到寂靜的走廊拐角時,老阿山忽然開口說道。
段天道腳下一頓,轉頭去看老阿山,卻發現這個身形佝僂的老人直直地看着前面。
老阿山口中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當元帥提前讓華夏全面進入了戰爭,導致華夏遭受了許多看似不必要的損失的時候,如果民衆和戰士再發現元帥否定了以前的自己,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認爲元帥是一個老糊塗!”
老阿山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他緩緩轉過投來,看着段天道:“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是什麼?”段天道長長地嘆了口氣,回頭看向深褐‘色’的走廊另一端的書房。
即便房‘門’關着,段天道似乎也能看見書房窗臺邊,黃勝天那瘦小的背影。
身爲這個國家的守護神,他卻在做着表面上並不符合這個國家利益的決定。
溫暖的陽光中,他隱藏的落寞和掙扎,承受的壓力,一覽無遺。
“對元帥來說,更難的是……”阿山走向過道盡頭的陽光,緩緩道:“雖然全世界的人都認爲是他壓制着秦妖,可在他的心裡,秦妖曾經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他原本以爲,在秦妖真正明白了之後,會接過他的衣鉢,可沒想到,秦妖卻在另一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阿山攥緊了拳頭:“元帥已經告訴了我他的懷疑,如果那是真的,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會親手送那個雜種下地獄!”
“老阿山!”段天道忽然回過頭,叫道,誰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一定要在前面加上一個老字。
老阿山和黑格停下了腳步,輅過頭來,靜靜地看着段天道。
“你不需要拼命,或許,你們應該真正瞭解一下悍軍,瞭解一下我們的未來。”段天道從衣兜裡,‘摸’出了一份文件夾,塞在阿山手中:“看看吧!也讓那老傢伙看看!”
段天道‘揉’了‘揉’青紫的臉,穿上外套,轉身大步走出了走廊,融入金燦燦的陽光中。